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有何妙计?”阿荣问。
“其实倒也不难,司徒镛要抓这些富商,最好的机会莫过于明日喜宴众人都集中在一处,可以一网打尽。我们只须让他们酣睡两日,等众人各自散去,他们只能作罢了。”
“此计甚妙,我可即可做些药性大的迷烟,他们睡个两三天不成问题。”莫如海拍胸脯道。
“既然都能把他们迷晕,何不趁机把这些恶人全都了结了性命?这也算是为民除害的大功一件了。”阿荣问道。
“你可听过“除恶务尽”四字?长右宫此次并非倾巢而出,我们贸然取了这些人的首级,他们必定会推举新的宫主,事情既然发生在华凌城,到时即便没有查出是我们所为,潘达和岑师姐也必定会遭连累。若只是中了迷香,他们是此中老手却着了道,声张出去恐怕丢了脸面,这哑巴亏只好默默地吃了。”
“洞察人心,还是乔儿最厉害。”刘希音由衷佩服。
“此事还有个难处:长右宫的人武功想必不弱,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在今夜将这些人全都放倒?”
“这倒是,我们的轻功都不太好,稍微动静大一点就会被觉察出来。”刘希音此话倒不是谦虚,楚剑山庄四大令首,以及已故庄主楚天舒,轻功都一般,所以山庄的弟子轻功也都不太行。
易乔心里闪过一个念头:那位神秘人的轻功倒是无敌,若是他能帮忙,此事便可迎刃而解,正好也可以借此事探一探他到底是敌是友。
但自从这次回到华凌城之后,似乎便再也没有感觉到他出现在周围了。
“莫师叔,你先去把迷烟做好,我再想想其他办法。”
易乔又对阿荣道:“你现在去一趟潘府,找潘达问问他身边是否有轻功很好的人,我们今晚有急事需要帮忙。”
“公子,潘府我们又不止去过一次,那些看家护院的武功还不如我,哪里能办此等要事。”
“这我自然知道。”
“那……?”
“自从我们回到此地,感觉那个神秘人就没再出现了。我刚才仔细回想了一下,他第一次跟踪我们,应该是给潘达配了第二个月药,我们从华凌城出来之后开始的。”
“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他在潘府应该有内应,那个人可能是给他通报了我们和潘达的交易,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才开始跟踪我们的。”
“哦!所以你让我找潘达是假,是想通过内应之口找到这个神秘人来帮忙?”
“正是。”
阿荣去潘府说了来意。
“轻功?我这里的护院倒也有几个能打的,但懂不懂轻功我还真不清楚。”潘达毕竟是商人,对于武功并没有什么了解。
“那这样,烦请潘大哥把会武功的人都叫到院子来,我自己来问。”
“如此最好。”
不一会儿,院子里聚集了二十来个护院。
阿荣煞有介事地清了清嗓子,朝众人道:“我家公子今夜有一趟生死大事要办,事情紧急,需找一位轻功极好之人相助,若尔等有此身手者,可于今夜酉时到对面岑氏医馆内院一叙,必有重谢!”
护院们一听,纷纷交头接耳低声讨论。
阿荣仔细看这些人的神情,也没看出什么究竟。
反正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他看了一圈,便令众人散去,自己也与潘达告辞。
灰衣人听了潘达府中内应的转述,心中自言自语道:见微知著,你果真明睿俊茂,举世无双,或许全天下也只有你配做我知己。可惜异途殊道,我们终究不是一路人。也罢,成全你或许便是成全我。
“他莫名其妙的说这些,不知是何用意?”内应小心问道。
“护院当中,可有人打算今晚去医馆一试?”灰衣人并未回答他。
“他们虽想要重赏,但听说是生死大事,又要轻功好,都不敢贸然前往,还在犹豫。”
“你回潘府好生拦住他们,别让谁真的去送死了。”
“那医馆那边……?”
“我自有主意,你不用管了。”
酉时刚到,易乔便已独坐院中,石桌上放着一个竹筒。
“前辈,长右宫想借明日潘府大喜之机,掳走众富商,我等人手不足,所以想请前辈今夜前往福佑客栈,将长右宫一干人等用迷烟放倒两日,等富商们各自散去,他们也便无计可施了。”
中庭月色皎皎,易乔不知神秘人藏身何处,是否应邀前来,所以他只能隔空喊话,并不确定是否有人回应。
刘希音、莫如海和阿荣都在房中焦急等候,见易乔回来,忙上前来问。
“如何?他是否同意?”刘希音问。
“他并没有出现。”
“那估计悬了,我们可有其他法子?”
