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祯的眼神变了。
不再是之前的茫然、悲痛，甚至不再是单纯的愤怒。
那是一种被逼到绝境后，野兽般孤注一掷的狠厉。
他知道，常规的剑术，对江聿风这身金身根本无用。静心，凝神，模仿裴青衍的剑意，或许能让他自保，但绝无可能取胜。
要赢，就要用更极端的方式。
要赢，就要付出代价！
就在江聿风再次高举佛杖，周身佛光蠢蠢欲动，准备发动下一次范围性攻击的瞬间，李怀祯动了。
他没有选择后退，而是选择了最疯狂的冲锋，迎着那即将爆发的佛光，猛地向前一跃！
他的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决绝的弧线，巧妙地避开了佛杖正前方最核心的冲击波。与此同时，他体内一直压抑着的另一股力量，轰然爆发！
“金玉手！”
一声低喝，他持剑的右手，以及空着的左手，瞬间被一层温润而坚韧的淡金色光芒所覆盖。
这光芒不似圣剑形态那般霸道，也不似气涌状态那般狂暴，它内敛、厚重，仿佛由最纯粹的玉石精华凝聚而成。
这是他压箱底的秘法，能极大增幅攻防与感知，但代价是对身体经脉的巨大负荷。
此刻，他顾不得了。
金玉手开启的瞬间，他整个人的感知力提升到了极致。
江聿风那看似无懈可击的金身，在他眼中，不再是密不透风的墙壁，而是一张由无数细微能量节点构成的复杂网络。他疯狂地在其中搜寻着，寻找着那个唯一的、最脆弱的“罩门”！
“叮！”
李怀祯落地，水晶剑借着下坠之势，狠狠刺向江聿风的胸口。剑尖与金身碰撞，爆发出一串刺眼的火花。
这一次，不再是毫无作用的滑开，而是真正的、硬碰硬的交锋！
江聿风脸上的轻蔑，第一次出现了动摇。
他闷哼一声，握着佛杖的手腕一震，竟被这一剑震得微微发麻。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胸前，那里虽然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但那股透过金身传来的、纯粹而霸道的穿刺之力，让他感到了久违的威胁。
“有点意思。”江聿风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但还不够！”
他话音未落，李怀祯的攻击已然如狂风暴雨般袭来。他放弃了所有华丽的剑招，每一剑都简单、直接、狠辣，全部灌注着金玉手的巨力，专攻江聿风周身那些在金玉手感知中略显薄弱的能量节点。
“叮！叮！铛！铛！”
密集的金铁交鸣声不绝于耳。每一次碰撞，都激荡起刺眼的火花。
江聿风引以为傲的金刚不坏之身，在李怀祯不要命的“刮痧”下，竟显得有些左支右绌。他原本从容的姿态被彻底打破，开始不断后退，脚步略显凌乱。
他，竟然落入了下风！
“可恶！”江聿风怒喝一声，试图用佛杖将李怀祯逼退。但李怀祯如，紧紧贴着他，水晶剑与金玉手交织成一片密不透风的攻防网，让他根本无法脱身来发动大规模的佛光术。
“看来你的菩萨，没教过你什么叫近战啊！”李怀祯冷笑着，一记手刀带着金玉手的光芒，狠狠劈在江聿风的颈侧。
“砰！”
江聿风一个趔趄，金身之上竟浮现出一丝微不可查的涟漪。他彻底被激怒了。
“找死！”
他不再保留，猛地一震，一股强大的佛光从体内爆发，将李怀祯强行震退数步。与此同时，他抬头望天，双手结印。
“佛光普照！”
随着他一声断喝，天空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撕开，一道道粗壮的、纯粹由佛性力量构成的光柱，如同审判之矛，从天而降，狠狠地砸向地面！
李怀祯瞳孔骤缩，他根本来不及思考，身体的本能已经让他开始了极限的闪避。
他左躲右闪，在光柱的缝隙中穿梭，每一次都险之又险地避开。
金玉手的光芒在他身上明灭不定，为他抵挡着四散的佛光余波。
这种被动的躲闪，极大地分散了他的注意力和体力，而江聿风，则借着这个机会，开始了他真正的蓄力，他不再理会李怀祯，而是盘膝而坐，佛杖立于身前，双手飞快地变幻着一个个古老而繁复的佛门手印。他身上的佛光不再外放，而是疯狂地向内收缩，凝聚，变得越来越凝实，越来越深邃。
“只会这点把戏吗？李怀祯！”江聿风的声音从那团收缩的佛光中传出，带着无尽的嘲讽，“你的剑，你的速度，也就到此为止了！就让我告诉你，什么才是真正的佛门力量！”
李怀祯心知不妙，他必须打断对方！
他怒吼一声，再次发动冲锋，水晶剑带着金玉手的全部力量，化作一道流光，刺向江聿风。
“刮痧”也要把你刮死！
然而，江聿风仿佛没有看见他一般，对即将到来的攻击置若罔闻，只是自顾自地完成着最后一个手印。
“唰！”
水晶剑再次刺中金身，激起大片火花。但这一次，江聿风连晃都没晃一下。
李怀祯心中警兆大生，毫不犹豫地猛然后退，几乎是在他后退的瞬间，江聿风的仪式完成了。
“阿弥陀佛。万法归一，金刚伏魔！”
江聿风缓缓睁开眼，眼中金光暴涨。他站起身，将佛杖重重地顿在地上。
“轰——”
以他为中心，一股前所未有的、实质化的金色光浪，如同海啸般向四面八方疯狂蔓延！
这不再是之前那种虚无的法则之力，而是完全能量化的、拥有毁灭性物理冲击的佛光！
光浪所过之处，地面被直接掀飞，形成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残存的泥塑瞬间被碾成粉末，连空气都仿佛被点燃，发出“滋滋”的灼烧声。
李怀祯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迎面撞来，他体内的灵气瞬间变得紊乱不堪，如同沸腾的开水，在他的经脉中横冲直撞。
“噗——”
他再也压制不住，一口鲜血狂喷而出，身体被这股光浪狠狠地抛飞出去，重重地撞在远处一堵残破的墙壁上，滑落在地，水晶剑脱手飞出，金玉手的光芒也彻底熄灭。
他躺在地上，浑身剧痛，灵气逆行，连动一根手指都变得无比困难。
而江聿风，则站在那片被佛光净化的空地中央，黑色袈裟在能量乱流中猎猎作响，如同真正的降世佛陀，冷漠地俯视着尘埃里的败者。
“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