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三权合一
几个人大眼瞪小眼看了半天，似乎是在等上面的数字跳动。
不过……刚才测的时候是从0慢慢往上涨的吗？不都是直接呈现数字吗？
沈不欲舔了舔嘴唇，眼巴巴地看向洛天姝和上邪，试图得到一个能够抚慰人心的回答。
可洛天姝和上邪也是面面相觑，在短暂而尴尬的沉默中，吴错忽然开了口。
“不欲。”
一声呼唤，沈不欲直觉得浑身发冷，一股彻骨的敌意突然扑面而来。
恍惚间，他仿佛并不是在庭院中，而是来到了古代两军交战的战场中央，几十万大军厮杀咆哮，血腥味直冲大脑！
突然，测量仪上的数字开始跳动——
106！
沈不欲双腿一软，差点摔在地上，但也明白了吴错的用意。
他的权能有些奇怪，需要敌意才能触发，所以刚才的数字是0。
“呦呵，快赶上我了，干得不错。”洛天姝宠溺地揉了揉沈不欲的脑袋，可语气里隐隐透出一股心疼。
沈不欲心里清楚为什么自己的分数会这么高，除了阴五灯曾经让他杀的那五十个左右的实验体，还有不少伪王，那些伪王手里恐怕也有不少人命。
不过……自从杀死众多实验体后，沈不欲的确觉得自己对权能的掌控更深入了一步。
洛天姝转过身，戏谑地看向吴错：“老爷子，您要不要也试一下？”
她这么一问，大家都不由自主地看了过去——
他们从未看到过吴错出手，但能让阴五灯如此毕恭毕敬的人物，肯定不会弱。
吴错似乎轻笑了一声，发出了风箱般的声音：“不必了。”
这样的回答似乎早就在洛天姝的预料之内，她收回手环，微笑道：“那到时统管局要求统计的时候，我给您随便报个数字上去好了。”
“闲话结束。”上邪总算是清醒了一点，说话都利索了不少，“老沈，之后这个东西会批量生产，先在上京进行试运行，阴五灯的意思是，让你先不要暴露自己的王权，所以希望你能先离开这里。”
这样的结果沈不欲早有预料，他在网上也看到了，现在他可是上京市的“风云人物”，只不过是人人唾骂的风云人物。
网传他是阴五灯手下的杀手，不光滥杀无辜，还大肆破坏民用设施。
用脚趾甲盖想都知道，这消息肯定是舒中庸让人这么传的。
倘若继续待在上京，这家伙恐怕还会有别的动作。
如果只是针对沈不欲的倒还好，可宋染和小愣也在这儿，他没法不顾及他们的生命安全。
沈不欲点点头，问道：“那我去哪儿？回到邢诺市吗？”
“不知道，他没跟我说，之后你自己问他吧。”
上邪充分说明了一个优秀的传话筒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当然，单纯的只是因为他比较懒。
几个人又寒暄了几句，洛天姝和上邪就离开了。
他们显然还有别的行程，所以今天才起的这么早。
又过了一会儿，吴错便回了内堂，教授宋染一些理论知识。
这些天都是这么过的，宋染时不时就会请教吴错一些问题，吴错虽然声音难听，但知识储量远超所有人的预料。
沈不欲闲得慌，就偶尔和
小愣比试比试，一方面让自己更加了解该怎么控制自己的身体，一方面也增强小愣的战斗力。
沈不欲刚想回房间叫醒小愣，就忽然听到了一串匆忙的脚步声。
钟涵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看到沈不欲之后立刻问道：“二爷呢？”
“刚进屋……怎么了？”沈不欲隐隐感到一股不安。
钟涵跑到吴错身前，深鞠一躬，慌张地开口道：“二爷，查清楚了，那天在博物馆爆炸的的确是军用武器，是一枚短程导弹。”
几个人心中一惊，吴错抬抬手让他们稍安勿躁，示意钟涵继续说。
他抹了把额头的汗：“但是……原本指向舒中庸的几条线索都断了，剩下的线索全都指向了阴东家新扶持上来的六堂主！”
六堂主？
哦哦，之前的六堂主因为支持祁证道，所以被阴五灯杀了，之后安排了他的人上去。
