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瑟瑟惊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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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4章 冤家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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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嬋点头,道:“你没有听到石颇的命令么?应该是,就像夏季牧场的丫鬟和接生婆一样,都要被杀死。” “不会吧?和我们交往过的人都要死么?”毕氏很忐忑。说着,她扭身,紧张地注视起后窗外面的情况……忽然悄声地冲翟嬋喊道:“哎呀,还真是,院子烧起来了!” 翟嬋也看了一眼,广袤的原野尽头,一团黑烟正在升腾。 “那个王嫂冤了点。那个张嫂是自找的,还有如家客栈的那个女掌柜……死了活该!”翟嬋回过头来,朝毕氏嘀咕道:“人心不足蛇吞象。” 毕氏心有余悸地问道:“也怪,石颇怎么知道那家客栈是黑店?” 翟嬋冷笑,道:“你想,那个老板娘,她甘心丢了这么好的发财机会么?见到通缉我们的布告,一定去县衙报告了,要拿赏钱。但是,她能逃过石颇毒辣的眼光么?” “呵,是这么回事啊。活该!”毕氏明白了,道:“也怪,石颇在魏国与太子交好,怎么在义渠国也是手眼通天呢?看那些府衙的人,个个都不敢正眼看他。” 翟嬋笑了,道:“那些义渠兵勇,应该是他手下的御林军假扮的。只有那几个草州县衙的衙役是真的,估计是被他收买了。” 毕氏吃了一惊,道:“哎呀,这个家伙胆子也是够贼的,真做得出来啊?” “他就是这么一个人……”翟嬋笑了起来。 马车很快拐向了去凌城的道。 太阳已经爬上了山梁。道上的人不多,三三两两的,都是些在地里干活的人。 毕氏很欣慰,翟嬋对太子、石颇的判断是正确的。石颇的行动不仅证实了他对翟嬋的拳拳之心,也说明,太子姬遫并没有冷血地抛弃翟嬋母子。她感到今后日子有了奔头,无忌还有机会成为大王,翟家还有飞黄腾达的机会! 她心底里非常服气翟嬋的判断和胆量,非但临危不惧,关键时刻还能细仔的观察、判断形势。有这样沉着大胆的性格,加上她反应灵敏的脑袋瓜,什么危局都能破,什么样的鬼门关都能闯过去! 她很关切地道:“嬋儿,无忌给我抱吧,你好好歇一会……” “不用,他在怀里睡得挺好,别惊醒了他。”翟嬋看了一眼在自己怀中睡着的无忌,摇了摇头。 一路上无忌不是吃就是睡,怕他饿了闹,翟嬋除了给他喂奶,还用水调稀了红薯泥、蛋黄喂他,增加他的饱腹感。 午饭是牛奶就着馅饼。怕马夫饿,他们给了马夫两馅饼,还想给他倒点牛奶。馅饼他收了,却拒绝了牛奶,然后从马车车辕下的箱架里拿出了一罐酒,美滋滋地仰头喝了一口,然后就着馅饼,一边吃一边赶车。 晚间借宿在村民家中,日行夜宿,第三天过了晌午,马夫问道:“奶奶,马上就要到那个凌城了。凌城不多大,你们是探亲还是要投奔亲戚啊?” 翟嬋看这个人像是义渠人,是个条直汉子,晒得黝红的脸膛给她很憨厚的感觉,于是道:“我们不是去凌城,想在凌城找个客栈歇几天,然后再赶路。去中山国。” “是这样啊。”马夫摇摇头道:“可是这凌城没什么像样的客栈哎,小小的地方,人口也不多。去中山国国的话,得穿过赵国。离赵国最近地方是凤城,还不如赶到凤城去歇息。” “那……天黑前凤城能赶到吗?”翟嬋担心地问。 “那肯定赶不到,道很不好走,是山路,要翻过枯岭,一百五十里路吧,至少要四天。”马夫道。 翟嬋同意了:“行。那大哥,就辛苦你送我们去凤城吧。