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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桑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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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云常在侍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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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日,银翘也曾绕着弯子,委婉的将宫里情形说给她听。虽则陛下有三宫六院,后宫嫔妃众多,但实则这些年来有宠的只有贵妃娘娘。 这次选秀,是太皇太后、太妃两位娘娘主持的,陛下一点儿没参与。 “这位姑姑是哪宫里的,敢是哪位主子病了么?” 银翘看这小医官生的白白净净,笑起来眯细了两只眼睛,极是面善,便将他拽到了角落里,自袖中摸了一块银子。 那小医官连忙推拒,口里说道,“姑姑有什么事,吩咐就是了。私相授受,让师父知道了,是要重罚的。” 银翘抿嘴一笑,“我都晓得,你这样的太医院学徒,不能给主子们看病,平日里除了那有限的几个俸禄,没些油水浸润,还要孝敬师父,日子过得紧巴。这点银子你拿着,横竖咱们都是听主子吩咐的。” 小医官听了她这番话,心里便已明白了几分,浅笑道,“姑姑客气了,有什么话但讲不妨。这银子,我委实不能收。”银翘看他执意不收,只得罢了,将来意细细说了一遍,“我知道,你师父是陛下的专属御医,从不与旁人看病。但这玫瑰玉露膏也不是什么药物,无非是给女人家保养皮肤的,我们小主眼见着就要侍寝了,想讨一瓶。待小主将来得了宠,必然忘不了你。” 这小医官,就是夏侯宇的亲传弟子,名叫路玄明。 路玄明眼睛眨巴了几下,却有些诧异。 那玫瑰玉露膏可是他师父这两日才调配出来的,这事就他们师徒二人知道,这姑姑又是从何处得知的? “敢问一句,姑姑在哪宫里当差?” “永寿宫。” 听得永寿宫三字,路玄明的眼眸有微光闪过,唇角微扬,“原是云小主的掌事姑姑,当真是失敬了。之前为着雷公藤的事,累的小主不安了几日,倒是多有得罪。” 银翘听他说话客气,以为这事有门,笑得越发开怀,“路医官这话说的,不过是旁人的过失罢了,与路医官何干?我们小主待人最宽和的,早已不将此事放在心上了。只是如今侍寝近在眼前,还望医官行个方便。”路玄明笑了笑,“这点小事,不值什么。姑姑且等着,我这就给你拿去。” 说着,路玄明转身进了堂屋。 银翘只在背阴处站着,将身子隐在一大丛冬青树后头,人来人往的倒也没人注意。 片刻,路玄明自里面出来,将一只巴掌大的白瓷罐子交给银翘。 “姑姑且拿好,仔细摔了。别瞧没多少东西,里面可是用了不下数十味名贵的药材,珍珠粉、蜀水花、白檀香、玫瑰露不在话下,连鹿茸膏、成型的首乌都一并熬了进去。一共也没得几罐,本是备着高位的娘娘们要的。” 银翘起先欢喜接了,听了这话却又狐疑起来。 “这膏如此贵重,路医官就拿出来给了我,不怕夏侯御医责怪么?”路玄明莞尔一笑,“姑姑这便是多心了,不瞒姑姑说,这罐膏其实不是师父熬的。师父做玉露膏时,嘱咐我也照着学做,好将来伺候主子们。这罐子,便是我自己做的。但姑姑放心,我手艺虽不如师父那般精湛,却绝没偷工减料。” 