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你咒师傅死!亏你自幼被师傅抚养长大,师父有恩于你。”雨少有的生了气。
“你偷窃门中物品,败坏门风,师父又怎么会把掌门之位传给你?”我说。
“我自幼陪伴师傅,掌门之位不传给我,难道会传给你们这两个怪物吗?哈哈!”张爱菊张狂大笑,乐不自抑。
我和雨强忍怒气,若非是同门师兄弟,我早已出手。
“师傅来啦!”张爱菊笑到半晌,忽然正色道。
当我们回首的时候,并不见林中有任何人来,张爱菊却已出手,而且是同时攻出了两手。我和雨猝不及防,脸颊上各挨了一拳。
张爱菊一招得手,倏然而退。他深知我们俩身手敏捷,远在他之上,所以倒跃开数丈,远离我们攻击范围之外,而且迅速折了一根木棒在手。
受到这般欺骗折辱,大大激怒了我。我和雨对视一眼,心意合一,都是要立意要教训这厮一番,不管是不是他的对手,也不管是不是同门师兄弟。
我掷出数枚石子,分击向张爱菊上中下三路。石子甫出,我们足下发动,如电一般射向张爱菊。要知道这些时日,在铁笼中的苦练,令我们体力大增,灵活无比,加之年少气盛,我们自信不会落得下风。
孰料张爱菊轻松的避开了石子,而且如猫一般一跃,居然到了我们身后。饶是我们双首四目,竟被他卜地击出一棒,正中背心。
背脊酸痛。这厮要么不出手,出手必是用足全力。他也是出意要狠狠教训我们一番,让我们畏服在他这个大师兄手下。
这一棒击出,数棒连绵而来,不给我们还手的机会。他的棒法如风卷残云,竟将我们完全笼罩,别说还手,就是要想避开也已不易。仓促间又挨了数棒。
卜一交手,高下立判。虽然经过一年多的苦练,他的武功竟然远在我们之上。这厮也是摸出了我们底细,居然好整以暇,更不留情,肆意击打,笑着嘲弄道:“我三年前便一个人滚铁笼上最高的山峰。这三年来又持棒纵横山林,无论是独行的虎豹还是猴群,无不打遍。这终南山的狂禽猛兽,听到老子到来,无不闻风而逃。你两个小子身手是敏捷了一些,可也还差得远呢。”
正当我们被揍得鼻青脸肿毫无还手之力的时候,却听一个清脆的声音道:“师傅来了!”
张爱菊吓得一呆,收棒回首顾盼。就在这一犹疑间,我得了机会,一枚石子击在他头上,雨发足全力,扑在他身上,拦腰抱住,一跤撂倒。
这一次,我们双手四首的优点便发挥了出来,早已顾目四周,又哪有师傅的影子,所以得机出手反击。
而那清脆的声音却是来自一株大树上,张爱菊藏宝的大树。晃着一双青莲,坐山观虎斗,看这场大戏的正是阿真。阿真可真是帮了我们大忙,但我们仍然胜不了张爱菊。
虽然是乡下莽汉无招式章法的蛮打蛮拼,我们仨搅作一团,难分胜负。那张爱菊年龄并不比我们大多少,力气却不小,是以反而常常要被他压在身下。而他一旦占了上风,必会瞅准时机痛揍我们一番。
阿真见我们吃亏,毕竟是同甘共苦过来的,也有些恼怒,道:“爱菊啊,你就不怕你做的这些丑事被师傅知道?”说着把树洞里的那些宝贝掏了数件出来,作势大喊道:“师傅快来呀,快来抓贼呀!”
张爱菊毕竟做贼心虚,心中又还忌惮师父些,慌忙停了手放过我们俩,奔到树下,急得双手乱摆:“别喊别喊,小师妹,小祖宗,千万别喊,我不打他们了还不行吗?”
“不打他们了?你打了他们多少下?一一还来,我便不告诉师傅。”
“我…我…好,我打,我打还不行吗?”张爱菊作势打了自己两个耳刮子,哀求道:“只要你们今天别把这件事告诉师傅,我把银子分你们一些如何?”
“打的太轻,我听不见。”阿真晃着脚,哼哼道:“谁稀罕你的臭钱。”
我和雨狼狈的爬了起来。我气怒之下,捡了木棒在手,便想痛打他一顿。雨冲我使眼色制止道:“我们技不如他,这样还手,胜之不武。”
我恨恨地掷下木棒,心里和雨想的都一样:总有一天,我们要战胜这个张爱菊!
张爱菊四下张望,未见师傅的影子,略放下心来,转而狡黠地道:“即使师父来了又如何?是谁偷的这些物事,可又有谁说得清?我却要说是你们三个串通一气偷盗师傅的财物,师父自幼照看我长大,自知我是诚实可靠清清白白的,你们几个初来乍到,有谁知道底细?说不定过去在江湖上不知做过多少案底,走投无路才来到这里。嘻嘻!”
“呸!你个不要脸的小人!”阿真气得便要跳下树来与他理论,转而一想,又笑道:“既然你说我们不清白,那就不清白到底。这些财物没你的份儿了。”她把树洞里的银两整做一堆,用衣服包了,忽地朝我们掷过来,道:“接了快去告诉师傅,快跑。”
我和雨手疾眼快,这接东西和奔跑的本事,自是远高过张爱菊。我们接了包袱,拔足飞奔。张爱菊惊慌失措,又贪恋钱财,又怕师傅知晓责罚,急忙飞步来赶。
阿真笑嘻嘻地溜下树来,自语道:“看你还敢神气!”
师傅死了。
我们奔回院子的时候,发现师傅摔倒在院子里,口吐鲜血,气息奄奄。
我和雨急忙奔过去,搀扶师傅。师父用微弱的声音道:“我不成了,不用…不用扶我,我…我有话要说。”
随后而来的张爱菊和阿真也呆住了,伏到师父身边,神色凄然,哀声呼唤:“师父…”
毕竟师父抚养了张爱菊多年,他内心里还是视师父如亲人的。
我们也暂忘却了他盗窃师父财物和林中厮打之事,一种不祥之感袭上心头:“师父真的不行了?”
“你…你们四个我视同己出,如自己的孩子一般,可是,师父真的不成了,要永别你们而去了。从今以后,终南一派,由爱菊掌管,你们三个要倾心辅佐他,光大我终南派,光大…光大…”师父一丝气提不上来,溘然而逝。
虽然同师傅相处只一年有余,但他日常待我们便如爷爷般和蔼可亲,管教我们习练武功也甚严厉,他的去世令我们痛彻肺腑。
人与人之间的生离死别是最令人心痛的,尤其是亲人之间。自从永别鸟妈妈,这是最令我们伤心的一次。
离开了,便回不来了,像风雨雾一般消散在天地之间,仿佛从没来过。
埋葬了师傅,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沉浸在悲痛中难以自拔,包括张爱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