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没完呢。”
王强又转身进了五金柜台,“给我来一根最长的铝合金天线!还有那个馈线,要五十米!回去我要把天线架得高高的,收它十几个台!”
除了电视,王强又给郝红梅买了一块电子表,粉色的表带,那是当时小姑娘最喜欢的。
“红梅,这是哥给你的奖金!”
王强把表给郝红梅戴上,“以后上山看时间方便,别老看日头估摸。”
“哥……”郝红梅摸着那块表,眼泪差点掉下来,“这也太贵重了……”
“贵重啥?你这阵子干的活,给块金表都不多!”王强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
这一趟,虽然花出去了五百多块钱,但王强心里头那个畅快啊,就像是大热天喝了冰镇汽水,从头爽到脚。
回村的路上,王强特意把那个印着电视机图案的大纸箱子摆在车斗最显眼的位置,还用红绳子绑了个花。
“驾!驾!”
大黑骡子撒开四蹄,跑得飞快。
一进月亮湾村口,那大纸箱子就像是个吸铁石,瞬间把全村人的目光都吸过来了。
“哎呀我天!那是啥?电视机?!”
“老王家买电视了?!”
“快看快看!那是真的电视机!还得是人家强子啊,这才几天啊,连这大件都搬回来了!”
村民们那是炸了锅了,无论是正在地里干活的,还是在门口纳凉的,全都扔下手里的活,跟在骡车后面跑。
“强子!这是电视不?”李婶儿跑得最快,气喘吁吁地问。
“是!孔雀牌的!14寸!”王强坐在车辕上,得意地挥着鞭子,“今晚都在我家院子里集合!咱通电!看霍元甲!”
“好嘞!今晚肯定去!”
这一路,王强三人接受着全村人的注目礼,内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到了家,还没等歇口气,王强就开始忙活上了。
“红梅,去后院找根最长的竹竿子来!越长越好!”
“嫂子,你把电视机摆在堂屋正中间那个条案上,小心点,别磕着!”
王强自己则拿着钳子和螺丝刀,开始接天线。
这那时候看电视,最难的就是这就信号,天线得架得高,方向还得对得准,不然全是雪花点。
王强把那个像鱼骨头一样的铝合金天线绑在竹竿顶上,然后爬上房顶,把竹竿子竖了起来。
“红梅!你在下面扶着杆子!听我指挥转圈!”王强站在房顶上喊。
“嫂子!你把电视打开!看着点屏幕!有了人影就喊一声!”
“好嘞!”
“知道了!”
下面两个女人也是一脸的紧张和兴奋。
“滋滋滋——”
电视机打开了,屏幕上一片雪花,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
“转!往左转点!”王强在房顶上喊。
郝红梅抱着竹竿子,使劲往左扭。
“有了!有了!有人影了!就是有点晃!”苏婉在屋里喊。
“再往回一点点!别动!就那儿!绑死!”
经过半个钟头的调试,终于,那个小小的屏幕上,清晰地出现了画面。
正好是新闻联播结束,开始放电视剧《霍元甲》的主题曲。
“万里长城永不倒……”
那激昂的歌声从电视机里传出来,虽然音质有点单薄,但在王强听来,那就是天籁之音。
“成了!”
王强从房顶上跳下来,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屋。
只见苏婉和红梅正搬着小板凳,痴痴地坐在电视机前,眼珠子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连王强进屋都没发现。
“咋样?清楚不?”王强凑过去邀功。
“清楚!真清楚!连那人脸上的麻子都能看见!”郝红梅兴奋地指着屏幕,“哥,这玩意儿真神了!咋把人装进去的呢?”
苏婉也是一脸的着迷:“强子,这电视真好,以后哪怕不出门,也能知道天下事了。”
天刚擦黑,老王家的大门就被推开了。
“强子!电视开始没?”
“给我们留个地儿啊!”
全村的老少爷们儿,那是自带板凳,呼啦啦地全涌了进来。
堂屋里挤不下,王强就把电视机搬到了窗台上,把窗户打开,让屏幕冲着院子。
院子里黑压压的坐满了人,连墙头上都骑着几个半大小子。
当屏幕上霍元甲打出一套迷踪拳的时候,全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被那个小小的发光的盒子给迷住了魂。
王强站在人群后面,抽着烟,看着这满院子的人,心里头那个得意啊。
这就叫排面!这就叫日子!
李婶儿凑过来,手里还抓着一把瓜子:“强子啊,你这日子是真过起来了,又是大瓦房又是大电视的,你是咱们村的首富喽!”
“婶儿,这才哪到哪。”
王强笑了笑,吐出一口烟圈,“以后啊,咱们村家家户户都得有这玩意儿,这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这一晚,月亮湾没几个人睡觉,大家伙儿在王强家一直看到电视屏幕上出现了再见两个字,才意犹未尽地散去。
送走了乡亲们,关上大门。
王强、苏婉和郝红梅三人,虽然累了一天,但精神依旧亢奋。
“哥,这电视真好看。”郝红梅还在回味。
“好看以后天天看!”
王强打了个哈欠,“行了,赶紧睡吧,明儿个还得接着干活呢,咱那剩下的木耳还得采,还得晒,有了这电视,干活更有劲儿了吧?”
“有劲儿!太有劲儿了!”
熄了灯,躺在炕头上,苏婉依偎在王强怀里,手指在他胸口画着圈。
“强子,谢谢你。”
“谢啥?我是你男人。”
王强握住她的手,“只要你高兴,哪怕是天上的月亮,我也得想办法给你摘下来!”
看完电视的第二天,老王家的大院里依旧喜气洋洋。
那台孔雀牌电视机被苏婉用一块绣着荷花的红布盖得严严实实,生怕落了一粒灰。
“行了,别看了,电视跑不了。”
王强拍了拍还在那盯着红布发愣的郝红梅,“今儿个咱得把山上剩下那点活儿给扫尾了,那剩下木耳再不采,就该长老了,口感就不脆生了。”
“这就去!这就去!”
郝红梅把镰刀往腰里一别,背起大背篓,那是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哥,你看昨晚那电视剧里那个霍元甲,打拳多带劲!我今儿上山也练练,看看能不能一拳把树打折了!”
“你可拉倒吧,别把自个儿手打折了。”王强笑着摇摇头,牵出了大黑骡子。
三人一驴加一狗,再次进山。
这回是轻车熟路,剩下的那木耳,主要放在几处的背阴坡上。
“大家伙儿小心点,这块地势陡,别脚滑了。”王强走在最前面,用砍刀清理着长出来拦路的草阔子。
采摘的过程虽然枯燥,但也有乐子。
郝红梅眼尖,在一棵老朽的倒木底下,发现了一窝刺猬,大刺猬带着四只粉嘟嘟的小刺猬,正在那拱虫子吃呢。
“哎呀妈呀!哥,你看这小东西,长得真丑萌丑萌的!”
郝红梅蹲在那,拿着树枝小心翼翼地捅了捅小刺猬,那小东西吓得立马缩成一个刺球,还在那呼呼地喘气示威。
“别动它们,刺猬是白仙,招财进宝的。”
苏婉在旁边笑着说,“看见它们是吉兆,说明咱这一趟还得发财。”
“真的?那我给它们留点干粮。”郝红梅掰了半个馒头扔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