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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悍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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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亘古未闻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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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言难尽。” 陈尧佐常常的叹了口气: “老夫活了这么大岁数,未曾想过竟然会被一个小辈如此羞辱!” “还是被人给堵在家门当中,当街宣扬!” 吕夷简倒是听了一点风声,但是并不全面,倒是也没有乱下决断: “希元兄,这期间是否有所误会?” “老夫也接触过宋十二,倒是没有传闻的那般嚣张跋扈,只是有些时候显得性如烈火。” “况且此子前途不可限量,将来必然能够成为你我执政的助力啊!” 陈尧咨一听这话,便是知道吕夷简,是给他那个好女婿来做说客的。 他吕夷简是来安慰人的吗? 明晃晃的拿着他女婿来自家二哥脸上伤口来撒盐的! 生怕陈家的脸面丢丢不够。 陈尧咨当即哼了一声: “吕相爷说的对,我二哥与宋煊之间,确实是没有什么误会啊!” “不过吕相爷倒是真的会向着自己那好女婿说话。” “连中三元的潜力,当真是了不起啊!” “如今不过弱冠,说不准到不了三十岁,就能身穿紫袍,站在我们头顶上,成为吕相爷的左膀右臂了!” 陈尧咨夹枪带棒的一顿阴阳怪气。 反正就是你又了好女婿,我二哥也想要个好女婿。 结果我二哥不仅没有找到,还被人如此羞辱。 可真是人家的巴掌没落在你吕夷简的脸上。 你嘴里说出让人大度的话,那真是容易啊! 陈尧咨其实还有更脏的话,没有往外说。 吕夷简颇为诧异的看向站着的陈尧咨。 今日之事,不说整个东京城的人都知道。 可传播范围如此之快,半个东京城的人也该知道。 那宋煊拒绝了吕家想要结亲之事。 你如何能说出这种话来! 还说这里面没有什么误会? 这回旋镖来的也忒快了一些。 “宋十二并不是我的女婿,他已经答应当曹侍中的女婿了。” “什么?” 陈家三人登时脸上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怎么可能? 曹利用一个近二十年新崛起的武夫家族。 他的儿子们也都是在皇宫内站岗,并没有什么考进士的打算。 而且在如今的情况下,很难对外发生什么战事。 他们这群将门子弟一辈子也就是站岗了。 在榜下捉婿这一块,他曹利用还能争得过你经营数十年多吕家? 定然是你吕夷简开价太小了吧? 不舍的如曹利用那般。 要不然根本就说不通。 吕夷简瞧着这兄弟俩的神色,便也清楚,他们定然是不知道此事。 而宋煊也并没有往外说什么吕家女有病之类的话。 “吕相莫不是在说笑故意取乐?” 陈尧佐主动询问了一句,因为他方才也觉得吕夷简是在往自己的伤口上撒盐。 “说什么故意取乐?” 