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驭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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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供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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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乌追得急,险险在格木舒撞上“小阿婆”之前拉住了她。 好在双方都没有特别大的反应,格木舒只是看着金黄的三尾豺,神情有些怔怔的,两眼里水光闪动。而小阿婆仿佛明白了什么,凑过来嗅了又嗅,反复确认,最后轻轻在女孩手上舔了舔。 格木舒眼睛一眨,晶莹的泪珠便滚落下来。 “哇……你、你别哭啊……” 木吉顿时慌了。明明不久前他自己就哭得满脸狼狈,却看不得别人在他面前哭,赶紧手忙脚乱帮人擦眼泪。 当着小阿婆的面,格木舒这时倒是乖巧,一动不动由他在脸上胡乱抹着。 于是,眼前一幕就显得格外和谐,金乌竟然从两个孩子的相处间看出几分融洽来。 她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小阿婆,索性牵起格木舒的手,跟在了木吉身后:“我也好久没见过你阿婆了,正好还要说说今天的事,不然我们就一起走?” 对着她,木吉哪里有不答应的道理,用力一点头,高高兴兴便应下了。 金乌一手牵着一个孩子,身前是小阿婆开道,顺着小路才拐过两道弯,就迎面碰见了几个熟悉的人影。 打头的是辛乌和燕行。 燕行就闲庭信步的,从容得好像在他家园子里散心;倒是辛乌更像做客的,在自己地盘上还一脸局促。燕行身后跟着贾畴和黑虎,这一人一虎当真时时牢记嘱托,盯燕行盯得那叫一个紧。 秦直则是围着她家妹妹转,叽里咕噜说个不停。 金乌一见这场面就感觉血气上涌,直冲脑门,赶紧三两步上前插进燕行和辛乌中间,再瞪了眼苍蝇打转似的秦直。 秦直挠了挠头:“谷主也出来散心啊?怎么不见阮小姐和……那位前辈?” 这个没眼力见的! 金乌心底暗骂,不过这时把借口说了也好,省得他们私下瞎打听。“他们在看灵兽呢,两个人玩挺好的,我就先出来了。” 秦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幸好没跟着说他也要看灵兽。 其他几人也不说什么,只有燕行似笑非笑地看了金乌一眼。金乌可不跟他客气,当场瞪了回去。 “你们这是要去哪?”金乌看着他问。 “在下初次拜会兽谷,深感此地风物奇颖,便托辛乌姑娘引在下四处领略一番。”燕行这话说得漂亮,让主人家几乎挑不出错,以辛乌的性子,想来就更不知道如何拒绝了。 金乌默默把自家妹妹挡在了身后。 “我正好也想走走,还是我带你们参观吧。” “如此甚好,只是……”燕行的笑容里带着几分了然,目光一转,瞥向了金乌身后,“别耽误了谷主的事才好。” 木吉和豺兽都还在原地等着,也不敢贸然上前,只远远望着这边。格木舒竟也乖乖站着,眼睛看的却是小阿婆,像是跟着长辈有样学样。 “不耽误……”金乌迎着那人仿佛看穿一切的目光,暗暗咬牙,“刚好顺路。” “那便有劳谷主了。”燕行唇边的笑意更深。 辛乌和秦直都有些不明所以,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面露茫然。金乌见状更是心累,忍不住暗叹。 有劳有劳,确实有得“劳”了。累得不是身,是心啊。 横竖几人也没有指定去哪里参观,金乌索性就按原计划,先把木吉送回家——民居也算南疆风物的一种么,看什么不是看? 木吉家在兽谷西面,兽园在东边,要过去需得穿过寨子中央的一片空地。 不等靠近,众人已经远远瞥见空地上灯火烁烁,还不是常见的蜡烛暖光,而是星星点点的小光团,而且五色缤纷的,一团红,一团绿,蓝幽幽的黄澄澄的都有,聚在一块炫目得很,比起头顶的落日彩霞也毫不逊色。 “哗!这些发光的是……彩灯笼?” 秦直眼睛一亮,语气却不太确定。