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该起了。”
清浓听到声音,睡眼朦胧地望过去,陈嬷嬷笑着掀起床幔,“今日大事,得早些梳洗。”
清浓才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嗯?嬷嬷,我怎么睡到床上了?是不是……嗯……”
陈嬷嬷是过来人,一眼就知道她的心思,笑答,“昨日不是王爷,郡主不用人伺候,屋内许久没有动静,嬷嬷不放心就进来瞧瞧。是青黛抱您到床上睡的。”
她该怎么说是害怕那个大白虎突然行凶呢?
真的很吓人好吗?
自从它跟着郡主回来后,陈嬷嬷时刻提心吊胆的,生怕有一日它把郡主吃了。
清浓也反应过来她的意思,尴尬地笑了笑,“嗯呢。”
心头隐隐有些失落感。
陈嬷嬷将她扶到梳妆台前问道,“郡主想王爷了?”
清浓的脸颊染上红晕,她甜甜地回答,“是有一点点不太习惯。”
有好长时间没见到了。
陈嬷嬷笑着点头,“过了今日就尘埃落定了。”
“郡主无需担心,王爷把一应所需都备齐全了,就等今日。”
清浓羞得轻轻嗯了一声,便不敢在看镜中红透了脸的人儿,她垂眸就看见梳妆台上的锦盒。
陈嬷嬷见她盯了许久,问道,“郡主今日也想簪桃木簪吗?可以是可以,就是素了些,嬷嬷再配些亮堂的首饰也可以应景。”
清浓打开盒子,精美的簪子展露出来,陈嬷嬷忍不住打趣,“到底是熟能生巧了,王爷这手艺比那些木匠都要厉害。”
清浓拿了一支石榴花簪,腕上的佛珠串衬得肌肤莹白,她好奇地开口,“嬷嬷,王爷信佛吗?”
姑母说五年前五哥求她替他在南山寺求两串佛珠,可他明明说他不信佛的。
桃木辟邪。
她尚且一听而过,他却上了心。
陈嬷嬷摇头,“王爷是武将,自然是不信佛的,依嬷嬷看啊,只要是涉及郡主一丝半点的,王爷都信!”
她一边帮清浓挽发一边感叹,“王爷性子冷,待我们这些老人是极好的,但平日也说不上几句话,身在这个位置上,防人之心不可无。”
陈嬷嬷一路陪他苦过来,除了这些年依令照护长公主,从未踏出王府。
她一生无子,心中早已将穆承策当成了自己的孩子,自然格外心疼他。
“自从郡主来了以后,王爷日日都事无巨细地交代老奴郡主的琐事,就连脸上笑容都多了。”
“嬷嬷看在眼里,喜在心里。日后哪怕是去了地下也能跟皇后娘娘交代了。”
清浓知道陈嬷嬷说的是元昭皇后。
她想着生活的点点滴滴,指尖抚摸着石榴花簪,心如明镜。
他即便疑心天下人,也唯独信她。
五哥教她分析时局,从不因她是女子便困住她的脚步,将她囚于后宅。
她甚至能想象到成婚后的日子,想来肯定充满了欢声笑语。
昨夜紧张和慌乱的心像是找到了安放的位置,跳得更加稳当。
清浓突然有些期待今日。
“嬷嬷,他还泡着吗?”
清浓没头没尾地问了句。
陈嬷嬷立马意会,“郡主,鹊羽说王爷天刚亮就出去了,不过真的是实实在在泡了四个时辰才走的!”
清浓瞪大了眼睛,“他还真的泡满了四个时辰啊?”
今日不会浮肿着出现吧?
这也太有损他的形象了!
清浓想起身悄悄去看看,陈嬷嬷将她按住,在清浓耳边小声说,“郡主放心,嬷嬷问过了,鹊羽说王爷早晨意气风发出门了,看起来心情特别好,还是一如既往的俊逸非凡。”
清浓侧过身,不好意思地反驳,“我哪有问他好不好看啊~嬷嬷,你取笑我!”
陈嬷嬷被她感染了,乐呵呵地说,“四更天那会儿王府的人送了今日的衣裳来,嬷嬷远远望见王爷在桃夭居门口站了许久。”
清浓懊恼地问,“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王爷呆了多久啊?”
陈嬷嬷回忆了一下,“估摸着要到五更天了,好在王爷守规矩一直没进来,不过天太黑,嬷嬷没看清他的脸色。”
清浓歪着头,送个衣服而已,何需他亲自来。
五哥什么心思不言而喻。
原来,不止她一个人在紧张,在害怕,在心慌。
清浓拽着衣摆,“鹊羽有说王爷去哪里了吗?”
陈嬷嬷接过云檀拿过来的衣裳,“嬷嬷不知,但王爷如此重视,肯定不会误了吉时,郡主放心,先试试衣裳吧。”
清浓见托盘上的粉色绸缎绣着海棠花纹,爱不释手地轻抚着。
她感叹道,“浮光锦好适合绣花,每一朵都是枝头鲜活的模样。”
和头上的整套海棠头面极为相配,想来是一早就定做好了的。
倒是藏在发边的榴花木簪有些许突兀。
清浓换好衣裳坐在方桌前,感觉今日胃口大开,破天荒多用了半盏粳米粥。
住了这么些日子,整个桃夭居全没了最初的模样。
门厅处的花架两侧放着两盆文竹。
宽大的多扇丝绸屏风挡住了门外的风,旁边的瓷瓶里插着她爱的桃枝。
中间的方桌上摆着她爱的糕团。
檀木床的侧边放着贵妃榻和梳妆台,另一侧开着暗门通向她的衣柜和浴房。
方桌对面放着书案,上面摆着一整套的笔墨纸砚。
明明是在不舍她住惯了的桃夭居,但清浓想着想着就不对劲儿了。
脑子里浮现出他靠在门边看她的挺拔身姿。
又有他在屏风旁脉脉含情看她的眼眸。
是他在方桌边喂她吃点心时骨节分明的手指。
还有在案桌前细细与她闲话时局时的唇瓣。
更有甚者,是他在床榻间细语低喃间的情话。
……
整个桃夭居都充斥着他的影子,清浓知道,她在想他。
无聊地坐在案桌前练字,但清浓期期艾艾的眼神早就从桃夭居飘到了大门口。
“呦~这是哪个妹妹呀,思君的心都飞到隔壁去了!”
清浓正无聊,猛然听见打趣,一抬头才发现是顾韵。
跟她一起来的还有江挽和赵玥烟。
清浓站起来迎上去,“你们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