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过神来,醒悟这一定又是雨的杰作。其实我们的手脚大多数时候都是我在使用,也就是大多数时候受我的脑袋支配。雨大多数时候都是随和我的,可能我的性格就会强势一些,又生性好动。而雨个性和我相反,他也清楚,如果我们俩相互争执支配身体的话,那样我们什么事也做不成,而且会对身体造成伤害,所以他就迁就服从我的时候居多。这就像一个人的左手和右手,习惯上人们都是用右手,而左手只起辅助作用。但在关键时候,雨又会果断出手,绝不拖泥带水,这是我佩服他的地方。这也令我们俩配合更默契。
店伙计也不是吃素的,提了木棒在后追赶,并大喊大叫:“抓贼呀,抓贼呀…”
“贼是什么?我们是贼吗?…”容不得我们多想,身后已有数十人在追赶我们。
虽然我们行走丛林,身手敏捷,但闹市不比丛林,没有树枝藤蔓可借力跳跃攀爬,街上有那么多的人走来走去,我们快被追上了。
更糟的是,前面的人听到呼喊也开始堵截我们了。
初到人世间就接连闯祸,看来人世跟我想象的真不太一样。正当我惊慌失措,不知该如何应对的时候,我听见雨低声的说:“上房!”
这我倒忘了,可不到万不得已我怎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施展这禽兽才有的本事?
容不得我多想,雨已抓住一家店铺前伸出的招牌,一个跳跃飞身上了房顶。在房顶上居高临下,看到那些追赶的人群又惊异又无可奈何的在大街上跳着脚,我忽然觉得很开心。
当自由自在无所拘束的时候我都是开心的,即使是在人类的市镇中,我也能来去自如,能不开心吗?
那些人居然蠢得忙着去搬梯子上房。
我看了下雨。好在这样奔逐,罩在雨头上的竹筐也没有掉。如果竹筐丢了,露出两个脑袋来,这市镇上的人又不知会怎样惊恐慌乱。
雨说:“再不走,我们会被他们做成糕点的。”
我大笑着飞腾而起,几个跳跃,已远远的去了。
我们饿了的时候,只能到田野里找些吃的。那些未熟的包谷红薯勉强可以果腹。
直到今天,我才知道,人类的东西都是各有其主的,谁也不能去私自偷拿别人的东西。人类都居住在自己的房子里,又垒起院墙把自己层层包裹起来。每个城镇又会建起或高大或低矮的城墙,把千家万户又包裹起来。城镇外的田地也划分为一块一块,各有其主。
那天晚上,我和雨坐在盘石镇那块巨大的石头上古松下,望着镇子里万家灯火痴痴发呆。
除了天空,人类足迹所到的地方都已划分殆尽,他们是这些土地的主人,包括这些土地上生活的鸟兽。我忽然感到很压抑。
这偌大天地,我们竟然觉得无立足之处。
雨说:“我们该往何处去?”
我说:“相信我,雨,我们会有自己的房子土地,我们会过上幸福的生活的。”
黑暗中,我看不到雨的表情,但他向来相信我的话,而且有些依赖我,我俨然真的成了他的哥哥,虽然我们一块儿出生。
第二天,我们继续向着太阳升起的地方前进。
这天,换我躲在竹笼里。是的,那的确是个笼子,应该称竹笼更合适。
虽然笼子里很闷,我还是尽力从那些狭小的缝隙里往外张望。因为我对人类的世界有无限的好奇。
雨走的很快,我能感觉到他近乎低着头只知快步走,似乎做了什么错事,似乎躲闪着别人的目光,只知埋头赶路。这个雨,似乎对人类的世界一点也没兴趣。
“我们不能一直这样走下去,我们该找个合适的地方落脚,说不定还可以定居下来。我们应该像别的人一样找到谋生的手段,过安定快乐的生活。可是,我们对人类的生活太缺乏了解了,这需要一个过程,慢慢融合,他们也会接受我们的。“我想。
正在胡思乱想着,忽然听到路上传来奇怪的很大的响声,路人吵吵嚷嚷,很快又归于寂静。
我从笼子的缝隙里望出去,见数名衣着古怪的人手里各拿一个圆圆的盘子样的东西,敲敲打打走过来,后面又是数名手执彩旗的人,再后面是一个巨大的木箱子,描着彩绘,还有一些华丽的锦缎装饰在上面,奇怪的是,这个大箱子被八个人抬着,每个人都累得汗流浃背,不知里面装着什么古怪的物事。更怪的是所有行路的人见了那个大箱子都跪伏在地,头都不敢抬。难道箱子里藏着什么神怪魔鬼?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只有雨还站着,他没瞧见过这样古怪的阵仗,呆呆地注视着,竟不知躲避。
“什么人这么大胆!”一个衣着华丽骑着快马的人自后赶上来,冲着雨大喊道。
雨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呯”地一声,似乎有什么击在了雨的身上。雨“哎呀”的一声,我感到钻心的疼痛。
看清了,是一根皮鞭,握在那个凶神恶煞般的人手上。
我和雨这么多年行走丛林,大大小小的虎豹狼虫也不知遇上过多少回,不曾吃过半点亏,更何曾受过这般屈辱。我这几日压抑在心里的野性陡然暴发了起来。
凭笼子里那狭小的缝隙,我也能准确无误地判定了那恶人所在的方位。不经雨同意,我已倏然起身,探手一抓,抓住了那人的鞭子,只一拽,那恶人不曾提防,立时摔下马来,跌了个狗啃屎。
“有刺客!护卫巡抚大人!”
可惜在那笼子缝隙里视物极为不便,我几乎要忍不住要摘下笼子来丢掉,又恐惊吓了众人,把事情闹大,自寻麻烦,强自忍住,偳促雨道:“快走。”
路两边是田野,又有许多灌木,我能确定以我们奔跑的速度,这些人绝对不是我们的对手。
但已经晚了,不知为什么,雨今天反应特别迟钝。那些敲打盘子的执旗的人还有后边护卫的数名带刀枪的人将我们团团围住。
那八个人把大木箱子放在地上,从箱子里竟然钻出了一个人,一个胖胖的身穿华丽袍子的人,他似乎有些惊悸,待看到雨只是一个小娃娃时,方放下心来。
那个持鞭子的汉子被一个小孩子摔下马来,觉得丢了面子,挥舞鞭子又向雨抽来。
那些跪在地上的路人都面有不忿,可是谁也不敢出手阻拦。
我们躲避的本事还是有的,这都得益于我们这些年来纵横丛林长期锻炼的结果。雨敏捷的避开了。壮汉连抽两鞭居然都落了空。
那个从大箱子里钻出来的胖子对我们触犯了他的威严很是愤怒,一挥手道:“抓起来!”
数十个人一起向我们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