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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凉:从死人堆里爬出的异姓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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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地主家的余粮还在,但种地的人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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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州城·南城门广场·招聘处】 雪后的阳光有些晃眼,照得人懒洋洋的。 但南城门广场上,气氛却热火朝天。 这里没搭粥棚,而是摆了一排长条桌子。桌子上铺着红布,上面放着一摞摞崭新的北凉币,还有几筐白面馒头。 一面大旗竖在旁边,上面没写“招兵”,而是写着两个斗大的字: 【招工】。 底下围满了穿着破棉袄的青壮年,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眼神里既有渴望,又有畏惧。 “真的给钱?不是抓壮丁?” 一个叫王二的汉子,缩着手,问桌子后面的黑龙营文书。 “俺听村里的老人说,以前官府招工,那都是去修河堤,自带干粮还得挨鞭子,去了就回不来……” 文书是个斯文的小年轻,也没生气,只是拿起一个白面馒头,塞到王二手里。 “老乡,那是大乾的规矩。” 文书指了指身后的告示牌。 “看清楚了。北凉招工,去修路,去挖矿。管吃管住,一天三顿干的。工钱……” 文书拿起一张面值“一元”的北凉币,拍在桌子上。 “日结。” “日……日结?” 王二没听懂这个词,“啥叫日结?” “就是太阳落山,我们就发钱。” 文书耐心地解释道,“干一天活,拿一天钱。绝不拖欠。你要是不想干了,第二天揣着钱就能回家。” “轰——” 人群里炸开了锅。 太阳落山就发钱?这在他们这辈子的认知里,简直是神话!给地主家扛活,那都是年底才见着几个铜板啊! “俺去!俺报名!” 王二把馒头往怀里一揣,就要按手印。 “慢着!!” 一声尖厉的断喝,从人群外传来。 几个拿着哨棒的家丁,气势汹汹地拨开人群。领头的是个穿着绸缎褂子的中年人,三角眼,山羊胡。 正是刘百万家的管家,马管事。 马管事走到桌前,一脚踢翻了前面的长凳,指着王二骂道: “王二!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你也是刘家的佃户!你的身契还在老爷手里呢!你想跑?” 王二吓得一哆嗦,手里的馒头差点掉了。 “马……马管事……俺家地没了,没饭吃啊……” “没饭吃就去喝西北风!那是你的命!” 马管事唾沫星子乱飞,“只要你一天是刘家的佃户,你就生是刘家的人,死是刘家的鬼!没有老爷的点头,我看谁敢带你走!” 周围原本想报名的百姓,一看这阵势,都吓得往后缩。 地主家的积威太深了,那种刻在骨子里的恐惧,不是几个馒头就能冲散的。 马管事得意地哼了一声,转头看向那个文书。 “小兄弟,我是刘员外府上的。这冀州城虽然来了客军,但还得讲个王法吧?这些人都是签了卖身契的,你们这是要……强抢民男?” 文书愣住了。 他是个学生兵,秀才遇到兵他会讲理,但遇到这种拿着“契约”耍流氓的地主恶奴,他还真有点词穷。 就在场面僵住的时候。 “啪、啪、啪。” 一阵懒洋洋的掌声响起。 人群自动分开。 江鼎手里拿着个刚烤好的红薯,一边剥皮,一边慢悠悠地走了过来。身后跟着那一脸煞气的铁头。 “讲王法?讲契约?” 江鼎走到马管事面前,咬了一口红薯,热气喷了马管事一脸。 “马管事是吧?刘员外昨晚刚跟我吃过饭,看来没跟你交代清楚啊。” 马管事虽然没见过江鼎,但看这架势也知道是大人物。他稍微收敛了一点,但依然梗着脖子: “这位大人,小的也是按规矩办事。这王二确实欠了我们老爷的租子,签了卖身契抵债。这就是告到严阁老那儿,也是我们占理!” “欠债?” 江鼎笑了。 “欠多少?” “连本带利,二十两银子!”马管事狮子大开口。 “二十两……” 江鼎点了点头,转头问王二:“你认吗?” 王二在那儿直抹眼泪:“大人……俺本来就借了二斗米……利滚利滚了三年……俺也算不清啊……” “行,算不清就不算了。” 江鼎把剩下的红薯塞给铁头,拍了拍手上的灰。 “马管事,既然你说他欠二十两,那这债,我替他还要得不?” “啊?” 马管事愣了一下,“还……当然行。只要钱到位,身契立马奉还。” 他心里暗想:这北凉人傻钱多?为了个泥腿子花二十两? “好。” 江鼎冲文书招了招手。 “给马管事拿钱。” 文书二话不说,拿出二十张崭新的“北凉币”,递了过去。 马管事接过那叠花花绿绿的纸,脸绿了。 “大人……这……我们要的是现银,或者是大乾官票。这纸……” “这纸怎么了?” 江鼎脸色一沉,刚才的和气瞬间消失不见。 “这是北凉币。在我这儿,这就叫钱。” “怎么?刘员外昨晚给了我二十万两,也是认这个钱的。你个当奴才的,比你主子还金贵?看不起北凉的钱?” “不……不敢……” 马管事冷汗下来了。这帽子扣得太大了。 “拿着吧。” 江鼎帮他把钱塞进怀里,然后拍了拍他的脸。 “回去告诉刘员外,这钱可以在供销社买玻璃,买香皂。不亏。” 说完,江鼎转过身,看着王二,又看了看周围那几百个佃户。 “乡亲们,都听好了。” 江鼎的声音不大,但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从今天起,凡是想去北凉做工的,身上背的债,我江鼎替你们还了!” “不管欠多少,我都认!” “但我只有一个条件。” 江鼎竖起一根手指。 “签了我的用工合同,以后你们就是北凉的工人。” “咱们按手印,日结工资,哪怕天塌下来,这工钱也不会少你们一分。” “想堂堂正正赚钱养家的,不想再给地主当牛做马的,过来排队!” 静。 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三息。 王二突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冲着江鼎咣咣磕了三个响头。 “恩公!爹!娘!俺跟您走!俺这辈子这条命就是您的了!” 有了带头的,人群彻底炸了。 “我也去!我也签!” “这狗日的刘家,老子早就不想伺候了!” “参军大人!我有力气!我能扛两百斤!” 几百号人像潮水一样涌向桌子。 那几张刚才还像催命符一样的卖身契,现在变成了废纸。 马管事站在一边,怀里揣着那叠北凉币,看着这群往日里任他打骂的“泥腿子”此刻头也不回地跟着北凉人走了。 他突然感到一种深深的恐惧。 地还在。 刘府的大宅子还在。 银库里的银子也还在。 但是…… 没人种地了。 没人挑水了。 没人给老爷抬轿子了。 “完了……” 马管事喃喃自语,一屁股坐在雪地上。 “这是要把根都刨了啊……” …… 李牧之看着下面那长龙一般的队伍,嘴角微微上扬。 “长风,二十两买一个壮劳力,这买卖是不是有点亏?” “亏?” 江鼎站在他身边,手里又拿了一个红薯。 “老李,你得算大账。” “这二十两,我是给了马管事。但他拿着这北凉币能干嘛?去大乾花?没人认。” “他最后还得来咱们的供销社买东西。” “这一进一出,钱又回到了咱们手里。咱们付出的,也就是点玻璃和香皂。” 江鼎咬了一口红薯,笑得很奸诈。 “更重要的是,我买走了这冀州的生产力。” “你想想,明年开春,刘百万看着几千亩良田长满荒草,却找不到一个人去耕种,他会是什么表情?” “到时候……” 江鼎看向城内那些豪宅的方向。 “土地就不值钱了。” “到时候,不用咱们抢。他们会跪在地上,求着咱们把地收了,只求换一张去北凉的船票。” “这就叫——温水煮青蛙。” 李牧之听着,忍不住摇了摇头,感叹道: “幸亏我是你兄弟,不是你敌人。” “你这哪是煮青蛙,你这是要把人家的骨髓都吸干啊。” 江鼎嘿嘿一笑,把红薯皮扔出城墙。 “走吧。人招得差不多了。” “下一步,该给这些新工人……上上课了。” “光有力气不行,得让他们知道,咱们北凉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得让他们……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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