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家杂货铺子关门了，今天收了70斤黄金，40万斤麦子。
阿狗在店铺关门前，带着几个家奴赶来了，引着买家运输粮食的车子，向县寺的几个粮仓走去。
刘府里的粮仓，已经装满了。有着背靠县寺的便利，刘序准备了一份免费租用合同，可以在县寺的三个大粮仓里储存麦子。
到目前为止，刘序已经有一万石的麦子，这是他用了不到一个月时间赚来的。
第一桶金的确是最难的，一旦找到了发财的渠道，财富滚滚而来的时候，在惊喜之余，内心里竟然有一丝恐惧感。
他不禁想：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财富？随即又想，我还要更多的财富。
打马走在清凉街上，刘序想去看一看韩香姊，却见一位全身黑衣的少女，看起来特别的精悍，牵着一匹黑骏马，利利落落地到了面前。
“刘县丞好！”黑衣少女双手抱歉，像个男子一样行礼。
刘序是见惯了羌人的，马上就认了出来。眼前这女孩，身量匀称，扎了马尾，跟一般的羌人女子又有不同。
“你好，敢问你是？”
刘序被姑娘不卑不亢的气质所吸引，说话间便多了一些谨慎。
“迷当羌，迷酱。”女孩子审视着马背上的刘序，干练的面容，让人并不过多留意她的美貌。
刘序下了马，抱拳笑道：“幸会，幸会。我昨天晚上见到了迷棠，他是你的……”
“我大哥。”女孩很干脆地说，“四月初八，我们迷当羌举行一个祭宝大会，特邀祖厉县县丞大人参加。”
“只请我一个？”
“是。只请刘县丞一人。”女孩子说完，白皙的纤手握住了马笼头，看了刘序一眼，转身就走。
刘序立在当地，看女孩子步履从容地离开，马尾在脑后轻盈地摆动着。
这姑娘，这气质，这种打扮，像极了后世的高冷少女，差别只是穿着袍子而已。
从县城到达迷当羌的部落，骑马需要两个多时辰，相当于后世的四个小时。
过了硝沟坪，大路就夹在两旁的高山之间，狼虫虎豹是常有的，这女孩竟然单枪匹马地来了。
此时临近中午，迷酱只能是天刚亮就从部落里出发了。也不多加停留，也急匆匆地返回了。
几天前，被老虎扑到眼前的一幕，蓦然袭上心头。他翻身上马，并不敢在城内疾驰。清凉街上人来人往，等刘序到了城门口，站在吊桥上四面一望，哪里还有黑衣女子的影子？
胡车儿大马金刀坐在太师椅上，立刻起身走了过来，勾着微笑唇说：“大人是不放心刚才那女孩吗？”
“我能放心吗？她只身一人去闯硝沟坪了。我前几天刚从那边来的，老虎、狼群，应有尽有。”刘序真担心那女孩出了岔子。
“大人别担心，那女孩就是跟着狼虫虎豹一起长大的。只看一眼，我就知道她是不简单的。”
刘序从襟怀中摸出一锭金子来，放在胡车儿手中，说：“好兄弟，带几十个伙伴，去护送一段吧！这是买酒钱。”
胡车儿爽朗一笑，呼哨一声，招来十个飞熊军，冲着刘序抱了抱拳，一阵狂风一般，卷过吊桥，沿着护城河向南奔去。
“大人，胡将军完全是出于对您的敬重。那女孩人强马快，咱们的马是追不上的。”一个飞熊军站在刘序身旁，忍不住感叹道。
刘序拍了拍他的肩膀，脑海中全是黑衣女子的影子。走了两步，他转过身来，将金子按在那名飞熊军手中，说道：“不能让胡将军白跑。你也去吧！不管追得上还是追不上那女孩，你们打一圈猎回来。这是买酒钱！”
说着，又掏出两枚金锭子，一并交给对方。乐得那名飞熊军眉开眼笑，跟自己的几个伙伴打了个招呼，吆喝着骑马跑了。
“人强马快？”刘序回味着这个词儿。凉州的女孩子，都是这么生猛的吗？
韩香姊就是个假小子，堪称女枭雄。这又是个黑衣女子，冷傲干练，看她那个风度，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她也会平静地审视。
