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PC理事团会议通过“握手行动”的决议,整个行动的关键,就在于钦奈研制的病毒。
钦奈委员会代表着世界最顶尖的医学技术,他们汇集了全球各地的医学资源。在IPC成立之初,他们就创建了流行病例库,收录了世界上迄今为止出现过的流行病例,包含病毒结构、传播方式、预防手段等样本记录;钦奈在医学研究、临床技术、医疗设备方面都是顶尖的水平,高新纳米手术室能够完成极其精细化的手术工作,在纳米层级进行手术作业;病毒结构研究室里,微观显微镜能够在微观视野下,对病毒细胞进行研究观察。
早在关妡获悉木偶组织存在的时候,她就已经组织开展了对病毒的研制工作。钦奈汇集着全球各国对于病毒研究的成果,尤其是狄特里克营的生物化学武器基地,病毒制作水平已经相当成熟,核心机密的病毒数据几乎可以直接套用。钦奈仅用两天时间就研制出了符合要求的病毒样本,命名为“握手病毒”——这种病毒能通过握手等皮肤接触方式进入人体,一天后发挥效果,能在短时间破坏人体免疫系统,而且病毒中藏着流感种体,能够使感染者持续处于虚弱无力,头脑发昏的状态。
理事团会议结束后,钦奈很快大规模地复制病毒,同时也研制出对抗这种病毒的疫苗,能够迅速杀死体内的“握手病毒”,以防普通人不慎感染病毒后,能够及时得到救治。紧接着,钦奈把病毒和疫苗伪装成常规医疗物资,发送到世界各地。
“握手行动”具体由萨马沃负责实施,他们综合各国行政权限,以人口普查补录的名义,调动各国街道社区工作人员,接触到每位木偶组织成员。负责上门访问的社区工作人员并不知道,在他们进行人口登记的过程中,已经悄然将病毒传播给了受访者。他们只是接到上级通知,需要对一些失踪人口进行补查,而且为了提升服务水平,在登记完毕后,要与受访者握手表示感谢。
社区工作人员虽然对此很不理解,但他们的工作性质,早就习惯了这种离谱的指令。很多时候的社区管理活动,就是上级脑子一热的结果,他们只能顺从自己的岗位,并期待着快点结束。
当然,这种普查方式只能覆盖绝大部分木偶组合成员,并不适用于全球所有地区。在有些地方的习俗里,握手代表着侵犯的含义;有些国家民众的意识里,并不配合任何行政人员的上门登记;还有些落后的地区,并没有建立完整的社区服务机制。对这些特殊的木偶群体,萨马沃也因地制宜采取传播方式,虽然相对麻烦了一些,好在人员数量不多,整体上推进也很顺利。
在握手病毒传播的同时,萨马沃利用天眼系统,在整个通讯网络中,悄然布置了一道信息拦截网。木偶组织成员使用的电子设备,任何关涉到此次行动的关键词都会被封锁,对外发送的消息默认为失败。这样一来,萨马沃将木偶组织个体孤立起来,“握手行动”的整体部署已经完成了。
2039年9月7日,IPC“握手行动”正式开始。这一天里,各国社区工作人员对照人员名单,上门进行人口普查补录。完成人口登记后,工作人员彰显服务热情,仪式性地与受访者进行握手。没有人注意到,手指上的微小病毒,正在悄悄潜入另一个人体内。这一天,一切看上去都是风平浪静的,一些新闻工作者甚至百无聊赖地在工位上发呆,他们完全没有意识到,他们即将进入职业生涯里最忙碌的一周。
2039年9月8日,巴基斯坦的一个小镇上,有一位妇人突然感到身体不适,然后很快晕倒在地上,随后被送到了当地的医院。她无力地躺在病床上,意识朦胧模糊。紧接着,这个小镇上开始出现了,越来越多相同症状的病人,全都浑身无力,头脑发昏。而与此同时,周围的城市、其他国家,乃至整个世界,都大量出现有同样症状的病人。人们立刻意识到——这是一场席卷全球的大规模流行病毒。
一时间,各地的媒体纷纷报道这场全球流行病,疫情相关讯息在各大广播和电视网络都快速传播。整个世界变得人心惶惶,几乎每个人的身边,都出现了有这种病状的病人。世界各国政府立即做出紧急决议——将感染的病人隔离治疗,防止疫情进一步扩散。于是,各个城市都腾出了一个专门的医院,负责安置感染病毒的病人,感染者被集中隔离进行治疗。医学专家迅速展开了对病毒的研究调查,但短时间内并不清楚病毒的传播原理。
