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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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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二皇子朱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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唇齿缠绵之间。 梅川的脑海中竟忽然涌起许多碎片的场景。 祁连山顶。 白梅。 云中腾飞的真龙。 八荒大旱。 白梅即将枯萎。 他为她在祁连山下了一场雨。保住了她的真身。 雨点落在白梅上。 白梅看着化为人形的真龙,凄婉含情。 黑衣男子说得没错,她与他本是上古的仙人啊。仙界的相恋。下凡千年。忘川的执念。她与他有累世未了的情缘。 梅川一点点拼凑起了从前。 睁开眼,她再度看阿季,眼神较之以往更复杂。 “阿季,这一年,是你我最关键的一年。我已经成功了一半。还差一半。” 历史上的屠城之日,在翌年五月初五。 离现在,还不到一年的时间。 《青史煮酒?殇帝卷》:殇帝起兵。至泗水河岸,粮绝,殇帝下令屠城。尸横山野,血流成灾。泗水河断流。暴虐之名,动天下。 当年的泗水河岸,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追溯他最开始造反的因由,是这样记载的:主少继位,内有周太后擅权,外有周国舅专政,夺兵符而制其权,退无可退,至红纱烛影,竹林惊变,殇帝始反。 可是现在,梅川改变了历史,继位的不是淮王朱珩,周镜央也死去了,那么也就没有“主少国疑”的局面。红纱烛影,竹林惊变,自是不可能有了。 按这样的轨迹,阿季造反的理由已被推翻。 然,天劫还未渡,不能掉以轻心。 苻妄钦捏了捏她的鼻子:“你在说什么?什么成功了一半?奇奇怪怪的。” 梅川认真道:“阿季,你知道吗?原本朱瑁是不该登基的。是我,改变了这一切。” 苻妄钦最不喜权谋之事。 他皱眉道:“我不懂你为什么总是对皇权的事如此上心。” “我不是对皇权的事上心,我是对你上心。这是你转世投胎的第十世,而我,一千年没有跳下轮回道,最后一世,被动投胎。所以,我是从另一个时空来,一个知道你命运的时空。这是仙人在帮我们。让我知道命运,前来改变命运……” “砰”! 明明是晴天,天空却一声惊雷。 梅川一震,忙敛了口。 难道是这些话是天机,不能说与他听吗? 苻妄钦揉揉她的脑袋。好像她在讲一个荒诞不经的故事。 他不以为意:“你看看你,胡说八道,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了。” “笨蛋笨蛋笨蛋,我知道你不能理解。说了你也不信。反正,你听我的,就是了。我做什么,你都不许怀疑。” 梅川像灵巧的小猴子一样,攀爬在他身上。他的胸膛,是一堵宽广的墙。 他眸子的光,又热了起来。 她好似点了一把火,他冷寂多年的情欲燎原了。 他一把将她抱起。 这时,小厮跑着过来回话:“将军,端亲王来了。” “滚出去!”苻妄钦骂了一声。 小厮看着眼前的一幕,脸霎时红了。 “奴才马上滚。” 他欢天喜地“滚”走了,用不了一个时辰,满将军府都将知道,将军夫人还没过门,两人便“情不自禁”了。 梅川从苻妄钦怀里拱出来。 她对这个端亲王极有兴趣。他是近支皇亲,被封在闽地,手上有抵御外敌的王师。藩王无召不得返京。此次,因为先帝崩逝,他抵京奔丧。按理,先帝梓宫安葬之后,他便该返回闽地。可他迟迟不回去,是想干什么呢? 朱瑁对这个皇叔倒像是很看重的样子。足以见,先帝在时,很是信赖端亲王。 先帝那一辈兄弟不多,寥寥几人,尽皆离世了。唯留下这个异母幼弟端亲王。端亲王今年不过四十余岁,正值壮年。 在天家,兄弟之间,多有揣度、防备。 奇的是,生性多疑的先帝,对这个弟弟倒是放心得很。仅此,就能看出这端亲王不是个简单的人。 能让先帝放下猜忌,难于上青天啊。 史料记载:天启初年,上伐南界,归京,染疾。医官曰:“欲知瘥剧,但尝粪苦则佳。”端王心甚忧之,为兄亲尝粪便。上执手曰:“弟心纯善,吾子不能及。” 这是个效仿勾践尝粪的狠人啊! 虎口保命。 先帝在位的数十年,想来他定是恭顺有加,唯先帝之命马首是瞻,故而,得到了先帝的信任。 梅川想着:他会不会跟此次陵墓被盗事件有关呢?他与二皇子朱珝有无关联? 