这是怎么回事？是被舒中庸栽赃陷害，还是从一开始，这个六堂主就是祁证道的人，现在只是来背黑锅的？
但事情并未就此结束，钟涵继续说道：“就在刚刚，祁证道发出提议，说要求部队和终王朝进行整合，以便最大程度的利用我们手中的人力和资源。”
“终王朝和部队整合？”沈不欲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祁证道想要权力想疯了吗？”
吴错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五灯身在何处？”
钟涵想了想：“不、不太清楚，得到消息后我第一时间就来通报情况了，不过估计东家不会坐视不管的。”
“嗯。”吴错沉沉地说道，“无妨，交由五灯去办即可。”
而从始至终，宋染都低着头，似乎在沉思什么。
既然吴错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沈不欲不由得放心下来。
他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相安无事地过去了，可直到傍晚，阴五灯忽然沉着脸闯进了四合院。
沈不欲笑脸相迎，阴五灯就像是没看到他一样，直接走进内堂，刚想开口，还是压下脾气拱手施礼。
“老爷子，晚好。”
他直起身，脸上满是愠色。
“您为什么要把军权交出去？”
闻言，沈不欲的血都凉了半截，可宋染却直直地盯着吴错，似乎已经猜出了什么。
吴错没有理会他，只是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一言不发。
阴五灯攥紧了拳头，刚要发作，沈不欲就拍了拍他的肩头：“冷静一点，发生什么了？”
“发生什么了？变天了！”阴五灯出于爆发的边缘，怒气冲冲地说道，“现在好了，祁证道手里握着政权、终王朝，现在还握着一部分军权……这天下还有他不敢干的事情吗！”
“小点声，在老爷子面前呢！”
沈不欲安慰似地拍拍他的背，却忽然觉得今天的阴五灯一反常态……
虽然容貌毫无变化，但那股狠劲和沉稳却不见了。
他狐疑地盯着面前的人看了看，下意识地说道：“九烛……？”
面前的青年的脸色一下子变了，他惊恐地看了沈不欲一眼，立刻调整状态，眉宇间都多了几分冷峻。
宋染呆呆地问道：“什么？”
“我……我是说……”沈不欲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赶忙笑道，“我说老爷子这么做，肯定
是为了救助老百姓吧？对！我说的是救助！”
他表面打着哈哈，但心里已经确认，面前的人不是阴五灯，而是那个双胞胎弟弟阴九烛。
吴错叹了口气，忽然说道：“宋染，你如何看待？”
宋染愣了一下，客气地笑道：“我、我没什么看法……不过，硬要我说的话，我觉得这样其实挺好的。”
阴九烛眉头一皱，冷冷地问道：“哪里好了？”
宋染说道：“你想想看嘛，一个【解神计划】，一个赏金联盟，这两个最开始都是祁证道一手主导的，但最后都脱离了掌控。如果祁证道手里有一部分军权的话，也许就不会出事了。而且……而且与其让伪王和部队互相制衡，不如联合起来，让伪王有个更正当的编制，这样管理起来也更容易——自古军政不分家嘛！”
她这么一说，阴九烛和沈不欲都觉得醍醐灌顶。
事实正是如此，伪王和部队又不是对立的，如果能融合在一起，那肯定能发挥出更大的效用。
更何况现在的世界局势这么乱，外患就算了，如果还要激化内忧，那不更是给了外人可乘之机？
只是……
掌控如此大权力的人居然是祁证道，这才是让他们最不安的地方。
阴九烛刚想说什么，卫星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来电人的名字，脸色忽然一沉，转身往大堂走去。
