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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剥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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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6章-85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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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默回到物证中心并没有去化验那把钥匙的材质,而是直接签发了一张最高权限的数据调阅单。 既然化学式是“锁”,那承载它的介质——这枚钥匙,就是一把用来开启信息的“光驱”。 “检索字段:85。”沈默对着麦克风下达指令,声音因熬夜而带着一丝沙哑的颗粒感,“范围:市博物馆安防系统所有历史归档数据,包含已删除和坏道扇区。” 服务器的风扇发出尖锐的啸叫,进度条像蜗牛一样爬行。 屏幕上跳出的结果少得可怜,五年来仅有三段匹配记录:2018年8月5日、2023年8月5日,以及昨夜那个令人窒息的时间点——02:17。 沈默点开昨夜的视频。 画面是黑白的,噪点很多。 就在时间码跳到02:17:00的瞬间,位于画面边缘的B79号柜突然发生了一次极为短暂的像素撕裂。 普通人会以为那是信号干扰,但在沈默眼中,那些错位的像素点并不是无序排列。 他按下了逐帧进给键。 第一帧,柜门轮廓扭曲。 第二帧,色块崩解。 第三帧,那些原本应该代表金属光泽的灰色像素,竟然在屏幕中央强行重组,拼出了那个令人作呕的箭头符号:“7→97”。 持续时间仅有0.3秒。 更诡异的是,前两次历史记录——2018年和2023年的“85”节点,画面出现了完全相同的撕裂。 “数字信号会自动修正错误。”沈默自言自语,他没有选择导出视频,因为那样会被播放器的纠错算法抹平细节。 他从仓库里翻出一台早就淘汰的模拟信号录像机,用AV线直接连接了显示器的输出端口。 磁带转动,沙沙作响。 当录制结束,沈默将磁带取出。 黑色的磁带表面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光滑,在对应的记录段落,磁粉像是受潮了一样,析出了一层蓝色的微晶。 沈默拿起放大镜。 那些微晶如同某种霉菌,在磁带表面硬生生“长”出了一个由晶体堆叠而成的数字: 84。 “少了一次。”沈默手指摩挲着那个粗糙的数字,指腹传来一阵刺痛。 如果是“85”触发了异常,为什么留下的痕迹是“84”? 几乎同一时间,苏晚萤正站在一家即将拆迁的老国营玻璃厂档案室里。 这里满地狼藉,空气中弥漫着发霉的纸浆味。 她手里捧着一本脆得掉渣的《1953年生产调度日志》。 指尖停留在“特种煤油灯(批次B)”的那一栏。 “计划投产85盏,实收84盏。” 备注栏里有一行潦草的钢笔字:“尾号85成品铜座自然开裂,判定为废品,返熔重铸。” 苏晚萤皱起眉。 刚才在厂区门口,那个看门的老大爷——当年的炉前工,是这么跟她说的: “那天怪得很,炉温怎么都降不下来。那盏废灯扔进去,炉温直接飙到了351度,整整烧了17分钟才化。后来清炉底的时候,那个渣子都不是黑的,是蓝的,硬得崩坏了俩铲子。” 351度。35.1。 17分钟。17厘米。 所有的数字都在回响。 苏晚萤摸了摸口袋里的那块怀表。 表盘玻璃内侧,静静躺着一小粒她刚从废弃炉渣堆里扒拉出来的蓝色碎屑。 此时此刻,表蒙子上并没有起雾,但在那粒碎屑周围,凝结出的细小水珠却排列成了一道残酷的算术题: 85-1=? 如果第85盏灯没有死,而是变成了另一种形式的存在呢? 地下三米,锅炉房值班室。 林工嘴里叼着半截没点燃的烟,手里拿着一只便携式紫光灯,正对着那本1987年的维修日志照个不停。 那一页被撕掉了,撕得很暴力,只留下了参差不齐的装订孔残片。 在紫光灯幽暗的光线下,残片边缘隐约显现出一行被铅笔用力刻写后留下的压痕,虽然字迹不在了,但凹槽里沉积的荧光粉尘却勾勒出了真相: “第85次管道试压……失败。” 林工的手指在颤抖。 他猛地合上日志,把它塞回架子最深处。 