毕竟,在这纷杂的局势里,只有他,有这个实力,也有这个动机。 动机很重要。 梅川道:“阿季,去见他,我与你一起去。” 苻妄钦道:“我不喜应承官场上这些复杂的关系。” “去!”她推了他一把。 少顷,梅川换上一身儿小厮的衣裳,跟在苻妄钦身后,去了前厅。 一个壮年男子,身着蟒袍,头戴玉冠,坐在梨花木椅上喝茶。 他就是端亲王朱旻。 他有武人的健壮,亦有文人的儒雅。 苻妄钦上前行礼。 他抬头,笑道:“苻将军府上的峨眉茶甚好,想来是在天安作战时所得。本王这次来,给将军带了些闽茶,让将军尝尝闽地风味。” 梅川小声道:“闽地的茶不好。香气浮于表面。” 苻妄钦拽了她一下,示意她不要多言。 端亲王又笑了笑:“将军的小厮这般有见识呢。的确,闽地的茶,香气浮于表面。但人生在世能几时,壮年征战发如丝。本王到如今,觉万事休矣,只想醉卧美人膝,醒来喝一喝香茗。清苦的味道,却是再也不想尝。”.81. 他看了梅川一眼。 苻妄钦坐下来:“王爷今日来,有何指教?” 端亲王问了些军中的事,军饷,驻地,编制等,不过是浮于表面的问题。苻妄钦一一答着。 他若真是想知道这些,去兵部查一查便可,何必亲自来将军府? 忽地,端亲王话锋一转:“听说,陛下有意派将军再度攻齐?” 苻妄钦一愣:“微臣尚未听说此事。” 端亲王道:“先帝在时,天安一战,得了大齐数十座城池。想来,当今陛下比先帝志向更深远。怕是要让将军打到大齐的国都锦城才罢。” 苻妄钦道:“大梁不宜连年苦战。去岁一役,国库耗损巨大,无数男儿,战死天安。微臣以为,至少休养生息三年,方可继续开战。” 端亲王笑道:“将军这番话,若是陛下知晓,恐怕会以为将军怯战了。” 苻妄钦正色道:“无论陛下如何以为,身为人臣,苻某也当如实禀报。” “将军对朝廷的忠心,本王深深敬佩。来日,将军若有需要本王的地方,只管开口。本王愿与将军,结为知己。” 苻妄钦拱手,默默不语。 他不喜与朝中任何人结党。 端亲王又闲言一番,起身告辞。 临走时,看了看苻妄钦身后的梅川:“将军的小厮,好生俊秀。” 端亲王在拉拢人心。 他恐怕不只来了将军府,还去了其他掌权的官宦府邸。 这个皇叔,城府极深。 梅川见他上了马车,悄悄地跟在他后头,保持着十丈之距,静静观察着。 他没有回京中的府邸。 马车曲曲折折,往烟花柳巷而去。 京都胭脂巷,有大大小小的青楼数十个。 他来这里做甚? 马车停在“风月楼”前。 门口挂着红灯笼。一副对联写得俏丽风雅:若似松篁须带雪,人间何处认风流。 端亲王下了马车,一个头戴金簪的老鸨将他迎了进去。 梅川走进去,一群莺莺燕燕围了上来,推搡着。 “小爷,来,咱们喝个双盅儿。” “头一回逛窑子吧?这事儿就像秀才写字儿,熟能生巧……” 她好不容易才脱身。 幸亏没带阿季来。她可是不愿见到他被这帮女人这般揉搓。 端亲王进了二楼最东边的包厢。 梅川扔了一锭金子与龟公,进了端亲王隔壁的包厢。 龟公道:“小爷,来咱们风月楼,不叫姑娘,可是屎壳郎碰上拉稀的——白来一趟!” 梅川笑道:“行,那你便叫个最标致的来。” 又一锭金子扔了过去。 “好嘞!谢小爷赏!” 梅川将耳朵贴在墙上。 隔壁,有隐隐约约的声音传来。. “这回,冒险带你来京中,是想让你见一个人。” “何人?” “你还记得一个叫敏蓉的女子吗?” “怎不记得?她是我从前书房中磨墨的丫鬟,玲珑袅娜,甚是聪慧。天命不巧,打算抬她为妾之时,府中遭了大祸。劫难过后,再也没见到她。约莫是死了。”一个男子的声音叹息道。 “她与你曾有过春宵几度。事发之后,她跑了。因为不是在册的姬妾,故而官府的差役疏漏了。你可知,她离府的时候,怀有身孕?那孩子不仅生下来了,还活到了如今。” 似有桌椅的响动之声。 男子惊道:“皇叔此话当真?” “当真。本王也是近来才知晓。” “皇叔从哪里知道的消息?可靠吗?” 端亲王好一会儿没作声,半晌,才道:“本王在京中有故旧。得来的消息是可靠的。那孩子如今在宫中。或许,他会成为你的机会。老二,你是死过一回的人,当知万事需谨慎。如今皇位上坐着的是朱瑁,你我行事,如在悬崖峭壁行走,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 男子愤愤道:“那个卑贱的宫人子,他也配?” 老二。 二皇子。 朱珝! 梅川的心提到嗓子眼儿。 门忽然开了。 一个明艳动人的女子走进来,款款道了个万福。 “小女子风月,见过小爷,小爷万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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