实际上,这场“握手病毒”疫情造成的社会恐慌,是远超过IPC的预期的。尽管IPC已经提前做好维稳预案,许多权威的医学专家在第一时间出面安定人心,但公众的恐慌程度还是另各国政府难以掌控。病毒爆发消息传出的当天,所有生活物资立刻被疯狂地抢购一空,日常的医疗物资在数小时内就被炒到了天价,各地的公共设施几乎陷入停摆状态。
尽管人类已经有过很多次应对疫情的经验,但人类每次在恐慌中的表现,相比于第一次,似乎并没有长进。这场握手行动也恰恰印证了,IPC对公正的隐瞒政策是极其正确的。如果将生育隔离的情况暴露给公众,世界将会陷入空前的无序混乱中。在敌人摧毁我们之前,我们就已经摧毁了自己。但是生育隔离还能隐瞒多久呢?这场握手行动,让每个IPC成员都不得不思考这个问题。
2039年9月10日,各地安置点已经基本将感染者收容完毕。不过在隔离区里,一些感染者试图逃离集中点,部分病人甚至嘴里说着“阴谋”、“逃离”之类的话。一位来自钦奈的流行病学专家,很快公开做出解释,感染了病毒的人会出现幻觉,精神产生错乱,甚至会出现被迫害妄想症,随后各地医学权威陆续附和这种解释。各国政府对于试图逃离的感染者,采取强制封闭的措施,以防病毒进一步扩散,保护普通民众的安全。
2039年9月11日,感染者们开始出现昏睡的症状,他们逐渐丧失了意识,一整天都躺在在床上。让人安心的是,世界各国均没有出现新增的感染者,病毒的传播逐渐被遏制。人们的恐慌慢慢消解,各地区的运营秩序开始恢复正常。医学专家研究后表示,该种病毒爆发后会慢慢趋于稳定,具体的病原结构还要进一步研究。
2039年9月12日,部分感染者开始出现在昏睡中死亡的现象,在睡眠中不治身亡。慢慢地,死亡病例越来越多,病毒致死的消息在世界各地流传开来,人群再度陷入恐慌。各国对于病毒的防治更加重视,严格封锁安置地的感染者,防止其外逃扩散病毒。
2039年9月13日,感染者死亡病例数剧增,各安置地中死亡比例十之八九,是目前已知的最高致死率的流行病毒。很多医学专家对此十分费解,高传播与高死亡率并存的病毒,理论上不应该存在。不过,世界各地都没有出现新的感染者。各地的民众自发组成祈愿队伍,为已逝者缅怀默哀。
2039年9月14日,持续了一周左右的病毒事件渐渐落下帷幕。安置所里感染者基本上都在睡梦中失去了生命。世界各国政府开始处理病毒传播之后的遗留问题,给予每个病逝者家属一笔丰厚的补偿金。各国将9月8日定为全球灾难日,为疫情中逝者悼念,希望逝者安息。
病毒事件结束后,部分医学专家发表言论,称该病毒并不具有传播性,但很快被人群当成了学术疯子,并没有人愿意相信。随后,连这种声音也都逐渐湮灭了。之后的人们很少再关注病毒事件,世界依然忙碌地运行着。后世的历史记述里,对握手行动的历史评价极其尴尬。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这是旧时代生存经验的终结,人类第一次接触了新时代的力量。
在IPC原本的部署里,并没有消灭木偶组织的安排。眼下事态进展并不明朗,萨马沃只是保守地计划,先把木偶组织成员控制起来,以防造成大规模的冲突。但是,木偶组织在被集中隔离后,随即出现自然死亡的病例,很快所有木偶人全部丧失生命迹象。
而且,那些零星的没有感染病毒的木偶人,也出现了自然死亡的情况。这群起死回生的复活者,又回归成了死亡的状态。可以合理地猜测,敌人知道了木偶组织已经暴露,于是干脆地放弃了这群四百万人的战力。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比四万百活着的敌人更可怕。
握手行动之后,木偶组织在悄无声息中瓦解了,一个大规模的隐患已经消除。但IPC对木偶组织的真实意图仍不清楚,所谓的“时间”到底代表着什么,他们究竟基于什么样的技术做到起死回生的,生育隔离到底与他们是否存在关联?这些对于IPC来说仍旧是谜团。
而揭开这些谜题的关键就是——聂树海,这个奇迹般从火星归来的航天员。也是有史以来第一个,真正在人类意义上的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