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为什么我不能最后再死？为什么不能做一个彻头彻尾自私的人呢？
“西莉，阿里塔把大量资源向云上，向星火倾注，给予权力，必然诞生义务，星火的任务是存续，我们的任务是开拓，不择手段开拓属于人类的未来，死亡不是终点，唯有人类种灭亡才是终点。这句话同样可以理解为，死在身为人类的西莉可拉之前。这也同样解释了云上为什么走到这一步，不择手段还肆无忌惮就是这样的。”
乔看着头顶运输舰客舱虚拟的星空画面。
“但是作为生物，为了活下去，就算加入了神秘也不用献出生命，我只是很真诚希望你留在什么都没有的云上，哪怕你没有看到的地方已经千疮百孔，不复光彩，也不要背叛那些让你光彩夺目的真理与术式，只是这么希望，不是命令。”
“但是老师，你也知道不发工资是要上法庭的，您死了我还不能回云上，甚至他们还可能追杀我，谁养我？”
我忍不住打断了他。
“嗯，我这不是要救你一命吗？生命何其珍贵呢？如何量化呢？无价之宝到一文不值都是合理的。”
“你当时忽悠我去星火就根本不会发生这种事。”
“西莉，所以待在云上你感觉还好吗？就这几年感觉呢？”
要申请什么场地设备秒过，报账什么的也是一路绿灯，没有什么机械式的硬指标，那确实日子过得挺好。
我点点头，明白更深层的问题，我想答案是一样的，看这些老头因为弦和反灵子吵虚无缥缈的架还挺快乐的。
因为我没有撒谎也没有阻止他测谎，所以他也笑了。
“我很喜欢年轻人，因为你们都是这样自信又活泼好动，这是其他长生种群没有的一种特点，那些懒惰的学生没有生命的紧迫感。要加油啊，在热情消磨殆尽前，在阴谋背叛到来前，去做点自己喜欢的。”
然后他像个要死的老狐狸一样絮絮叨叨，很认真向我交代他的故事和后事，还一张一张证书，一座座奖杯往我的私人随身空间里塞。
我看见了五百多年前的区级奥术金牌，和我一样的年度大矩阵奖，甚至是两座，还有一堆未公开的专利证书，各种阿里塔贡献勋章……嗯，三箱追求者的手写情书，私自改装的单人战斗飞行器，阿里塔大学生联合十项挑战赛团队第三的星辰水晶奖杯，个人第五的永星花桂冠……很好，全是占空间的垃圾。
每掏一个还得炫耀一下他的过往青春故事。
然后他交给我了同样的信函聘书，整整一盒。
“我的老师的，老师的老师的，还有我的几个朋友的，嗯，十七封，帮他们和我收藏一下吧，我们从未后悔选择这条路，哪怕和我曾经与你说的可能完全相反。”
然后他扔给了我一堆文章，报告，灵子装备武器设计图，差点把我淹了，物理意义上诠释著作等身，还好我没在我私人空间里。
最后他开始把那些高能的，违禁的模型武器一件件转移给了我，很多以我现在的水平根本用不了，灵子器官还没彻底成熟，天赋再高也拉不动上限输出功率就是这样的。
然后他冲我摊摊手。
“没了，还有点无聊的长辈故事，要听吗？要听就要对陛下发誓保密了。”
我听了，所以我觉得乔是一个很好的人，他们都是很好的人，包括那些背叛到神秘的成员们，但是我不能说，我只能说我的故事。
后来，他就是在我所处的这样一张废纸上，死了。
那个圣杯也被他很干脆地杀了，星火抹去了所有人关于失踪的他的记忆，但是我记得，因为鸽子曾经衔来白枝，春天的枝条会告诉我一切曾经发生过的故事。
我通过视觉共享看见过那个圣杯的脸，如果你们想看，我能画下来。
乔在和我建立完全部的资讯共享，为我装备好了各种精神防具后，带着我开始了我第一次代表云上的清理工作——谁让星火不来呢，只能让文弱的学术分子上喽，而且很快我就能明白为什么他马上要死了。
这个老东西自己神秘玩得那叫一个六，榨干自己全部源质开献祭不带眨眼的，而云上的深渊契约会不断抽取他的源质以支付违约的代价——沾染神秘的代价。
在一堆马赛克保护中，我通过宣言和图书馆曾经翻阅过的一些基础知识判断出了他行使的是理的途径。
“经过八千次的更迭，使那一切必然的为理。
此为”升华”之刻”
理之书，很偏门又古老的存在，很多文献都认为理已经分裂为了智慧和记忆。
欲望一如既往到处都是，我也没看懂对方本体在哪里，还是真的到处都是。
乔手持通过献祭获得的权杖，随着他高举手中的黑洞，直接把到处都是卷成什么也不剩。
被打退出灵子空间的那个漂亮姐姐咬牙切齿嘲笑乔拿命换她的一道意识，乔只是抱着他的小黑洞淡漠看着她，而通过链接我看到了更多不可思议的画面。
乔这时正在通过同感和我说话。
“羡慕吗？直接给神说，让我康康！神就给你看了，什么术式，仪式，模型都不用准备。”
这个圣杯可悲的一生正如同磁带一般在我们面前播放，我们对着她的被贩卖，被毒打，被洗脑的苦难评头论足，直到她唤醒圣杯的目光……她生命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包括面见铭和星火执行官荷的使者的画面，乔似乎早已有所预料，只是更仔细看着那些和圣杯相关的画面，虽然在保护下，我其实阅读体验糟糕，毕竟圣杯相关可以想象全是50+限制级画面，这老东西自己看片呢。
“燃烧生命的我为什么要羡慕，这小黑洞是权杖？”
“对的，哦，不是献祭来的，它跟着我已经很久了。我还没翻开理之书就跟着我了。可能认为我能满足它黑洞一样的好奇心，贝塔，给我学生打个招呼。”
黑洞扭了扭，在我眼中从静止的圆球转成了个扁的，有了角动量的。
真是神秘啊，感觉它要长脑子了。
“嗯，弄清楚了，这是重溟的神庭派出的圣杯使者，带了一件权杖六要去铭和坑卡俄斯，顺便帮助星火铲除求知欲过剩的云上主心骨比如我，想换点不那么好奇的人上去，记住了吗？另外荷，卡米拉，钥，青夜记得告诉鸽子全杀了，留不得。”
我在意识中表达了肯定。
“好的，西莉，以后就没人记得了。”
“云上成员翻书不是即死的，而是通过奇迹去消耗等量的源质去消除自己携带的因果，防备被理或者记忆这么翻书。并且我们的源质属于陛下，是不会再有其他神秘能够干涉补充，所以沾染了神秘就是渐进的慢性死亡，因为神秘不会停止侵蚀每一个被选中的孩子，这是你因为未成年而未曾签订的契约的真相。”
“不过你尚未接触那些真正的秘密，所以，以后全凭你喜好，但是记住，你的二次自由是我的命给的，然后，好好活着，活得比我更强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