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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桑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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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口雌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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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穆桑榆那窈窕腰肢晃出门去,梁成碧这方靠着椅背软了下来。 穆桑榆出了坤宁宫,看着今日天气晴好,便说走走,叫步辇在后头跟着。才走至长街拐角,她便听前方传来一阵争执之声。 “连个请安都做不好,可见这规矩是白学的,真不知你们这样的人,到底是怎么入的宫!”这嗓音娇嫩甜脆,如黄莺枝头鸣叫,高昂之中带着一丝戾气与骄横。 穆桑榆驻足,望了过去。 却见是贵人宋溪月,带着自己的宫女,站在长街中央,堵着云筱柔与白玉心的去路。 宋溪月这个贵人,虽是入宫位分最高的嫔妃,却不到一年的功夫便一病身亡了,到死也没被黎谨修招幸过。 身边跟随的宫女阿莫见状,看向穆桑榆,“娘娘,那宋贵人看来盛气凌人,不知要做什么。” “做什么,鸡蛋里挑骨头,没事找茬呗。宫里这等事,见得还少么?” 穆桑榆凉凉的道了一句,只觉滑稽。 “来,再给本主重新请安行礼,做不好就把你们都送到慎刑司,好好的学学规矩!” 宋溪月神情刻薄,她原本那把子甜脆喉咙也因而尖利起来。 白玉心倒是面淡如水,波澜不起,俯了身子,稳稳的行了个万福礼,“嫔妾给宋贵人请安,贵人万福。” 云筱柔略迟疑了片刻,也依着行礼。宋溪月却不依不饶,两道柳眉一竖,怒道,“你们这是行的什么礼!拖泥带水,手脚不知放在何处!本主看,你们两个分明是蔑视本主!你们两个不要以为陛下对你们稍加辞色,就能拔个头筹。这是宫里,凡事都要讲究个尊卑贵贱。你们一个是常在,一个是答应,给本主提鞋都不配!别做梦能爬到本主头上来!” 云筱柔还是那副娇弱模样,两眼一红,哽咽道:“不知妹妹何处得罪了姐姐,妹妹给姐姐赔不是,望姐姐海涵。” 白玉心倒是脸色微冷,起身道:“若是贵人并无别事,嫔妾要回去了。” “急什么,急着回去给贵妃娘娘当哈巴狗啊?!不害臊的东西,摇了两下尾巴讨了贵妃娘娘的欢心,好在陛下跟前替你美言!” “宋贵人,还望慎言。贵妃娘娘身份尊贵,不是你可以随意攀扯的!” 宋溪月倒是得意洋洋,鼻子里笑了一声,“你急什么,眼下贵妃娘娘又不在,你就是献殷勤,娘娘也看不到。小户人家出身的女子就是低贱,骨头也比人家轻三两的!” 跟着白玉心的红豆,年虽小,脾气躁,听她主子被牵着头皮唾骂了半日,按捺不住,回嘴道:“宋贵人,我们小主没有招惹你,一直对你毕恭毕敬,你何必如此血口喷人!皇宫大内是讲规矩、讲道理的地方,你这般蛮横,就不怕陛下、娘娘们知道么?!” 穆桑榆看到此处,心底道了一句不好。 这丫头跳了出来,算是给了宋溪月一个把柄。果不其然,宋溪月冷笑了一声,“还真是低贱的主子使唤低贱的丫头,半点规矩也不懂。主子们说话,有你这个奴婢插嘴的余地?!腊梅,给本主掌嘴!” 立在她左侧、一个身形微胖的宫女,旋即走上了上前,抬手就要朝红豆细嫩的面颊上扇去。 “阖宫觐见才罢,太妃的教诲还在耳畔,宋贵人怎么就在宫里闹起事来了?” 宋溪月不期贵妃竟然从天而降,早已吓得魂飞魄散,脸孔苍白,抖着身子,半日才哆嗦着说道:“回……回贵、贵妃娘娘的话,嫔妾只是、只是正要回启祥宫。恰好见着云常在与白答应,就约着一道走走。只是没想到,白答应这个宫女竟顶撞了嫔妾。嫔妾、嫔妾就想着依着宫规,教训一二。” 穆桑榆轻笑了一声,妖媚的眼眸微微眯起,“你是贵人的位分,依制无权处置旁人的奴才。底下人犯了错,自有她的主子教训,再不济慎刑司也不是摆设。这皇宫大内是天下第一祥和地儿,贵人在这长街之上随意动手打人,岂不是坏了这份祥和。”说着,她眸光锋利,剜着宋溪月,“既进了宫,就都是天子宫嫔,大周的皇妃,人人只有位分的高低,没有谁比谁低贱!” 