银翘听了这话,才打消了疑虑,又满面堆欢,“路医官哪里话,夏侯御医的高徒,本事必定也是到家的。” 又寒暄了几句,她便拿了罐子离了太医院。 路玄明站在廊下,目送她远去,面上挂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玄明!” 低沉的嗓音自后响起,路玄明连忙转身,向上作揖。 “师父。” 夏侯宇握着一卷医书,披着鹤氅,长发垂散,自阶上一步步下来。 他看了一眼远去的银翘,淡淡问道,“那是哪宫的宫人?来此何干?” 路玄明面不改色,“是永寿宫的掌事姑姑,来说她们小主近来夜不能寐,想要些安神香与小主安枕。” 夏侯宇看着他,漆黑的眸子里淡漠无波,“后宫是非多,少沾染为上,卷进去了,仔细粉身碎骨,为师可救不了你。” 路玄明将身一躬,“师父教诲,徒儿谨记。” 夏侯宇看了他一眼,进屋去了。 长春宫之中,穆桑榆一脸呆滞的看着托盘里送来的青瓷梅花罐子。 “你说这是什么?” 夏侯宇立在一旁,淡然一笑。 “玫瑰玉露膏,微臣新近调配的小玩意儿,于妇人养颜有些益处,敬献给娘娘。” 穆桑榆当然知道这玫瑰玉露膏! 想那云筱柔,不过中上姿色,在这佳丽如云的后宫委实没什么出挑之处,于是央求到太医院,得了这罐子玫瑰玉露膏。 擦涂之后,果然肌肤细腻,白净如雪,如有光华笼罩。 俗语言,一白遮三丑,更何况云筱柔也不丑。 得了这个好物件,她姿容立时明艳非常,竟能与自己比肩了。 穆桑榆还记得此事,上辈子她就十分好奇,这玉露膏到底是何方神圣所做,效力绝佳至如此地步。 虽有猜到夏侯宇头上,但想他医术卓绝,且孤高自诩,目无下尘,想来看不上这等妇人家用的玩意儿。 可…… 这玫瑰玉露膏当真是夏侯宇做的! 而且,今生他还把这物件儿捧到了自己面前! 穆桑榆拿起罐子,轻轻开了盒盖,扑面就是一股浓郁的香气,深沉馥郁。她细细辨别了一番,竟不能尽识别出其中所用药料。定睛望去,只见罐中凝着一汪雪白香膏,膏体细腻,宛如鹅脂。 她轻取了些许膏体,在手背上揉了揉,香膏转瞬便化了,涂在手背上滑润无比。用了那么多药料,竟连一颗渣滓也无。 夏侯宇在旁看着,瞧出她眼中的惊艳,水色的薄唇微微上扬。 穆桑榆试了试,就合上了盖子,把罐子重新放回炕几上,抬头看向那男人。 “咱们有话直说吧,夏侯御医如此讨好本宫,可有所图?” 夏侯宇凝视着她的眼眸,莞尔一笑,“微臣随意调制的香膏,如何谈得上讨好?再则,没有陛下的吩咐,微臣也不可与别的主子瞧病。这香膏,便只能敬献与娘娘。” “随意调制?夏侯宇,你是不是忘了本宫也精通药理?这香膏里名贵药材,仅是本宫能辨识出的,就有七八味。这样的东西都是随意调制,你的银子是没处使了么?没人可送,拿回去给你妾侍用啊。” 云筱柔曾问过他此事,他却只淡淡回道,人已不在了。 “微臣没有妾侍。” 话音冷冷的响起,夏侯宇面色微变,眉宇轻皱,似是有些微微的怒意。 “微臣自懂事以来,日夜研修医理。入了太医院,又忙于服侍陛下,并无空闲功夫去养什么姬妾。” 说着,他竟向前迈了一步。 “此外,微臣也没有宠婢。” 没有就没有了,发什么火啊,又跟她说什么。 穆桑榆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怒气给吓到了,在心里嘀咕着。 “夏侯御医既不肯实说,那这药膏你收回去。这等贵重物件,本宫可不敢随意消受。再则,陛下不来长春宫,本宫要这些也无用。如今宫里新选了许多位小主,想必多的是人用的上。” 她淡淡一笑,说了些试探之言。 穆桑榆可还没忘了,这夏侯宇在上辈子如何鼎力襄助云筱柔的。 夏侯宇只觉得有什么直冲肺腑,他上前将罐子取回,向穆桑榆行了个大礼,“微臣唐突了娘娘,是微臣的不是,微臣告退。” 说毕,竟不等穆桑榆发话,转身大步流星,出了长春宫。 