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主那威严的声音，在演武场上空缓缓消散。
一场眼看就要升级为长老对峙的闹剧，就此落幕。
张清元脸色铁青，怨毒地看了一眼台上的孙思，终究不敢违抗宗主之令，一甩袖袍，带着已经昏迷的刘子扬，灰溜溜地走向了戒律堂的方向。
高台之上，那道清冷如雪的白色身影，眸光微动。
寒如霜的视线，在那远去的刘子扬身上，停留了片刻。
方才，她应孙思所请，以法则之力封锁了整个演武场，隔绝了那股邪异魔气的源头。
但就在张清元出手的前一刹那，她清晰地感觉到，刘子扬体内，有一股更为精纯，也更为隐晦的力量，险些爆发。
那股力量，与邪云同源，却又更加古老，更加危险。
有点意思。
寒如霜收回目光，重新恢复了那副万事不萦于心的清冷模样。
擂台之上，柳莹冷哼一声，深深地看了一眼孙思，身形一晃，也回到了自己的席位。
她坐下后，第一件事，就是伸出手，在旁边还在眼巴巴看着擂台的姬鵺脑门上，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
“嗷！”
姬鵺吃痛，捂着额头，委屈地看着自家师叔。
“看清楚了？”柳莹端起茶杯，淡淡开口，“现在还觉得，你孙师兄是靠旁门左道吗？”
姬鵺小脸一红，嘟着嘴，小声嘀咕。
“知道了啦，他厉害行了吧……”
只是那双偷偷望向孙思背影的美眸里，却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彩。
擂台上的闹剧结束，所有人的目光，重新汇聚到了那道持刀而立的身影之上。
筑基期，再无人敢上台挑战。
负责裁判的长老，走上前来，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高声宣布。
“本届试炼大会，筑基期比试，魁首！”
“紫竹峰，孙思！”
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瞬间淹没了整个演武场。
孙思却对此置若罔闻。
他收起幽影，对着裁判长老，随意地拱了拱手，转身便走下了擂台。
仿佛那个震古烁今的荣誉，于他而言，不过是路边一块不起眼的石头。
他只想快点结束这无聊的一切，回去陪自己的蛋。
刚走下台，樱如梦便第一个迎了上来，小姑娘的脸上，满是崇拜与激动，一双大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孙师兄！你太厉害了！”
那副模样，活脱脱一个小迷妹。
她身旁的符岳，脸上也带着由衷的敬佩与笑意。
“孙兄，恭喜。”
他顿了顿，又压低了声音，神色变得严肃了几分。
“不过，孙兄还需小心那个刘子扬。”
“我方才观他，虽败于你手，但其心性早已扭曲，眼神邪性，绝非善类。而且，他那师尊张长老，素来护短，睚眦必报，今日在宗主面前丢了这么大的人，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孙思点了点头。
“多谢提醒。”
符岳的善意，他心领了。
至于刘子扬和那个张长老，不过是两只随时可以捏死的蝼蚁，他并未放在心上。
接下来的几场比试，因为最强的几人都已经落败，变得索然无味。
很快，裁判便开始宣布，进行最后的魁首争夺战。
按照规则，将由各小组的胜者，进行最后的角逐。
然而，之前那些小组的胜者，要么被孙思一刀秒了，要么就是如符岳这般，主动认输。
硕果仅存的，除了孙思，便只剩下另外一名来自附属圣地，“柳叶圣地”的圣女。
那圣女身着一袭绿裙，身姿婀娜，面容姣好。
她一上台，便引来不少弟子的喝彩。
“比试开始！”
随着裁判一声令下。
那柳叶圣女并未立刻攻击，而是双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
嗡！
无数翠绿色的柳叶，从她周身凭空浮现，化作一道道锋利的飞刃，铺天盖地般，朝着孙思席卷而来。
每一片柳叶，都带着一股切割空气的锐利。
技法确实有些新奇。
然而，孙思只是平静地看着。
他甚至连幽影都未曾出鞘。
就在那漫天柳叶，即将及身的瞬间，他才终于动了。
他只是简单地，向前踏出一步。
轰！
一股磅礴浩瀚，远超筑基期极限的灵压，以他为中心，轰然爆发！
那是一种纯粹到极致的力量碾压。
漫天飞舞的翠绿柳叶，在接触到这股灵压的瞬间，便如同遇到了烈日的冰雪，寸寸崩解，化作了漫天光点，消散于无形。
柳叶圣女的身体，如遭重击，闷哼一声，整个人直接被这股气浪，掀飞了出去，重重地摔落在擂台之下。
一招。
甚至，连一招都算不上。
仅仅只是一步踏出的气势，便已分出了胜负。
全场，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如果说，之前孙思的刀法，是技巧与力量的完美结合。
那么现在，他所展现出的，就是不讲任何道理的，绝对的，等级上的压制！
裁判长老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他看着台上那道渊渟岳峙的身影，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颤抖着宣布。
“筑基期魁首，孙思！”
“按照惯例，魁首可获得一次，向上越阶，挑战金丹期弟子的机会。”
“孙思，你，是否要挑战？”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们都想看看，这个创造了奇迹的黑马，是否会继续创造神话。
孙思的目光，缓缓扫过金丹期的弟子席位。
最终，他的视线，定格在了那道熟悉而清冷的身影之上。
顾清寒。
她依旧是一身白衣，清冷如月，安静地坐在那里，仿佛与周围的喧嚣，格格不入。
一个绝妙的计划，在孙思心中，悄然成形。
他不想再打了。
更不想暴露自己金丹期的修为。
但若是直接拒绝，未免显得太过怯战，与之前那横扫全场的姿态，反差太大，反而会引来不必要的揣测。
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一个足够强，身份也足够高的人，打一场“虽败犹荣”的战斗。
输给太一仙宗的首席大弟子，未来的宗主继承人，没人会觉得丢人。
反而会赞叹他勇气可嘉。
既能顺理成章地结束这场闹剧，又能卖宗门一个面子。
最重要的是，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回去陪自己的蛋了。
完美。
在万众瞩目之下。
孙思缓缓抬起了手，伸出食指。
他遥遥地，指向了顾清寒所在的方向。
“我挑战。”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