白玉心微微抬头,看向穆桑榆,心中甚是感激,又有些感动。 只见穆桑榆立于长街之上,盛装华服,高贵明艳,日头自她头顶洒下,宛若有光。 “怎么回事,都在这里闹些什么?” 清朗温润的男子嗓音凭空响起,震动了所有人心神。 她转身,盈盈拜到。 “臣妾拜见陛下,陛下万岁!”黎谨修打从老远处就瞧见了这一幕。 原本宋溪月几个口角,他无甚兴趣,左不过又是女人们之间的闹腾。 但看穆桑榆突然走了出来,他顿时来了精神,想都没想,快步上前。 这些新选嫔妃,除了云筱柔,旁人都是第一次见着陛下,那宋溪月是惊吓不已,白玉心倒依旧是平常样子,云筱柔则偷偷的望向陛下。 众人随着穆桑榆,一起向黎谨修行礼。 黎谨修目光扫过众人,落在了穆桑榆身上。 她垂着脸儿,看不清神情,但今儿这一身打扮,倒是格外的温柔婉约,娇媚可人。 看跪了一地的人,他心中轻哼了一声,她的老毛病果然是又犯了。 “贵妃,这是怎么回事,青天白日,你和这些才进宫的嫔妃在这里做什么?” 穆桑榆恭敬回道,“回陛下,今儿是阖宫觐见的日子,臣妾见了这些新入宫的妹妹,出来便见着宋贵人同云常在、白答应两位在长街上说话,故此过来看看。” 黎谨修轻轻笑了一声,“春寒料峭,既要说话,何不到你那长春宫去,站在这长街上,是病好了么?” 穆桑榆抿了抿唇,忽然不想说话了。 她索性上前一步,福了福身子,柔声细气道,“臣妾常在云氏,拜谢陛下赐药。陛下前日派李公公送到永福宫的几味丸药,臣妾服了下去,很有效验,夜里就睡踏实了。” 故此,六宫之中除了穆桑榆等几个少数嫔妃,谁也不知她中了毒,只当她是生病了。 听她如此说来,黎谨修皱了皱眉。 原不想让多余的人知道,她却偏偏要当众提起这事,这女子看来是个有心机的。 原来他们背地里已然传过东西了。 穆桑榆静静的看着,沉默不语,心底却是一片平静。横竖这次,她是不打算争抢什么了,能在长春宫带着豆蔻,和白玉心一道安稳度日即可。 “那些药丸,也是太妃使人送来的。你既吃着好,待会儿朕派人把余下的都拿去。” 黎谨修扬了扬手,淡淡说道。 黎谨修果然心里还是有她的,她甜蜜的想着,能在众人面前蒙陛下亲口赠药,面上也格外有光些。 她偷偷看了黎谨修一眼,看他穿着一袭藏蓝色蟠龙戏海长袍,英姿挺拔,俊容清隽,英气勃发,便愈发的迷醉。 云筱柔心中微微一动,猛然觉察这竟是个绝好时机。 显然,黎谨修对穆桑榆是起了疑心的。她低眉顺眼,乖巧一笑,“陛下,臣妾适才正在聆听贵妃娘娘的教诲。” 黎谨修眉宇轻蹙,重重道了一句,“教诲。” “是。”云筱柔笑的越发恭顺,“今日是阖宫觐见的日子,臣妾等自出了坤宁宫,便遇到贵妃娘娘。贵妃娘娘便教导臣妾等人,要恪守宫规,涵养妇德,臣妾等都心悦诚服。正听着,陛下就来了。” 黎谨修听着,看向穆桑榆,“她说的可对?” 什么教诲嫔妃,这从来都是后宫里整人的把戏。 她什么也不想说,不想解释,他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去吧。 黎谨修顿时大为光火,她这是什么意思?!正当此刻,白玉心忽然上前一步,说道,“陛下,臣妾有事禀告。” 穆桑榆愕然,但转瞬明白了什么。 黎谨修倒有几分诧异,看了她两眼,颔首道,“你说。” “陛下,臣妾自出了坤宁宫,本要回长春宫去,却忽被宋贵人阻拦。贵人百般指摘臣妾行礼不周,臣妾亦不曾辩驳。但贵人不依不饶,竟骂起人来,还牵扯上了贵妃娘娘。诸般污言秽语,臣妾也不敢学给陛下听。贵妃娘娘恰逢此事,便来阻止。臣妾位卑人轻,被贵人骂上几句也不算什么。但贵妃娘娘身份尊贵,人品贵重,经不起这等诋毁,臣妾为娘娘鸣不平,还望陛下为娘娘主持公道!”说着,她便拜倒在地。 哎,这个傻丫头! 穆桑榆心中叹气,她听得明白,白玉心这是要为她出气。 但看在云筱柔眼里,怕就认定了她是她穆桑榆一党了。 罢了,既已如此,自己护着她就是。宋溪月急的白了脸面,竟不等陛下问她,自个儿开口辩白,“陛下,这个贱……白答应根本是信口雌黄。臣妾只是因她礼数不周全,稍加训斥而已。臣妾身为贵人,教训一个答应,是理所当然。臣妾从来敬重贵妃娘娘,怎会、怎会诋毁娘娘。” 穆桑榆看着她这副急三火四的样子,抿了抿唇。 “还没问你,你就多话,是个规矩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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