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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缨传:凤凰于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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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再战浣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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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公孙弘父女相见,其间不知都说了些什么,或是一叙别情,或是忆往思今,不足为外人道也。自那日相见之后,公孙玉瑶便领着众弟子离了石塘,只将云缨遣往淮安城。 这日,云缨正于院中习练瑶光剑法,但见剑势迅疾如风,剑尖挽出朵朵剑花,寒芒乍现,犹如漫天星辰散开。公孙弘在旁看得不住点头,眼中尽是满意之色。 便在此时,院外一人匆匆而来,及至公孙弘跟前,抱拳一礼,恭声道:“属下张鹤年,有要事禀报!” 公孙弘犹自看着上下翻飞的少女,沉声道:“说罢。” 张鹤年上前一步,于公孙弘耳畔低语几句,后者只道了句“继续盯着”,便挥手令张鹤年退下了。 待其走远,公孙弘喊停云缨,将之唤到跟前,笑道:“今日便练到此处,师公带你瞧瞧有趣儿的事去。” 云缨闻言,立时笑靥如花,一双眸子形成弯月,笑盈盈地问道:“师公,是何有趣儿的事哩?” 公孙弘却是不答,只道去了便知,当先已向院外走去。云缨娇嗔一句,赶忙了跟上去。 爷孙二人来到某处大宅外,兀自翻墙而入,七转八转,竟是到了一处偏僻院落。二人寻了隐蔽角落藏身,云缨满心好奇,向外望去,只见其间两拨人马正在对峙。一拨只得两人,似是主仆,立于正房门前,仆从那人手持双刀,将主人护在身后;一拨却有十人,各执兵刃立于院中,对那主仆二人呈包围之势。 云缨瞧得真切,人多那方领头之人手持折扇,唇角含笑,正是与她在扬州城战过一场的姚常。见此情形,云缨不由看向公孙弘,悄声问道:“师公,是浣花派的人哩,咱们要帮那主仆二人吗?” 公孙弘却是摇摇头,回道:“且先看着,莫急。”云缨见此,只得点点头,复又看向场中,神情专注。 只见姚常摇着扇子,满面笑意地对那主仆二人说道:“未想到,世子竟能找到这里来,倒是叫在下颇为意外啊。只不知世子一路追踪而来,所谓何事?” 傅敬廷闻言,自陈平安身后走出,笑道:“本公子久在京中,思念故土。如今回来,自是要四处转转,以全思乡之情,何来追踪一说。倒是姚先生你,指使这些个人围住本公子,是何道理?” 云缨听着院中对话,也是一惊,未曾想那主仆二人竟有淮安王世子在内,不由看向公孙弘,满眼惊诧。公孙弘却是紧盯院中,只挥手示意云缨专心听着。 此时,姚常却是轻笑一声,幽幽地说道:“明人不说暗话,世子也知如今的淮安城是何种情况。在下本还在苦恼要如何行事方能达成所愿,世子今日既送上门来,想来在下携着世子登门之时,淮安王当不至于叫我等失望。” 傅敬廷闻言心头一紧,负于身后的右手做了个手势,陈平安正可瞧见,不由握紧了手中双刀,暗暗蓄势。这时,傅敬廷面色一沉,对姚常说道:“挟持亲王世子,胁迫亲王,姚先生可要想清楚了,这后果可未必是贵派能够承受的。再者,“皇极玺”从来都不在我淮安王府,姚先生便是如此行事,亦不过水中捞月罢了。” 姚常呵呵一笑,语带轻蔑地说道:“在与不在,可不是凭世子一张嘴说的。”旋即喝道:“动手!” 语落,姚常已是折扇一收,脚下一点,当先扑向傅敬廷。