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瑟瑟惊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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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2章 死亡煞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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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就是这么提起来的。拓哥高兴坏了,瞅着我呵呵笑着说,“喜事啊妹子,魏国太子稀罕你,你就到太子身边去吧,也让我们翟家也成为皇亲国戚!”” “你就这么进了宫?” “都说长子如父,他这样说了,我能说什么啊?”翟嬋叹了一口气道:“但是,我怕得不到太子的恩宠,白白耽误我。所以,我也不顾羞怯,高声地说了我的忧虑:喜事不假,就怕坐冷宫,孤独一生……” 毕氏点点头,很赞同她的说法,道:“嬋儿,我们翟家就数你是明白人。” “谁知石颇哈哈笑地插话了,说我就会逗乐子,说我漂亮、能歌善舞,又像太子一样喜欢骑马射箭。如果连我都不能得到太子的恩宠,那这个世上就没有能够得到太子欢心的女人了!” “这倒是真的,我女儿就是不一般!”毕氏对这句话很入耳,很自豪地笑了起来。 “呵呵,说真的,石颇还真把我的劲鼓起来了。不过,我面上还是瞪了他一眼,说你这么卖力地要把我举荐给太子,是担心我嫁不出去么?”翟嬋说着,自己先“嘿嘿”地笑了起来。 “那倒是,石颇那么凶残的人,怎么会发善心为你做好事?一定包藏私心。”毕氏愤愤地道,对石颇满是忌惮。 翟嬋摇摇头,乐了,无视了毕氏的猜忌,道:“他又一次哈哈笑了起来,说我是妖女,谁会担心我嫁不出去啊?然后他说了把我举荐给太子的两个好处,首一个,太子爱恋美色,得到我这么个尤物自然会在功劳簿上为他好好地添上一笔。第二个,他说与我交情不浅,以后需要我在太子耳边吹枕边风的时候,我不会拒绝他。” 听翟嬋这么说,毕氏又想起了石颇昨天威吓翟嬋的凶狠样子,忍不住吐槽道:“嗯,这个石颇,虽说是个武将,手段凶狠,算盘倒是打得很精,说得也是大实话哦!可惜,他帮你是假,讨好太子是真,关键时刻,只要太子发话,他照样杀你不误……” 翟嬋脸色又一次晦暗下来,沮丧地道:“娘,我都已经解释半天,你怎么还对石颇耿耿于怀呢?” 毕氏不以为然:“就算他对你情有独钟,也不至于这么卖力地帮你啊?你都已经被太子追杀了,他犯得着得罪太子么?” 翟嬋默然,她也想不通这一点,他为什么这么做? 凌晨时分,她们到了一处像是牧场的地方,举目望去,一片被白雪遮住的枯草地展露在地平线上,晨霭中的毡房飘起了缕缕炊烟,一派静谧的景象。 她们已经又饥又困、又冷又乏。 在一处毡房前翟嬋下了马,站在毡房门口喊了一句话。那句话青青没有听懂,不应该是汉语。他想起了文献记载:翟嬋会流利的羌狄语,这家人家应该是羌狄人。 从毡房里出来了一个高挑女人,应该是这家的女主人,也说着无忌听不懂的话。翟嬋和她说了几句话后,回到了毕氏身边,把她从马鞍上扶下来,道:“我对他们说我们遇上强盗了,其他人都死了,只有我们逃了出来。我租了他们一辆板车,让他男人把我们送到草州城去。” 翟嬋解下了系在马鞍上的钱袋子,让毕氏背着。 一会,一个男人从毡房里出来了,牵走了她们的马,去了外面。 女主人掀开房帘请她们进房,用木盆端上了一盆热水。翟嬋给无忌擦洗干净脸上的血迹,把自己被血染红的脸洗干净。 随后女主人给她们递上了牛奶和馅饼。 翟嬋给无忌喂了奶,她们自己也吃饱喝足了。 那男人回来了,赶来了一辆马拉的板车,车上垫着皮褥子放着两件皮大袄。