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下午四点,季明珠准时出现在了美食城尽头的那间零度酒吧。
为了不让夏末有点伤误解她出现的意图。
今日的季明珠只是画了一层淡妆,不同于她浓妆艳抹时的明艳,倒显得清水出芙蓉。
不,确切的说,她在三点五十的时候,就已经出现在了美食街的尽头。
那个时候,季明珠就注意到了坐在清吧靠窗的一位年轻男人。
他仿若二十四五的年纪,一身笔挺的高档西服,相比于日常的穿搭,更像是他专门为约会而准备的。
他的脸立体而富有轮廓,虽然,不属于英俊的类型。
但这样的面容,却能莫名给人带来一种亲切感,尤其是那双桃花眼,温润中还带着几分知性。
他似乎是来的很早,先是为自己点了一杯鸡尾酒,喝了一半的时候,他的神情变得有些焦虑。
先是低头看了看手表,又来来回回地打量了一下酒吧里的客人。
正是下午,清吧中的客人本就稀少。年轻男士这样的举止,让季明珠很快便能认定他的身份。
只是,夏末有点伤比她想得要年轻,也比她想得帅气。
“你好,夜明珠。”
走进零度酒吧后,季明珠便主动走近了靠窗的他。
“你好,夏末。”
夏末有点伤大概是没有想到季明珠会是这样一位俏丽的都市女郎。
望着面前这张漂亮的脸蛋,他竟花了很长时间才微微缓过神来,这才向季明珠伸出了手。
“您好,来一杯加冰的威士忌,再要一份巧克力松饼。”
还没等夏末先开口,季明珠便颇为自如的为自己点好了酒水。
相比于第一次踏入这间清吧中的夏末,季明珠显然轻车熟路。
季明珠却不知道,就在她正在和服务生说话的时候,夏末有点伤的眼神便一直落在她的身上。
他轻柔的目光掠过她那张温润的脸,还有那一头黑色的波浪卷发。
纵使,今日的季明珠没有画浓妆,可夏末还是被她的精致和明艳所吸引了。
对于日日在电脑前伏案工作的夏末来说,季明珠这张漂亮的脸蛋似乎有着致命的吸引。
“阿珠,你看起来很年轻,是正在上学的学生吗?”
没等季明珠挑起话题,夏末有点伤却先开口了。
“夏老师,您真会说话,不过,我也的确是旁边帝舞蹈学院的。”
加冰的威士忌很快被呈了上来,季明珠拿起了面前的宽口玻璃杯爽快地喝了一口,举止大方而得体。
“帝舞?那可是全国顶尖的舞蹈学院呢,阿珠还真是厉害。”
对于季明珠这般出彩的身份,夏末似乎显得很惊喜。
“谢谢,您过奖了。
大概是对于类似的夸赞听得太多了,季明珠倒是习以为常,倒也让光彩照人的她周身徒增了几分高冷之气。
“夏末老师。”称呼起面前的他,季明珠总是彬彬有礼。
不再喝面前那杯加冰的威士忌,她抬起了那双漂亮的眸子与他对视。
“不瞒您说,我今日约您见面并不是因为您的作品,而是,有别的事情想要请教您。”
夏末有点伤对上季明珠那双漂亮的眸子时,似乎都感觉自己的心跳漏跳了几拍。
但对于季明珠突然严肃下来的神情,似乎又有些不明所以。
但很明显,他并不介意季明珠方才所说的话。
“阿珠小姐请讲。”他的脸上带着极尽彬彬有礼的笑容。
“提到帝都舞蹈学院,您应该认识寒姑娘吧。”季明珠一边说着,一边仔细地观察着夏末有点伤的神色。
在她提及“寒姑娘”这三个字的时候,夏末的表情明显怔了一下,但很快,他的神色又恢复了正常。
“也不瞒夏老师,我是寒姑娘的妹妹。寒姑娘不久之前在舞蹈学院上吊自杀了,不知道这件事情,您知道吗?”