吕夷简也没想到自己会输给曹利用: “宋十二到底是青春年少,喜好女色。” 吕夷简给他们这些那方面早就戒了都两兄弟道: “你们兄弟俩不要这么看着我,其实我开始也觉得是宋煊在敷衍我。” “可是实际上一想,无论如何曹利用当他岳父都没有我能给他的助力多,旁人都是你们这样想的,我最开始也是这般。” “但那宋十二乃是神童思维,他所思所想与我等大家都不相同,故而我觉得他说的话只能是真的,而且说的极为真诚。” 陈尧咨瞥了他二哥一眼。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 倒是不清楚曹利用他女儿长的是何等的国色天香! “所以他不是你女婿?” 吕夷简长叹一口气:“我倒是想。” 不过若是自己女儿气血过弱,怕是没法孕育子嗣。 这便又些难看。 陈尧咨当即开口道: “那吕相如何还能与他这般说好话?” “自古以来,冤家宜解不宜结。” 吕夷简今后是要用这哥俩的。 老三当不上宰相,还有老二呢。 尤其是陈尧佐刚坐上开封府尹的位置,屁股还没坐热,就惹出这种事来。 今后还如何往上升? 更何况吕夷简觉得宋煊也不是一个好惹的主! 他要是真的好惹。 能当街喝骂宗室子也配姓赵吗? 搞的赵允迪直接被削职关起来反思了。 更加不会今日在陈府骂陈尧佐骂的那么难听。 在吕夷简看来,宋煊那个行事猖狂的小子,极有可能真的连中三元。 就他写的策论,断层似的碾压第二名。 就算梁蒨他爹,他爷全都是大宋状元,在宋煊面前也没有丝毫的胜算! 吕夷简觉得宋煊今后仕途很可能是极好的。 无论是刘太后还是当今官家,对他都大加赞赏。 官场上,相互妥协达到自己的目的十分正常。 就如同吕夷简自己一个样,与刘太后妥协,又与正相王曾妥协,低头做小只是一时的。 只要在朝廷上站的久远,成为常青树,到时候你周遭定然全都是许多树木来主动护着你,加入你。 既然没有把宋煊拉过来当女婿,吕夷简觉得凭借他与自家堂弟的关系,还是有很大的机会能够加入吕家的势力的。 如今自己照拂宋煊,将来宋煊他必然会照拂吕家人。 否则你现在打压人家,待到人家坐到高位,你觉得吕家人会好受吗? “不行。” 陈尧咨当即怒声道: “那宋煊公然辱骂我陈家家风,还造谣我等能够掌控殿试结果,若是不予以回击,那便是做实了宋煊的话头。” “更何况我二哥初任开封府尹,什么都没做出来,便要受此诬陷,威望全无,今后还如何坐镇这京畿之地?” 陈尧咨这个当过开封府尹的人,说的并无道理。 你刚上任就栽了个大跟头,连个屁都不敢放,今后谁还会服你? 你如何能做成绩来呢? 吕夷简闻言也是,他本想着轻轻掠过此事,可是这东京城的水太深了。 若是陈尧佐背上一个“无能府尹”的称号,那他再怎么铺路,也无法到达宰相的位置。 “那你觉得该如何应对?” 听到吕夷简松口了,陈尧咨登时明白了。 宋煊拒绝他的招婿,其实吕夷简心中也是有怨气的。 如今他与自家二哥处于相同的生态位,那便是失败岳父联盟。 “先发制人。” “如何先发制人?” 陈尧咨开口道:“找御史参他一本,过于狂妄,当街辱骂开封府尹!” “不妥。” 陈尧佐摇头道: “那封退婚的婚书,是我亲手所写。” 笔迹这种事,指定是可以辨认的。 “那你死不承认。”陈尧咨哼笑一声: “世上善于模仿笔记的人多的是。” 吕夷简倒是没有掺乎进来,他一时间也没想好要如何去做。 毕竟这种事,实在是过于突出了,想要参考以前的例子都没得机会。 而且一个御史去参贡士一本,亦是世上少见。 御史本来就是监督朝廷官员的行为。 “等等。” 吕夷简突然出声道:“你们的主要目标不是那个叫韩琦的贡士吗?” “要是宋煊不说那话,便是要打击韩琦,谁让他宋煊多嘴呢!” 陈尧咨恶狠狠的道: “管你是不是连中三元,没中尚且如此狂妄,若是真让他中了,还不得骑在我陈家的脖子上拉屎啊?” 陈家也是要脸的,他们三兄弟是状元,他们爹在后蜀为官。 大哥虽然故去,可那也是宰相,留下了不少关系。 吕夷简又安慰了陈尧佐一二,随即起身告退,他也没法子再劝。 他们本就是利益共同体。 况且陈家是真的吃亏了,这血可都吐了。 他再阻拦,今后还怎么“带人往上走”,如何能服众呢? 所以有些时候,不是你想要独善其身就可以的。 吕夷简走出陈府的大门,让他们哥俩闹一闹也好。 至少让宋煊瞧瞧,他太年轻了,依着自己的性子来,终究会吃大亏的。 到时候自己可比他那个岳父在朝中有影响的多。 吕夷简倒是又些期待,宋煊吃瘪后,后悔他今日的选择了! 但是陈家兄弟以及吕夷简都没有料到,宋煊直接让韩琦老丈人崔立率先发难! 一封弹劾的奏疏,上来就摆在了天子的案头上,都没有经过宰相的筛选。 赵祯才从他妹妹那里回来,说了一会话。 然后他拿到崔立的奏疏,仔细看了看起来,眼睛全都是疑色。 赵祯觉得今日那些当朝宰相以及豪商抢宋煊来当女婿的事,就让他大开眼界的。 未曾想到,还有更加疯狂之人存在。 陈尧佐他是知道的,毕竟刚被提拔到开封府尹的这个位置上来。 赵祯觉得他迫切的想要找个极大可能考进士之人,当女婿这件事是挺正常的。 但是他敢直接打保票,说能让韩琦在殿试当中得状元这件事,便十分的让赵祯心里犯忌讳。 虽说朕尚且年幼,朝中大小事皆是裁决于大娘娘。 但是这殿试好不容易是自己争取来的要主持,并且亲自出题。 他陈尧佐上来就说帮韩琦得状元。 怎么? 真的当朕是泥捏的了! 赵祯看的是相当气愤。 别看他平日里不发脾气,可那也是没有触到他的逆鳞。 尤其陈尧佐他还是权知开封府尹! 这个位置,可不是谁都能安稳坐的。 赵祯气的来回走了数次,终于冷静下来了。 皇城司的人,过不了多久,也会把消息送回来,到时候结合着瞧。 于是赵祯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就在这个时候,张茂则连忙跑进来: “官家,官家,郭皇后来了。” 本来就生着闷气的赵祯,腾的一下站起来了: “她一天天闲的没事做?” “拦住她,朕在处理政务。” “是。” 张茂则苦着脸过去直接拦着,不出意外,他又得挨巴掌。 赵祯翻开奏疏,脸上怒气不减,没等一会,便是清脆的巴掌声传来,随即不等通报。 郭皇后就直接闯了进来: “官家好生忙碌,最近都不去臣妾那里吃饭了,所以我把饭菜送来。” 赵祯瞧着那食盒是一丁点胃口都没有,他只是强于不悦,抬头淡笑: “皇后有事?” 郭皇后却是不管不顾的过来,直接把赵祯桌上的奏疏全都划落在地,她脸上带着笑: “官家,整日看这些,也不怕伤了心神,况且还有母后操劳呢。” “尚服局新进了蜀锦,官家不如一边吃,一边帮忙参谋参谋臣妾适合什么花样的料子。” 赵祯手指捏的死死的,朱笔滴在杂乱无章的奏疏上,洇开一团红痕。 张茂则等宦官捂着脸,神情紧张,不敢多说一言。 赵祯心中实在是恼怒,可他依旧沉稳的放下手中的朱笔。 “大娘娘日夜操劳,朕不忍心,故而要学习处理政务。” 赵祯站起身来:“皇后穿什么料子都合适,你且先回去吧,朕的二姐病了,方才回来没什么胃口。” 