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多难控制自己的大脑?
这一点我想不用我说。
用这么一个例子来解释你就明白了。
世界上很多修行之人追求的证悟,听起来难上加难,真正能够做到的人万中无一,如凤毛麟角。
但是解脱开悟其实只需要做一件事情,那就是控制自己的大脑。
反正,葛钟良肯定是做不到了。
小和尚曾经说过,这世界之所以诡异,就在于他的两面性,二元对立,因为任何一个好的事情背后都会有一件不好的事情,比如你想今天这家馆子的味道很好,有这个想法的同时,自然也会有个恐惧,害怕餐厅的味道不好,而这个想法一旦出现,就必然会出现在现实生活中,而之所以很多事情没有现世报,就是因为人的想法念头太多,以至于人类都以为自己是这个世界的受害者,以为是有什么冥冥之中的黑暗之手在操控着自己的命运。
倘若有人有幸能够经历一下葛钟良的遭遇,大概就能体会到这个世界的运作原理了。
用这个角度来讲,葛钟良还挺幸运的。
不过现在不太行,运气差到爆表。
此刻葛钟良已经被两个彪形大汉给按住,直接抓到了那虎头铡前面,他两只手被反抠着,还在不停挣扎,梗着脖子好像案板上的王样,心中不甘地仰头看着罕以齐。
“你为什么杀我?总的让我死个明白吧!”
罕以齐就站在虎头铡旁边,两只手揣在袖子里面,微微低着头玩味地看着葛钟良,却没有要回答他的意思。
这表情甚至好像有那么几分期待。
“你他妈的!你等着!我就算死了也不会饶了你!我当鬼也要缠着你!你就站在这儿别动,等会儿喷你一身血!”
葛钟良自诩从小到大什么要命的事情都经历过了,不过真是死到临头,他这还是头一遭。
不,也不算。
葛钟良突然想到自己第一次进入金海的时候,不也是被罕穹突然扔进了冰窟窿里么?
罕穹,罕以齐,还有那个曾经把自己从楼上扔下去过的罕东临……葛钟良心里把这一家子人骂了个狗血喷头。
但是毕竟还是词穷,对于眼睁睁看着自己死到临头却无法反抗这种事情,葛钟良毕竟是没什么经验,把自己想到的词儿都骂了一遍,又求爷爷告奶奶地挤出几滴眼泪。
奈何罕以齐是真的软硬不吃,那双舒舒服服揣在袖子里的手甚至都没动过,就这么笑眯眯地看着葛钟良。
“你不得好死!你千刀万剐!我、我下辈子碰到你,把你剁碎了喂狗!”
这话好像提醒了罕以齐,他终于开了口,对着旁边的壮汉挥挥手。
“记得,切碎点儿!”
挖了个槽!
葛钟良意识到自己是真没辙了,最后一丝力气也随之被抽空一般,人已经被按在了虎头铡上,脖子下面非常圆润,竟然还挺舒服,不知道以前铡了多少人,好像包浆了一样,但是脖子上面空荡荡的,有种来自未知的恐惧感。
他努力转过头,余光往上看去,虽然看不到铡口,但是余光能捕捉到刀锋上闪过的寒光。
随着那寒光猛地落下,葛钟良就感觉脖子上好像触电了一样。
身体,居然莫名变得非常轻松。
葛钟良感觉天旋地转,但只是眼前的视线旋转,身体没有一点儿感觉,当视线与地面齐平,他这才意识到,是自己的脑袋落在地上,轱辘一下之后,脑袋转过来正好能看到虎头铡那边,只可惜身体被挡在虎头铡后面,已经掉在地上了。
罕以齐的长衫上不出意外地喷了一身的血,好像在他身上泼了一副山水画,居然还有点儿好看,他拎起了衣摆,盘腿坐在葛钟良的身边,歪头看了他一眼。
“视野是不是不太好?看不见吧?要不……”
他想了想,伸出了竹竿似的两只手,比划一下,好像是在找一个更合适的角度,然后将葛钟良的脑袋捧起来,就放在他的怀里,这家伙低下头,将葛钟良的脑袋转过去和他四目相对,表情还是那么俏皮。
“这样是不是看得更清楚?”
葛钟良欲哭无泪,他还是头一次感觉到自己的脑袋被人捧在手里,连看哪个方向都要受人控制,想都不想,用尽全力对着罕以齐的脸上……
“he——tui!”
可惜罕以齐的动作比葛钟良还快,马上把他的脑袋挪开,这一口结结实实没便宜外人,全都天女散花一样回到了葛钟良脸上。
真是……屈辱!
葛钟良正这么想着,罕以齐来了精神,将葛钟良的脑袋捧起来,就冲着虎头铡的方向转了过去,好像生怕他看的不清楚似的,还特地抬高了一些,葛钟良心说我真特么的谢谢你了!
隔着那道虎头铡,葛钟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被切得四分五裂,刽子手真听话,按照罕以齐的吩咐,切得稀碎。
自己亲眼看着自己的身体被切成了肉末,葛钟良感觉这样的体验也不枉此生了,只是说来奇怪。
每次那刀落在他身上的时候,葛钟良只觉得身子好像触电一样,突然麻酥酥地一下,但是却没有想象中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如果将那麻酥酥的感觉忽略不计的话,葛钟良几乎就是在看着别人的身体被切碎。
好像,和他完全没有关系。
想到这里的时候,葛钟良才突然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
他没死。
被切成了这样还没死,葛钟良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什么单细胞生物,据说有个类似草履虫之类的虫子,就是被切完了之后也不会死。
那么……
糟糕,葛钟良脑海中飞快闪过了一个念头,他想告诉自己不要胡思乱想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那个想法已经在他的脑海之中成型,紧跟着,葛钟良就看到刽子手将切得不能更碎的身体放进了一个草筐里面,上面还连着绳子,在罕以齐的目光授意下,刽子手将筐扔到了围栏外面。
外面似乎是海,葛钟良听到自己的身体嘭的一声坠入了海水里面。
“稍等一下,”罕以齐吐吐舌头,对着葛钟良笑了,“高端的食材,需要特殊的烹饪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