阿莫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这夏侯御医好大的脾气啊,娘娘跟前,也敢如此。” 穆桑榆倒是手托香腮,有些怔了。夏侯宇在发什么火,自己哪里惹恼了他? 夏侯宇步出长春宫,春风迎面而来,抚平了他满心焦躁。 她什么也没说错,什么也没做错,是他一厢情愿,自作多情。 但,伊人如斯,让他如何舍得忘却…… “桑榆妹妹……” 喃喃念着这个记忆深处的名字,他回首又望了一眼壮丽的长春宫,一步步自长街远去。 宫中长日无事,转眼又过两日,便是新选嫔妃侍寝的日子了。 梁成碧在翊坤宫之中交代了敬事房的主管,打发了他下去。 春晴从旁替她重新斟满了茶水,“娘娘,您就当真让云常在占了这个第一去么?” 梁成碧抚摩着臂上的翡翠镯子,懒懒说道:“不然如何,她之前就入了陛下的眼,背后又站着两位太娘娘,便是今日不占这第一,往后也势必青云直上,本宫乐得送这个人情呢。” “只是,奴婢的愚见,这位常在看起来是个心机重的,怕日后难于掌控。”“呵。”梁成碧哼笑了一声,“那又如何,眼下能分了穆桑榆的宠,才是要紧。等陛下把目光从穆桑榆身上移开,本宫慢慢的斗垮了穆桑榆,再来降服她。她目下不过是个常在,即便陛下再怎么喜欢她,甚而立即诞下子嗣,一个嫔位也就顶天了,翻不了天的。让她占了这个第一,心满意足了,才好乖乖的任本宫驱使。” 春晴看着她的眼眸,试探说道,“只是,陛下没有交代下什么话,这般安排也不合乎宫中规矩,怕是要出乱子。” 梁成碧却颇有几分不以为然,“能出什么乱子?你也说了,陛下对后宫素来不留意,更不会在意这侍寝的位次。他只会在意,他在意的人罢了。此次选秀,出挑的不过两人,一个云常在一个白答应。云常在可是入宫之前,就被陛下看中的人。本宫托她一把,也不算什么稀罕事。” 春晴只觉这事颇有几分不妥,试着劝道,“娘娘,虽说如此,但这几日情形看来,显然陛下对那位白答应更上心些。若按宫规也还罢了,人也挑不得理。可如今坏了规矩,破格让云常在侍寝,只怕要生出是非。” “那白答应是长春宫的人,本宫抬举她,白白的为贵妃做嫁衣么?” 梁成碧白了春晴一眼,“若非你是本宫心腹,单凭这一句话,本宫就该疑你是长春宫送来的探子。” 一句话,说的春晴闭了嘴,再不敢劝说半句。 微微叹息一声,服侍这么个刚愎自用的主子,她只觉心累。 主仆两个说着话,内务府的人忽然求见。 梁成碧准见,那人进来之后便将宋溪月被贬为常在,迁居北五所一事讲了一遍。 梁成碧在翊坤宫之中,一步未有外出,还不知此事。 听了这消息,她大吃一惊,这新选嫔妃入宫之后,尚未侍寝便激怒陛下而被废黜的,自先帝时起至如今,可从未有过,这算是开了先例。 “这消息可确实么?当真是因着宋氏冲撞了陛下?”那太监回道,“消息确实,这是陛下亲口下的旨意。贵妃娘娘、云常在与白答应也都在场。” 又是穆桑榆! 梁成碧双眸轻阖,深吸了一口气,藏于袖中的双手轻轻攒握成拳。 打发了那太监,梁成碧一脸寒色,她定要扶了云筱柔上位,分了穆桑榆的宠爱不可。 沐房之中,白汽氤氲,云筱柔趴在浴桶壁上,任凭伺候的宫女将热水倒在自己身上。 云筱柔眯细了眼眸,咬牙暗想。 入夜时分,穆桑榆梳洗之后,坐在梳妆台前匀脸。 她娴熟的开了匣子,取了自己调配的润颜膏,以银勺取了一些在手心,揉开便按压在了脸上。这精通医术就有这样的好处,什么头疼脑热,又胭脂水粉,都可自己动手。 虽说这润颜膏及不上夏侯宇的玉露膏那般神效,但胜在干净放心,再不必怕里面被人动什么手脚,又或有什么还不了的人情。 哼,夏侯宇本事大,她承认,也不和他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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