在姚常说话之时,傅敬廷已是暗自戒备,待姚常杀来,傅敬廷于腰间一抹,寒芒乍现,竟是一柄软剑在手,迎向姚常。霎时间,二人便已交手数合,却是谁也未曾占得便宜。 同时,陈平安亦手持双刀截住涌来的浣花派弟子,以一敌十,将那双刀舞得密不透风,一时寒光四溢,兵刃交击之声不绝于耳,竟是未曾放过一人袭向傅敬廷去。 眼见院中战作一团,云缨看得跃跃欲试,就要跳出帮忙。公孙弘却是眼疾手快,一把按住云缨肩头,轻声喝道:“你这妮子着个什么急,仔细看着便是。” 云缨心下急切,却又不好出声,只得目视而来,眸中尽是不解。公孙弘一边盯着院中,一边轻声说道:“那淮安王世子傅敬廷乃是澄心书斋弟子,一身修为已至一流,一时出不了事。你且仔细瞧着,用心体悟他们的临敌应变。” 云缨闻言,只得按下心中急切,静心盯着院中的大战。言语间,傅敬廷与姚常已是又过了数招。 只见傅敬廷迎着袭来的折扇,软剑轻磕其上,教其不得寸进,同时手腕一抖,剑尖去势陡转,直向姚常心口袭去。姚常心中一紧,倏的侧身避让,手中折扇展开,扇面直取傅敬廷面门。傅敬廷一时难以收招,只得腰身后仰,避过这一击,脚下却是横扫过来,直击姚常下盘。姚常脚下用力,腾身而起,跃至上方,左手蓄力一掌拍下。傅敬廷已然一掌递出,二人双掌相击,真气激荡,傅敬廷立足之地竟是生生震得龟裂开来。 说得这么多,也不过二人一个错身的功夫。云缨看得心下直呼厉害,细细回想之前与姚常的交手,却是不得不承认这个傅敬廷比自己厉害。看着院中仍在交手的二人,云缨只觉傅敬廷剑法刁钻,变招极快,好似他知道对手要从攻来似得。反观姚常,却是脚下步伐灵活,手中折扇一开一合,虚虚实实,教人难以辨清。 眼见于此,云缨不由悄声问道:“师公,你看他二人何人能胜?” 公孙弘闻言,抚须片刻,方才答道:“眼下虽看似势均力敌,实则傅敬廷已落了下风。姚常所习“寒冰真劲”乃是魔门一等一的秘法,真气阴寒难缠,一旦侵入经脉,便如跗骨之蛆,急切难除。加之他欲生擒傅敬廷,是以出招之际手下却是留了几分力道的。如此,傅敬廷已是应付得极为吃力,如何能胜得了。” 云缨闻言,点点头,却是想起了那日与姚常交手,口中不禁喃喃道:“是哩!当日我也是吃了这阴寒真气的大亏哩……”随即,云缨又看向公孙弘,臻首轻扬,示意可能出去帮忙? 公孙弘轻拍云缨肩头,轻声道:“你若想动手,便先去帮那拿双刀的吧,他已是快要支应不住了。” 云缨先前全副心神皆在姚常二人身上,此时闻言再看向院中,却见陈平安不知何时身上已添了不少伤痕,虽然双刀依旧舞得虎虎生风,但气势却是大不如前,终究是以一敌十有些难为他了。 当下云缨便轻喝一声,脚下轻点,长剑出鞘,人已是自角落中飞出,一剑正替陈平安挡下身后袭来的一刀。不待众人反应,云缨剑势一起,瑶光剑法自手中施展开来,一时间剑影幢幢,寒光四溢,其势迅猛袭来。与之当面的浣花弟子只觉眼前寒芒一闪,未及反应,已是眉心一疼,便再没了只觉。 陈平安刚要道谢,就见云缨已是足底生风,杀入人群之中,一时寒芒大盛,剑影之中点缀着朵朵剑花闪耀光芒,宛若星辰一般,所过之处,必有浣花弟子倒地。陈平安见此,不由有些呆愣,心道:好快的剑!好厉害的姑娘! 云缨也是未曾想到师公传授的剑法对敌之时竟有如此威力,招式施展开来,那些个浣花弟子便如同痴傻了一般,径自就往她剑上撞来。不过云缨心知眼下不是惊叹之时,心神一凝,手下更快了几分,转眼之间,已是又打杀了数人。 幸存浣花弟子心神俱震,竟一时呆愣当场。暗处公孙弘嘴角一扬,不由抚须轻笑,眼中尽是得意。 这边云缨正大杀四方,那边姚常余光瞥见却是暗道不好,心道:这不是玉瑶楼那妮子吗,短短时日怎生变得如此了得!当下也不敢留手,真气凝聚于掌,蓄力一击便已拍出。傅敬廷本就有些吃力,面对姚常这全力一掌,只得勉力回剑格挡,同时腰身扭转避让。只是终究消耗过大,应变不及,肩上还是吃下了这一掌,顿时喉头一甜,一口鲜血便自嘴角溢出,人也被掌力轰得飞退开去,直直撞向房柱。 