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千万6
葛钟良恨不得想从这个身体里面挣脱出去,比手画脚亲自给罕以齐解释一下。
他已经明白了老疯子的意思!!!
此刻简直打一串惊叹号都不足以表明葛钟良当时的震惊,他懂了!
世界上为什么会有风,有海啸,乃至温室效应,都和天上的月亮有关,因为月亮控制着潮汐。
所以,月亮靠近地球,必然会引发水的变化。
这也太特么的!葛钟良只能用震惊来形容!他相信老疯子说的一定是真的!他不知道文献上有没有说过当时的人是否知道月亮与潮汐之间的关系,可是一个穷乡僻壤乡野地方看更的老疯子,应该不会知道这种事情。
他没有撒谎!
而且最重要的是,葛钟良一下明白了那些人是怎么死的!怎么变成了这种风干肉的状态!
因为人的身体里最多的就是水,无疑,是月亮吸走了地面上的水,连同人身体里的也被吸走了!
所有的念头,好像瞬间走完了一个闭环一样,所有的逻辑精妙而无懈可击!
葛钟良有种好像被雷劈到的感觉,他知道一旦一个逻辑精妙到这种地步,绝对不可能有撒谎的成分!因为但凡一个和谐完美的东西,是绝对不容许中间哪怕是一个螺丝有一点的偏差。
难怪……老疯子说月亮在杀人。
他没有撒谎。
房间里瞬间安静了。
午后沙漠中的风,干冽如同曝晒过的海绵,恨不得将空气中最后一丝水分吸走。
似乎是那阵干冽形成了此刻的寂静。
罕以齐舔了舔嘴唇。
葛钟良透过余光能看到房间里的情况。
那几个站在门口的小兵,此刻也好像那些风干肉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宛若雕塑。
葛钟良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他们在思考。
但是因为实在毫无头绪,所以连同大脑带着身体一起凝固了。
可罕以齐肯定听懂了。
他微微低下头。
此时一阵凉风袭来,吹动了罕以齐额角的一丝碎发,他轻轻将头发撩起来,非常优雅地拢在耳后,似乎在细细品味这个动作一样。
半晌之后,罕以齐抬起头来,嘴角勾起了一个笑容。
“你还知道什么?”
对面的老疯子本来脸上带着一个玩味的笑容,但是罕以齐这话一说完,葛钟良敏锐地捕捉到了老疯子脸上的变化。
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脸上一闪而过。
非常快。
是不受控制地出现,然后又飞快被控制着收拢。
他在隐藏什么。
葛钟良拼命回忆着那个表情,仔细想要辨别出来老疯子在掩盖的到底是什么。
可还没等葛钟良想明白,罕以齐已经站起身,将皱巴巴的衣角抖展。
他迈步往门外走去,步伐泰然自若,经过门口的时候对着小兵做了一个手势,那意思很明显。
“打。”
“啊?”
老疯子疑惑地一声怪叫终于钩住了罕以齐的步伐,只见罕以齐缓缓回过头来,露出了一个类似恶作剧的笑容。
“那些人都死了,其实你该跟着他们一起去的,除非,你告诉我你为什么没死,要不我送你去追他们一程。”
罕以齐走向了门口。
前后不过两三秒的功夫。
信息量有点儿大。
葛钟良的脑袋飞速转着。
其实罕以齐的意思很明显,他觉得老疯子身上肯定有什么猫腻,而且可以肯定的是,罕以齐也看到了那个葛钟良拼命想要捕捉的表情,所以断定了老疯子另有隐瞒。
让葛钟良脑袋快要转出火花的是,他想不通罕以齐是在哪一刻发现异常的?
这个家伙,到底聪明到什么程度?
只是,还不等葛钟良想出答案,罕以齐已经迈出了门。
在那一瞬间,葛钟良面前有一秒的卡顿,就好像是电视屏幕突然闪了一下似的,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看到面前的老疯子正被吊在房子中间,浑身皮开肉绽。
两旁的小兵还在抽打着老疯子的身体,他好像个吊起来的陀螺左右摇摆,微微垂下的脸上似乎有什么表情。
葛钟良的角度看不清,他下意识往前一步想要看个仔细,刚动了一下,葛钟良突然察觉到了异常。
他能动了。
也就是说!
