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驭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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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绢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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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度来到兽园,金乌仍免不得一阵恍惚。 原来养在这里的小菌狗和两只妖狼都已经离开了,趁着夜里悄悄走的。木吉第二天来喂食时才发现,连告别的机会都没有。小孩好几天都蔫头耷脑的,失落极了。 不光是它们没有择他为主的缘故,还因为山长水阔,此去怕是相逢无期。 幼兽在野外存活不易,就算拥有灵力,能活到成年的也不过一成。 天敌的威胁,同族的竞争,猎物的反抗……甚至还有来自天道的压制,哪怕已经修成妖身,也可能陨落在天雷之下,其实不比人族的道途轻松。 兽园之外的弱肉强食,他们不会干预。 何况那两只妖狼、菌狗压根没有母兽的庇护。正是因为它们的亲族都在半年前的动乱中丧了命,它们才会从小养在兽园里。如今回归山林,孤身无依,注定要比其他幼兽过得更坎坷。 金乌刚有些慨叹,就听身后传来了昆五郎的声音。 “狐狸还没有露出破绽?” “狡猾着呢,南疆的事打听了不少,自己的就只字不提。”金乌摇摇头,“我正想着是不是拿消息勾一勾。” 昆五郎一摊手:“消息只怕还没那么快出来。” “没出来?” 金乌愣了愣,转身进了竹屋的隔间,就见地上零零碎碎的都是机关部件,竹制的、铁铸的、木头削的,几乎铺满了整间屋子。她看了半晌,愣是没找到地方下脚。 阮长仪就坐在一堆机关里,埋头鼓捣着面前的架子。 这架子的构造倒是简单:最左端竖着摆一块木板,最右端平放一盏油灯,分别衔接在木榫上,中间则是供木榫滑动的槽轨,两端的木板、油灯都可以在架子上左右挪动。 石片就嵌在左侧的木板里,被油灯照着,在墙上映出了模糊的影子。 阮长仪忙活的其实就两件事,一是来回调整架子两端的距离,二是调整左端木板的高度和倾斜角度。有时觉得哪个部件的材质不对,还要停下来换成其他竹制、铁制的。 随着她手上调整不断,投映出来的影子也变幻不定。 金乌在旁边看了一会就觉得眼花,不由咋舌:“这……真就这么试啊?” “可不是。”阮长仪把右端油灯取下来,换成了一颗莹莹发光的明珠,“试了好几天了,光是架子就做了七八个,到现在也没试出来。” 她长长一叹,面上沮丧得很,手上动作却一刻不停。 “唔……会不会是要封起来的?就像那神像的底座,是个不透光的箱子的样式。”金乌试图想个主意。 “头几次做的就是这种。”阮长仪指了指角落,那里的确堆着几个箱子,木制的石质的都有,“后来发现封不封起来的区别不大,索性拆开了,还好调整些。” “那是……距离不够?” “我前晚上还趁着没人,把机关搬出去试了试。隔得太远,光就散了。” “难道是跟光有关?” “……”阮长仪低头看了看地上放的蜡烛、油灯还有各种荧石,叹,“你这里还有没有别的能发光的东西,不然拿来让我试试?” “呃……不然还是休息休息吧,这么试下去也不是个办法。”金乌索性放弃了,看这姑娘都快蔫吧了,别回头试着试着走火入魔。 “这可是最直接的办法了。”阮长仪幽幽看她。 “那就换个迂回点的!”金乌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她也是没想到石片破解起来这么累人,更没想到阮长仪真这么拼命去试,要早知道,也不至于纠结那么久才下决心把东西拿出来,“我这里还有别的线索……虽然现在也没什么头绪。” 阮长仪一听就来了精神,赶忙起身细问。一站起来才觉得浑身酸痛,关节间嘎吱嘎吱的动静连金乌都听见了,心惊胆颤地急忙上前搀扶。 至于线索,正是早前对裴岚提过的,垫着石片的那块绢布。 两人把地上的部件都收拾了,再用角落里的箱形机关当桌子。金乌拿出绢布往上一铺,再分别将石片放置在对应的图案上。俩姑娘就这么蹲坐着研究起来。 “锦城郊林,眠龙之地,冰霜之冢,沉剑折戟,还有……天涯海角?”阮长仪一个个念过去,越念越迷茫,“除了锦城郊林还能看懂,其他都是些什么啊?” “这下你知道了,这线索有了也跟没有似的。所以我只能到锦城找去,其他实在看不懂。”金乌托着腮,满脸无奈。 但凡写得再直白点,她也不用麻烦阮长仪一点点试着破解了。 “难怪你要留着燕行斗心眼呢,不知道他那里有没有别的线索能互相佐印。” “照他那样子,他就是说了,我也不敢全信,总不能一直带着他去找。” “倒也是。”阮长仪继续琢磨起来,看着看着,却忽然想到什么,霍地抬头,“我想到了!如果石片是我家先祖留下来的,有个人说不定知道他什么意思!” “有个人……哦,你家五郎?”金乌略一想就反应过来了。 “什么我家五郎……”阮长仪小声嘟囔着,又投来征询的目光,“这些能不能让他看看?” “看吧,没事。反正你看过了,他早晚也会知道的。” 阮长仪怎么听着这话都不太对劲,刚要开口,门外听见动静的昆五郎已经探进身来:“有事找我?” 金乌意味深长地看阮长仪。 阮长仪一见他来了,顿时把刚才那茬抛之脑后,兴致勃勃对他招手:“快来看看!阮尊师留下的线索,你看看都是什么意思。” “老阮留下的?” 昆五郎大步走过来,仔仔细细看了一遍,便摸着下巴沉吟道:“沉剑折戟,天涯海角……这两个可能我们以前游历时听过的传说有关,至于另外两个……” 阮长仪的眼里带着几分期待:“怎么样?” 昆五郎摊了摊手:“看不懂。” “……” 俩姑娘都瞪着眼看他,但想到这人的辈分和地位……金乌默默扭过脸,好歹是赫赫有名的剑尊老祖宗,骂不得。 阮长仪轻轻一拍“桌面”:“正经点!” “好,好。”昆五郎端端正正坐了下来,“这些指向的是石片机关的位置吧,要是按地点来推想,沉剑折戟说的可能是湖州。我和老阮千年前途经那里时,听说当地有个沉剑湖,相传湖底藏有仙人遗落的佩剑。不过我把湖水掀起来看了,除了泥沙就没别的东西。” 他说得云淡风轻,俩姑娘都听得骇然。 “你把湖掀起来看了?”阮长仪张了张嘴。 “那不是……我那时候还没有佩剑,就想借仙人的剑使一使。”昆五郎摸了摸鼻子,“那时候年轻气盛的,难免张狂些。” “是有点狂了。”阮长仪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 放下这些往事不提,金乌觉得他的猜测挺靠谱:“燕行可能也去过湖州!他之前留了个字条在雁归坡的山洞里,用的是一种带香味的花笺,秦直看过后说是湖州的什么堂特有的。” “湖州洗心堂的十色花笺吧?我阿爹阿娘都喜欢用。”阮长仪也有所耳闻。 “对,就是这个。”金乌顿了顿,接着道,“而且雁归坡有传说是仙人落下的一滴血化成的,换了那个沉剑湖,就变成仙人佩剑的传闻——说不定就有什么关联!” “湖州……应该是卢家管辖的地界。卢家的家传渊博,弟子众多,听说辖内也治理得当,物埠民丰,没出过什么事。”阮长仪出身名门,对各个仙门世家也算了解,此时就摸着下巴回忆道。 “湖州离仲裁院也挺近吧?”金乌忽然问。 “是不算远,二三百里,快马加鞭应该两天就能到,御剑就更快了。” 金乌点点头,把湖州按下不提,转而问道:“那天涯海角呢?” “这就多了,我们去过的好些地方都自称他们那里是天涯海角,不过是山高了点,或者靠个海。”昆五郎沉吟片刻,又道,“如果要和仙人传闻相关的话……廉州吧,那里有个海角镇,产珍珠的。当地采珠人都相信海里有颗大珍珠,是仙人的眼睛所化,得之可登仙长生。我们当时还以为仙人说的是盘古。” 这下就都能串上了,看来线索应该都跟这个仙人的各种传闻有关。 金乌皱着眉,有些嫌弃:“这仙人……死得挺零碎啊,东一块西一块的。” 阮长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赶紧掩住嘴:“仙人要是听见了,该说你冒犯了。” 金乌摆摆手:“让他说去,我可不信什么神仙。” 昆五郎不免多看了她两眼。 阮长仪接着道:“照这样推测,我们只要到处收集仙人传闻,找到能与眠龙之地、冰霜之冢这两句对应的地方就是了?” 金乌也觉得应该是这么回事。 昆五郎却道:“我只是按我对老阮的了解来推测,但绢布上的线索,应该是后人誊抄或者同样推测来的吧?可以当个方向,但别尽信了,别误了你们的事。” 金乌微微垂眼:“这是裴岚他爹的字迹。他爹和我阿爸生前一直在研究这些石片,应该是他们推算出来的线索。” 阮长仪有些惊讶,想问什么却又忍住了。 “还有一点,石片的数量。”昆五郎斟酌着说法,“在山洞里,你和燕行手上的石片都能用机关映出字来,也就是至少有两块石片都能对应锦城郊林这条线索。那么剩下……” 每个地点究竟对应几枚石片?阮青玄一共留下了多少枚石片,又选了多少个地点放置机关? 还有,燕行手上有没有同样的线索? 几人各自了陷入沉思。 “算了,先按着现有的思路找吧,总比没有方向好。等大巫祭办完,我想去廉州看看。”金乌说着,忽然想起什么,从储物囊里拿出了先前在山洞找到的万慧盘,“对了,燕行说这东西也是放在雁归坡山洞里的,不知道是不是你家先祖留下的,你看看有没有藏着什么机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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