陈平安瞧了,心神大骇,顾不得其他,飞身向傅敬廷扑来,千钧一发之际接住傅敬廷身子,自己却是撞在柱上,喷出一口淤血来。好在他体格魁梧,倒也经受得住,将昏迷不醒的傅敬廷护在身后,如临大敌般紧盯着姚常不放。 姚常却是顾不得他二人,唯恐玉瑶楼一众在此,恨恨地瞪了眼云缨所在,便已运起一口真气,飞身跃出院子,向远方遁去。云缨料理完浣花弟子,余光瞥见姚常身形,欲飞身去追,却又担心负伤的主仆二人,只得跺了跺脚,愤愤地瞪了眼姚常背影,转身查看起主仆二人伤势来。 公孙弘却是从云缨先前的喃喃声中知晓这妮子在姚常手里吃过亏,如今又怎能这般轻易放过他,便是要留着给云缨自个儿报仇,小惩一番也是可以的。是以,姚常刚刚飞身而起时,公孙弘已随手拾起一粒石子,曲指弹出。那石子去势极快,却无半点声息,姚常毫无防备之下,腰间生生挨了一记,顿时便觉半边身子都麻了,一口鲜血便要喷出。姚常心下大骇,更不敢停留,强提一口真气稳住身形,急急逃遁而去。 ----------------- 公孙弘轻嗤一声,面露不屑,目光流转之际,再次看向云缨处。 只见云缨自腰间摸出一粒药丸塞入傅敬廷口中,又在傅敬廷手腕之上一阵按压,双目微眯,摇头晃脑起来。陈平安见状,忙问道:“姑娘,我家世子如何了?” 云缨转眸看去,利落地说道:“不知道!” 陈平安闻言一愣,讷讷地说道:“姑娘这又是喂药,又是把脉的,怎的就不知道了……” 云缨摆了摆手,娇声道:“师父没教过我医术哩,我自是不知道的。” 眼见陈平安有些急了,云缨赶紧安抚道:“大个子放心吧,我先前也在那姚常手里伤着了,我师父便是喂我吃的这药丸子,有用着哩。回去再是好好调息一二,便可痊愈了。你若不放心,到时再请了医者瞧瞧也是不迟的。” 陈平安闻言,这才放心了些,赶紧抱拳一礼,恭声谢道:“某家陈平安,多谢姑娘仗义援手!还请姑娘留下姓名、去处,待我家世子痊愈,必当重谢!” 云缨却是浑不在意地摆摆手,说道:“不必言谢哩,江湖儿女自当扶危济困!何况,我与那姚常有仇,他的对头必然也是好人来的,我自是帮你们的。” “妮子,该走了……”院中此时响起一道颇是威严的声音,这声音虚无缥缈,竟不知是从何处传出的。 陈平安还待说什么,云缨却已利落地翻出院墙,几个起落便没了踪影。陈平安无奈,只得扛起傅敬廷瞅准方向,径自返回王府不提。 大宅之外,云缨翻身出来,公孙弘已是在此等候,爷孙俩并未多言,相视一眼,便齐齐向远处走去。不多时,爷孙俩来到大街之上,看着周围熙熙攘攘的人流,云缨瞪大了眼睛四下张望着。 公孙弘留心着云缨状况,担心这妮子第一次杀人会有什么不适,见她还有闲心东张西望,也便放心了不少。不过,公孙弘还是抚上云缨发顶,轻声问道:“妮子,第一次杀人,不害怕吗?” 云缨闻言,先是一怔,随即摇摇头道:“怎的不怕,不过想想那都是些魔门中人,杀便杀了罢。”旋即,又抬头望着公孙弘,继续说道:“江湖不就是这样?今日你杀我,明日我杀你。总之,我便秉持初心,扶危济困,便也足够了。”说罢,拳头握于胸前,坚定地点了点头。 公孙弘闻言,抚须颔首,笑道:“你这妮子想得倒是通透。秉持初心,扶危济困,正该如此!” 半晌,公孙弘再次抚上云缨发顶,又说道:“妮子,你须记得,江湖啊,不是只有打打杀杀。” “那还有什么?”云缨不解地问道。 公孙弘瞧着那双清澈的眸子,笑道:“还有什么?这须得你自己去找。什么时候你找着了,什么时候你就真正踏入江湖了。” 说罢,公孙弘便不再言语,当先负手而行。云缨心中不解,暗道:找着了才能真正踏入江湖?罢了,既然师公这般说了,我便这般做罢,总归找着了就明白了。 就这样,爷孙俩逛着街,说着笑,渐渐消失在人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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