郭皇后却是不管不顾,她颇为蛮横的道: “二姐病了,有太医署在,官家不必担忧,还是瞧瞧臣妾挑选蜀锦吧。” 赵祯实在是忍受不了这个蠢女人如此嚣张跋扈的模样,他当即甩开扑来的动作,随即吩咐: “张茂则,把这些奏疏捡起来。朕要去找大娘娘详谈。” “是。” 郭皇后一瞧皇帝不接她的话茬,连忙阻拦: “不准捡。” 她还想着一会跟皇帝你情我浓的侍寝呢。 若是去找大娘娘商议政务,她还没什么借口去。 虽说后宫等级森严,可皇后作为正妻,就像宝塔上的顶尖,凌驾于整个后宫之上。 宋人云:“所谓后者,正嫡也。其余皆犹婢也,贵贱有等!” 虽说没有后宫不得干政这条铁律,但是无后妃预政之理早就被奉为不能违背的所谓“三代之道”。 可惜无论唐宋,皇后对于干政这件事上,都极为松懈。 从长孙皇后到武则天,韦皇后,再到如今的刘太后。 在刘娥之前,宋太祖的王皇后日常活动除了给赵大送餐,就是诵佛。 就连真宗皇帝的郭皇后也不愿意揽权,即使皇帝叫她去看内库,以此方便她赏赐后宫,她都加以推辞。 但是宋太祖她妈杜太后却是开了一个好头。 听说儿子陈桥兵变成功,喜不自胜,夸奖自己的儿子素来有大志,今果然如此! 郭皇后年岁尚小,如今只会胡搅蛮缠呢。 听着郭皇后的话,赵祯的拳头都硬了,他瞧着气鼓囊囊的郭皇后: “张茂则,朕叫你捡起来。” 整个房间内全都噤若寒蝉,唯有侍奉郭皇后的宦官阎文应脸色有些难看。 越是这样闹,郭皇后就越得不到官家的宠爱,如何还能诞下皇子? 张茂则满头大汗,直接跪在地上给捡奏疏,可是郭皇后却是用绣鞋踩着。 赵祯只觉得自己头都要炸了,遇到这么一个泼妇,悍妇。 一想到这个泼妇悍妇还是母后给定的,就更让赵祯心里发堵。 我身为天子,什么时候能够像十二哥那般,就是为自己的眼睛挑选夫人? 最终在无理取闹当中,赵祯自己亲自把奏疏捡了起来,直接走开。 气的郭皇后在此进行桌面清理,脸上更是怒气冲冲。 待到了刘太后的寝宫,赵祯都忘了要收敛了一下脸上的怒色。 其实崔立上书的这件事本来就极为愤怒,再加上郭皇后这么一闹,更加的恼火。 刘太后瞧见赵祯怒气冲冲而来,心中暗道莫不是二姐没有救回的可能,故而迁怒太医署之人? 她身边侍奉的林氏,乃是皇帝乳母,也是刘美家里的老人,随着站队成功,她已经从南康郡夫人升为蒋国夫人。 刘娥参与正事,她则是“预掌机密”,心腹中的心腹,待到刘娥一死,她就被立马软禁起来。 林氏见皇帝脸上如此愤怒,连忙招呼人给官家弄杯清热解毒的茶水来,顺顺气。 赵祯坐在一旁,这才脸上有了几分表情控制。 “六哥儿,何人把你气成这样?” “哼。” 赵祯自然是不敢说郭皇后那个女人,他把手中的奏疏交给林氏: “还请大娘娘过目,真是气煞朕了。” 刘娥接过崔立的奏疏,仔细一瞧。 弹劾的竟然是她刚提拔没几日的权知开封府尹陈尧佐。 陈尧佐榜下强行抢女婿这件事可以说的过去,但是他宣扬的那些话,却着实是犯了忌讳。 可终究是自己提拔的人,绝不能轻易就出错。 “六哥儿不必如此气愤。” 刘娥把奏疏放在一旁:“这不过是崔立的一面之词。” “大娘娘,如何是一面之词呢?” 赵祯脸上带着怒色:“他陈尧佐,竟然能左右朕举行的殿试,他说把状元给谁,便是给谁?” “难不成这大宋姓了陈不是?” 赵祯这话一开口,倒是让刘娥脸色也变了一二。 毕竟如今她当政,大宋不姓赵的说辞,也偶有出现。 武则天成功的例子,也是就在眼前,有成型的路子供刘娥走。 刘娥一时间不知道皇帝是在接机敲打自己,还是真的是因为陈尧佐这件事感到愤怒,而口不择言。 