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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来:十四境纯粹剑修,先干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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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镇 这事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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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日光景里,李然除了往返于阮邛那边的铁匠铺子外,平日里便是一个人于山野之中四处奔走,若是顺路之时,也会往书院那边蹭蹭桌子,喝上几杯,至于原由,依着青衫少年的话来说,那便是修行随心,走走停停,才是最好。 而自那日青衫少年传了陈平安剑气十八亭的路数后,这几日以来,除了一些基本的生计奔走之外,陈平安皆是在自家院子里,拿着顾小鼻涕虫家的那本憾山拳谱,用着李然的路数,走桩练拳。开始之时,少年着实愚笨,半天光景也走不了一遭,就连拳势如何皆是懵懂,只是随着李然闲时教导,少年也是颇有进步,这不,接连练了数日,挥汗如雨,硬生生给自己练成了个一境武夫,境界虽低,却是也有了保命手段。 至于为何不去练剑,倒不是草鞋少年不想,只是长生桥被人打断以后,气不通畅,府内糟糕,哪怕有着剑气十八亭的路数,可就是生不了气势,属实难修。 对此,李然却是不以为意,依着发展,等陈平安去了剑气长城之后,那被打断的长生桥自会被修复,而他也不过是抢了阿良风头,若是继续插手,未来因果结深了,着实会麻烦一些。 少年练拳,青衫悠游,各有路子,皆是大好,只是令李然有些想不明白的是,这几日的光景里,他倒是时不时会遇见李柳,山沟里,龙须河畔,就连路过那祖荫槐树的老地儿时,都瞧见了那位水神,倒是奇怪。 这不,李然晚些时候刚从阮邛的那个铁匠铺子出来,没走几步路呢,便是遇见了李柳,而在其身边,则是跟着李槐那个咋咋呼呼的小鬼头。 李槐一瞧来人,顿时就道:“姐,刚刚还在说李然呢,这会不就遇见了!” 李柳神色淡然,眸光落向不远处那个青衫少年,脚步未曾挪动分毫,只是微微颔首,算是打过了招呼。 反倒是李槐没这般沉得住气,一阵风似的窜了过去,围着李然滴溜溜打转,一双眸子亮得惊人,像是瞧见了什么天底下顶顶新奇的物事。 李然见状,伸手便拎住了他的后颈,将这小鬼头稳稳按在原地,眉眼带笑,开口打趣道:“你这小鬼头,又在打什么歪主意?” 李槐晃了晃脑袋,伸手扒拉掉脖颈上的大手,稚嫩的脸蛋上堆起一抹狡黠笑意,半点不绕弯子,直截了当道:“我刚同我姐说了,想让你做我姐夫,李然,你这边可有意见?” 童言无忌,当不得真,李然自是知道这么个理。可这要是换成了别个人说,他也就笑笑而过,不当回事,但这人偏偏却是李槐,他娘的,多少有点意思了! 青衫少年狠狠捏了面前稚童的脸颊,一脸认真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你可得问问你爹娘那边的意思了!” 李槐没明白意思,正准备开口言语时,却见一个妇人走了,不由分说,揪住稚童耳朵,便是骂道:“你个小兔崽子,你还没长大呢,这就开始操心你姐的事了,回家,看老娘不打得你屁股开花。” 话虽如此,可却是看向青衫少年,面色带笑道:“不好意思,李槐这小子野惯了,千万别往心里去。” 李二媳妇,属实泼辣,但李然却是知道,这妇人只是表面如此,实则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有话直说,没啥心思。 李槐被自家老娘拎走了,却是没管自家闺女。 李柳也未做停留,只是再次颔首,便是迈步跟了上去。 莫名其妙,倒是有趣。 只是没等李然细想,阮秀却是不知何时走到了身边,嘴里嚼着糕点,嘟嘟喃喃,“看得出来,那姑娘对然哥很上心啊!” 李然看向身边少女,面容绝色,不输水神,更是有容乃大。 