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哥，人都备齐了。”
偏僻的民宅中。
十几个男女被反绑双手，带着脚镣，用麻绳一个接一个绑在一起。
这些人一个个眼神涣散，破烂的衣裳上浸满血迹，显然没少挨鞭子。
此刻见陈顺出现。
人群中顿时一阵骚动。
“顺爷……顺爷您大发慈悲，放了我吧，我上有老，下有小……”
“叔叔……我想爹娘，想回家……”
“大爷，我可以给您当奴隶，您要干什么我都可以，求您了！”
陈顺眉头微皱。
李毅呵斥道：“叫什么叫！给我打！”
四个手持刺鞭的小头目挥舞着鞭子，“噼里啪啦”就是一阵乱抽。
顿时又是一阵惨叫求饶。
“顺哥，属下就说这些不能给这些家伙尝到甜头，吃饱了就屁事多。”
陈顺抬手制住了鞭打：“行了，留口气儿，准备好了就走吧，李毅，你带路。”
李毅将人群排成“一“字形，牵着绳头走在最前面，左右各有两人持鞭随行。
自鸿泰赌庄一战。
他手下小头目也是对其更加认同，狠狠扬眉吐气一把，彻底服了这位新上任的香主。
一顿鞭打后。
人群听话了许多。
这些人都是普通人。
有欠了高利贷还不起的，有被家里人卖来的，也有直接在贫民区抓来的。
今夜满月当空。
银白色月光指引着道路。
李毅已经规划好路线，避开巡街衙役、打更人和繁华路段，往西区行去。
周遭建筑越来越少，取而代之是脏乱的街道、横流的污水和草棚木屋。
洛河县是附近最大的县城，有虎卫门镇守，设有县衙，每天都有逃难而来的人。
东西南北都有贫民区。
这些人要么是破了产，要么是居住的村镇闹匪患妖灾，不得以背井离乡。
因各种原因聚集在这里。
贫民区街道错综复杂，几乎没有亮光，一片死气沉沉，连官府都懒得管理这里。
巡街衙役也不会来这里。
“前面就是五爷的场子了。”
陈顺顺着李毅所指。
发现远处出现点点火光，火光中人影绰绰，在这死寂的地方极为扎眼和醒目。
“五爷的场子是做什么的？”
陈顺与李毅并行，随口问道。
李毅微微一愣，小声道：“好像是做器官买卖，顺哥，问这个做什么？”
“器官买卖？”
“我也是听说，有些妖人修炼，要用到许多古怪的东西，其中就包括器官。
心肝脾胃肾、血肉骨骼，都有人要的，鬼市上不少人在收这个。”
听着李毅的话，陈顺沉默不语。
早料到唐五爷手下的黑工坊肯定也不比胡鹰北堂的屠宰场好到哪里去。
但亲耳听见。
不免还是有些烦躁。
回头看了眼那些牲口般被牵着走的人。
他们如同行尸走肉，缓慢的挪动脚步，稍微慢一些就会挨上一鞭子。
看着那一张张麻木中透着绝望脸，勾起了一些他不太愉快的回忆。
“顺哥不必多想，这世道就是如此，再说咱们也只是跑腿的小卒罢了。”
似乎看透了陈顺的烦躁，李毅开口道：“您是第一次送货，多几次就习惯了。
他们就算不被抓来，也活不了多久，您至少还给了顿饱饭，也算仁至义尽了。”
陈顺没有多说什么。
黑工坊是帮派核心产业，不容有失，若出了纰漏，上面的人不会放过自己。
现在已经得罪了野狗帮，若是连黑虎帮一起得罪，那恐怕自己就危险了。
虽然不忍。
但他不会为了些不相干的人而涉险。
自己的命永远是摆在第一位的。
不消片刻。
一行人行至一处院落。
院落占地不小，戒备森严，与周围脏乱破败的环境显得格格不入。
不少明哨举着火把巡逻站岗。
四周也不是竹篱笆。
而是用钢丝铁条混合起来的“铁”篱笆。
岗哨认识李毅。
一行人倒也畅通无阻。
院落中心是栋红瓦房。
李毅轻车熟路带队进门。
刚跨过门槛，便闻到一股酒肉香味，还有些难以言喻的古怪味道。
“大！大！老子通吃，哈哈哈！”
“爽！这娘们儿真不错，嘿嘿……”
“哟，小李子来了？听说张豹死了？”
这房子从外看像是民宅。
实际内部就一间大通房，面积不小。
房间不设窗户，犹如棺材房，房顶有天窗透气，洒下银白月光，四壁也有油灯火把。
十来个壮汉三五成群，或是喝酒聊天，或是打牌摇骰，或是干着苟且之事。
“曹哥，这位是陈顺，新上任的陈香主，今儿轮到咱们送货，您看？”
“人留下，货去外面等着。”
叫曹哥的男人正在一个神情呆滞的女人身上耸动，颇为不耐烦的回应道。
“对了，陈顺是吧？五爷要见你，在下面场子里，你自己去吧。”
陈顺眉头微皱：“五爷要见我？”
曹哥不爽的提起裤子：“废什么话……草，又软了……算了，我带你去吧，跟上。”
说着自顾往房间中央走去。
那里有个向下的通道。
陈顺倒是不陌生。
跟野狗帮屠宰场的格局差不多，上面是民宅伪装，黑工坊修在地下。
“李毅，你就不用了等了，货在外面，自己去拉，那个陈顺，你跟我来。”
通道蜿蜒向下。
一路上有不少守卫。
不过有曹哥带领，倒是一路畅通。
“曹哥，五爷找我有什么事？”
陈顺摸出一锭银子。
偷偷塞到其手中。
“倒是会来事。”曹哥满意的收了银子，态度好了不少：“你是第一次来这里？”
“是。”
“能当上香主，也算是白虎堂骨干了，迟早是要接触帮派核心产业的。
五爷亲自带你入行，这是好事，好好表现，以后就能成为五爷心腹了。
对了，你是不是跟贺胖子有什么仇？你得当心点，这家伙记仇得很。”
闲聊间，两人来到一处半掩的石门前。
石门两边点着油灯。
地下阴冷，火光忽明忽暗。
一股淡淡血腥味透过门缝钻入鼻腔。
“五爷就在里面，你自己去吧。”
陈顺整了整衣衫。
特别是腰间佩剑。
随后推开石门。
随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但眼前一幕依旧让他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