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寒苦流年

首页
关灯
护眼
字体:
第八十八章-性质变了
保存书签 书架管理 返回列表
双手沉进木桶里的水中,用力的来回搓洗。 抬起双手,看着手掌,那透明的水滴,在阳光下,一阵炫目后,逐渐变成绯色…… 额头的冷汗从脸颊划过,滴答的落中水里,泛起一丝涟漪。 继续,宋时安用力洗手,越来越快。 突然的,一只手伸到了他的面前。 “我超!” 宋时安被吓得一跳,下意识的一肘子怼了出去。 直接就撞到了心月的脸上,把她肘开了几步。 单手捂着自己的口鼻,心月有点痛苦了,哪怕一言不发。 “你吓我一跳。”宋时安惊了,“没事吧?” “……”捂着口鼻的心月摇了摇头,没有说话,然后将另外一只手上的麻布,递给了他。 “多谢。”宋时安接过了麻布,将手上的水给擦掉。 毛巾上面,没有任何的颜色。 但他总能够嗅到,一股子来自于自己手上的血腥味。 张亭那家伙,真的是。 就不能够少流点血吗? “第一次是这样的。”心月调整好后,对宋时安道。 “我没事的。” 宋时安摇了摇头,相当坚定的说道:“血,肯定是要见的。到时候姬渊来了,要死更多的人。我必须很快就适应,不能够让任何动摇的情绪,影响判断和行动。” 这个世界,肯定不是温和的。 每个人,都可能死。 而且,基本上都是非自然死亡。 刀兵,瘟疫,饥荒,水患,这都是人所不能避免的"天道"。 他,必须要尽快舍弃这些无用的彷徨。 在任何的时候,任何的环境,宋时安都是最卷的一个。 所以那一剑,是为了让他跟其他人能够公平的在一条起跑线上。 还有,下令杀和亲自杀也不一样。 小魏也需要经历这一步,方能成长。 现在,他就是有点太安逸了。 光与影,都都应该去触及。 “你第一次杀人,也是这样的吗?”宋时安看向心月。 心月也看着他这个好奇的男人,道:“忘了。” 你忘个几把。 你就是不想说。 既然不想说,那就算了。 不对,我就问就问。 “殿下既然一直都在宫中,而你又这么有经验。难道说,殿下也指使你干了些杀人越货的事情?”宋时安一脸单纯,并好奇的问。 然后,心月并没有回答。 “算了,我不问了。” 宋时安不去看她,作出有距离感的样子。 “殿下没有指使我杀过任何人。” 而宋时安不执着后,心月反而开口说道:“我是十五岁,才跟随殿下的。” “去年才开始啊?”宋时安惊讶道。 “不知道你是怎么猜的,但已经有四年了。” 对于暴露自己的年龄,心月仿佛完全不在意。 当然,宋时安转弯夸她年轻的俏皮话,自然也是没有任何作用。 不过也不是古代女子不在乎这种事情,纯粹是她不在意。 “十五岁之前,我一直跟着一伙人跑镖。”并不算太纠结的,心月提起了自己的过往。 “噢哟,镖人呀。” 宋时安怪不得感觉到她有点江湖气。 “北凉那边兽皮产出多,但在大虞价卖得更高,所以经常有商贾走边境,我们就是为这些人保货的。” 谈及这一段,心月轻描淡写道:“有一次路遇悍匪,我们的人全被杀完了,就剩下我一个。然后,我就一个人把货送到了盛安,交付到了东家的手里。在街上遇到了六殿下,便跟了他。” “你的人生真是精彩啊。”宋时安感觉这个女人身上的神秘色彩更浓厚了。 你丫西部片牛仔啊。 “还是你更精彩。” 心月看着宋时安,道。 “都精彩都精彩。” 宋时安握拳,行礼道。 “说什么呢,如此精彩?” 就在这时,殿下笑着过来了。 “聊一些杀人心得。”宋时安也微笑着对他行了一礼。 “我让政通去干了,将张亭是因为通敌处死的消息公布,并且把证据存案。至于张公等人,也吩咐押在了大牢里面。”魏忤生说道。 原本这些事情应该是宋时安要做的。 但他刚经历过了这样的特殊时刻,魏忤生给了他缓冲的时间。 “殿下。”宋时安建议道,“但凡有人要慰问,看望张公,都允许他们去。只是,不要让他们能够对话,能够流传出去手书。” “是要放出张公没有死的消息,堵住那些人的嘴吗?”魏忤生问。 “没错。”宋时安点头,“我们…我杀了张亭,外界肯定要造谣我们连着张公也杀了。既然如此,那就让他多露面,表明秩序还在。” 用"通敌"杀一个张亭本来就挺牵强,不能将这种恐慌情绪扩大了。 其实,是否鉴别一个人到底有没有在强权之下惨遭毒手,只有一个金标准——对方让不让他出现。 如果硬说没有死,但打死都不愿意让他露面,那九成九就是已经死了。 毕竟没有任何人,想处在舆论的劣势。 “殿下!” 就在这时,一名新提拔起来的军官急忙的赶到这里,看起来又要事禀报。 但见人有些多,便有些犹豫。 “说,都是自己人。”魏忤生毫不在意的开口道。 