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是一条长长的青蛇,此时正悬挂在粗粗的树枝上,不停地朝顾青青吐着信子。
于此,顾青青只能徒劳的躲闪。
她想要奔跑,却在惊吓之中,猛然被脚下横七竖八的树枝绊倒。
只是一个踉跄,顾青青便跌倒在了地上,手臂划出了一道深深的血口。
当然,毒蛇还不是最致命的。
更致命的是,方才还正忙着掩埋叶兰心尸体的两个人,已经纷纷朝顾青青所在的方向看了过来。
但好在,有树林的遮掩,她们还并不知道,那个偷窥的人到底是谁。
“那边有人!”
魏诗那张精致的小脸吓得更惨白了,听到声音之后,她就已经忙不迭地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你继续埋,我去追,一定不能让她跑了。”
辣姐说着便丢下了手中的铁锹,转头便向顾青青所在的方向直冲过来。
此时的顾青青,已经察觉到了辣姐的一步步逼近。
可她擦破皮的膝盖怎么也怕不起来,更关键,她的身后还有一只正在吐着信子的青蛇对她虎视眈眈。
真可谓是前有狼,后有虎。而顾青青这只柔弱的小羊羔,便也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
就在这时,顾青青忽而感觉一只有力的大手猛然将她揽入了宽阔的胸膛里。
她正吓得想要惊叫出声,那只温柔的大手却轻轻抚上了顾青青的后脑。
那一瞬间,给顾青青带来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全感。
顾青青微微睁开了眼睛,就看见了面前那张漂亮又熟悉的脸,是殷予忱。
此时,他正将柔弱的她护在坚实的胸口,还朝她做了一条噤声的手势。
那条正吐着信子的青蛇,正准备发起进攻的时候,却发觉自己盯了很长时间的猎物不见了。
而另一边,辣姐已经焦躁不安地冲了过来。
可姗姗来迟的她,只看见一片凌乱虚掩的落叶,并没有看见一个人影。
可辣姐还不甘心,她正一步步地走近,想要查清究竟是谁发现了她的秘密。
寂静的丛林中,顾青青刻意清晰地听见那阵脚步声近了,更近了。
似乎,下一秒,辣姐便要发现掩藏在茂密树丛后的她和殷予忱了。
顾青青的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可将她紧紧揽入自己怀中的殷予忱看起来却是这般平稳。
他的心跳很平稳,他的呼吸也很平稳,他与顾青青对视的眼神也很平稳。
即便,殷予忱也没有把握,他也在进行一场命运的豪赌。
但只要将顾青青揽在怀里,他便丝毫不会对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一切感到害怕。
“啊!”耳边突然传来了辣姐的大叫。
她还未能发现顾青青二人的藏身之所,却先看清了那之前隐藏在落叶丛中正在缓缓爬行的青蛇。
它正徐徐地吐着信子,并一点点地向她靠近。
辣姐似乎就是在那一瞬间被吓傻的,她甚至,都忘了自己之前追查到这里的目的,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
什么秘密,什么把柄之类的事情似乎都被她抛到九宵云外了。
此时,她空空如也的脑袋里,便只有一个念头,逃跑。
辣姐仅仅站在那里停顿了一瞬,便转头就跑,她飞奔起来的速度很快。
但那条青蛇追踪起来的速度也很快,两个角逐的对象,一前一后,引得丛林中的树叶沙沙作响。
这短短的时间,对顾青青而言,就如同一个世纪一样漫长。
直到,辣姐和那条青蛇通通都消失不见了,殷予忱的手还温柔地揽着顾青青的腰。
他似乎,很害怕会失去她一般,将她搂得紧紧的。
他们挨得这样近,近得顾青青可以清晰地听到他的呼吸和心跳。
直到半晌之后,殷予忱才张开了自己厚实的臂膀,缓缓地松开了她。
顾青青却觉得自己面红耳赤,她的面颊莫名有些发烧,她低垂着头,久久也没有去看殷予忱的眼睛。
“你……”
“你……”
正当她想说话时,他却异口同声地开口了,这让顾青青的大脑又陷入了短暂的空白,竟忘了刚刚自己想要说些什么。
“你先说……”
“你先说……”
又是不约而同的话,引得两个人都有些尴尬。
“还是你先说吧。”顾青青经过这么一个小插曲,脑子就更懵了。
“阿青。”
殷予忱是第一次像这般称呼顾青青,她却并没有拒绝,而是任由他这么说了下去。
“你以后,能不能不要一个人行动,这样太危险了。”
殷予忱说着,唇角还带着几分温柔的不满。
“你就算要做什么,也应该提前和我说一声才对啊。不然,你一个女孩子家,遇到危险该如何是好?”
