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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缨传:凤凰于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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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元氏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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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国公府正堂,傅崇信吩咐高演将所携礼品交予福伯后,拱手对上首端坐的公孙弘说道:“前番自华阴回返之时,多谢燕国公于路护送,本宫感激不尽!今日略备薄礼,聊表寸心!” 公孙弘略一颔首,抚须笑道:“太子殿下言重了,老臣不过尽人臣本分罢了。” 君臣二人便在厅堂之内闲话一番,傅崇信忽而说道:“来此许久,怎不见公孙侍郎贤兄妹与云缨姑娘?” 公孙弘面色不改,心中腹诽道:本就怕你再提求娶之事,如何还能再教你轻易见着。 心中如是想着,嘴上却是说道:“兵部事忙,安世正在后面处置公文呢。云缨那妮子却是个闲不住的,一早便拉着她师父出门游逛去了。招呼不周,还望太子殿下见谅则个。” 傅崇信闻言,心知这怕是躲着他呢,却也不好再说旁的。 此时公孙弘目光一转,语带恭贺地说道:“还未恭喜太子殿下,听闻陛下已下旨为殿下与那元氏女赐婚。这元氏女可是京中有名的才女,品貌端庄,老臣当为殿下贺!” 傅崇信面上一僵,讪讪道:“不想这消息传得这般快,本宫多谢燕国公了。” 说罢,堂中一时限于沉默,半晌傅崇信方才开口道:“今次多有叨扰,东宫尚有他事要办,本宫便先告辞了。” 公孙弘闻言,笑盈盈地说道:“太子殿下千金之躯,何来叨扰之说。殿下事忙,自不好耽搁了,老臣便不多留殿下了。” 说罢,公孙弘起身相送,直送出燕国公府方才回返,吩咐了福伯今日不见他客,便直入后院寻云缨去了。 傅崇信离了燕国公府,登上太子车架,一路往皇城而去。车内,傅崇信面色阴沉,看得身旁高演心中一紧,忙道:“殿下可是在恼燕国公?” 傅崇信此刻面沉如水,低声说道:“看来燕国公是铁了心不愿与本宫结交了,今日却是白来一趟。” 高演闻言,忙宽慰道:“燕国公如此不识好歹,殿下日后再寻机惩戒便是了,万莫气伤了身子,不值当的。” 傅崇信瞥了一眼高演,未曾言语,半晌方才沉声道:“如今父皇疏于朝政,前朝之事皆付元振之流,后宫之中又对独宠元贵人,本宫这个太子倒好似一个摆设了,唉……” 高演闻言,眼珠一转,轻声道:“既燕国公处不成,殿下何不另寻他处?” 眼见傅崇信看来,高演谄媚一笑,继续说道:“如今淮安王获罪,其世子傅敬廷潜逃在外。这傅敬廷与帝师韩元让既是师徒,也是翁婿,殿下何不寻求韩公支持。想他澄心书斋奉行儒门“六艺”之道,门人多是文武双全、出将入相之辈,于朝中势力亦是不小。若殿下许以日后为淮安王平反,未必不能得其支持。” 傅崇信闻言,眉眼低垂,指节不自觉叩击着桌案,片刻后说道:“韩公贵为帝师,这些年深居简出,一心授徒,如何会参合朝中之事?” 高演闻言,忙低声说道:“殿下,韩公膝下只得一女,视若掌上明珠。老奴听闻淮安王事发之时,韩公便与陛下上了封折子,内容为何老奴虽然不知,不过其后陛下并未留难其女,仍许其居于淮安王府邸之中。若殿下日后能为淮安王平反,想来韩公为了徒弟与爱女,也不会无动于衷吧。” 傅崇信指节叩击桌案,直觉高演所言不无可能,不由微微点头。 沉吟片刻后,傅崇信低声说道:“前番本宫与燕国公亲近,已为父皇所知,今次却是不可行事不密了。回去后本宫修书一封,你持本宫名刺去拜访韩公一趟,切记隐匿行踪。” 高演闻言躬身一礼,赶忙应下,主仆二人一路便再无言语。 ----------------- 隔日,因着夜宴之故,公孙玉瑶领着云缨携着名帖于申时一刻便乘马车向皇城而去。 今日师徒二人却是卸下往日的装扮,各自换上了府中备好的宫装。只见公孙玉瑶一袭大红宫装,面上略施粉黛,额间花钿更显明艳,整个人儿浑身透着股端庄大气;云缨则是一袭粉嫩宫装,虽素颜朝天,却仍是肤若凝脂、娇若桃花,眉眼一弯,两处梨涡现于面上,端地个可人儿,惹得旁人不由心生爱护之情。 此刻,公孙玉瑶仍是一遍又一遍地告诫着云缨入宫之后不可顽皮,云缨一路点头应着,倒也乖巧。 殊不知,云缨今日心中倒也颇为紧张,毕竟入宫之后还需面见皇帝,对这位一手缔造当今盛世的帝王云缨还是心怀敬意的。借着公孙玉瑶的一遍遍叮嘱,云缨已是打定主意今日就当个哑巴妮子了,只带眼睛不带嘴,免得与师父惹祸。 不多时,马车已到宫门,守门校尉验过名帖及燕国公府腰牌后便放了行。马车自是不能入内的,公孙玉瑶便领着云缨步行而入,其内自有内侍在前引路。 云缨瞪着一双秀眸东瞧瞧,西看看,沿路所过庄严宫殿、精巧亭台等等,俱是教她眼前一亮,心中寻思着回去后要如何与师姐们显摆一二。公孙玉瑶见徒弟如此,只得稍稍放慢脚步,以免徒弟一个没注意便走失了。 一路无言后,内侍引着二人来到一处宫殿外,一方烫金牌额高挂殿门之上,上书“玉芙殿”三个鎏金大字。 内侍对门口守卫之人低声说道:“燕国公之女携其徒奉旨入宫。” 那侍卫扫过公孙玉瑶二人,微微点头,随即转身进入殿中通报。不多时,侍卫快步走出,轻声说道:“陛下召两位入殿叙话。” 公孙玉瑶略一颔首,牵着云缨步入殿中,那引路内侍却是自行转身离了此处。 进入殿中,正厅之内只得三五宫女侍立在侧,却是未曾见着天佑帝在此。公孙玉瑶亦是不急,牵着云缨便兀自在立于殿中静候,只因她早已听见殿后有人正龙行虎步而来。 果然,师徒俩未等许久,便有一人着明黄龙袍自殿后转出,正是天佑帝本人。天佑帝略一拂袖安坐上首,一双虎目扫过公孙玉瑶二人,眼中一抹精光闪过,笑道:“燕国公之女果然倾国绝色,收的这徒儿亦是明艳灵动啊!” 公孙玉瑶屈身一礼,淡淡道:“民女公孙玉瑶携徒弟公孙云缨,拜见皇帝陛下!陛下万岁!”云缨见此,也赶忙学着师父模样行了一礼,口呼“万岁”。 天佑帝哈哈一笑,说道:“免礼吧!朕尝闻西施有沉鱼之容,昭君有落雁之姿,今见卿如此,方知古人诚不欺我也!燕国公得此爱女,当是大慰平生了,哈哈……”言语间,眼神之中却满是兴味。 公孙玉瑶闻言,略略一福,淡淡道:“民女蒲柳之姿,当不得陛下如此称赞。” 天佑帝却是不以为意,复又看向云缨,笑道:“你便是公孙云缨?确是明艳灵动,惹人怜爱,难怪朕的太子会念念不忘啊。” 云缨却是不知太子求娶一事,闻言心中颇为不解,暗道自己与太子又不熟,至多不过一道去过华山而已,怎的就念念不忘了? 念及此,面对皇帝问话,却是不能不答的,当下云缨便恭声答道:“民女正是公孙云缨,至于念念不忘之词,民女却是不甚了解的。” 天佑帝见此,心知太子求娶之事必然是未与这姑娘说的,当下也不就着这话题说下去,只是看向公孙玉瑶问道:“燕国公父子缘何没有与你等一道入宫啊?” 公孙玉瑶回道:“小徒前日于长安街市偶遇淮安王世子,父亲与兄长这两日皆在追查此人行踪,今日一早父兄便急匆匆出了门去,许是有了什么眉目吧。” 天佑帝闻言,微微一愣,他却是不知傅敬廷竟潜回了长安城,旋即他面色一肃,说道:“燕国公父子忠勤为国,确是朝廷柱石一般。只是淮安王只得这么一子,其又久在京师,勤于王事,想来淮安王之事他未必参与其中。淮安王一脉百年来坐镇东南,功勋卓著,就这么断了根儿,朕着实于心不忍呐。” 说罢,天佑帝招来张英吩咐道:“去与燕国公传朕口谕,若是发现淮安王世子行藏,莫要太过为难,只消擒下便是,过后如何朕自有决断。” 待张英领旨而去,天佑帝复又看向公孙玉瑶,笑道:“如今时辰尚早,元贵人久在深宫,难得有说话之人,你二人且去元贵人处稍歇,正可陪元贵人解解闷儿。” 说罢,天佑帝长身而起,也不往后殿去了,径自出了玉芙殿而去。 这边厢自有宫女引着公孙玉瑶师徒往后殿而去,穿过一处花园,便见一宫装女子立于小桥之上痴痴地望着池中之鱼出神,显得颇为恬静。 