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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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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无爱不入娑婆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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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钟良一直在想小和尚说的一件事儿。 小和尚说他们寺院里有个修行很好的老师父,已经证得了神通。 人有五种神通,天眼通,天耳通,神足通,他心通和宿命通。 前面三个都好理解,他心通,说的是罕穹——能够看穿别人的想法。 而宿命通,则是能够看到因果和前世。 小和尚说,随便什么人站在这个老师父面前,都不用说自己遇到什么问题,不管是夫妻不和、父子不睦,哪怕是有人欠钱不还,老和尚都能说出上辈子的因果。 一眼就能看出来这辈子的果报因合而来。 葛钟良当初听说的时候,心中惊叹万分,他都不想知道对方到底是为什么能够做到如此,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这尼玛也太酷了,自己要是也有这样的能力就好了。 现在葛钟良就有种站在圆梦舞台上的感觉。 他笑眯眯地望着面前二岭东的妹子,只见她那张红扑扑的脸此时突然变得煞白,毫无血色。 还没等二岭东的妹子做出反应,葛钟良就听到嘭的一声,是二岭东重重地把手中的杯子摔在桌子上的声音。 杯子已经四分五裂,二岭东的手里还抓着一些,手被割破了,鲜血直流,他好像没有感觉到疼,用力攥着那杯子,手在半空中颤抖片刻,仿佛是在思考,又像是在犹豫。 反正,有什么想法正在他心里打架。 短暂那么几分钟的犹豫之后,只见二岭东抓着杯子的碎片,直冲着葛钟良的脖子。 “你他妈的说什么呢?小B崽子!老子给你点儿面子请你上座,你特么给脸不要脸,说这种晦气的话!” 二岭东的反应不知道是不是也在轮回之中,或许是应该有的反应,反正,葛钟良并不惊讶,他早就猜到了二岭东的反应,一把攥住了二岭东妹子的手,拽得妹子身子一个踉跄,摔在桌子上,葛钟良也管不上那些,直接拽着妹子的手送到了二岭东面前。 “你摸摸,她要是活人的话,是不是这个温度?” 说来其实挺有意思,葛钟良清楚地感觉到,自己抓着妹子的手的瞬间,妹子的手其实还有温度,但是在葛钟良说出这句话之后,妹子的手一下变得异常冰凉。 这个世界,还真挺有意思。 二岭东的手悬在半空,哆嗦着,脸上的表情还是那样凶狠,但却始终不敢去摸妹子的手。 葛钟良脸上的狡黠笑意更甚。 二岭东的怯懦,反而说明了他已经知道了什么。 趁着这阵僵持的功夫,葛钟良还不忘给罕穹使了个眼色,那意思是,你看我这个招数怎么样? 罕穹没吭声,但是葛钟良看到他胸口绷紧,看样子是大气都不敢出。 葛钟良知道罕穹的想法。 其实,如果罕穹和葛钟良一样,有着操控这个世界的能力,罕穹其实大可以早就把这个事实告诉二岭东。 他不这样做,是害怕二岭东伤心——就算罕穹自己不愿意承认,葛钟良也知道自己的揣测绝对没错。 罕穹的高高在上之下,好像包裹着一些连他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事情,只是从他刚开始用这个计谋将二岭东他们拉拢到身边,就像是在驴子面前挂上那个永远吃不到的胡萝卜的时候,罕穹就该知道自己要付出这样的代价。 葛钟良突然感觉自己摸到了罕穹的软肋,或许是连他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 只可惜。 葛钟良可没有罕穹那么善良。 他的嘴角高高扬起,那恶作剧似的笑容已经无法掩盖,好像看出了二岭东不敢再前进一步,葛钟良生怕好戏没法再高潮迭起似的,葛钟良拽着妹子的手又往二岭东的面前拽了拽。 “你信了,不然,你不会连碰都不敢碰一下,你说我说的有道理么?” 葛钟良有时候毫不掩盖自己是个挺贱的人。 关于这个世界,别人总说得饶人处且饶人,面子上要过得去,可是葛钟良不太这么想,或许是他经历过这世间太多的不公和残酷,总想让别人也感受一下自己的感觉。 痛苦嘛,他经历得已经够多了,丝毫不介意把别人也拉入同样的深渊之中。 葛钟良清了清嗓子,打算再推进一步,还没等他发话,旁边响起了嘤嘤的哭声。 这一下,葛钟良感觉手里拽着那只妹子的手好像多少有了些温度,不像是刚才那么冷冰冰的——关于这一点,葛钟良有他自己的认知,葛钟良觉得妹子的手之所以会在那么快的情况下发生变化,源自于他的创造。 是他增加了一个设定——这女孩儿已经死了。 