于是,他便汇报道:“赤水河上一小舟顺流而下,打着罗将军的旗号靠岸了,来人是一个百总,但不愿进城。我单独会见后,他说罗将军请殿下将水军放回琅琊。” “如何?”魏忤生问宋时安。 想了想后,宋时安说道:“没有能善用水军的将领,朔风也没有水寨防袭,用不好是一说,要是被姬渊夺取了,那真的有点绝境了。” “那就放回去。” 果断的,魏忤生决定道:“那顺便,把先前大战残疾了的士兵,大概一千余人,也连同的运回去吧。” “好极好极。” 宋时安对这个建议相当认可,并且真心觉得小魏成长了。 在古代战争…不,在所有战争里,伤和亡的数据统计都是一起的。 看似阵亡比较严重,实际上于行军作战而言,伤比亡更加的有损战斗力。 一个士兵受伤,至少需要一到两个士兵进行照看,所以直接就损失了两到三个战斗力。但失去了战斗力,依旧要消耗粮食。 那直接抛弃伤兵不就够了吗? 放眼全世界的正规军队,都没有这样做的。 如果为将军卖命受伤了就要被抛弃,原地等死,那对于士兵而言活路只有两条。 一,畏战不受伤。 二,我卖你m的命。 “罗将军想把我们的水军要去,那我们的伤兵,也没道理拒绝啊。”魏忤生打趣道。 见小魏也坏了起来,宋时安有点绷不住了:“什么时候真成我们的了?” 两个人都忍不住笑了。 而刚才稍稍有些压抑的氛围,也好了不少。 看着宋时安,这个已经把自己逼到有些病态的男人,魏忤生道:“时安,张公的一些话,你不要全放在心上。” “嗯?” 宋时安不解。 “说什么皇帝,魏氏用完你就会抛弃这种。” 魏忤生注视着他的眼睛,认真承诺道:“只要我活着,我会永远的保你。” “谢殿下。”宋时安点首,浅笑道,“我相信。” “那弹劾之事,还有办法吗?” 魏忤生对于这个,是最芥蒂的。 “宋氏和崔氏,不至于就这样被全部扣起来打进大理寺。但应该会停职一段时间,尤其是宋氏。”宋时安道。 “只要不出大事就好,等我们回去,什么都解决了。”魏忤生说完后,又问道,“那联名弹劾让陛下知道在夺权中你的作用…如何能够掩盖一些呢?” “殿下,已经不重要了,就这样吧。” 宋时安已经想开了。 明牌,那就明牌。 坏处是演都不演了。 而好处也有。 陛下您看着,击退姬渊,这泼天的功劳,都是属于我的。 ………… 黑云压城城欲摧。 这座塞北的雄关坚城,在捍北将军韩远的十数年坐镇下,城墙被多垒高了两丈,里外加厚了六尺,壕沟深得如若注水,能够任凭大船行驶。 近十万的齐军,四面八方,将这座城池团团的围困,水泄不通。 箭矢充足,如雨点般倾泻。 列阵排开的投石车,在城里下起了流星。 城头上的士兵,没有一刻的时间能够停歇,拼命的御敌。 但凡凿开一个口子,敌军就会像决堤的大河,汹涌的摧毁一切。 杀声喊声,震天响。 齐人的血,虞人的血,无止境的流淌,大地都被染成了红壤。 跟天边的霞,互相的映衬。 在山坡上,一位身着鳞甲的男人,独自坐下,双手搭在膝上,就那般平静的眺望着激战中的武威。 这时,一位身着官袍的"军师祭酒"陈行,艰难的爬上坡,有些气喘吁吁:“陛下。” 见到他,姬渊淡淡的笑了笑,道:“陈大人坐这里,有风。” 陈行坐到了姬渊的旁边,稍微缓了一口气后,说道:“伪虞那边来援军了,已经到了朔风。如陛下所猜测,果真不肯放弃北凉,还换了将领替换赵湘。” “是何人领衔?”姬渊问。 陈行道:“魏忤生。” “魏?”听到这个姓,姬渊思索起来,“宗室的人?” “是伪虞的皇子。” “他有这个儿子?”姬渊完全没有印象,“他儿子不是叫魏翊轩,魏翊云吗?一个晋王,一个吴王。” “魏忤生是他的第六子,曾经因为出生的时候克死了母妃,是倒着出生的,魏烨对其十分厌恶,一直都没有封王。所以,这次是初次领兵,好像才二十一吧。”陈行说明道。 “那就是来安民心的。” 姬渊一语道破实质。 “原本是这样的,甚至都只带了一千禁军。”看着姬渊,陈行认真的说道,“但据前方的探子来报,魏忤生把琅琊的兵权和辎重给夺了,并一起带到朔风。” 听到这里,姬渊也楞了一下。然后,露出了一丝的惊讶:“他还有这么有种的儿子?” “除了他,还有一个差不多年龄的小孩,叫宋时安,一个世家的庶子,考中了解元,听说是自己要来的。”陈行猜测的说道,“琅琊兵变夺权的事情,应该是他主张的。” 姬渊陷入了思忖。 而陈行,欣悦道:“两个毫无经验的孩子掌权,而且还夺权割据,必定受到后方的压力。陛下,天佑大齐啊。” “不。” 姬渊缓缓的摇了摇头,判断道:“恰恰相反,性质已经完全变了。”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