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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缨传:凤凰于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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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浔阳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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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围剿浣花派一战已过去三日,善后之事暂且不提。 这日一早,沁园别院后院便传出了阵阵银铃般的笑声,只见花园之中一大一小两道身影追逐着蝴蝶,嬉戏玩闹好不尽兴,正是云缨和芝芝。 瞧见芝芝额头已现汗珠,云缨便要唤她歇息片刻,却见芝芝身子猛的一颤,愣在原地,大眼睛盯着云缨身后,片刻功夫已是蓄满了泪水。 云缨一惊,顾不得身后情形,紧走两步便要将芝芝抱入怀中安慰。芝芝却是没让云缨如愿,小小的身子猛的便向云缨身后冲了出去,边跑口中边呼道:“哥哥!哥哥!” 云缨闻声,转过身去,只见芝芝扑进一男子怀中哭嚎不止,云绮和李思道正站在那男子身侧。云缨急急来到几人身前,打量着那陌生男子,只见他二十四、五年纪,身量修长,形容俊美,眉眼间自有一抹坚毅之色,一身青衣锦衫,尽显温润儒雅。 男子此刻正满眼疼惜地安抚着怀中的芝芝,云缨见此,秀眸瞧向师姐,臻首微扬,欲要个解释。 云绮见了,又瞧见芝芝止住了哭泣,便上前一步,指着云缨说道:“王公子,这便是我云缨师妹了。我们还是坐下叙话吧。” 男子闻言,抚了抚犹自抽泣的芝芝,看向云缨,略一颔首,又对云绮说道:“正有此意,烦请云绮姑娘引路。”当下,云绮便引着众人往花园凉亭行去。 甫一坐定,云缨便已开口道:“你便是小芝芝的兄长?不是说被海寇害了吗,你这是什么情况哩?” 闻言,芝芝却是不满了,糯糯地说道:“云缨姐姐莫要胡说哩!哥哥好好的在这呢,才没有被害哩!” 云缨这才反应过来芝芝确实只说船沉了,倒是自己臆测了。当即便拉着芝芝的小手,娇声说道:“哎呀!却是姐姐想差了,小芝芝莫怪姐姐可好,回头姐姐给芝芝做好吃哒!” 芝芝娇哼一声,转头不看云缨,嘴上却嘟囔道:“除非一碟桂花糕,不然芝芝才不原谅云缨姐姐哩。”虽是嘟囔,但那声量却是在场的都能听得真真的。 云缨凑到跟前连连称是,却未发觉芝芝本是抱在她兄长怀中,这一凑近,倒似投怀送抱一般。云绮见了,忙拉了云缨一下,轻咳一声,说道:“师妹坐好,仔细着摔了。”云缨应了一声,正了正身子,眸子一瞬不瞬地看着云绮,似是在说“这样?”,直看得云绮欲要扶额。 那男子见这般状况,一时不察,轻笑出声来,察觉众人看向自己,忙颔首一礼道:“在下失礼了。”随即,又看向云缨,说道:“在下王孟瑾,浔阳王家长子,也是芝芝的兄长,见过云缨姑娘。还要多谢姑娘当日救起舍妹,日后但有差遣,我王家绝不推辞!” 云缨闻言,忙摆手道:“哎呀,什么谢不谢的,江湖儿女自当扶危济困!而且,芝芝这般可爱,我亦喜欢得紧哩!”说罢,又问道:“倒是王公子你,原道你们遇上海寇,怕是凶多吉少哩,公子又是如何脱困的?” 王孟瑾抚着芝芝的发髻,沉吟片刻,道:“我等并非为海寇所害,而是魔门浣花派所为。” “浣花派?!”云缨惊呼一声,与云绮对视一眼,齐齐看向王孟瑾,静待下文。 王孟瑾颔首道:“正是。我王家虽是商贾世家,但行商天下,也需有些个自保之力,故而家中子弟多少都有些功夫在身。