他说起她时,这副唠唠叨叨的样子,既温柔又宠溺。
顾青青望着殷予忱这副因担心自己而啰啰嗦嗦的模样,却觉得他好生可爱。
也不知是出于什么样的想法,她调皮地伸出了手指,对殷予忱的鼻头轻轻点了两下。
“再说那个魏诗,她是个善茬吗?万一她把你……”
殷予忱絮絮叨叨的话还没有说完,却就被顾轻轻这般轻浮的举止给打断了。
“予忱,有没有说过,你这副唠叨的模样很可爱啊。”
没有了之前紧张的气氛,此时,站在他面前的顾青青嬉笑着。
落日撒下的余晖,透过丛林层层叠叠的缝隙映照着她那张白皙又清秀的脸,还有她唇下那两只甜甜的梨涡。
“阿青,我给你说正经的呢,你……”
殷予忱脸一红,正准备继续恢复到之前那个严肃的话题。
奈何,面前的顾青青就像是一只不安分的小花猫,她再度轻轻地点了点他的鼻头。
她这样的举动,让殷予忱一时懵在了那里,竟还害羞到没有缓过神来。
在耳边响起的,却是顾青青银铃般的笑声。
望着殷予忱红得像苹果一样的脸蛋,顾青青笑得就更放肆了。
“殷予忱,你这个样子真的好卡通啊,哈哈哈……”
顾青青只觉得自己笑得肚子疼。
她一边笑着,又准备再次偷袭殷予忱。
可已经反应过来的殷予忱,却不会再给她这样的机会。
就在顾青青修长白皙的手指快要触碰到他的鼻尖时,他却一把抓住了顾青青纤细的手腕。
在她不断摆脱和躲闪的情况下,也得逞地轻轻点了下她的鼻尖。
“你松手你……”
二人一路打闹着,幽静而茂密的树丛中传出了二人轻快的笑声。
温暖夕阳的映照下,蜿蜒的山路上却是两个同行说笑的身影。
劫后余生的顾青青,沉浸在欢乐和小小的确信之中。
她却并不知道,就在层层叠叠的树影之后,有一双冷冰冰的眼睛正在漠然地观望着这一切。
而他,只是将这一切都尽收眼底之后,又漠然离开。
那两个同行的身影,又如同破碎的玻璃碎片一般,深深地扎伤了他。
当然,黑影自认为,自己的一颗心早都已经千疮百孔了。
是的,他还是不甘心。
或许,从上次的那件事情之后,他就应该长记性了。
实际上,黑影已经告诫了自己很多很多次了,可是他,却还是做不到。
于是,他还是一次又一次地跟踪她,然后一次又一次地被那对璧人的欢笑与亲昵扎伤了眼睛。
他就如同一个无药可救的瘾君子,那么清醒,却又一点点地沉沦,自毁,直至万劫不复的深渊。
那颗心早就已经冷却下来,变得麻木不仁,善恶不分。
可纵使如此,却在时时刻刻地提醒着他,那种被碎玻璃深深扎入血肉中的痛楚。
“殷予忱,你究竟哪点比我强?仅仅是因为那张好看的脸吗?”
落寞的余晖之下,孤零零的黑影望着渐行渐远的两人,低声地喃喃自语。
但他很快又笑了,黑色的口罩那张被烈火烧毁的容颜笑得扭曲而痛楚。
“我得不到的人,谁也别想得到。殷予忱,你死定了。”
他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站在顾青青身边的人,落下的却是深深的诅咒。
落日西沉,将天色渲染得阴暗又诡异。
自从辣姐离开之后,魏诗就独自一个人掩埋着,瘫软在地上的那具骇人的尸骨。
她的大脑一直在嗡嗡作响,却好像并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只是如同一个工具一般,麻木得扬起手中的铁锹,一锹接着一锹地掩埋着。
一具白骨而已而已,所占的位置并不大,魏诗很快便将辣姐之前挖好的坑死死填了起来。
她将那一锹又一锹的泥土,敲打得很平稳,就像一旁平平整整的土地一样,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破绽。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站在那颗巨大的落日下,不安与惶恐就如同一簇燃烧的火焰,愈演愈烈,几乎要将她吞噬殆尽。
将土坑埋好之后,魏诗就拎着那把铁揪,直挺挺地站在那里。
太阳已经落了,可她脸庞大滴大滴的汗水还在不断地向下滚落,就如同架在火炉上炙烤一般。
时间一秒一秒地流失着,辣姐还没有回来。
魏诗却已经完全丧失了耐心,直至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