阮秀俏脸一红,抱着糕点,连连后退,而后便是嘟着小嘴,带着一脸凶样,狠狠盯着面前青衫。 “再看,我让我爹揍你!” “可是,你爹打不过我!” “这倒也是,那就等我修为上去了,一口吃了你。” “你已经吃过了。” 少女霎时没了言语,只是抬眸望着眼前人,那双平日里亮得像浸了春水的眸子,此刻竟像是被人戳破了的水泡,霎时间便氤氲了水汽。 这副模样可把李然唬了一跳,他手忙脚乱地摆手:“秀秀,我错了,我真不该乱看的!你可千万别掉金豆子,要是被阮师傅瞅见,指不定要要把我当做大道之敌,不死不休,说我平白欺负了你!” 少女却不理会,小巧的鼻子轻轻抽了抽,豆大的泪珠便滚出了眼角,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喉咙里还有着几分委屈几分娇嗔:“你就是欺负我了!” 这世间的风雨霜雪、沟坎泥泞,李然自认都能咬牙兜住。可唯独一样,他是半点法子都没有,那便是女子的眼泪。 他娘的,这玩意跟不要钱一样,说掉就掉,最要命的是,你拿着还没一点办法。 少年没辙了,狠狠一跺脚,大手一挥,语气斩钉截铁:“骑龙巷口那家糕点铺子,今日敞开了让你挑!只要你不哭,便是把铺子搬空了,我都给你付钱!” 阮秀一听,立马问道:“当真?!” 李然点头,“当真!” 少女立马收了状态,三下五除二解决掉了怀里的糕点,而后便是迈步朝着小镇那边走去,笑逐颜开,极为可人。 “赶紧跟上,去晚了人家可就关门了!” 一番模样,转得极快,青衫少年见此,顿时头大,最后只能是迈开步子,紧紧跟着。 而在二人往骑龙巷那边去时,一个高大汉子却是黑着面皮,走一旁的林子里走了出来,火气极大,连连跺脚,最后开口道:“齐先生,当初你只是说了让我教那小子手艺说是对秀秀有天大好处,可没说教那小子,会把我闺女搭进去啊!” 言语之间,一缕清风掠过河面,荡起阵阵涟漪,而后便见齐先生出些在汉子便是,面色带笑,并不言语。 读书之事,他齐静春是个圣人,却是略懂,可在男女之事上,他是七窍开了六窍,一窍不通,这是硬伤,没得办法。 最后想了想,只能是说道:“我哪里藏了几坛子好酒,李然来时给我带的,桂花酿,要不去喝点?” 阮邛目色极狠,却又没得办法,毕竟当初陈平安那事,他这个做爹的却是没考虑好,只想着让闺女少沾些因果,可却是未有考虑闺女感受,如今在李然那小子身上,他哪怕再想,可总得想想闺女。 只是李然那小子身上的红线极多,又是李家闺女,又是那神诰宗的贺小凉,而且这些还是小镇里的,外面若是还有,自家闺女要是再往里掺和,这他娘的都成什么了? “那小子的东西我可不要,免得以后下手时手软!” 阮邛留下这么一句,便是转身离开了这里,倒是让儒衫先生听了,苦笑不得。 待到日头西斜,白日渐消,从小镇通往阮家铁匠铺的青石路上,一头青牛拖着辆平板车,蹄声笃笃,不疾不徐地碾过路面上的树影。 牛背之上,斜斜躺着个青衫少年,后脑勺枕着捆刚打的铁料,嘴里叼根晃悠悠的马尾草,哼着几句没腔没调的乡野小曲,眉眼舒展,活脱脱一副天塌下来也不关己事的懒散模样。 而在青牛后头的板车上,小山似的堆着层层叠叠的糕点匣子,油纸裹着蜜香,隔着老远都能馋得人咽口水。匣子堆里,俏生生坐着位青裙少女,裙摆垂落,露出半截白皙脚踝,她一手撑着膝头,一手捻着块桂花糕,眉眼弯弯,笑得眉眼俱亮,竟是比那匣子上描金绣红的花样,还要好看几分。 青牛慢走,板车徐徐,待到月上枝头,夜幕低垂,二人一牛才是了铁匠铺前,只是不知为何,当青牛停步时,牛背上的青衫少年却是没来由的感到了一阵寒意,却是奇怪。 阮邛就坐在铁匠铺的门槛上,身前炉火噼啪作响,将他的影子在青石板路上扯得老长。他抬眼瞥了瞥姗姗来迟的身影,面色平静,眸中难宁,见着来人,嘴里却没什么好语气:“都什么时辰了,还晓得归家?下次再这般拖沓,这铺子的灶台,便没你的一碗热饭。” 阮秀才刚跳下牛车,便是连忙往怀里揣着个锦盒,脚步轻快得像是林间的山雀,一溜烟跑到老爹身旁,伸手就挽住了他的胳膊,女儿语气:“爹,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而后便是将怀里的锦盒递了过去,“您快瞧瞧这个,这是然哥特意给您拿的,是骑龙巷那家最出名的点心铺子的东西,听说里头的师傅,还有着大骊京城来的手艺呢。” 阮邛看了一眼自家闺女,又看了看青牛边上的青衫少年,后者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给汉子打了声招呼,便是骑着青牛,忙不迭的离开了这里。 