在下便曾拜在威远镖局门下,奈何资质平庸,未曾入得内门。”顿了顿,又道:“三年前,浣花派在福州一带掳掠了不少女子,威远镖局查知此事,当即大当家便召集弟子前去围剿。在下也有幸参与了此役,因而识得些浣花派的路数。” 说到此,王孟瑾神色渐渐带上了些许愤恨,沉声说道:“当日我与那领头之人交手时,便已认出正是三年前在福州作恶的浣花派大弟子姚常,只是他却未必知晓在下早已见过他。在下修为不济,被其打落海中,幸而为渔民所救,才逃得大难。这几日皆在卧床养伤,如今堪堪好些,念及舍妹,这才急急入城来寻官府相助。”说罢,犹自恋爱地亲了亲怀中少女的额头,惹得芝芝咯咯直笑,直呼“好痒~”。 此时,李思道接着说道:“今早王兄到的府衙,父亲一听王兄所述,便知是芝芝姑娘,令某领了王兄寻来,也好叫他兄妹早日团聚。” 闻得此言,云绮不禁感叹道:“王公子此番能逃得大难,兄妹团圆,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云缨却是怒气难解,愤愤道:“那个姚常,便是当日追我那人哩,可惜叫他逃了!哼!下次见着,定然叫他好看!” 云绮闻言,轻点云缨额头,笑道:“还说呢,当日若非李师兄及时赶到,你这妮子指不定伤成什么样了。此番回去,我定要与姐妹们说道说道,好好盯着你练功才行。” 李思道连连摆手,说道:“云绮师妹言重了,便是没有李某,云缨师妹也定可安然脱身的。” 云缨本在为师姐的话哀怨着,闻言,却是看向李思道,娇声说道:“李师兄休要如此说道,云缨虽然贪玩儿,却也是知好赖哩。当日若非李师兄来得及时,怕是难以善了,我自是感激得紧。李师兄如此,倒显得云缨不识好歹哩。”李思道闻言,连连拱手道个不是,面上却是颇有喜色。 云绮见云缨如此说道,也是嘴角一扬,笑道:“你知道便好,此番回去,不可再如往日般躲懒了。”云缨小嘴一瘪,连连应“是”,人瞧着都有些萎靡了。 云绮却是晓得自家师妹的性子,也不理会,看向王孟瑾说道:“王公子现下有何打算?” 王孟瑾闻言,说道:“船队遭此大难,家中只怕已得了消息,合该早日回返,以免家中日夜忧心。在下入城之时已联系了城中商铺准备马车,如今已接到舍妹,便要向各位辞行了。”说罢,放下芝芝,起身对着面前三人便是躬身一礼,接着说道:“诸位大恩,在下无以为报,他日若有用得着我王家的,但请吩咐!诸位若有暇,可往浔阳一行,也好叫我王家一尽地主之谊!” 芝芝见了,也是学着兄长模样,躬身一礼,糯糯地道:“但请哥哥姐姐吩咐~芝芝也能一尽地主之谊哩~” 云缨瞧着芝芝那副小大人模样,甚是稀罕,不待芝芝起身,便已将她捞到怀中,秀脸贴上芝芝的小脸,好一阵腻歪,直把芝芝羞得小脸红彤彤的,更显几分可爱。 云绮却是面露忧色道:“当日虽剿灭了浣花派众弟子,却走脱了姚常师徒,尚不知他们是否还在扬州左近。你兄妹与那姚常有仇,万一碰上,反倒不美。” 李思道闻言,说道:“云绮师妹莫忧,父亲已命我率兵护送王兄一行,那姚常不出现便罢,若是来了定然不再叫他逃了去!”言语间神色颇为愤愤,显是对当日放跑了姚常心怀不甘。 知晓师伯已有安排,云绮这才放下心来。王孟瑾此时也接过了芝芝,向云绮姐妹道别,随着李思道一齐离去。 临别前,芝芝拉着云缨的衣摆,糯糯地说道:“云缨姐姐,你一定要来看芝芝呀,芝芝会一直等着哩~” 云缨连连点头答应,笑盈盈地与芝芝挥手道别。待王家兄妹转出院门,再瞧不着时,云缨顿时肩头一沉,秀眸低垂,眼中竟是蓄起了泪光。 云绮揽住云缨,轻声说道:“师妹莫哭,日后你也定能与家人团聚的。”云缨点点头,也不言语,只是那泪终究是没有落下来。 ----------------- 却说李牧命李思道领着王孟瑾走后,正欲处置公务,外间一人急急走来,在李牧身侧耳语几句。只见李牧脸色一凝,当即起身向外走去。 只见院中立着四名壮汉,身着劲装,腰悬佩刀,眼含精芒,显是功夫不弱。四人身前摆着一具着月白儒衫的尸首,正是侯景。 见李牧出来,四人齐齐抱拳一礼,当中一人恭声道:“属下玉麟卫麾下哨骑校尉钟大山,拜见尚书令!” 