她们上了大车,枕着钱袋子盖上皮长袄睡了下来。 大板车上路了,马蹄踩在雪地上,发出清脆的“嚓嚓”声。 最初的恐惧已经过去,毕氏吓懵的脑子开始翻江倒海。 她们躺着,很疲惫,合上了眼睛睡觉。但是,各怀着心事,都没有真正入睡。 毕氏担忧翟嬋的处境。她确信石颇转达的太子谕旨不会有假。虽然他是太子跟前的红人,却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假传太子的话,这可是杀头的罪!太子再宠溺他,也不会由着他乱了朝纲。所以,太子的密旨是真的。如此,无忌是必须死的。 联想起翟嬋回郁郅城待产以来发生事情,毕氏明白了,翟嬋由于怀了孩子成为了王后心中的刺,王公贵族们肯定也不会放过翟嬋。翟嬋只有放弃孩子,才可能有一条生路。 她躺着,却难以入睡。 她知道翟嬋就是一根筋的人,要她放弃自己的骨肉无疑是痴人说梦。如此,翟嬋和孩子此生就必定要隐姓埋名,在腥风血雨中过提心吊胆的凄苦日子了。 想到这里,毕氏悲痛了,仿佛心破碎了一般,泪水慢慢地渗出了她紧闭的双眼。 恍惚间她有了恶念,为什么不能替翟嬋销了孽债?只需要捂死无忌,翟嬋便可性命无忧,可以过上太平的日子,或许会重新赢得太子的宠幸也未尝不可。 这是一条出路!她睁开了眼睛。 翟嬋还闭着眼睛睡着,披巾下,面容看似很平静。但是毕氏知道她没有睡着,她长长的睫毛在微微颤抖,那是她内心焦虑的表露,她从小就是这样。 她的胸腹隆起着,那孩子正躺在这个位置的长袄袍里,翟嬋只需翻个身就能把他压死。 等翟嬋睡着了,她应该可以帮翟嬋翻身的。 无忌被自己的娘在睡梦中压死,这是一件很悲催、无奈的事。即使太子知道也一定是无可奈何吧!翟嬋除了愧疚、心疼之外,只能骂自己无心无肺,睡得像死猪。然后,过了一阵,她就会忘了这一切,开开心心地开始新生活。 这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果,一个毕氏渴望的理想结果,她要为达到这样的结果倾尽全力。 她目光死死地盯着无忌,等待着可以下手的机会。 渐渐的,翟嬋睫毛颤抖的频率在下降,呼吸开始变得沉稳,似乎马上就要进入熟睡状态。 如果可能的话,应该把无忌抱出来放在翟嬋的肋骨下面,这样压迫的效果会更好。 毕氏看着翟嬋,紧张地屏住了呼吸,伸手去解翟嬋胸前披风的口子。 扣子解开了,她死死地瞅着无忌,他的目光也注视着她。她的面容他已经熟悉了,虽然是模糊的,却是和蔼可亲的。可是,现在还是她模糊的面容,目光却透着冷漠的寒气。 不,是死亡的煞气。 无忌恐惧了,想起先前差点被翟嬋捂死的难受,他胆颤心惊起来,害怕再一次被捂死,他害怕极了,竭嘶底里地朝天狂哭起来。 但是,翟嬋太累了,没有被他的哭声唤醒。 毕氏的手指已经掐住了无忌的喉咙。他已经恐惧到了极点,脚狂蹬着拼命嘶喊起来,哭声很大。 翟嬋被惊醒了,睁眼看一下怀中大哭的无忌,搞不懂为什么先前睡得好好的无忌会浩然大哭,难道是刺了青赤蝉的手臂在痛么?她将目光木然地瞅向也注视着无忌的毕氏。 此时毕氏正冷冷地注视着翟嬋怀里的无忌,手正在掐无忌的脖子,眼里透着的凛然的戾气。 那戾气凝集着仇恨,散发着毅然决然的煞气。 “娘,你在干嘛?”冷不防,毕氏听到了翟嬋疑问。她的声音带着内心的恐惧,嘶哑而又绝望。 毕氏不知道翟嬋是什么时候睁开眼睛的,这一声压着嗓子的嘶叫,听上去柔弱的,却如同天上突如其来的雷鸣,把她吓了一大跳。她惊醒了,慌忙收回掐住无忌脖子的手,心虚地避开了她的目光,嘴里讪讪地道:“没,没想干嘛。” “哦哦别怕,是姥姥看着你,不是外人……”翟嬋拍起胸前的蜡烛包,哄着让无忌安静下来。 无忌被翟嬋轻轻地一拍,又听到了自己熟悉的心跳,没有了害怕,哭了几声后,也就安静了下来。 翟嬋已经意识到毕氏刚才举动的凶险,陡然间,她心惊胆跳起来,双眸依然紧盯着毕氏,一针见血地说道:“你以为石颇传达太子的那些话是真的,心里在诅咒无忌快点死,好让我过太平的日子,是吧?” 