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呼啸,大雪漫天。
一日早间时分,戴力与王猛二人一前一后,进入到容美宣抚司所在之地。
此地距离五峰石宝司,一百余里地,算是进入恩施土司汇聚地的先头站。
踩着厚厚的积雪,戴力扶了扶脑袋上的帽子,一边往前行走,一边转动目光往朝两边打量。
大雪压满两侧屋顶,为其披上一阵白色银装,只露出房屋的轮廓。
寒风掠过,屋顶积雪晃动,“哗啦啦”往下落地,激荡出一朵朵白色花瓣。
虽然房屋中冒着热气,但却看不清里边主人。长街上也鲜有行人,唯有几名裹着厚棉的汉子,低着脚步,行色匆匆。
往前望去,一望无际的白色,蔓延到视线尽头。
足足行了约莫十来分钟,戴力方才找到一处落脚地。
那是一处两幢的土楼,呈现口字形,前边是个小餐馆,后边则是后厨与天井等生活区域。
戴力去二楼放下行礼包袱,“啪嗒啪嗒”顺着木制的楼梯走下,朝那老板笑着喊道:“老板,给我兄弟二人来壶热酒,暖暖身子,再随意上些肉食来吃。”
笑着点了点头,老板冲屋内吼道:“二丫,去把我炖上的狗肉拿出来,给两位客人好好尝尝。”
“哎...”里边立刻传来一阵悦耳声响。
紧接着,一名约莫十六七岁,身材娇小,肌肤呈古铜色,面容消瘦的少女,手持一盆热气腾腾的肉食走了出来。
她穿着一身深蓝色修身裙摆,乌黑的秀发简单束起,顺着粉肩滑落,一对眸子乌黑铮亮,英姿飒爽。
刚刚走至楼下的王猛只一眼,看得双眼打直,连带着步子都停滞下来。
那少女也发现王猛目光,脸颊微粉,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戴力跟前,将盆中肉食放下,扭动身躯,逃一般地往后院奔去。
王猛目光跟着转动,恨不得追上那少女身影,上去看个够。
“咳咳...”望着老板越发难看的脸色,戴力微微咳嗽一声,朝柜台处的老板笑道:“多谢老板,我兄弟二人赶了许久路,今日总算是能吃上一口热食了。”
王猛如梦方醒,闹了个大红脸,低垂着脑袋走到戴力身边坐定。
老板剜了眼王猛,朝戴力笑道:“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出门在外,谁能保证自个不碰上个难事。你们只管在这住下就是。”
戴力微微颔首,拉过王猛坐定,对准香喷喷的肉食一通狼吞虎咽,吃了个肚圆。
“嗝...”吃饱喝足过后,戴力打了个饱嗝,拍着肚子上前,自荷包里掏出一锭碎银拍在桌上:“这就当做我们这些天吃住的费用,若是不够,你只管再来问我们要就是。”
老板粗略一扫,当即双眼直冒光。
看这大小至少有三两银子,这两个外乡人出手真是大方得很。
他麻溜地将银两送好,拍着胸脯与戴力保证道:“呵呵...两位客人客气,你们只管在这住下就是,别的不敢保证,我家的饭食绝对会让两位客人满意。”
戴力笑了笑,对准老板一拱手,拉着王猛走上楼梯。
楼上不大,一共就四间厢房,两间紧挨着街道,另外则是挨着后院。
二人推门走入一间厢房,戴力探出脑袋左右扫视一圈,确定四下无人过后,方才关上房门。
“你小子,看了人家姑娘走不动道,小心人家老爹半夜拿刀把你宰了,与狗肉一同顿。”狠狠瞪了眼四仰八叉的王猛,戴力走到桌边坐定,出声呵斥道。
王猛也是一脸尴尬,他也不是去过楼子里边看过漂亮女人。
刚才的女娃皮肤不白,模样也不算俊俏,但不知怎地,一见到她就忍不住多看几眼。
总感觉她很纯真,有一种野性的美。
“你小子不会真看上人家姑娘了吧。”见王猛呆愣模样,戴力“蹭”一下站起身子,瞪大双眼喝道:“别忘了将军的交代,若是真因为你坏了大事。”
“你万死难辞其咎。”
王猛紧了紧身上衣物,直视戴力,一本正经道:“你放心,这点道理我还是明白的。我王猛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绝不会因私废公。”
“这就对了!”戴力眉目一挑,重重拍打王猛肩膀:“将军把如此重要的任务交予咱们,那说明是信任咱们,只要办好将军的差事,你我兄弟二人前程不可限量。”
到了那时候,别说娶一个女人,就是娶三四个都不成问题。
王猛点了点头,将那少女的事情抛到脑海,问起戴力接下来的计划。
戴力拿出简易舆图,将手指落在容美宣抚司下方的一处圆点上。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了眼,王猛陡然抬起眼帘,询问道:“椒山玛瑙司?”
戴力微微颔首,随即与王猛解释起两处土司矛盾的由来。
原来椒山玛瑙长官司、五峰石宝长官司、石梁下峒长官司和水尽源通塔坪长官司,通通隶属于容美宣抚司的统治。
当代容美土司田玄,为人谦虚有礼,端庄沉静。因率领土兵勤王有功,获封宣慰使。田家也因此实力膨胀,一跃成为恩施四大土司之一。
麾下光战兵都足有三五千之多。
至于椒山玛瑙长官司的土司刘贵,最近几年带领部族发展迅猛,两大强者对碰下,自然免不了就是一顿摩擦。
若不是有朝廷压着,怕是早就要刀兵相见。
“你说吧,咱们怎么办?”王猛听完,重重拍桌,朝戴力问道。
戴力一笑,不疾不徐地说道:“两家最近因为一座小铁矿,争得不可开交,我觉得咱们可以从这上边做做文章。”
王猛眉目一挑,了然戴力想法。
两边都是干柴,现如今只需二人抛上去一颗火星子,就足以引起滔天烈焰。
想到这里,王猛轻拍戴力肩膀,低笑着开口说道:“好好休整一日,明日咱们就一同前去那座铁矿山看看,这东西最终连人带山,都得跟着咱们姓。”
戴力笑骂了他一句,一个侧身往床边躺去,扯过被子裹挟住身子,美美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