“公子快看,桌上的竹筒不见了。”
原来阿荣在窗边一直偷看庭院的情况,就易乔进门这一小会儿,阿荣分了神,再看向庭院,神秘人已经取走了竹筒。
刘希音和莫如海都骇然,他们的武功已属上乘,即便轻功不佳,但若有人在院中有动静,他们总还是能听见的。
易乔却已放下心来,不知为何,他对这位素未谋面的神秘人越来越信赖,仿佛慢慢变成一种默契。
潘府张灯挂彩,吹吹打打,好不热闹。宾客盈门,络绎不绝,竟将潘府和岑氏医馆之间的大路堵得水泄不通。
岑同溪一如往日的稳重端庄,曲裾深衣,另有一番新妇的风情。
“小溪,今日你出嫁,为师也算了了一桩心事,高兴!高兴啊!”莫如海说着,眼眶竟微微有点湿润。
“师父,无论何时,无论我是何身份,我首先是楚剑山庄的弟子,永远以师父为尊。”
“有你这番心意便够了。师父惭愧,本来应该让你安心嫁人,奈何现今仍有未完之事需要你操心。”
“师父放心,岑氏医馆我会如常打理,潘郎也会全力为易公子筹措所需钱财。”
其实岑同溪看几位令首和阿荣对易乔的态度,早就猜到易乔便是少庄主楚沐旸。虽然不知道其中的来龙去脉,但她相信师父自有道理,便索性假装不知。
“快申时了,赶紧出门吧,别错过了吉时!”
莫如海和刘希音不想在潘府过多露脸,都留在了医馆。如若潘府有异常,自有阿荣过来通报接应。
神秘人虽然拿走了迷药,易乔却没有完全放心,他早早假扮某个富商的随从,来到了潘府。
“潘达兄弟,你当真是潘达兄弟?”几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围着潘达仔细打量,都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瘦了三十多斤、神采奕奕的男子便是潘达。
“正是在下,各位哥哥有礼了。”潘达身体大好,加上能娶到岑同溪这样的温柔娇妻,好事成双,自然笑得合不拢嘴。
他逐个寒暄,谈谈生意,说说交情,大家也便慢慢接受了潘达的新样貌。
易乔仔细从旁观察,并未发现异样。
潘府贺喜的人一拨接着一拨,流水席不断地撤下旧菜又端上新菜,很快便天黑了。
拜过堂,谢过客,贺喜的人正欲三三两两离去,却被一行人堵在了大门外。
“怎么回事?何人拦我们?”
“诸位富家翁,在下司徒镛,听闻潘大善人今日娶妻,特来道贺。诸位难得来一趟,想请大家一起到长右宫做客。”
“什么长右宫短左宫的,不去!不去!”有脾气暴躁的人还不知道司徒镛的厉害,兀自在那咋咋呼呼的。
司徒镛的一个手下正想拔刀恐吓,却被司徒镛拦下,道:“小五,和气生财,不要动不动就拔刀。”
“是,宫主!”这个叫小五的收回了刀,却一抬手便卸了这个富商的一条胳膊。
富商顿时痛的哇哇大叫。
旁人见此情形,缩成了一堆,顿时不再敢做声。
易乔本来已经放下的心,忽然又被提了起来:神秘人居然没有办成此事,是遇到了什么意外?还是自己太自以为是错把敌人当朋友了?他忽然后悔过分相信这个神秘人了。
阿荣担心易乔的安危,随即站到他身旁。
易乔低声道:“待会先别动手,静观其变。”
潘达闻声赶来,见是司徒镛等人,脸色一阵煞白,他拱手道:“不知贵客驾临,有失远迎,还望到内堂一叙。”
潘达想着司徒镛此刻前来,不外乎是趁自己大喜的日子来求财,自己只要拼着舍些家业,把他打发走便是了。
没想到司徒镛居然完全不卖他的面子,冷冷地道:“不必了,今日我不是来寻你,你最好也别自寻烦恼。”
潘达自然知道司徒镛的厉害,家中的护院打发个蟊贼还行,若想对付司徒镛,那简直是蚍蜉撼树。
但宾客都是自己往日的生意伙伴,又是专程来给自己道贺的,若就眼睁睁看着被长右宫带走,也交代不过去。
正在为难之际,忽然有一个粗壮的声音大吼一声:“若想带走他们,先问问我手中的长矛同不同意!”
“你是何人?竟敢挡长右宫的道?”那个被司徒镛叫作小五的阴着脸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