一场梦醒，枕巾已经被汗水浸湿了。
这也不知道是这段时间的第几场噩梦了，顾青青方一疲倦地睁开了眼睛，就缓缓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还好她的十指还在。
可是睡梦中，那种钻心的痛楚却让她无法忘却。即便是现在想起时，顾青青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
任凭凌乱的长发披散着，顾青青正坐在床边发呆。
床头柜的手机却又传来了两声微信提示音，“学姐，如果方便，可以一起吃早饭吗？我有些问题想要请教你。”
信息是殷予忱发来的，顾青青却没有被打扰到的不悦。她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开始快速打理起自己。
半个小时后，舞蹈学院第一食堂。
殷予忱正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狼吞虎咽地消灭着蒸笼中的小笼包。
见顾青青走了过来，他还没有来得及吞下塞在嘴里的肉包子，就热情地朝顾青青摆了摆手。
穿过熙熙攘攘的学生人潮，走到靠窗的座位前坐下，顾青青却完全提不起任何的食欲。
如果不是殷予忱，她是断断不会出现在这里的，至于早餐，自从来到帝都之后，就已经被抛到九霄云外了。
“学姐，喏，刚点的馄饨，还热着呢，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顾青青这才发觉殷予忱还为自己准备了早餐，那满满的一碗馄饨上还漂满了香菜，此时正腾腾地冒着热气。
但无功不受禄，对此顾青青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欣喜。
她坦然地接受了殷予忱的好意，拿起了他已经拿好的汤勺，舀了一口馄钝汤，送入了嘴里。
“学姐，那个，有英语课的笔记，能借给我一下吗，我……”
“可以，回头我会把电子版的发给你。”顾青青一口将大馅馄饨吞入了嘴里，答应得倒是爽快，“还有别的事情吗？”
顾青青二人正闲聊着，只见拥挤的食堂打餐处出现了另外一个人的身影。
季明珠正排在打餐的学生队伍中，前后左右的学生们显然都注意到了她。
开始因为昨日论坛里的照片，对着她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这不是季明珠嘛，做出这样丢人的事情，她还好意思来学校啊。”
“可不是嘛，要我啊，绝对就找个地缝钻进去，已经没脸见人了。”
“还说什么，陈老师对她意图不轨，我看啊，八成是她自己上赶着去的呢。”
队伍里，学生们的话说的越发的难听。
可站在那里等餐的季明珠，却一如既往的平静，她的表情依旧是恬淡的，像是全然不会受到这些风言风语的影响。
今日的她，穿着一身粉色的碎花旗袍，还搭配着一双细跟的白色凉鞋。
浓艳的妆容衬托着她明艳光滑的脸蛋，清瘦出挑的身材更是碎花旗袍的衬托下显得凹凸有致。
舀了两勺糖加入浓浓的豆浆里，季明珠正准备离开，却被三五个男孩女孩挡住了去路。
“你们要做什么？”
顾青青便是被这样的喊叫声吸引了注意力的，她顺着方向看去，就窥见季明珠正被那一群混混包围在了中间。
为首的辣姐，是舞蹈学院有名的不良青年。
也不知是因为什么事情而荒废了学业了，却整日里喜欢叫几个校外的混混一起打架斗殴，目标就是那些让辣姐看不顺眼的人。
对此，校方不是不知道，却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此时，辣姐挑衅地走上前，撞翻了季明珠手中的豆浆，伴随着“啪”的一声，汤碗摔落在地上的声音，豆浆流了一地。
原本没有注意到二人的学生们，也都被这样的声响吸引了过来，却没有人上来帮忙，反倒都用一种看笑话的目光打量着季明珠。
辣姐修长尖锐的指尖，轻轻抬起了季明珠瘦削的下巴。
她按捺不住地啧啧赞叹道：“你胆子也是够大的啊，竟连学校的老师也敢勾搭。不过这张漂亮的脸蛋，还真是可惜了。”
说着，辣姐的指尖轻轻地一划，竟是在季明珠的脸颊上留下了两道鲜明细长的血痕。
季明珠的皮肤细腻，此时也轻而易举地被她抓破了脸。
周围人开始哄笑，开始大声的议论。他们盼望着看见季明珠掉眼泪，说软话，甚至是跪地求饶。
可是她没有，与此相反，她猛的撕扯住了辣姐的头发，然后重重的一巴掌扇在她的脸上。