倒是林氏连忙出来打圆场: “官家先喝杯茶,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如何能行?” “这大宋最终还是要靠官家一人撑着呢。” 赵祯顺从的喝了口茶,这才平静下来。 刘娥斟酌了一二:“此事暂且压下,待到他们考完殿试在做定夺。” “大娘娘。” “六哥儿,你忘了,我教你的万事皆不可听信一面之辞。” 刘娥微微抬眸,年轻人就是太冲动。 做事毛毛躁躁的。 那韩琦身为受害者,也没吃亏啊! 反倒是崔立为了给自己的女婿出气,往严重里写也是理所应当的。 “陈尧佐他被老身叫进宫来,让他仔细瞧瞧宋煊所写的策论,毕竟他也是修缮过黄河,有经验的。” 刘娥瞧着赵祯道:“你知道他是怎么说的吗?” “不知。” “他对宋煊大加赞赏,认为若是按照他的法子加以实践,兴许就能彻底解决黄河对东京的威胁。” 刘娥看着赵祯道:“如此一个老前辈提携后来者,却听宋十二骂道如此之脏,连我都听不下去了。” 崔立秉公,把前因后果全都写上去了。 连带着自己女婿以及宋煊的骂人话也写上来了。 就是为了防止后续陈家人肆意的添油加醋。 赵祯先是颔首,随即又反应过来了。 不对! 大娘娘的逻辑不对。 那陈尧佐先夸宋煊在前,就十二哥这篇策论,放眼整个天下没有人能够写的出来。 再加上极有可能会达成连中三元的成就。 花花轿子谁不会抬啊? 但是涉及到了陈尧佐的切身利益,他定然不会善罢甘休,且还会记恨十二哥的。 赵祯虽然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可是他不反驳别人习惯了,即使是不认同大娘娘的观点,也没有出口反驳。 毕竟以如今的情况,他这个皇帝,即使在辩论上赢了大娘娘,那也没有什么好处。 只会如同宋煊一般,遭人嫉恨。 “大娘娘说的对,可十二哥他毕竟说的在理,就算是榜下捉婿,也不该拘禁几个时辰,为此还逼人退婚,给他准备迷药之类的。” 赵祯先是赞同,但还是就事说事。 可是在刘娥听来,皇帝这就是在跟自己唱对台戏。 她摆了摆手:“六哥儿,你还年轻,兴许明日从陈尧佐那里听来的便不是这般的事情经过。” 赵祯不理解,这种事陈尧佐他还有脸往外说? “大娘娘说的对,我记住了。” 赵祯站起身来,躬身道:“那我就不多打扰了。” 刘娥点点头,示意赵祯把崔立的奏疏拿走。 赵祯想要回去听一听皇城司的回报。 林氏却是在耳边与刘娥说了方才宫中发生的事。 听着这个儿媳妇又去闹了,刘娥也懒得管。 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总归是要自己调和的。 “罢了。” 刘娥也不想听这种事了,儿孙自有儿孙福。 她现在醉心于大宋政务。 没空管后宫那杂七杂八的。 赵祯面色阴沉的回了自己居住的宫殿内。 此时被郭皇后清理的东西,早就被宦官们给重新归纳好。 至于什么蜀锦。 赵祯更是连看都懒得看。 一个泼妇! 赵祯坐在龙椅上生闷气,根本就没有心思吃饭。 天子一怒,虽说不能浮尸百万,但身边人也不敢开导。 实在是郭皇后仗的谁的势,大家一清二楚。 尤其是在帝后身边伺候的,不是玲珑剔透之辈,如何能安稳的活着? 就这么的天色变黑,直到点上蜡烛。 赵祯都气的没胃口,直到皇城司的把有关宋煊的今日消息汇总全都送来了之后。 赵祯才让人把蜡烛拿近一些,他要好好瞧一瞧。 今日宣布科举结果,宋煊像日常一样睡懒觉,根本就没有早早洗漱过来排队。 这一点,赵祯是清楚的。 