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在耳旁呼呼作响,路在脚下如龙起伏。
此时此刻,莫诳语心无旁骛,视线中只余一条光秃秃的小道,游龙也似高低起伏。
足下狂奔间,距离山顶也越来越近。
忽地。
“游龙”小道猝然昂首,斜斜直向天去。
前方山坡猝然陡峭起来。
要到了!
莫诳语心中一喜。
爬上这陡峭山坡,便是一层朦胧雾墙,那正是雾山土地所布的结界。
结界之后,便是他莫诳语生活了二十余年的地方。
只需冲上这小小一段距离,至少便暂时安全了!
然,天不遂人愿。
当此刹那,他只觉着视线中有一白影微微晃动。
再一眨眼,便是只三尺来高的白毛孔雀显现。
来者穿着一身华贵的月白锦衣,双翅背在腰后,傲然拦在面前。
恰拦在了那陡坡将起的位置。
嗤~~~
莫诳语立时止步,却因惯性未减,双脚犁地数尺也未停下!
便只见那白毛孔雀好整以暇,笑呵呵望着自己靠近过去。
霎时间,一股浓烈的压迫感涌上心头。
那仿若实质的妖气,似已将他包围困锁,便连思维都随之慢了一线。
“莫兄!”
“诳语!”
身后响起凌冲与土地公的惊呼。
紧随其后的,却是一声怒喝。
“闪开!”
簌!
喝声刚起,一抹靓影后发先至。
夜神月仿佛腾空横飞起来,又略微下沉划出抛物线,向那白毛孔雀袭去。
手中长刀已双手紧握,高高过头斜举而起。
“夜神流·炎式!”
嗙的一声炸响,那长刀之上竟蹦出团滔天大火来。
火势刚起,半空中夜神月猛是一个拧身,火光画圈当头就是一劈!
“苍火坠!”
轰轰轰!
一刀斩落,烈火轰天而起,真如流星落地,溅起滔天光焰。
方圆数丈之地,只一刹那便沉降而下,高温将地面一瞬灼红,汹涌热浪一圈圈漫射开去。
借这热浪对冲,莫诳语终于顿下身型。
更随着热浪又犁地而退,反倒退回了将将止步之处。
这般气势磅礴的一击,定能教那白毛孔雀当场作了叫花鸡!
可怎料!
“果不其然。”那呼呼作响的烈火之中,竟悠悠响起道尖细的声音:“是夜神流倭刀术。”
“你这一式,倒有几分‘炽修罗"的气势。”
“只可惜……你终究不是他,就这么些火星子,恐难伤本王。”
啪!
话音落下,忽听得一声脆响。
莫诳语甚至不曾看清发生了什么。
只瞧见夜神月身型一扯,便簌的一下斜飞而起,向着那陡坡之上倒飞了去。
而后烈火戛止。
那白毛孔雀左翼背在腰后,右翼悠悠高举,仿佛是刚随手拍了只苍蝇。
竟毫发无损!
“兀那小子,你这淡淡腥气……想必就是莫如火的养子了?”
他又动作徐缓地放下羽翼,羽毛回弯似人手般捏起云袖,仿佛翩翩贵公子。
“听闻你已被虎先锋生擒,看来是那脏虫子摆了我等一道,却教你给走脱了。”
“走脱?”莫诳语挑了挑眉,嘴角似笑非笑,“这话却是不对,某家明明是将虎先锋麾下一并杀绝,堂堂正正大步而出。”
“嚯~”那孔雀瞪了瞪丹凤眼,嬉笑道:“早就说那脏虫子不配与我等为伍了,左近将帅们非是不听呢。”
“那本王便就好奇,你小子能否将本王也宰了,堂堂正正大步回山呢?”
莫诳语望向那山坡之上。
那已肉眼可见的雾墙之前,是并无大碍的夜神月。
她竖指示意噤声,又举起手中倒握的月白短刀,微微一晃。
懂了,想必是有法子将我们带过去。
于是莫诳语哈哈大笑起来。
“某家自认,要杀阁下绝非易事,眼下也不是与你搏命的好时候。”
“可若只拦你两招,抽空冲上这坡,却是易如反掌。”
身后凌冲闻言,顿是就是一惊。
“莫兄,你在说甚胡话!这可是孔爵爷,‘凤火侯王"的第十三子!”
“他只需动动手指,你便一命呜呼矣!”
莫诳语却显得胸有成竹,“无妨,凌兄你在我身后安心躲好便是,切莫露出一根毛来。”
凌冲还没来得及说话,那边孔爵爷已朗声道好。
“好!”
“好个火行养子,似你这般嘴硬模样,真如你那贼老爹,教本王咬牙切齿!”
说着已举起右翼,羽翼一抻,噌的便是几片铁羽弹出。
“那本王便要瞧瞧,你能拦下几招?”
呼!
只扬手一挥,数片铁羽断空而出,撕出刺耳尖啸。
“要遭!”凌冲惊骇莫名。
“凌兄!”莫诳语却跨步上前,马步稳扎双拳收腰,眸子凝得凛冽,“躲好咯!”
这一瞬,自虎先锋那得来的神通,立时催动起来。
似无中生有般,莫诳语满身肌肤先是骤然黝黑,又是一层顽石冒出,成了件全须全尾的石衣。
“铜头铁臂!”
叮叮叮叮!
轰轰轰轰!
数片铁羽袭来,皆是一触即走,向四方散射开去。
每一片铁羽擦中,便教莫诳语轰然直退数步,道道冲击轰然炸起,力道及地又使乱石翻天。
而散射出去的铁羽,更如炮火一般,所过之处无不是断木横飞,碎石狂舞。
只随手一挥甩出的铁羽,就有如此骇人的威力,足见妖帅实力之深。
但……
到底是让莫诳语的神通给挡了下来!
“怎会?”孔爵爷立时微愣,“这满身顽石好生眼熟……莫不是虎先锋的本领?”
再看莫诳语,那石衣忽地一震,旋即化作碎石簌簌而落。
其人更是猛然伏地,一口鲜血淋漓呕出。
这一招防是防住了,可也胸腔内凹、肋骨全裂,脏器不知伤了几许。
“莫兄!”凌冲迅速上前,出手就要将他搀扶起来。
“月姑娘!”却听莫诳语扬声吼道:“正是现在!”
簌~罄!
尖啸随之而来,月白短刀横空而至,半身入土插在二者面前。
“握住刀!”山坡上听得大喊。
孔爵爷先是一愣,继而立时反应过来。
“该死!”
遂又身型如电闪烁,转瞬便至眼前。
可他这短瞬间的迟疑,便予了莫诳语二人机会。
向前,探手。
齐齐握住短刀。
呼~
而后人随刀去,仿佛凭空消失般,猝然不见了踪影。
“天杀的~!”
现场只余孔爵爷气急败坏的狂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