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是这样想，作为一介凡人的梁天舟，还是要做凡人的事。
从这以后，他就特别留意观察陶元举的行踪。
反正他现在比较自由，多的是时间。
军需供应，有钟科长，还有万处长。作为情报官的他，行踪不定，经常消失，谁也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
他干脆每天都不定时地到两江站小楼的办公室去，待上一阵。然后离去。
什么时候到，什么时候走，都很随性。
晚上，没什么事，梁天舟开着车，在街上闲逛。路过皇冠不夜城，正是营业高峰期。
很久没去跳舞了，他停好车，信步走进皇冠舞厅。
前方战事吃紧，后方歌舞升平。
他选了一个角落，先坐下要了杯水，一边欣赏音乐，一边观察着舞池里搂搂抱抱的舞者。
“先生，一个人？”
一愣神间，面前飘来一个穿着长裙、裸着后背的美妙女子。对梁天舟笑盈盈地搭讪起来。
梁天舟还没回答，那女子跟着说道：“小妹陪先生跳支舞吧？”
这是舞厅的职业舞女，梁天舟耸了耸肩，无所谓地站起身，牵着女子的纤手，迈入舞池。
随着音乐节拍，两个人时而前进，时而后退，时而旋转，绕着舞池一圈又一圈。
女子的长裙，在舞池中飘扬，他俩成了今晚的舞池明星。
“先生的舞，跳得真好！”
舞女一边配合着梁天舟的舞步，一边甜甜地夸着。
梁天舟泯然一笑。
这个时候，他什么也不想，放飞心情，放飞身体。
一曲终了，舞女跟着梁天舟到了他的位置。
这是要等着下一曲，继续为梁天舟服务。
“小姐，不用每曲都跳，我要歇一歇。”
梁天舟想打发舞女离开，舞女道：
“好啊，要不，我陪先生喝一杯？”
说着，从路过的服务生托盘里，取来两杯红酒，一杯放到梁天舟面前，一杯捏在自己手中。
没经过梁天舟的同意，她就自作主张，梁天舟心里有一丝不爽。不过，他反正一个人，有人陪着说说话，也不错。
何况看起来还是个美女。
他想起了严紫霞，紫霞不是舞女，是歌女，但又有什么不同呢？
都是为了生活。
边喝边聊，舞女突然说道：“等会儿，轮到小妹上台了，先生可要给小妹捧捧场喔。”
“你还要唱歌吗？”
梁天舟看着女子问道。
“是啊，我本来就是唱歌的，伴舞也就是想多挣一点。”女子说道。
难怪，别的舞女早就有人陪了，她还得自己主动来找客人。
“好啊，愿听小姐一展歌喉。”
台上的主持对着话筒喊道：“接下来，有请我们美丽的嫣红小姐，为大家献上一曲午夜情歌。”
梁天舟身边的女子迅速从舞台侧面，款款登上了舞台。
梁天舟朝台上看了一阵，眼角的余光，竟然看到了陶元举。
陶元举身旁，是邹映雪！
刚才和那个嫣红小姐跳舞的时候，陶元举和邹映雪绝对不在舞厅。
他们应该是刚到不久，就在梁天舟跟嫣红边喝酒边聊天的时候来的。
他俩一起来舞厅，这倒令梁天舟很感意外。
邹映雪不是每天都很忙吗？晚上还有时间出来潇洒。
难道他俩有情况？
梁天舟回到两江快半年了，竟然一直没觉察出这一点。
对了，他到两江的第一天，陶元举设宴接风，邹映雪就到场了的。
他怎么就没往那方面想呢？
看来他俩的保密工作做得够好，要不是今晚他来舞厅，意外撞上，不知道还要瞒他多久。
他抬手叫来服务生，给台上的嫣红小姐送了花环。
“18号包厢的先生，为燕红小姐献上花环一个！”台上喇叭里在报。
有人就往18号包厢侧目看去。
陶元举和邹映雪也转头看过来，竟然是梁天舟！
他俩朝梁天舟挥挥手，梁天舟端着酒杯走过去。
“陶站长，邹科长，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你们。”梁天舟主动说道。