季明珠倒也不愿意继续兜圈子,倒是和盘托出自己今日来见夏末的目的。
明珠一边说着,一边仔细地观察着夏末有点伤的神情,便是连一秒也不愿意错过。
“什么?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夏末先是惊讶,然后眼眸中更多的是惶恐。
他显然没有想到季小寒会遭遇这样的事情,不安的眼神中还夹杂着几分难以置信。
“她前些时日还好好的,又怎么会……”
季明珠没有再说话,只是仔细地观察着夏末的表情。他先是震惊,然后疑惑,最后变得哀伤。
这样的表情变化却被季明珠尽收眼底,要么夏末就是真的不知道,要么就是他伪装得太好了。
“那,那寒姑娘她,她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面前新添的鸡尾酒已然被夏末喝去了一半。
他像是半晌之后才缓过神来,开口的声音有些发颤。
“8月13日。”季明珠脱口而出,一双狐狸般狡黠的眼睛,却依旧带着审视的目光打量着面前的男人
没错,直到现在为止,季明珠依旧没有放下对他的怀疑。
“8月13日,8月13日……”
夏末默然地将这个日期重复了两遍,就像是在沉思着什么。
季明珠不明白夏末在想些什么,却猛然开口,打破了他这样沉默的状态。
“夏老师,8月12日那天下午,你曾约寒姑娘在舞蹈学院见面。我想知道,你都对她说了什么。”
季明珠的眼睛毫无征兆地像针一般地朝夏末有点伤刺了过来。
尖锐的眼神狠狠地剜着他,夏末就是在那一瞬间感知到季明珠的敌意的。
只是,他却显得很茫然,像是全然不明白季明珠为何会是这般咄咄逼人的态势。
“没错,我是约了寒姑娘8月12日在学校见面的。”夏末说着,温润的面容有些抑制不住的难过。
他又清了清嗓子道:“可是那天中午,她借口学院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所以,便推掉了与我的约会,我们并没有见面啊。”
说到这里,夏末似乎对于季明珠这般质问的语气感到有些受伤。
他咬了咬自己的下唇,又补充道:“更何况,我们平日里所讨论的也只是小说,并没有做过任何出格之事,也不至于让寒姑娘想不开啊……”
望着面前男人近乎痛苦的神情,季明珠才察觉到或许自己是真的错怪他了。
她抿了抿唇角,倒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夏老师,您不要误会,我并没有怀疑您。我只是想要查清楚,阿寒到底是因为什么才选择离开的。”
季明珠的语气显而易见的温柔了下来,或许是为了缓解面前尴尬的气氛。
她捧起了已经喝了一半的威士忌又轻轻地抿了一口。
可夏末仿佛并没有因为季明珠那如同警察质问一般的态度而感到生气,反倒沉浸在了一种黯然神伤中。
“我们原本还约好,下个月一起出席一位作家的签售会的。可是,寒姑娘她,那天她拒绝了我之后,我以为她厌烦与我交往,便没有再主动搭讪过她,不成想……”
夏末有点伤正喃喃自语着,声音却越来越低了。
到最后,他的声音便如同蚊子一般,小到听不见了。
不再理会坐在对面的季明珠,倒像是全然沉浸在了对季小寒离开的伤感之中。
“阿寒已经离开了,再难过都是无济于事的。”
像是要刻意转移注意力一般,季明珠拿起了小叉,吃起了面前小瓷盘里的巧克力松饼。
她将小叉上的松饼一口接一口地送入嘴里,举止淑女地细嚼慢咽着。
闻言,夏末有点伤则微微叹了口气,又将方才深埋着的头从撑在桌上的两只臂膀中,缓缓地抬了起来。
“你说的对,已经过去了,现在再说什么都没用了。可是我怎么没有发现,没有发现她有自杀的倾向……”
他像是无法释然,谈论起这个话题却变得更痛苦了。
“夏老师,这又不是您的错,您也不必这般伤神。”
面前的巧克力松饼再也无法填入嘴里,季明珠索性放下了手中的叉子。
“您能告诉我,您所了解到的寒姑娘吗?您能说说,在您看来,阿寒她是个怎样的人吗?”
“她……”夏末没有再去看季明珠的眼睛,倒像是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
“她很敏感,也很孤独。或许,绝大多数时间,她只喜欢一个人坐在那里,看书或是写作。”
“与其说,写作是她获取收入的一种方式,倒不如说,这是她的避难所。”
夏末说着,就好像看见了他想象中的阿寒。
她正穿着一身不起眼的蓝白碎花裙和一双黑色的帆布鞋,从他的面前走过。
“她该是一个很伶俐的姑娘,也是我见过的,最有文学天分的女孩。”
“从她的文字里,我感知到了痛苦,感知到了破碎,当然,还有不易察觉的淡淡的明媚气质……”
对于夏末这种颇为专业性的评论,季明珠听得并不明晰,但也可以感知到夏末对阿寒的好感和赞誉。
“夏老师,我很高校你能和我说这些,非常感谢,今天的酒水我请了。”
季明珠没有打断夏末,而是一直听他滔滔不绝地说着,直到窗外华灯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