约莫十几分钟后，同样的面孔又走了回来，只不过，沈不欲能明显感觉到面前的人才是真正的阴五灯。
阴五灯冲沈不欲眨眨眼，随后拱手施礼：“老爷子，方才五灯冲撞了您，切勿见怪。”
“无妨。”吴错摆摆手，“结果如何？”
阴五灯直起腰来，面无表情地说道：“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把南部军区和西部军区交给了祁证道管辖，待伪王名单核查完毕后，就会进行整编。”
“善。”吴错点点头，摆摆手，示意他们可以出去了。
沈不欲还是一头雾水，压低声音问道：“什么情况？”
阴五灯笑了笑：“没事的，都是老爷子的安排，放心吧！”
沈不欲有些看不明白了，他以前总觉得祁证道和吴错应该是死对头的关系，但现在看来……似乎并非如此。
他们到了庭院，阴五灯伸了个懒腰，忽然说道：“你们接下来的行程，我都已经安排好了。走，叫上小愣，我车就在门口。”
“去哪儿？”沈不欲问道。
“甭管了，带上你的全部家当，什么都别留下，今天晚上你们就离开上京。”
“今天就走？！”
第七十七章认亲
这几天的天气一直不太好，阴雨不断，似乎是因为南方刮起了台风。
不过也好，9月初，平时的天气就分外闷热，一下雨倒清爽了不少。
等沈不欲和宋染收拾好了全部家当……
其实也没什么家当，充其量就是几套衣服，一堆证件，一些舍不得丢的东西，以及一些武器，除此之外他们也没什么东西可带的。
阴五灯说之后会派人来取，放在四合院大门前的小遮棚底下就行。
随后，他们带着小愣上了车，最后居然一路来到了洛天姝的家里。
他们应该是提前联系过了，洛天姝
一看到沈不欲等人，就热情地招呼起来。
“来，你们先坐，稍等我一下。”
说着，洛天姝上了楼，不一会儿，就提着一个行李箱下来了。
她打开行李箱，里面居然是十几套手工缝纫的衣服。
宋染的眼睛立刻就亮了，忍不住凑上去欣赏：“好漂亮啊！都是您自己做的吗？”
“嗯，有几件是这几天赶工出来的，也有一些是之前做的，也不知道合不合你们的身。”
洛天姝说着，拿起一件黑色的正装礼裙在宋染身上比对起来。
“正好……试衣间在那儿，去吧，换好衣服。”
沈不欲一愣：“这些……是给宋染的吗？”
“是给你们的。”洛天姝笑着，也翻找出一件小小的黑色正装，放在小愣手中，“你去也换衣服。”
小愣茫然地看向沈不欲，直到他点头后才欢快地跑去试衣间。
沈不欲这才发现，洛天姝和阴五灯现在都穿着正装，一副肃穆严谨的样子……
这是要出席什么重大的场合吗？
洛天姝拿着一套正装，走到沈不欲面前，忽然揉了揉他的脑袋：“不欲，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你很像一个人？”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本来就是一个人？”沈不欲揶揄道。
可洛天姝的笑容愈发苦涩：“我说的是我的丈夫，他和你一样，遇到事情的时候只想着一个人承担，很怕连累别人……如果他没能保护好他在意的人，哪怕不是他的错，也会自责很久很久。不过，几年前他去世了，死于劳累过度。”
沈不欲怔怔地看着她，不知为何，心里忽然有种奇怪的触动。
洛天姝看他的眼神，像是曾经妈妈看他的眼神一样，慈爱，怜悯，骄傲，心疼，又满怀期待。
沈不欲没说什么，只是接过衣服，默不作声地走进试衣间换好。
衣服真的很合身，严丝合缝，没有一点差错。
无论是材质还是做工，都无可挑剔。
当沈不欲重新站在洛天姝面前时，她伸出手，整理了一下他的头发：“头发有点太长了，你坐下，我帮你理一理。”
“三姐，这就……”
沈不欲想要拒绝，可一对上她坚定的目光，也只好坐下。
洛天姝一边修剪他的头发，一边轻声说道：“你们要走了，出门在外要记得照顾好自己，不管什么时候，都要好好吃饭。就算遇到了困难，也得先照顾好自己，好好吃饭……你别嫌我唠叨，我第一看到你的时候，就觉得，如果我和他有个孩子的话，或许就是你这样子的。”
