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钟良是有点儿麻了。
要怪，只能怪罕东临的运气不好，葛钟良刚好在罕穹面前装孙子已经装腻味了。
不过听到葛钟良的话，罕东临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嘿嘿笑着，玩味地打量着葛钟良。
“看样子罕穹已经告诉你，你是怎么回事儿了，所以你这么有恃无恐？”他说完，没等葛钟良回答，又想到了什么，摇摇头，“不对，不像他的性格。你，应该还不知道你究竟是哪里不一样吧？”
葛钟良的心一下提了起来，不敢表现出他想知道的样子，葛钟良被人耍戏惯了，尤其是被命运戏弄惯了，他发现有些东西越是想要就越得不到。
他只是默不作声地看着罕东临。
对方也打量着葛钟良，甚至，葛钟良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身影。
停顿片刻，罕东临嘿嘿笑着。
“你想不想知道戎儿达吉的事情？”
葛钟良抄起杯子。
他刚才说的话，罕东临好像没听懂？
但是，还没等葛钟良动手，外面突然响起“砰”的一声。
是那个塑料模特猛地撞在了玻璃上！
本来葛钟良全神贯注想着怎么和这罕东临斗狠，寂静中突然响起的这个声音，让葛钟良心惊肉跳。
罕东临反而得意地笑了，像个恶作剧成功的小孩儿。
他的手轻轻动了一下。
葛钟良看不清楚，但是罕东临的手里肯定有什么东西，他是在用那个东西操控那个塑料模特。
“年轻人不要太冲动，不过，冲动也正常，你的身体比较敏感，肯定会受到周围情况的影响，这地方太躁动，”罕东临的手指头晃了晃，他的手指也和罕穹一样修长纤细，姿势很优雅地指了指周围，“气场太杂，你肯定能感觉到吧？话，听我一点一点地说。她，和罕穹的关系很特别。”
葛钟良已经关掉了手机的震动和响铃，此时那手机就在桌子上，屏幕时不时亮起来，是四儿和二岭东他们打来的电话，按照时间来推算，他们肯定已经就在商场外面，说不定，罕穹也来了，但是生气归生气，葛钟良看着面前的罕东临，他太渴望有个人能把真相告诉自己。
“你说。”葛钟良咬了咬牙，不动声色地暗暗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平静下来。
“罕穹，和我们这个世界的人不一样，”罕东临指着戎儿达吉，“她是用他的血喂养出来的，所以，她也很特别。”
说这话的时候，罕东临伸出手来。
戎儿达吉的手本来搭在桌子上，眼睛打量着这茶叶店里的摆设，对面的博古架上有很多茶宠，雕刻成各种不同的样子，戎儿达吉对动物之类的东西很感兴趣。
“她能够和万物沟通，这个，你知道的吧？”
罕东临一边说话，一边将手悄悄靠近戎儿达吉，他的姿势有点儿搞笑，手指头弓着，好像个小人在桌子上匍匐前进，悄悄接近戎儿达吉。
就在他的手距离戎儿达吉的手只有不到十公分的时候，戎儿达吉连看都没看，手突然伸过去，一把扣住了罕东临的手。
那动作，就像一只老鹰突然俯冲下来扣住地上的猎物。
“哎呦，劲儿还挺大！”
罕东临哎哎叫着，费了不少劲才把自己的手收回来。
实验成功，戎儿达吉的动作印证了罕东临的想法，他还有些炫耀似的对着葛钟良晃了晃自己的手，那意思，看见了吧？
葛钟良没明白罕东临是什么意思。
“你想说什么？”
“你不觉得，她像个动物么？”
葛钟良的心里咯噔一声。
打从早先开始，葛钟良只知道戎儿达吉不像个人，但是要说她像是动物……不得不说，葛钟良虽然从来没往这个方向去想，但是现在被罕东临提醒一下，觉得这个形容再贴切不过。
“她是个意识。”
罕东临说很多话的时候，角度很刁钻，有时候只是短短的一句话，却打破了葛钟良对很多事情的认知，比如，他说罕穹不是人，又比如他此时说戎儿达吉只是个意识。
“你不想知道，她和万物是怎么沟通的么？”
罕东临揉着自己的手指头，歪头看着戎儿达吉，声音很慢。
“这丫头，是在坛子里面养大的，对吧？其实，她对这个世界是没有任何认知的，就像小孩子，生下来之后你要教她这样、那样，但是她知道很多，你没有这种感觉么？”
当然有。
就在刚才，葛钟良还在想，戎儿达吉看起来好像对很多事物有着她自己独特的本能，和人不一样，但是要是按照罕东临的说法，将戎儿达吉的一些本能反应和动物联系在一起，就贴切多了。
“其实，在坛子里的时候，她的意识并不在里面。”
意识，是个很飘忽的东西啊。
葛钟良总有种感觉，“想法”，是人在操控的，但是“意识”却好像是由在想法背后的某种东西操控的，他也听那个小和尚描述过这件事情，他说，觉得意识是一个比人更广大的东西。
“瑜伽听说过么？”
葛钟良将身子拧巴了一下，两只手攥着往上伸，身子扭成了一个角度。
“你说这个？”
这是葛钟良在各种瑜伽班广告上看到的奇形怪状姿势之一。
罕东临乐了。
“我说那种传统的瑜伽，不是健身的瑜伽。”
葛钟良仍旧保持着那个姿势，脑子里搜索着罕东临说的话。
嗯……瑜伽。
“印度的修炼方式？”
葛钟良看过一点儿乱七八糟的电视剧，有些讲印度神话的，说过什么什么人是修炼瑜伽的苦行僧，数十年将身体保持在同一个姿势，不知道罕东临说的是不是这个。
“瑜伽的本意，是沟通。不要把它归类成现代人的健身瑜伽或者其他什么的，只是，一种人和自然之间的沟通，萨满也是这个意思。”
罕东临现在在为葛钟良打开另一种视角，他看着葛钟良的表情很认真，像个老师，循循善诱。
别的不说，至少葛钟良可以确定，这个罕东临话挺多。
他努嘴指了下罕东临，示意让他继续说下去。
“瑜伽，就是意识与万物沟通，从这个角度来讲，佛教的禅、道教的打坐，都是瑜伽的一种。”
“然后呢？”
他是想说，戎儿达吉在坛子里这十几年，是在练瑜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