待其走远,汉子才道:“丫头,你跟爹交个实底,你是不是喜欢那小子!” 阮秀一愣,手里东西差点落下,旋即便是一个劲的摇头,“爹,突然之间,你怎么就开始问起这些了?是不是我回家晚了,惹你生气了,那我答应爹,下次绝对不会在回来的这般晚了。” 阮邛喉间似有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却又尽数咽下,望着自家闺女那副的模样,这位兵家圣人,此刻眉头几番皱了又松,犹豫再三,终是沉声开口:“爹没生气,只是想嘱咐你一句,若真是对那小子上了心,便要多掂量掂量。情之一字,最是磨人,一旦陷进去,往后再想抽身,那剜心剔骨的滋味,可不好受。” 听闻此言,阮秀竟是粲然一笑,月华如练倾泻而下,映得她眉眼澄澈,极为好看,“爹,书上说得明白,感情这桩事,讲究的是日久生情。我与然哥相识不过寥寥时日,算起来,顶多是能凑在一起吃几碗饭的交情,还远没到您说的那个地步呢。” 阮邛盯着她的眼睛,眉头皱起,“没骗你爹?” 阮秀用力点头,嘴角笑意未减,“您是我爹,我骗您干嘛。” 汉子不信,可闺女都这么说了,信与不信,意义不大。 “爹今天给你做了红烧肉,赶紧回屋吃了!” “还是一块?” “随便你吃。” “谢谢爹。” …… 另一边,李然却是骑着青牛,望着月光,不疾不徐的走在龙须河边,想着先前阮邛那副吃人面色,思绪颇多,最后一拍脑门,没好气道:“李然啊李然,你想这么多干什么,当下情形,该是想办法救下齐先生,那些儿女情长,因果极大,碰其做啥。” 如此想着,座下青牛忽的停步,哞哞两声。 李然坐起身子,抬眼看去,便见不远的空地上,就见李柳站在哪儿,看对方这样子,想来是找自个的。 只是李然和对方的交集极少,这大晚上的,找他做甚? 想不明白,倒是不想。 李然问道:“李姑娘,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家?” 少女回眸,仅是一眼,天地变幻,二人便是出现在了一条滚滚长河之上。 青衫少年面色平静,并不意外,至于原由,自然与对方的身份脱不了干系。至高之一,远古水神,虽说只是神灵魂魄觉醒,并无多少力量,但怎么说扬老头也在其身边,近水楼台之下,总该是有些不同的,只是这股力量颇为奇怪,倒是让李然好奇了不少。 青衫少年问道:“我是该叫你李柳还是该叫你水神?” 李柳回道:“我如今神灵魂魄占得不多,是李柳也好,水神也罢,并无区别。” 李然皱眉,想了想便是明白了其中意味,“也就是说,如今的你,人神皆有,各占一半。” 少女点头。 少年开口,“既然如此,那你找我做甚,总不可能真像李槐那小子说的那般,让我做他姐夫吧?” 少女不言,就那般看着面前之人。 李然眉眼紧实,“为什么?” 李柳开口道:“骊珠洞天坠落,无法改变,可你是个变数,难有定论。只是你又要救人,又不愿意上桌,这坏了规矩,对你与光阴而言,不算好事。” 少女话里的意思,李然自是明白,阴阳平衡,亘古不变,可如今的人间却是多了个特殊之人,先不说头顶的那些个大佬,光是天道这边便是难以留存。 “所以,你这几日频繁出现,是想帮我解决这个问题?还是想借着这个机会,从扬老头哪里断了往日神性,彻底做人,不再受其掌控?” “做神有做神的好处,做人也有做人的好处,只是做神做了太久,总会倦的,想着离开往日,过得平凡些。” “可你怎么说也是五大至高之一,位格比之扬老头还要高,哪怕是做了选择,扬老头那边还敢耍手段不成?” “世事难料,谁又说得明白。” 言语至此,李然算是明白了对方这大半夜找他的意图了。 敢情是想借他的手,断了过往的神灵因果。 这不是什么大事,毕竟到了后面,扬老头以身为引,重开神道,身死道消,而她李柳也是褪去神性,彻底为人,再无瓜葛,帮与不帮,并无区别。 念及于此,李然问道:“可你为啥选我做道侣?” 李柳却道:“我家里人觉着你好,仅此而已。” 李然道:“可我要是不答应呢?” 言语落下,天地清明,少女看向身前的龙须河水,明月映下,熠熠生辉。 青衫少年只觉着一阵头大,悔恨当初干嘛要多看那一眼,真就是给自己找了不疼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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