紧接着,他站起身,走到门口的水桶旁。 “哗啦。” 一脚踢翻。 污水迅速在地板上蔓延,流过架子底部,在那片灰尘积聚的地面上,不偏不倚地圈出了一个湿漉漉的“84”。 门外传来脚步声。 “哎哟,林工,怎么漏水了?”档案管理员探头进来。 “管子老了,渗漏。”林工面无表情地踩在那个“84”的水渍上,鞋底用力碾了碾,直到那个数字变成一滩毫无意义的泥水,“记一下,管道老化渗水,已处理。” 在这个系统里,只有变成无聊的日常事故,才是安全的。 但这并不代表结束。 街道拐角,王主任牵着孙子刚从图书馆出来。 路过博物馆外墙时,一股阴冷的风从地下通风口吹出来。 孙子突然停下脚步,指着那个黑乎乎的栅栏口,天真地喊道:“爷爷,那里有爸爸的图!” 王主任心里咯噔一下。 顺着孩子的手指看去,通风口的栅栏刚刚被刷了一层新漆,但在油漆未干的缝隙里,隐约透出一股铁粉特有的反光。 那反光不是乱的,是一排整齐的锯齿状咬合纹。 回到家,王主任甚至来不及换鞋,直接冲进卧室,从床底拖出那个铁皮箱,翻出了那本厚重的《城市照明管理条例》。 他颤抖着翻开那页覆膜图纸。 原本只有“门内无物”四个字的地方,下方不知何时多出了一行极小的、仿佛是用烧红的针尖烫出来的小字: “第八十五次关门,才算开始。” 王主任盯着那行字,浑身的血都凉了。 他咬着牙,像是在进行某种献祭仪式,拿着那本书走进了厨房。 塞进微波炉。 旋钮扭到“高火”。 时间设定:17秒。 “嗡——” 微波炉运转的声音像是一只垂死的野兽在低吼。 17秒一到,他打开炉门。 一股焦糊味扑面而来。 原本完好无损的书籍封面上,被高频微波灼烧出了一个漆黑的、深可见骨的焦痕: 85。 他翻开书,里面的纸张竟然完好无损,连那个塑料覆膜都没有化。 只有封面的那个数字,烫得烫手。 深夜,博物馆地下库房。 暴雨停了,空气里却更加潮湿。 沈默和苏晚萤面对面站在B79号柜前。 沈默手里拿着那盘析出蓝色晶体的磁带,苏晚萤手里拿着那块怀表。 当两者靠近到17厘米的距离时,不需要任何外力,磁带上的微晶和怀表里的炉渣碎屑,像是两块失散多年的磁铁,隔空发生了一种肉眼可见的量子纠缠。 它们在空气中震颤,发出细微的蜂鸣。 苏晚萤深吸一口气,从包里掏出了那盏煤油灯。 依然没有油,也没有火。 但在拿出来的瞬间,沈默看见铜质底座迅速变红,那是金属被极速加热的色泽。 苏晚萤将灯举起,对准了B79号柜那扇冰冷的铁门。 并没有光柱射出。 但是,那扇锈迹斑斑的柜门,在这一刻,竟然像是一潭死水被风吹皱,表面的铁锈褪去,化作了一面光滑如镜的深渊。 镜子里没有映出沈默,也没有映出苏晚萤。 镜子里,是那个三十年前的年轻林工。 他正蹲在阴暗潮湿的地下管道接口处,手里拿着那个巨大的T079号井盖扳手。 一下,两下,三下…… 他在重复着拧紧螺栓的动作。 每一次发力,他嘴里都在默数。 动作机械,眼神空洞,仿佛被某种程序接管了肉体。 一直数到八十四。 就在他准备进行第八十五次发力的时候,他的手突然停在了半空。 扳手卡在螺母上,纹丝不动。 “他在犹豫。”沈默盯着镜子,法医的直觉让他察觉到了异常,“那个螺母已经滑丝了,再拧一次,就会彻底崩断。”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去触碰那面诡异的镜子,去确认那是否只是某种全息投影。 “别碰!” 身后的苏晚萤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它在等你成为第八十五个关门的人!” 话音未落,镜子里的年轻林工突然动了。 他没有继续拧螺丝,而是毫无征兆地扭过头。 脖子转过了九十度,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隔着三十年的时光,死死地盯住了沈默的双眼。 那眼神里没有惊恐,只有一种诡计得逞的嘲弄。 与此同时,博物馆外的一条小巷口。 正站在阴影里抽烟的现实版林工,突然把烟头狠狠按灭在掌心。 他抬起头,浑浊的老眼望向博物馆二楼那个透出幽蓝光芒的窗户,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 库房内,沈默只觉得掌心一阵剧痛。 那道被隐藏在皮下的“7→”形伤疤,此刻变得滚烫,仿佛烙铁一样在他手里滋滋作响。 它找到了载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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