其实看着宋煊的所作所为,赵祯发现自己还是又些过于爱生气了。 或者说他这几年活的太压抑。 动不动一个小火苗,就直接点燃了他的肝火。 他想要跟妃子敦伦都得偷偷摸摸的,甚至一半她都要闯进来,搞的好不尽兴,那郭皇后也忒恶了。 赵祯心里早就打定主意,到时候就废了她! 这样跋扈之人,如何能当皇后? 赵祯瞧着皇城司的叙述,那韩琦的未来老丈人崔立果然没有添油加醋,而是如实汇报。 不愧是我大宋的清廉之吏,可惜岁数大了,精力有所不济。 要不然待到自己亲政后,定然要重用崔立。 事情的经过十分清楚了。 至于宋煊的喝骂,赵祯在心中默记。 自己怎么就想不出来十二哥那样有文采,还儒雅的词汇呢? “得学啊!” 赵祯悠悠的说了一嘴:“原来孙夫子说的学无止境是真的。” 第二日。 赵祯就收到了御史对宋煊的弹劾。 他眼里都是震惊之色。 十二哥还未曾当官,御史这是闲的没事干? 还是故意受人指使的? 陈尧佐! 不用想。 赵祯瞧着手里的奏疏,放在一旁:“赵温瑜,你是从何得知的?” 赵温瑜是赵安仁的长子。 赵安仁又算事吕夷简的座师,尽管这种情况明面上被殿试所终结。 可哪个当臣子的又会拿皇帝当老师呢? 双方从始至终都不是一条线的上的蚂蚱。 大家只不过嘴上说说自己是天子的门生罢了。 “回官家,我亲眼所见!” “哦?”赵祯面色凝重的道:“昨日你可请假了?” “未曾。” “赵温瑜,真当朕不知道这件事的始末吗?” 赵祯猛的拍了下桌子:“你竟然公然敢欺君,是孩视朕吗?” “臣不敢。” 赵温瑜连忙低头,他感觉自己踩在坑里了。 陈尧咨说的好好的,让他先发制人,到时候闹大,他来出面。 结果天子早就知道这件事了。 这还是天子自从继位以来头一次发火。 刘娥瞥了赵祯一眼。 看样子官家对于陈尧佐说的话,还是很在意。 不过一个皇帝,若是不在意殿试,被臣下随意操纵,那他这个皇帝也就当到头了。 但是兴许是女人较为敏感,刘娥发现随着赵祯年龄渐长,是不是想要收权? 吕夷简一瞧天子如此模样,心中暗道一声不好。 看样子陈尧咨恶人先告状的计策没有成功,那宋煊定然是提前出了主意,让韩琦去找他真正的岳父了。 或者这件事便是曹利用率先说的。 不过吕夷简瞧着曹利用坐在那里,并没有言语,一时间也摸不透。 曹利用瞧着发怒的天子,感到很满意。 他早就该这样了。 这大宋天下是姓赵的,不是姓刘,更不是姓陈。 昨天自家好女婿回来之后就给自己提了醒。 今日若是有事发生,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王曾也是颇感意外,御史的弹劾奏疏他看过。 其实也蛮荒唐的。 宋煊一个贡士,连官都不是。 昨天刚宣布的中了会元,今日一早就被朝中御史弹劾,以至于王曾都感到十分的奇怪。 亘古未有的奇闻,让他给赶上了。 王曾瞧着发火的皇帝,出列道:“官家,事情的始末,您提早就知晓了?” “哼。” 赵祯却是不理会王曾,指着赵温瑜道: “你到底是从哪里得知这件事的?” 赵温瑜脸色大变,方才未曾想掉进了官家的陷阱里,若是承认了,那便是欺君。 若是不承认,那就是不尽忠职守,提早下值。 虽然这种事是潜规则,可终究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说。 “回官家的话,臣是家中有事,提早下了值,恰巧看见的。” 听着赵温瑜的话,赵祯确信他们当真是结党了。 而大宋皇帝对于结党这件事,防范的极重! 