李牧颔首,示意免礼,紧走几步,仔细查看了那尸首,方才看向钟大山,问道:“这尸首是在何处找到的?死因为何?” 钟大山上前一步,恭声道:“回尚书令,这是我等在西北小道一处山洞中找到的。经初步查验,此人周身遍布青紫,应是重伤之后又为人殴打致死。” 李牧闻言,沉吟片刻,道:“周围可有异常?” 钟大山应道:“有另一人活动的痕迹,手下兄弟顺着痕迹追踪了五里地界,可以确定是往淮安而去的。” 李牧捻须而立,双目微眯,半晌方才吩咐道:“收回所有探子,今日之事不必上报,本官自会书信与燕国公说明。再寻处地方,将这尸首掩埋了罢。” 钟大山应一声“喏”,招呼上另三人,一齐抬着尸首退了去。 李牧一边回转,一边寻思,暗道:当日师妹重伤这侯景之时,也说是紧要关头侯景真气突然溃散。如今,这厮横死扬州城外,到底是何人所为,所图又为何?另一人又会是谁?姚常?莫不是姚常打杀了侯景? 李牧回到班房坐定,愈发觉得极有可能是姚常击杀了侯景。略一思索,李牧提笔将近日之事写下,收入信封,又题作“恩师燕国公公孙弘亲启”字样,这才封好信封,置于一旁。 少顷,李牧轻呼一声“阿大”,只见一道黑影倏的现身,单膝跪于李牧身前,头戴面具,看不清模样,只周身满溢肃杀之气。李牧取过书信,递向身前,说道:“星夜兼程送往淮安,亲手交与吾师,不得有误!” 阿大应一声“喏”,起身接过书信,躬身退下。 办完此事,李牧便不再理会其他,专心伏案处置起公务来。 ----------------- 傍晚,李思道回返交令,李牧方才放下公文,饮了口茶水,问道:“一路可还太平?” 李思道应道:“父亲放心,儿已将王家兄妹平安送到,一路无事。” 李牧闻言,略一颔首,又道:“可见着王家家主?” 李思道闻言一怔,片刻方才回道:“儿只将王家兄妹送到浔阳城外,未曾入城,更不曾见到王家家主。” 李牧却是不再言语,起身绕过桌案,站到窗前眺望着远方。李思道不明所以,问道:“父亲为何这般问?” 李牧捻须不语,半晌方才说道:“可知为父为何要你亲自护送那兄妹二人?”说罢,也不待李思道答话,便又自顾自说道:“浔阳王家,明面上是商贾世家,背地里却与朝堂牵扯甚深。不然,你道堂堂五大派之一,威震东南的威远镖局为何会收下资质平平的王孟瑾?此番本是叫你前往结个善缘,日后入朝也能多些助力,你可倒好,就这么回来了。”说着,兀自摇了摇头,神色颇是无奈。 李思道挠了挠头,说道:“父亲也未曾明说,孩儿只道是寻常护卫呢,这也怪不着孩儿啊。” 李牧回身看着这个儿子,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道了句“榆木脑袋”,随即回到案前坐定,说道:“近来你也无事,可多与王孟瑾走动走动,左右不过半日行程。” 李思道闻言,面露苦色,说道:“父亲,那王兄文质彬彬的,孩儿实在是打不来交道啊。再者说了,孩儿志向乃是沙场建功,朝堂之上还有父亲和大哥在呢,孩儿就不掺和了吧。” 李牧脸色难看,实在想不明白自家也算得书香门第,怎么就出了个一心向往沙场的儿子。念及远在京都长安为官的长子李思源,年纪轻轻,已官居一部侍郎要职,又觉安慰。旋即,又想到前几日李思源送回的家书,言及如今朝中局势波诡云谲,又不由有些担忧。 看了眼跟前的儿子,李牧摆摆手,说道:“罢了,如今朝中也是多事之秋,你愿在军中建功,那便在军中呆着吧。你也奔波了一日,早些回去歇着罢。”说罢,取过手边的公文,看了起来。 李思道见此,抱拳一礼,说道:“那儿便先回军营了,父亲也早些歇息,莫要熬得太晚。”说罢,转身径自离去。 待李思道走远,李牧深深地看了眼其离去的方向,轻声道:“儿啊,如今盛世天下,军中又能有多少机会教你建功,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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