沈不欲的眼眶有些湿润了，洛天姝的声音比母亲的更加轻柔，但其中包含的感情却别无二致。
是啊，世上没有无端的善意，可越是这样，就越是让那些真情更加珍贵。
“南天的气候会更潮一些，多喝热水驱寒。”洛天姝说着，把沈不欲的脑袋轻轻抱入怀中，“如果遇到了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就给我打电话，阴五灯我可以不帮，但你这孩子……我始终放心不下。”
阴五灯无奈地笑笑：“这句话一定要当着我的面说吗？”
沈不欲笑笑，低声说道：“三姐，您已经帮了我很多很多忙了，如果不是您，我恐怕已经死了。”
“不用跟我说这种
话，不过……我还真有个想让你做的事情。”
洛天姝放开了他，转头看看宋染，忽然有些犹豫了。
沈不欲站起身，握住她的手：“您说吧。”
洛天姝盯着他的脸，眼眶居然不知不觉地红了：“你和他真的很像很像，生气时的臭脾气，和平时对人的温柔劲。我想……”
不知怎么的，宋染忽然捏了一把汗——这是要说什么？怎么这么吞吞吐吐的？
“我想……”洛天姝揉着沈不欲的手，苦笑道，“想让你叫我一声妈妈……就一声，就算是让我心里有个念想！”
沈不欲愣了一下，他思索片刻，忽然后退两步，深深鞠躬：“虽然我们接触不多，但我也从您身上看到了我妈妈的影子……如果您愿意的话，可以当我干妈吗？”
宋染的心放了下去，不过，也不由自主地笑了。
洛天姝惊讶地愣了愣，随后沉默着揉了揉沈不欲的脑袋，两个人轻轻地抱在一起。
虽然只是一个形式和名头，但已经胜过千言万语。
“乖孩子，时间差不多了。”
洛天姝长出一口气，多年的心结也在不知不觉间化解开。
“走吧。”
“走……去哪儿？”沈不欲还是一脸茫然，到现在他也不知道大家为什么要穿正装。
阴五灯点了根烟，给他递了一根：“参加葬礼。”
…………
空气的温度很低，连绵不断的小雨让人的心分外压抑。
一辆辆黑色的车驶入草地，停在不远处，下车之后便撑起一把黑伞。
沈不欲环视一周，发现这里已经到了很多人，而且有不少熟面孔。
他看向那片废墟，胸口不由得开始发闷。
他还清楚地记着，路哲就是死在那片废墟之中……死在自己的怀里。
博物馆外面的废墟被清理得干干净净，周围甚至还铺上了一片片草皮。
看到沈不欲他们的到来，其他人很自觉地安静下来，为他们让出一条小路。
沈不欲缓步走过去，离废墟越近，心跳就越是微弱。
阴五灯轻声说道：“那几个是部队的人，其中一个你见过的，是老爷子的心腹。那边几个是政府的人，有站在我这边的，也有站在祁证道那边的。”
“这么多人过来干什么？”
沈不欲目光一沉，忽然瞥向从不远处驶来的几辆车。
这些车里下来的都是熟人，上邪、闫若，还有之前跟着沈不欲的几个科员。
洛天姝是和一个有些面熟的女孩子一起走过来的，她们似乎恰好碰面了。
“介绍一下，这是青荇。”洛天姝低声说道，“青长歌的大女儿。”
青荇先伸出了手：“你就是沈不欲吧？为你朋友的事感到很遗憾，节哀。”
沈不欲说道：“呃……谢谢。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我也没想到还有机会给她举行葬礼。”
他正说着，又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全身的肌肉瞬间紧绷起来。
他像是看到闯进自己领地的另一头狮王，磅礴的杀意直直逼近过去。
舒中庸同样一身黑色正装，胸袋中别着支白色的花，在注意到沈不欲的目光后，身体微僵，但还是硬着头皮走了上来。
沈不欲攥紧拳头，快步逼近过去——
舒中庸这个混账居然还敢出现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