盖因中原的彩灯笼多是用蜡烛或油灯照明,尽管彩色的罩子能映出来不同颜色,但多少还是会融进烛光原本的一抹黄。眼前这些灯光却澄澈得很,蓝就是蓝,绿就是绿,干净通透。 “算是吧。”金乌想了想,“不过里面放的不是蜡烛,是灵兽的羽毛和鳞片,还有一些会发光的小萤石、灯草。” “羽毛和鳞片还能当蜡烛使?”秦直张了张嘴。 “可以的。”一道稚嫩的声音传来,竟是木吉举手答道。他神情有些怯怯,但在金乌鼓励的目光下,还是壮着胆子说了下去,而且越说越流利,“鸾鸟、三青鸟和虹鹿的翅膀带有天上的霞光,䱻鱼和烛蛇能在水里发亮,它们的羽毛和鳞片换下来以后,光芒可以保存好几个月,用布袋子兜着就像灯笼一样。” “木吉说得不错。”金乌点点头。 小孩得了她的认可,半是兴奋半是激动地红了脸。 “这倒是方便,连灯烛都省了。” 再走近些,果然见发光都是些布兜子,用的是素底白布,个个装得满满当当,再用几条长绳子拧成股串起来,系在树上、杆子上、竹屋檐上,总之把整片空地都挂满了,到处都光华陆离的。还有不少寨民围着继续扎布兜子。 秦直伸长脖子看了看:“嚯,这么热闹?南疆最近是有什么节日吗?” 原来裴岚还没有告诉他这两个属下? 金乌瞥他一眼,“过几天有个祭典,寨子里都在准备。” “可是大巫祭?”燕行忽然接了一句,等金乌看过来时,他微微笑道,“在下听闻兽谷素有祭拜大巫的习俗。” 该知道的人不知道,不该知道的倒是挺清楚。 金乌没有就着话题深入的意思,只淡淡应道:“是大巫祭,祭典场地就设在这里,到时就能看到了。” 这次连秦直都隐约感觉到哪里不对,左右看看,最终选择了闭嘴,只是新奇地四处瞧着。 辛乌则是想起来祭典的各项事务都落在了自己肩头,紧张地到处看,生怕有什么地方出个纰漏;又想着这里有客人要陪,说不出告辞的话,于是坐立不安的,脸上简直明晃晃写了纠结二字。 燕行走在她旁边,隔着一个金乌都还能感觉到她无比彷徨的目光,明显到他不问一句都说不过去了。主要是金乌比他们都要矮一个头,辛乌和燕行的身量倒是大差不差。辛乌每次求助地看向她姐姐,一扭脸先看到的却是燕行,再低个头才能瞧见正主。 “辛乌姑娘可是有事?” 再次感觉到那姑娘的目光时,燕行保持着他万年不变的招牌笑容,忽然转过脸来。 “啊,我……”辛乌被他吓得一激灵。 “辛乌,该去盯着厨房准备晚饭了吧?”还是金乌替她找借口解了围。 这姑娘当即松了口气,顺势告辞,走的时候连脚步都轻快了几分,险些和路过搬东西的寨民撞上。 秦直望着她的背影半天也没收回目光,直到金乌干咳一声,才恍然回神。可能是觉得这样不好,故作掩饰地指了指搬东西那人:“那些布匹也是为祭典准备的?” 金乌看了眼:“应该是献给大巫的供礼。每到大巫祭,寨子里的人都会拿出各自珍贵的东西送上来,表示对大巫的感谢。东西有合适的就拿来布置场地,不合适的就在祭典后整理分发给需要的人,象征大巫的恩泽会绵延到各家。” 秦直听明白了,不管哪种情况,拿出来的就是白送出去了,回不到自己家里。 因此他忍不住咋舌:“但这也太多了吧,怎么黄金首饰都有?哎,那尊青铜奔马……那得是上两千年的古董了,外头可是有价无市,拿着钱都买不到!”兽谷人家都这么富裕吗,金银财宝随手就拿出来当供品……话说那尊奔马在仪式结束后能不能给他?那什么大巫神用不着,他家老爷子应该挺需要的。 “送出去的东西当然是越珍贵,越能显出对大巫的诚心。” 金乌这么说着,眉头却慢慢皱了起来。 确实太多了……看这几人是从同一个方向走来的,装东西的箱子也都是相似的金漆木盒,八成是同一家送来的供礼。而且东西虽然贵重,但也只是从物品价钱本身出发的“贵重”,说白了就是拿钱砸人,值钱归值钱,少了几分心意。 什么供礼才叫珍贵呢? 就拿木吉家里来说,去年木吉送的是他家养了五年的灵桔树结出的第一个果子,木吉阿婆送的是自己打磨了大半年做成的吉祥珠串。虽然不值几个钱,但任谁都能看出其中的意义非凡。大部分寨民献上来的也就是这类供礼,所谓礼轻心意重。 这家人是个什么情况…… 大概是金乌打量他们的目光太明显,木吉想也不想就道:“谷主,那是巴农阿伯家的供礼。” 巴农? 金乌眉心微微一跳,低头看着他问:“木吉是怎么看出来的?” 小孩仰起脸,眼里带着不谙世事的天真:“阿婆今早才把阿伯送来的东西扔掉,我认得那种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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