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足地喝完一大碗奶疙瘩汤,舔舐着嘴角,还能尝到丝丝甜味。
“吃了甜的,再来点咸的。”
沈兮月眸光一闪,又盯上桌上的牛肉锅盔,外皮酥脆油香,里面真材实料夹了不少牛肉,北炎蔬果稀缺,唯独不缺这牛羊肉,家家户户都圈养了些,有拿来卖的,也有做成肉脯肉干拿来过冬的,皮毛还能做成衣服过冬。
难怪这里的人牛高马大的,敢情打小时起,就喝牛羊奶,吃肉长大的,果然都说一方土地养一方人。
牛肉的汁水浸到表皮,手擀的面皮劲道有味儿,咬上一口满嘴咸香,沈兮月吃得那叫一个香。
宛儿送走小川,怀里捧着一大罐酸果,笑嘻嘻搁到桌上。
沈兮月吃完一块,心里正腻得发慌,赶紧从罐子里拿了颗酸果塞嘴里,嘎吱嘎吱咀嚼起来,只觉得清爽可口,又酸得够味。
沈兮月一口接一口,宛儿眼馋了,也拿了颗放嘴里,还没嚼,已经酸得她龇牙咧嘴,口水淌了一地。
再闻着那味儿,她都犯牙疼,也不知王妃如何嚼来咽下去,赶忙扣上盖子,牙齿打着冷噤道:“姑娘,给你说件有趣事儿听听。”
沈兮月双手托腮,露出一副愿闻其详的表情,每日她的精神食粮就是宛儿带来的八卦消息,宛儿这丫头单纯,人又热情大方,院里的厨娘,花匠,车夫……都爱同她攀谈几句,其中有真有假,全当听一乐呵,平日多说些东家长西家短,有这花大妈炖了儿媳喂来卖的小羊羔,两人闹上公堂,诸如此类让人啼笑皆非的小事。
看着宛儿煞有介事将板凳挪到自己边上,沈兮月突然有了兴致来听,宛儿哈了口凉气,想起秋月嘱咐她小心隔墙有耳,又探头朝屋外瞅了瞅,确定没人这才道:“我听小川说,今清晨太子府上抬出两具尸体。”
即是小川说的,那多半确有其事。
沈兮月抿了口清水漱口,有些不以为然道:“寻常人家打杀个丫鬟小厮,也不是什么大不
了的事,何尝是太子府上,只需随便寻个由头……”话到此处,沈兮月的眸上似染了墨一样,幽深不见底。
在这个人有贵贱之分的世界,生命都不是自己的,主子的一个不如意就要了你的命,人命如草芥,只要站在权利名利的漩涡里,不力争上游就会被当权者随意抹杀,见惯了朝堂的风云变幻,过去执掌東煌的萧氏一族还不是被杀到差点灭族,没有什么是永恒的,也不是说想明哲保身就可以退居幕后的,人大多时候身不由己。
宛儿贴在沈兮月的耳边,轻声道:“死的人是安乐身边的陪嫁婢女。”
“你说是萤灯和琉璃。”这两人一个是从小陪伴安乐长大的,一个是蓝帝亲赐的,安乐再糊涂,也不可能动这两个心腹。
宛儿煞有其事道:“就是她俩,有个小乞丐是个胆大的,偷偷跟去乱葬岗,瞧见的,还顺了她们身上首饰,小川他去药铺抓药,正好路过那当铺,凑巧听着了,便从那小孩手里买下这一对耳环,王妃你看。”
说着便拿出一块白布,里面当真包着一对珍珠耳环和两块玉牌,两人名讳在上面,应该是不会错,只是这两丫鬟是安乐的陪嫁,那就是她的心腹,她绝不可能杀死她们,那是北辰溪?
那个人畜无害的北辰溪,虽然她是有些看不透这个人,不过权衡利弊,他也没理由在东离夜王王妃出使北炎期间,杀害东离国的婢女泄愤,挑起两国战火。
不可能是他!那……难道是辰!
沈兮月脑中轰一声爆开,猛地站起身来,若真是辰想逼冯严露面,以安乐的性命做要挟,也不是没这个可能,不过这绝不是上上之策,很有可能打草惊蛇。
不行,与其在这里猜测,不如问问他究竟是何想法。
沈兮月急道:“宛儿,你去看看王爷回来没?”
宛儿知道这事儿比她想象中严重,她人还没踏出屋子,门外响起王爷的声儿:“月儿可是在找我。”
宛儿福身退下。
夜洛辰将身上堆了雪的斗篷抖了抖,挂在架子上,这才不慌不忙走到桌上,端起桌上那杯晾冷的水一口咽下。
“事是你做的?”沈兮月没打算绕弯子,直接问到点上。
这没头没尾的话,夜洛辰不假思索开口回道:“不是。”
沈兮月听后,松了口气,转头一想,这事儿透着古怪,心又紧起来:“这事儿难保安乐不会算到你头上。”
夜洛辰倒是一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的坦然姿态。
看沈兮月实在担心,便拉着她坐下,捂着她的手道:“这事是北炎帝做的。”看他如此笃定,必然是让人严查过。
沈兮月蹙起眉头,不明所以:“他为何如此?打杀个把婢女能有什么用。”
他抿唇笑道:“作用嘛!一敲山震虎,他想告诉我,北炎他说了算,我的手别想伸向不该伸的地方,除了那两个婢女,还死了几个暗桩;二是阿莎丽,她不是简单的舞娘,是他圈养用来笼络政权的金丝雀。”
从宛儿的只言片语她就知道此事不简单,听辰这么一说,她更加验证刚才的猜想:“他想告诉你,他今日能随意打杀安乐的婢女,取安乐的命也是易如反掌,还能将罪名扣在你头上,让安乐父女畏惧你恨你。”
夜洛辰眉峰一聚,沉声道:“他想用你的命来威胁我。”
“所以他知道我是你的软肋,辰,我可以保护自己和孩子……”沈兮月心急道。
他握紧她冰凉的双手,目光坚定道:“我绝不允许别人伤害你,还有我们的孩子。”
沈兮月心里有些堵得慌,虽然她想否认,却不得不承认现实:“辰,我不是成为你的拖累。”
他温柔看向她的眼眸:“你从来不是拖累,是我生命的光,是我心归属的地方。”
沈兮月回握住她宽大的手掌,觉得无比安心:“好,我们一起面对,只是此事一出,冯严怕是又不会现身了。”
他嘴角忽的漾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目光灼灼道:“不,正好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