葛钟良已经从罕以齐的身体里出来了,他又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了!
但是重点不在这儿,重点在于,葛钟良的脑袋有种时空错位的感觉!
他们到底打了多久?!
罕以齐刚才不是在带自己看他的记忆吗?那就应该是至少六七百年前的事情,可是此刻……
我草?!
葛钟良突然反应过来,一把抓着旁边的罕以齐。
“你们打了他……好几百年?!”
葛钟良的手搂了个空,回头去看,罕以齐正坐在门口的一张春凳上,搭着二郎腿。
端详着罕以齐,葛钟良马上从很多细节上印证了自己的想法。
那张椅子,还有罕以齐的衣服。
有些变化,但是不够多。
怎么说呢……葛钟良感觉罕以齐和那张凳子,就像是一个不会动的摆设,上面落了尘土,有些陈旧的感觉,但是也绝对不是六七百年的感觉,尼玛如果真是六七百年,他都变成化石了!
除非……
“这里的时间……”葛钟良的声音有些颤抖,“是不是和外面的时间不一样?”
罕以齐斜着身子,嘴里还叼着一根草棍,表情看起来有些无聊。
是啊,六七百年的时间,足够让人感到无聊了。
他耸了耸肩膀。
“不是时间不一样,而是,”他站起身来,抖了抖衣服,指着天上,“这里没有时间的概念,因为没有黑夜和白天,这里的月亮,不见了。”
葛钟良的心里咯噔一下。
从刚才老疯子说过那些话之后,葛钟良就再也无法将这里的月亮和他从小到大知道的那个月亮联系在一起。
最关键的是,葛钟良感觉月亮好像变成了一个活物。
大概是因为老疯子的表演风格的问题,葛钟良下意识将月亮想成了一个会动的、俏皮的、甚至有几分狡猾的东西。
此刻罕以齐说月亮不见了,葛钟良反而觉得这家伙或许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不,应该说是这个地球无法观察到的地方,正在满脸奸诈地偷窥他们。
妈的……
葛钟良这才突然感觉到害怕了。
“那……”葛钟良舔了舔嘴唇,下意识还想遮掩此刻的心慌,只是他感觉那种恐慌已经从自己的每一个毛孔里面渗透而出,绽放在每一根寒毛上,赫然昭彰,无法掩盖,“你……从他嘴里问出什么了?”
罕以齐耸了耸肩膀。
“没有。我和他,都不知道他为什么幸存下来了。”
此刻让葛钟良惊讶的,大概是罕以齐脸上的淡定,他有点儿结结巴巴的。
“那你还打了他这么长时间?”
罕以齐耸耸肩。
“反正我们也无事可做。”
第一秒,葛钟良的反应是,你可真他妈万恶,没事儿干就打老头儿打了好几百年?
但是第二秒,葛钟良突然品味出了一些悲凉和无奈。
是的,他们被困在这个地方,无处可去。
“走不出去?”
葛钟良下意识地问了,但是问完就后悔了。
如果但凡能走出去,以罕以齐的智商,绝对不会在这儿。
他仿佛能直接感受到罕以齐的内心变化——从恐慌,到无奈,到认命,再到……变态。
这不是贬义词。
如果一个人被困在时空中上千年,还能是个正常人,那才有鬼。
罕以齐终于从凳子上站起来,用脚在地上随意画着。
葛钟良一直盯着罕以齐的脚,他发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儿。
罕以齐的脚尖在地上的黄沙上划出的图案,不过片刻就会消失,重新恢复正常。
似乎是这个世界,在秒除掉所有他们的痕迹。
葛钟良想起来一个生理卫生上的知识,说是男人的小蝌蚪进入子——宫后,会被当成异物抹杀,不留痕迹。
葛钟良感觉,面前的罕以齐他们,应该就是这个世界的小蝌蚪。
无法孕育,无法逃离,甚至,无法死去。
真是太悲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