“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来教训我！”即便，她被划伤的面颊还在一滴滴地往外淌血，眼神中却满是冰冷的戏谑。
辣姐却被季明珠这突如其来的一耳光给扇蒙了，她感觉自己的耳畔都在嗡嗡作响，半晌之后，才微微缓过神来。
然后，她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瞪着季明珠，好似还十分委屈。
“你，你竟然打我？”
要知道，在整个帝都舞蹈学院，谁人不知道她辣姐的威风。至今为止，她欺负到谁头上，还没有人敢还手，季明珠却是个妥妥的例外。
“打你，打你都是轻的！”
季明珠眼眸中的愤怒几乎一点就着，只见，她猛的抓起辣姐的头发，就将她狠狠地往一旁的餐具柜撞去。
谁也不会想到，平日里看着娇小又柔弱的季明珠又有这么大的力气。
在撕扯辣姐这个舞蹈学院响当当的校霸时，就像是在教训一只任人宰割的小鸡崽。
随着猛一声撞击，辣妹的额头狠狠撞击在了餐具柜的一角。
顿时，她洁白的额头鲜血直流。而她的身体也与餐具柜上的那一些碟碟碗碗发生了猛烈的击打。
听见着，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那些碗碟快速地坠落，便成了一地的碎片。
一直在学院里耀武扬威的辣妹，此时却如同丧家之犬一般的狼狈。
她跌跪在冰冷的白瓷砖前，还在不断地瑟缩着身体，生怕再被地上那些破裂的碗碟给扎伤。
而纵使如此，季明珠也并没有打算放过她。
她一步一步，就像是一个地狱的诅咒一般，降临到跌跪在那里的辣妹面前。
之后，季明珠死死地拽着她的头发，就猛的向那一地的碎片撞去。
那一瞬间，零星的脆片毫无留情地咬上了辣姐的面颊。她好好的一张脸，顿时变得满面疮痍，流血不止。
立在众目睽睽之下的季明珠，却丝毫不顾及辣姐发出的如同杀猪般的痛呼声，她继续撕扯着她的头皮，一字一顿地道。
“你给我记住了，能欺负我季明珠的人还没出生呢！”做完这一切之后，她似乎满意了。
临走的时候，还朝着的辣姐那正在流血的脸狠狠啐了一口。
而那一群混混，却早已忘记了为他们的老大还手。
对于季明珠把辣姐欺负到痛哭的行径，他们一个个看得目瞪口呆。
直到现在，在季明珠轻蔑的打量之下，他们才想起来为她让出一条路来。
“季学姐，真是刚啊。”
望着季明珠潇洒远去的背影，殷予忱看得聚精会神，连刚刚塞入嘴中的小笼包，都忘记了吞入肚子里。
甚至，他连饭都顾不得吃了，还带头替季明珠鼓起了掌。
刚刚那一场激烈的角逐，在殷予忱看来可要比一场篮球赛要精彩多了。
一碗馄饨已经见了底，顾青青漫不经心地擦了擦嘴角。
不知怎的，她对于季明珠今日这般风风火火的举动并不感到惊讶，好似，这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面对还沉浸在一场好戏之中的殷予忱，她不由得用筷子敲了敲面前的汤碗提醒道：“好了吗？可以走了吗？”
“哦哦，马上。”殷予忱闻言，马上将最后一只小笼包吞入了肚子里。
风风火火地走出了学校食堂的季明珠却并没有众人眼里看来的那么轻松。
因为，她明了今日还有一场重要的谈判在等待着她，至于，辣妹嘛，那也不过是小菜一碟。
此时，她的微信留言框里，还躺着陈霄明晃晃的威胁。
“季明珠，别以为与环球娱乐签下了合同，你就可以卸磨杀驴。如果，你不担责，别怪我会毁了你……”
可季明珠却对这样的要挟丝毫不以为意，她甚至连陈霄留下的信息都没有看完。
担责？她要担什么责呢？她不过是一颗身不由己的棋子而已。
他要毁了她，那便尽管去。
什么锦绣前程，什么在旁人看来多么值得奔赴的未来，这些，对她季明珠而言，早已不复存了。
她已经毁了，只有白玉才会在乎自己身上的瑕疵，身为炭灰的她不在乎，她并不介意再掉入泥沼中一回。
难道，破罐子还会害怕破摔吗？真是可笑。
季明珠以为，她已经被这个世界摔得粉碎了。
所以，她并不会害怕自己莽撞而直率的行为，再为自己这一身的碎片多添一道伤口。
帝都的天空依旧被大片的阴云所笼罩着，季明珠已经踏着那双细高跟走到了教学楼下。
她望了一眼高高的十二楼的楼顶，那是芭蕾舞系的办公室。
只要，她现在按电梯上去，一切都会结束的，即便会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