于是,就像外面的院子,就像院子里的雪,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在因为他的创造而发生改变,这就是葛钟良特有的技能,也是罕穹选中他的原因,因为葛钟良有更大的能量,至少超越了二岭东,他有更强的能量能够影响这个世界的一切。 所以妹子的手因为他而发生了变化,他就像是这个世界的导演和编剧,而妹子只是一个听从命令的演员,迫不得已,只能服从。 可是这一刻,葛钟良恍惚了一下。 这只手不太凉了。 是哪里出了问题? 不是。 短暂那么一两秒的迟疑中,葛钟良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情。 变凉的,不是妹子的手,而是他的。 葛钟良意识到是自己的手在变冷。 而且还在颤抖。 竟然有点儿像面前的二岭东。 葛钟良诧异地看着二岭东,他没有说话,只是脸上铁青的脸色跟他妹子那死人般的脸色差不多。 好像有什么东西将葛钟良和二岭东连在了一起。 还没等葛钟良分析出其中的原因,就听到妹子的哭声变得更加稠密。 这声音一声一声,好像是一只手在葛钟良心头撩拨着,拨动着他那根已经绷紧了、几乎随时会要断开的心弦。 葛钟良不能理解。 他感觉呼吸都变得困难,是痛苦。 甚至于,在葛钟良这充满悲剧的一生里所发生的所有事情加在一起,都未曾让葛钟良感觉到这种痛苦。 回想起来倒也合理,葛钟良所有的痛苦,更多的是攻击性的,是对这个世界的不满和怨恨,还有一些愤怒的底色存在,所有的一切都带着抗争的味道。 抗争,相对而言是轻松的。 最大的痛苦是无力抗争。 就是那种失去了心头所爱的痛苦。 眼睁睁地看着一个自己不愿、也不能失去的人,站在三途河的对岸,离自己越来越远,却什么都不能做。 葛钟良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嘴角竟然情不自禁地勾起了一抹笑容,凌驾于这痛苦之上审视它的时候,葛钟良竟然感觉到了些许的庆幸和窃喜,以前的他,是幸运的,和二岭东相比的话。 是的,在这一刻,葛钟良深切地体会到了二岭东的痛苦,就像是一切都发生在他的身上。 又或者说……这个想法电光火石之间好像一道惊雷在葛钟良心头炸开,他的脑海之中突然涌现出了一个念头。 好像现在,他就是二岭东。 正当葛钟良这样想着的时候,耳边竟然传来了妹子低沉的笑声。 “哥,你为什么,要把这件事情说破呢?” 心头那种痛苦突然嗵地一下,仿佛在葛钟良心中爆炸了一般,简直炸起了一片蘑菇云,葛钟良下意识捂着心口,他想站起来,不是,是想跳起来,想出去狂奔,想抓住一个人痛打一顿,随便做点什么,因为那痛苦太大,在他心里好像爆炸了一样,让葛钟良无法负荷。 但是身体却好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呆呆地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以至于那涟漪般不停回荡的余震几乎要将葛钟良摧毁。 他感觉连呼吸都不太顺畅,似乎下一口就快要窒息。 在这种濒临死亡的痛苦中,葛钟良听到了妹子的话。 “我也不想死啊,我那天正在给我哥做饭,做的都是他爱吃的,你知道我有多想再等一会儿,哪怕让我把那顿饭做完,让他吃完了,我再死……” 葛钟良隐约记得自己听说过二岭东妹子的死因,大概是四儿说的吧,在这几个人里面,四儿是最没心没肺的,可是,二岭东他妹子的死太沉重,也就只有四儿这样没心没肺的人还能忍心提起,但就算在他那种轻描淡写的字里行间,也有让人窒息的痛。 就像这妹子说的一样,那天风和日丽,天公作美,毕竟他们这种在深山里讨生活的猎户家庭,向来都是靠天吃饭,东北的天那么冷,熬了一冬天,总算是熬到了天暖和起来,赶上二岭东前两天打了只鹿,妹子把肉都腌好了,留下一块准备晚上炖给他吃,为此,她大早上起来就出门去摘野菜。 临出门的时候,她还挎着篮子,甜甜地娇嗔着嘱咐二岭东晚上一定要早点回来,给他弄点儿好吃的。 一切都很好,野菜挖了很多,一些准备煮汤,一些凉拌,她托人从山脚下买了醋和芝麻,本来芝麻这种东西可有可无,但是为了让二岭东吃个痛快合嘴的,妹子专门央求人帮忙带回来了芝麻。 这顿饭她一定很用心,将一切都制备齐全,做饭的时候,她嘴角始终无法压下来地往上翘着,脑袋里都已经想到了二岭东看到这顿饭时的表情。 专心到那种连歹徒进来,她都毫无察觉的程度。 葛钟良仿佛就在看着一切的发生,他也太过专注,才发现自己好像好半天都忘了喘气。 最关键的是,葛钟良看到菜刀就在自己手里,他看着案板上的肉,按着肉的手纤细修长。 不对,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这个妹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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