回到府里，午饭已经好了。自从刘序穿过来以后，府里的饮食规律，就调整成了一日三餐。放在大汉朝，这也是只此一家。
饭后刚想躺平，隔壁的虫虫推门进来，笑盈盈地拿着两张纸，让刘序看。
纸上，歪歪扭扭地写着“山石田人水”，一个字一行。写字的人，还握不稳毛笔，还书写的结构倒还可以。
“是锯子和斧子写的，两个孩子都很用心，看来天生是学习的料。”虫虫不过是十二岁，说话行事，倒像是个老成的大人。
是苦难磨蚀了人身上的稚气，只有生活从来无忧无虑的人，才永远天真烂漫。
刘序对于这个捡来的妹妹，真心是疼爱的，也照顾她的感受，从来没有问过她真正的出身。
“这几天学做生意，辛苦你这个读书人了。”
刘序靠着被子歪着，抚摸着虫虫的头。古代的读书人，都是清高的。士农工商，商人是最下贱的。刘序以后是要靠商业立足的，虫虫必然是自己的左膀右臂，他想慢慢改变虫虫的认知。
“哥，原本我是没想着能活到今天的。这点苦算什么？祖厉县又没人认识我。再说了，那些商人挤着给咱送黄金，这是长脸的事啊！”
长长的睫毛上，不知何时挂上了眼泪渣子。刘序假装没有看见，把虫虫搂在怀里，动情地说：
“哥是真拿你当妹妹，我和大哥弟兄俩，就缺你这样一个妹妹。从今往后，哥是不会让你过一天苦日子了。你要真是觉得做生意丢人，暂且帮哥几天的忙，等到府里培养出几个先生来，咱们在河滩上办一所学校，你当校长。”
虫虫像个懒猫一样，脸上挂着泪，却是笑了：“我就喜欢当校长。哥，有两个鲜卑姑娘，认字也挺快的，将来能当女先生。”
说着，虫虫又从衣襟里抽出两张纸来。刘序接在手里一看，果然是不错，可能是由于年龄大一些，领悟起来更快，握笔也稳当，写得比斧子和锯子都好。
“她们也都是苦命的孩子，父母死于战争。你是咱府里的女家长，家里的女孩子，我难免会照顾不周，你就多留心一些。”
虫虫点了点头，刘序往里面一躺，兄妹俩索性并排儿躺在一起。
“妹妹，会背九九乘法表吗？”
既然要做生意，难免就要算账，口算这一关，哪个胡商不是张口就来？老祖先在战国时代就鼓捣出这玩意儿了，反倒是地位低下的生意人用得最溜。
饭后的刘府，家奴们都养成了午休的好习惯，也是刘序给大家规定的。
厨房里的婆子们，是最后忙完的，也都淘洗了抹布去睡觉了。
刘隽最近一直在发愁升官的事，韩遂那里的粮食，都运来了，可这升职的事情还不见个眉目。
退后一步想，以自己弟弟的赚钱能力，后半辈子就算是躺平了吃，也是饿不死的。可堂堂汉室宗亲，怎么还能没有个梦想呢？
以前，这梦想是遥不可及的，自从韩遂夸口之后，刘隽可是认了真了。之所以敢摆烂不理县寺里的公差，还是一个辞职者的心态在作怪。
老子马上就要升迁了，还当个鸟县长干甚？它配吗？
几天前，在迷当羌地界见了麴义后，刘隽总是心神不宁的，晚上是横竖睡不着，老觉得哪个地方怪怪的。
他来到刘序的门外，府里也只有弟弟可以听他倾诉，刚走到窗口，就听见虫虫稚嫩的声音，在背诵着九九乘法表。
能一把屎一把尿地拉扯大刘序，刘隽自己也是爱孩子的。虫虫一进刘府，他就打心眼里喜欢，也欣赏这孩子表现出的聪明好学。偌大一个家庭，只有这孩子是整天捧着书的。
书，是一个家族的希望。
“就知道妹妹行。哥再给你教几个洋文数字，算起账来可是真方便。嘻嘻，哥可就是你的算学老师了啊！”
“哥哥老师好！”虫虫咯咯咯地笑着。
刘隽忍不住也笑了，立在门外听了片刻，满腹的忧愁烟消云散，悄悄地离开，回到自己的房子里午睡了。
前几天跟她耳鬓厮磨的两个月氏女子，已经打发回去了。哪怕是山珍海味，吃得多了也反胃，刘隽闭上眼，脑海里就是白花花的身子。
他对女人的好奇心，短期内是提不起来了，或许是耗损得太严重了，一躺在榻上，就感到腰酸，腰窝里好似被被掏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