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旗摔了个七荤八素，疼得龇牙咧嘴，忽见一排长矛齐刷刷朝他刺，他面庞一抖，忙顺势翻滚，往枪杆压去。
横刀一扫，木质的枪杆瞬间断裂两半，贼军一时不稳，接连往后倒退。
紧接着，郝摇旗一手撑住地板立起，张大嘴巴咆哮一声，宛如一声虎啸，震得贼军纷纷往后退去。
真如当阳坡上一声吼，震得十万曹军胆寒。
郝摇旗的部众见上官如此勇猛，士气大振，咬牙切齿，狰狞着脸就冲入阵营。
战马纵横，贼军四处纷飞，惨叫连连。
“好个猛张飞！”
李定国看得痴呆，忍不住失声赞叹一句。
随后，他继续发布指令：“刀盾手上前，刀盾手上前，收缩阵型，收缩阵型…”
伴随着李定国的指挥，一名名身穿铠甲，左持盾牌，右手持刀的贼军迈出阵列，从四面八方涌来，将郝摇旗等人团团围住。
扫视一圈，郝摇旗暗道一声“苦矣”，此地地方狭小，战马根本施展不开，他带着部众竟是进入到一处死地之中。
如今，也唯有背水一战，试着往回折返。
心中升起暴戾之气，郝摇旗高高举起带血长刀，嘶吼道：“兄弟们，跟他们拼了，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老子赚了！”
“杀啊”众骑兵齐声一喝，挥刀钢刀就朝周遭敌军砍杀。
一时喊声遍野，厮杀声成窜。
郝摇旗刚走两步，迎面撞上三名贼军。那三人对视一眼，脚掌往前一踏，长枪震动，宛如毒蛇一般，直刺郝摇旗。
郝摇旗往左一扭，轻松躲避攻击，张开胳膊重重夹住枪杆，往前一拉，三人怪叫着应声往前，径直撞上一口沾满鲜血的大刀。
几声惨叫过后，三人倒在地上没了声息。
“呼...”
经过半晚上的厮杀，郝摇旗浑身发颤，后背止不住冒起冷汗，他喘出两口热气，双手撑着膝盖，四下扫视起战场。
一名名明军骑兵遭到数倍的贼军围攻，跌落马下，随后被乱刀砍得血肉模糊。
渐渐的，明军越来也少，贼军踏着步子，大喊着朝明军袭来。
高海断了条手臂，颤抖着靠到郝摇旗身侧，喘着粗气道：“郝大哥，看来咱们哥俩这次运气不好，今日怕是走不出这出修罗场了。”
“你怕吗？”郝摇旗吐出热气问。
“怕他娘的腿，老子早就杀够本了。”高海咧咧嘴，一脸决然：“左将军那般厚道人照顾我的家小，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哈哈哈...”郝摇旗擦了把脸上血水，大笑着吼道：“那好，咱们兄弟二人就一起上路，十八年后你我还是一条好汉。”
闻言，幸存的骑兵皆是发出一声低吼，像是进行着某种仪式一般。
一刹间，战意直冲云霄，惊得身后的贼军簇拥彼此，畏惧不前。
眼前这伙官军实在是太过顽强，如今更是做起困兽之斗，他们自是不敢拿生命开玩笑。
李定国见一行人勇猛非凡，起了收服之意：“不要再做无畏的抵抗了，你们今日逃不出此处营帐。只要你们肯归顺于我，我保你们荣华富贵。”
“呸...”郝摇旗吐出一口血沫，满脸不屑：“你不过是张献忠的一条狗，也配与我说这话。”
李定国眼中寒光闪烁，高举起手掌，一根根漆黑的箭矢，一拥而前，瞄准正中的郝摇旗等人。
“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放下你们手中兵器，归顺于我义军，我保你们不死。”
李定国银面无表情，自顾自地开口说道。
“我去你娘的。”高海双眼通红，指着李定国怒喝道。
找死。
李定国眼中杀意凛然，往下挥舞手掌，忽然身后传来一阵骚乱，贼军纷纷往后看去。
只见，黑压压一片人影，大喊着朝前锋营冲击而来。
熙熙攘攘，乱成一团，宛如一头头发疯野猪，只想着往营地外冲，找寻那所谓的自由。
李定国眼皮一跳，彻骨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营啸了！
顾不上处理郝摇旗，他领着亲随站立高处，红着脖子，疯狂挥舞双手，朝奔来的贼军大喊道：“回去，都给我回去，谁敢出这营地一步，一律按照叛乱论处。”
只是贼军流寇居多，此刻一乱更是无法无天，别说是他，就连张献忠来了，都无法收拾此等局面。
“将…将军，咱们现在怎么办？”一旁的亲随望着中这场景，吞咽了一口唾沫，朝李定国怯怯问道。
李定国阴沉着脸，扫视一圈，重重一拍护栏，咬着牙说道：“随我去调集军队，镇压作乱的流民，谁敢跑，杀谁！”
说着急忙蹬动步伐，下了瞭望台，迅速往营帐内调动军队，镇压此次动荡。
郝摇旗等人见状，翻身上马，与黑压压的贼军一道，一同冲出大帐，一口气跑了十来里，这才长松口气。
回头望去，身后一片火海，仅存的明军脸上沾满血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大笑着喘起白气，庆祝着劫后余生。
…
翌日晌午时候，历时半天的动荡总算平息，硝烟弥漫，顺着风传遍整座营盘。
昨夜的大火，张献忠几乎三分之一的营帐受到波及，战死的部众与逃跑的，足足接近万人。
听得这个数字，张献忠当即暴跳如雷，将营地内的诸将骂了个狗血淋头。
“义父，我看此次后营动荡蹊跷得很，往日里后营也算安分守己，轻易不会如此。原本我都已经平息前边动乱，怎料这营忽然暴动，导致我功亏一篑。”想起昨夜的场景，李定国恨得牙痒痒。
张献忠此刻心乱如麻，那里还有心情再管其他，只是一个劲地问起粮食损失。
好在粮食有死忠把守，有个把人冲击，最终也被解决。
一想到这，张献忠眉头舒缓，长松口气：“好在没伤到骨头，咱们还有一战之力。”
李定国微微颔首，随即将头一偏，看向沉默不语的孙可望：“孙将军，昨夜贼军袭营，有人说你在前边阻击明军。”
“为何没看到你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