“梁处长，你从早到晚不见人，原来到处潇洒去了。怎么？你一个人来的？没带个妹妹来陪你？”
这是邹映雪说的。
“我也是路过这里，顺便进来玩玩。你俩是这里常客吧？”梁天舟反守为攻，看着陶元举说道。
“什么你俩我俩，我们也没来几次。”邹映雪赶紧解释。
“我们刚吃了饭，来看看，就看看。”陶元举跟着说道。
“不用解释，有些事，越解释越解释不清。陶站长，你说呢？”
以前没注意，现在通过短短几句对话，梁天舟看出来了，陶元举对邹映雪是主动的，积极的，而邹映雪似乎半推半就，欲拒还迎。
嫣红两首歌唱完，下台后，又来到梁天舟的18号包厢。
“我不打扰你们了，陶站长，邹科长，好好跳舞。我过去了。”
梁天舟趁机退出。
“原来他跟舞厅歌后凑一起了，什么不打扰我们。”陶元举看着梁天舟的背影，对邹映雪道。
“看来梁处长还是很有魅力的嘛。”邹映雪附和道。
“你可不知道，当年他在两江的时候，这家皇冠舞厅有个甜歌皇后，是从申城请来压台的。人家只跟梁处长跳过舞，别的人请都请不动。”陶元举酸酸地说道。
“陶站长，你先慢慢喝着，我去跟梁处长跳一曲。”
邹映雪撇下陶元举，径直朝梁天舟走去。
“梁处长，请你跳一支舞呗。”
对梁天舟对面的歌女嫣红视而不见，直接对梁天舟发起了邀请。
梁天舟看了看嫣红，嫣红微微点头。
梁天舟这才起身，跟邹映雪踏入了舞池。
“梁处长，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可是我们俩第一次搂在一起跳舞。”
邹映雪特别强调搂在一起，梁天舟轻轻一笑，并不搭话。
“怎么？跟我跳，和跟那个美女跳，有什么不同吗？”邹映雪紧追不舍。
“映雪，咱们之间，那不是一般的朋友关系。你就不用话中带刺了。”
“本来就是第一次嘛。”
邹映雪撅着小嘴道。
“那是因为，从前的你，高高在上，根本不会到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来。”
邹映雪道：“不对！是你从来没有邀请我来。”
“好，就算吧。”
梁天舟不跟她继续理论，他看着邹映雪陶醉的脸，音乐声从脑海中慢慢隐去。
他在想，凭着邹映雪跟陶元举的关系，他跟邹映雪跳舞，陶元举会怎么想？
一曲跳罢，他把邹映雪送到陶元举的身边，对她道：
“谢谢邹科长！下面还是由陶站长负责陪你吧。”
转身回到18号包厢，嫣红还在那里坐着。
“先生姓梁？梁先生今天是第一次来皇冠舞厅吧？”
她听刚才的女士叫他梁处长，虽然自己没有问过这位先生贵姓，但也不能装作没听见。
“今年是第一次。”梁天舟答道。
“那梁先生以后要常来。”
“有时间的话，我会的。”梁天舟道。
又跳了两曲，梁天舟借口有事，跟嫣红告辞，从舞厅出来。
他把车开到外面，远远地盯着舞厅的门。
他在等陶元举和邹映雪。
说实话，到两江站这么长时间，他都不知道陶站长住在哪里。也不知道两江站，除了那个小楼，别的人员，都在什么地方聚集。
他要跟着陶元举，把这些他不知道的情况，都弄清楚。
直到舞厅散场，跳舞的人，陆陆续续出来，乘上等在外面的各式交通工具离去。
陶元举和邹映雪，也缓步从里面出来，上了陶元举的车。
他看到陶元举发动了车，出门朝右打方向盘，沿着皇冠不夜城前的大街，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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