毕氏脸色发灰了,怯怯地道:“没有,我怎么会有这想法……” “你以为我猜不到吗?”翟嬋打断了她的话,蹙眉怒道:“你死死地瞪着无忌,目光透着凶狠,手都掐在他脖子上,就差最后使劲了……” 毕氏楞了一下,抬眼瞅着翟蝉,流出了伤心的泪水,道:“嬋儿,我担心你啊。留着这个孽债,你就要浪迹天涯,并且太子还不领情,还不如……” “嘘……轻一点。”翟嬋听了惊颤一下,打断了她的话,扭头朝马头方向示意了一下头。 毕氏醒悟,收住了口,也扭头瞟了赶车的一眼。 他端坐在车把上,身子随着板车摇晃着在专心赶车。 “娘,我不准你有这样的想法!”翟嬋决然看着毕氏,悄声地继续道:“无忌是姬家的人,害死无忌可是重罪,在魏国是要被诛九族的。娘,如果你抱有这样的想法,我是不敢留你在身边的。这样,到了草州城以后,你回家去吧,我们各走各的路。” “可是,嬋儿……”毕氏很不甘,悲切地道:“石颇在追杀你,你一个人在外面,我怎么放得下心啊?” “石颇不过是在我们面前狐假虎威地演了一出戏。”翟嬋无语了,耐心地悄声解释道:“他是在逼我离开郁郅城。娘,你可别被他的假象搞懵了,犯下滔天大祸哦。” “他就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假传太子的话么?”毕氏胆战心惊、满脸疑虑地瞅着翟嬋道:“难说不是太子的意思哦……” “那是石颇借太子的口狐假虎威。娘,你绝不能被他骗了。”翟嬋解释道。 “是这样啊。”毕氏明白了,可是依然惶恐:“可是我们能去哪里呢?” “去草州郊外租一个院子做月子。然后去中山国。”翟嬋胸有成竹地道。 毕氏不吱声了,她们赶往了草州城。草州城是毕氏的娘家。 可是,翟嬋不让毕氏去找外婆家的人,以堵住可能的泄露踪迹渠道。 转眼,她们在草州渡过了两个月的日子。 无忌大了好多。但是,食量也大了许多,经常哭闹。 这让毕氏心神不宁。她放下碗道:“珏儿,我看奶水总有断了的一天,得给无忌补一些其他食物了。我去买点红薯、南瓜、牛奶什么的在家备着吧?这些东西煮熟了可以捣成糊夹在奶水喂他吃的……” 翟嬋想了一下,点点头道:“牛奶恐怕不行,没法放。可以熬点小米粥什么的。” 然后她感觉到了不妥,楞了一会。 她现在对可能存在的危险很敏感。自己的意思并不是同意毕氏去草州城,虽然两个月的时间过去了。但是,毕竟她们是在逃亡途中的歇息。 无忌现在已经能够看清翟嬋的脸了,见她漫不经心地瞅在自己,他停下了嘬奶,狠狠地咬了她一下。 “哟!你个小祖宗,又咬我?”他已经有两个月没有咬翟嬋了,这一咬让翟嬋猝不及防,她疼得蹙起了眉:“干什么又咬我啊?是……” 她已经察觉,但凡无忌咬自己,一定是面临危险情况,这已经被几次三番的咬所证实。现在,无忌又咬自己,一定是有危机接近了。 翟嬋思索了一会,吩咐毕氏道:“娘,你去城里要小心着点,我估计这段时间那帮凶手一定找我们找疯了。” “他们还在找吗?”毕氏吃了一惊:“现在都快过去两个月了……” “肯定在找!他们事后没有找到我们尸体,没法向他们主子交差,是不会甘心的,一定会四处找我们。毕竟我们是在草州城失去踪影的,这儿距离郁郅城不算很远,他们一定会找到草州城来。 更何况于白山夏季牧场发生了这么一个大血案,义渠宫廷不可能没有行动,至少会责令郁郅城和草州城县衙破案。再说石颇,他知道我们在夏季牧场的院子被火烧了,也知道我们逃出去了。但是,活要见人死要尸,他要向姬圉报告就一定要找到我们的下落。而找我们最便捷的办法是通过县衙发布海捕文书。他在义渠有不少结拜兄弟,我想,草州城现在一定贴满了画着我俩画像的海捕文书,悬赏金少不了。”翟嬋肯定地道。 “哦。”想起石颇的凶横,毕氏的心颤了起来,那人可是比月狼凶狠多了。她的脸色灰暗了下来。 翟嬋把毕氏的忐忑看在了眼里,心里立刻起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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