倒是刘娥给王曾解释了一遭,昨日韩琦的岳父崔立,已经把事情始末,原原本本都记录下,并且进行了上报。 刘娥也没想到陈尧佐竟然会找人上奏弹劾一个贡士。 其实到了这一步,她觉得陈尧佐就已经输了。 宋煊是有连中三元的本事,又名动三京,可说到底他连个官职都没有。 而陈尧佐贵为开封府府尹,做出如此之事来,着实是让刘娥不理解。 咽不下这口气,就只会告状? 刘娥瞥了吕夷简一眼,瞧瞧你推荐的人选。 如何这般小气,还没点本事。 真以为告状,就能阻止宋煊夺得状元? 这件事闹大点结果,对谁最不好! 一定是身居高位的开封府尹陈尧佐。 吕夷简明显接收到了刘太后的眼神示意,他连忙开口: “还请大娘娘把崔立的弹劾给我等看一看。” “在官家那里。” 赵祯把崔立的奏疏拿出来,让他们对照着御史赵温瑜的看一看,很明显就能瞧出来谁在说谎。 王曾是相信崔立的人品的。 他仔细看下去,连崔立女婿骂的方言都记录上了。 瞧瞧赵温瑜所写的,偏向性极高。 再加上韩琦与宋煊二人添油加醋的喝骂,以及殴打朝廷命官之类的罪名,通通都给安上了。 曹利用眯着眼睛,瞥了一眼赵温瑜,这个鳖孙是想要毁了自己好女婿的前途,在他的奏疏里把宋煊描绘成了一个十恶不赦的泼皮。 不过他并没有出声,今日这件事绝不能如此算了。 待到众人都看完了,刘娥率先开口:“王相公,你怎么看?” “回大娘娘。”王曾主动行礼道: “臣请斩赵温瑜!” 此言一出,直接搞得厅内众人都极为惊诧。 尤其是太祖皇帝可是留下那句不得杀士大夫以及上书言世人。 其实这话太祖太宗都没有严格执行,而是从真宗皇帝放权开始,士大夫们主动推行这一条。 尤其是曹利用眼睛都亮了。 他还想着要如何报复赵温瑜呢,未曾想王曾竟然说要杀人! 果然还是这些读书人心黑手辣。 他们黑吃黑啊! 赵祯身体微微后仰,他倒是没想到一向温和的王曾会如此激进。 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 “什么?” 刘娥觉得自己好像是有点听错了。 “臣请斩赵温瑜。” 随着王曾刚强有力的声音响起,赵温瑜站都站不住了。 “为何?” “结党营私。” 王曾一字一顿的回答着刘娥的询问。 “臣绝没有结党营私!” 赵温瑜脸色苍白,眼神乱转,弓着身子连忙开口道: “臣就是看不惯宋煊那个狂徒,还未曾考中进士,就如此猖狂行事。” “臣一时间义愤填膺,才会写了弹劾奏疏。” “臣绝不敢结党营私。” 王曾很确信赵温瑜便是结党了,他瞥了一眼吕夷简。 这背后若是没有吕夷简的指使,一件小事如何能发展成这般模样? 吕夷简看见王曾瞥向自己的眼神,知道这口黑锅自己不想背也的背了,连忙站出来: “大娘娘,臣以为王相公所言,过于惊世骇俗,更何况我大宋自有国情在,如何能随意杀上书言者?” 刘娥也不想斩去自己在朝堂当中的助力。 就算她权倾朝野,可也是个女子,想要控制朝堂,必须要有自己人。 吕夷简便是自己人,他帮助自己笼络的人,便是太后党。 至于帝党。 赵祯都无需笼络,许多人都会站队于他。 尤其是以王曾为代表的主要帝党成员。 至于曹利用别人都觉得他是太后一党的,但是刘娥可并不把他纳入自己的派系当中。 而帝党也不认为曹利用是自己一派。 故而曹利用的政治地位十分的尴尬。 “不错,本来就是一件小事。” 刘娥直接开口道:“如何就到了杀人这个地步上,尔等都是朝廷的忠臣,为朝廷做事。” 赵祯看向自己的母后。 他先前一直都不理解那个街头算卦的,为何会拿出一枚天圣铜钱放在十二上。 赵祯一直是觉得朝廷没有钱的缘故。 