云缨向那宫装女子望去,但见她二十五六年纪,体格纤弱,身量苗条,穿着缕金粉白宫装,上绣百蝶弄花图样,头带金丝八宝攒珠髻,腰悬一对比目双鱼佩,端地个端庄秀丽。再看她两弯柳眉似蹙非蹙,一双杏眼似喜非喜,唇角微扬似笑非笑,顾盼之间自有一股风情流露。 此女正是天佑帝宠妃元贵人了。 云缨原以为世间女子最美亦不过她师父那般,今日见了这女子,却是直觉师父与此女正可谓春兰与秋菊,各擅胜场了。 待到近前,引路宫女向元贵人屈膝一礼,轻声道:“娘娘,奴婢奉陛下旨意领着燕国公之女及其徒来与娘娘叙话。” 元贵人闻言,这才转过身来,秀眸扫过当面几人,面色一喜,直教人觉得春回大地,怎一个明媚了得。 只闻元贵人轻声说道:“哎呀,还是陛下懂本宫心思,送来两个妙人儿与本宫叙话。”说着,便挥退了左右宫人,只留她们三人在此。 云缨听着那声音有如山间清泉,清冽悦耳,教人不自觉对它的主人生出好感来。 元贵人此时却又看向公孙玉瑶说道:“姐姐生的这般好看,却是羡煞本宫了。你们快些坐下罢,本宫在这深宫之中,却是难得有说话之人。” 公孙玉瑶一番谦虚后,领着云缨便坐在了元贵人对面。 此时元贵人又说了:“姐姐是燕国公之女,本宫却是第一次见着姐姐呢。姐姐往常可是不在京中?” 公孙玉瑶闻言,略一颔首,淡淡道:“民女久在江湖走动,已于扬州安家,确是未在京中久留。” 元贵人闻言,连连点头,娇声道:“是了,本宫便知是如此,否则似姐姐这等美人,本宫又如何会不知晓?” 说罢,元贵人又看向云缨,说道:“这是姐姐的徒弟?也是明艳不可方物的美人胚子呢,姐姐真是好福气。妹妹唤作何名?” 云缨看着眼前颇为热情的元贵人,全不似初见之时那般恬静,一时竟未曾反应过来。公孙玉瑶见此,忙接过话头,说道:“小徒名唤云缨,乃是我收养的孤女,故而随我复姓公孙。” 元贵人对云缨失神也并不在意,闻言,笑盈盈地说道:“公孙云缨,好名字呢。模样生得这般可人,能得姐姐收养,确是个有福气的。” 说到此处,元贵人忽的轻声一叹,低声呢喃道:“本宫入宫六年,至今无有所出,确是愧对陛下了。若非身在皇家,本宫倒想收养个孩儿承欢膝下了。” 元贵人这话说得极轻,若非公孙玉瑶师徒俱是习武之人,却是未必听得清了。 公孙玉瑶见元贵人情绪陡然低沉,有心宽慰几句,只是清冷如她,却是难得说出什么宽慰之言来。 倒是云缨秀眸微转,旋即娇声说道:“娘娘不必如此,想来子女之缘天意注定,时候到了娘娘自然能得偿所愿哩。” 元贵人闻言展颜一笑,说道:“你这妮子倒是个能安慰人的,本宫看啊下次还是莫要安慰了罢。” 云缨闻言吐了吐舌头,挠头道:“书上都这般写的哩,云缨也是这般觉得的。” 元贵人掩嘴一笑,俏声道:“姐姐这徒儿倒是甚合本宫心意的,不若姐姐将她让与本宫,届时本宫央着陛下好歹封个郡主、公主的,可好?” 公孙玉瑶尚未言语,云缨却是连连摆手道:“使不得,使不得哩!云缨可舍不得师父的,更做不得郡主、公主哩!”一番急切模样,却是惹得元贵人又是一阵娇笑不止。 公孙玉瑶见此,欲要扶额,终是忍耐下来,淡淡道:“便是你这野猴儿性子,确也不是郡主、公主的料子。” 说罢,公孙玉瑶又看向元贵人,说道:“娘娘还是莫要逗弄这妮子了,她确是个跳脱惯了的,可受不住娘娘这般。” 元贵人闻言,微微一叹,轻声说道:“本宫却不是在逗弄呢。本宫身在宫中,侥幸得了陛下恩宠,身边儿却是个说话之人也无。整日里除了与陛下能说说体己话,旁的要么只知阿谀奉承,要么便是心怀叵测的。唉……” 公孙玉瑶见此,却是不知如何接话为好,云缨一时间也是没了说辞。 元贵人见状,微微一笑,说道:“姐姐莫要多心,本宫只是见姐姐一身英气,全不似宫中这些个人俱是满身心眼子,这才与姐姐说多了些罢了。想来是姐姐久在江湖,自有一股飒爽罢。” 公孙玉瑶闻言,略一颔首,笑道:“承蒙娘娘看重,玉瑶愧不敢当。” 而后,元贵人问了公孙玉瑶及云缨许多江湖故事,却是未再提及宫中如何。双方相谈甚欢,一时竟是忘了时辰,直至宫人前来传话说是晚宴已准备妥当,方才惊觉天色竟已暗淡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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