可是那枚铜钱上有天圣二字,被他给下意识的忽略了。 母后如此轻易的就放过了赵温瑜以及他背后的陈氏兄弟,这不就是说明母后她一直摄政,是压在十二哥头上吗? 如此一来,得不到公正。 他们还如何肯尽心为朕做事? 赵祯突然就悟了。 他确信自己此时的理解,并没有差错。 在许多事上,自己这个当皇帝的主意都不会被采纳。 大家听大娘娘的。 甚至自己连皇后都选择不了。 赵祯不相信依照母后对后宫的掌控,她会不知道郭氏跋扈的行为! 成亲这么几年自己都没有子嗣出生,她就一丁点都不关心的? 赵祯低下眼珠,他终于悟了。 其实在母后眼里,权力是排在自己这个亲儿子前头的。 这几年当皇帝当的,赵祯觉得自己进步极快。 尤其是对权力的认知! 赵祯能过看出来他母后对于权力的贪恋,并且不想让自己亲政的意图来。 可以说现在越想,赵祯就越觉得自己心情低落。 好像从小到大,母后她都不怎么喜欢我! 赵祯想不明白,原因在哪里? 若是赵祯跟宋煊吐槽此事。 宋煊绝对告诉他爱你老妈,玄武门见呗! 王曾却是不这么认为,又是与太后据理力争。 刘娥只觉得王曾越来越聒噪,恨不得把他给踢出中枢去。 免得天天在这里掣肘! 作为人精的吕夷简瞧出来太后对王曾加深厌恶后,这才站出来与王曾据理力争。 曹利用与张耆坐在椅子上并不搭茬。 倒是张耆开口道:“老曹,街上传言宋会元对你女儿一见钟情,可是真的?” “我听人说你连嫁妆的事都没提呢,他就接二连三的拒绝了他人招婿?” “嘿嘿。” 曹利用十分的得意,他忍不住得瑟道: “老张,实不相瞒,便是如此。” “没办法,谁让我闺女长的俊俏呢。” “额呵呵。” 张耆笑了笑,他是见过曹利用的闺女的,传闻宋煊长的极为雄壮,若是配上一个小家碧玉的姑娘,确实有些为难。 “行啊,回头就等着喝喜酒了。” 张耆丝毫不理解吵得热闹的文官:“真是让你捡到宝了,若是能连中三元,你老曹的尾巴都得翘起来。” “哎,话不能这么说。”曹利用嘿嘿的笑着:“我女婿早就说了,为人处事要低调。” “低调?” 张耆满脸的狐疑之色,伸手指了指:“我可从来没有听说过当会元的第一天,就会被御史给弹劾的。” “他是个糊涂蛋。” 曹利用哼笑一声,摆摆手: “被人当了刀子用,都不知道,你瞧着吧,他绝对会在京师待不了了,真是自己个惹祸上身。” 张耆也是点头赞同。 虽说大家对于御史都比较“宽容”,人家就是干这个活的。 可你也不能胡编,弹劾一个贡士,当真是以大欺小了! 如此没品的事都能做出来,其余御史也得跟他切割。 免得因为他一个人,玷污了御史的含金量。 赵温瑜也不敢说事陈尧咨的主意,要不然就真多做实结党这件更麻烦的事了。 于是在吕夷简辩驳求情的时候,王曾也同样不杀他,直接踢到岭南去当官。 吕夷简本想再争取,可是王曾就想要杀他来以正视听。 反正他又不是考上进士当官的,而是靠着父荫。 吕夷简只能答应,把赵温瑜贬谪到岭南为官。 他一直都觉得政治是相互妥协的,可惜陈氏兄弟没有在现场。 否则他们就会切身体会到吕夷简说的有多么正确。 而前脚作为清贵官御史的赵温瑜转眼就去岭南舍生取义喂蚊子玩,心态有些崩了。 待到他们吵闹结束,赵祯神情落寞的奔着外面走,想要散散心,瞥见了脸上带着笑意的曹渊。 “陪朕走走吧。” 曹渊大喜,连忙拱手称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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