然后继续送到中山国边境去。行吗?” “好嘞。”马夫爽快地答应了,却一点也不含糊:“但是,少奶奶,我把话先说在头里,晚上的住宿、吃饭还有马的草料钱可是要你们负担的,车钱是去凌城的两倍。” “这个没有问题,我答应你就是。”翟嬋笑吟吟的:“而且晚饭还有酒,管醉。” “啊?太好啦,哈哈哈……”马夫高兴极了,扬起了鞭子,吆喝道:“驾……” 毕氏不解,悄声问翟嬋:“干嘛这么急的赶路啊?” 她也悄声地道:“离义渠越远越安全,要尽早进入中山国境内,辛苦点值。” 毕氏还是不放心地道:“我怎么感觉这个车夫在讹我们呢?走四天,比去凌城还远?别上当了哦!” “这个人喜欢喝酒,小调也哼得不错,应该是个性格粗狂的人,没那么多心眼的。”翟嬋笑道:“娘,你是被先前的几个人吓着了,看谁都是坏蛋……” 毕氏楞了一下,也笑了,道:“可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嘛。” 马夫又唱起了小曲,依然是苍凉、悲苦、绝望的味:“妹儿,白天想你街巷里那个转,夜里想你吹不灭那个灯……” 一路上很辛苦,四天的路程,昼行夜熄,而且山路很崎岖,路确实不好走,很颠。第四天到凤城的时候天已经擦黑,母女俩感觉骨头架子都要颠散了。 城墙也是黄土坯墙,高高的,城门洞也是仅有一个马车的宽度。入城以后,马车经过一家叫的大院门前,门上方悬挂着一个白丝帛油灯,上面写着“凤栖”两字,是一个客栈。翟嬋喊停了马车,问道:“大哥,这家客栈能住吗?” “当然能住,就是价钱贵了点。”马夫扭头看她道,勒住了马。 “那就住吧。出门在外,也不能老想着省,亏待了自己。”翟嬋自嘲般地道。 “好嘞!”他把马车赶进了客栈院子里。 马夫刚勒停马车,客栈的大木门就诡异地关上了,两个穿义渠卫戍军军长袍的男人从斜刺里忽然窜出,刺啦一下就到了马车跟前。为首的是个矮个子,问马夫道:“拉的什么人?” “拉的什么人你管的着吗?”累了一天的马夫眼拙了,黑暗里也没有细看人家穿的什么服饰,很不高兴地怼道:“吃饱了撑的!” “卫戍军。”矮个子亮明了身份,口气变得生硬,问道:“你叫什么?” 闻听是卫戍军,马夫楞了一下,卫戍军可是拱卫义渠城的部队,他得罪不得,神态立马变得谦卑起来,答道:“小人姓汪。” “拉的什么人?”矮个子瞪了他一眼,依然是先前的问题。 “我妹妹。”马夫惶恐地答道。 “车上的人,下车。”矮个子没有再搭理他,将注意力放在了乘客上,凶神恶煞般地喊了起来。 翟嬋闻听卫戍军军士的呵喊,不禁有些慌张,心狂跳了起来。 在客栈遇上义渠卫戍军,她自然暗暗叫苦。义渠国是个苦寒之地,连对边境掌控都很松懈,就是自由进出,更别说会对检查客栈了。这么突如其来的出现一定有蹊跷,来者不善哦。 她是土生土长的义渠人,卫戍军一开口,便察觉到了他们口音中包含的魏国味。所以,这俩卫戍军应该是魏国人冒充的。 石颇说,是义渠国君要杀自己,可是林总兵说,血洗夏季牧场的箭是魏国制作的,他们是魏国人。可是,他们胆子再大,也不会公开地假冒义渠卫戍军在义渠搜捕找他们母子吧? 不过也难说,义渠国君很可能为了讨好宣太后,会暗中协助魏国禁卫军。 但是,可以确定,这俩卫戍军身份是有问题的。 她还在疑惑,无忌已久嚎啕大哭起来。他这一哭,让翟嬋顿时变得心神不宁。 “车上的人,快下车!”车厢外又响起了凶神恶煞般的叱呵,翟嬋的心颤栗了起来。 石颇说义渠国君察觉翟嬋在义渠,所以派人杀她们,并由此认定,血洗夏季牧场的是义渠人。但是,她认为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义渠国君远在咸阳宫中,沉浸在芈太后的温情里,与魏国也没有恩怨,才不会狗逮耗子多管闲事。 对翟嬋感兴趣的人是应该来自魏国王宫,一定是緈王后那边的人下的黑手。姬遫说是义渠国君,不过为自己的母后緈王后遮羞罢了。 无忌的哭声让翟嬋坚信这两卫假戍军来者不善。 她怀疑这两人是单颖派来的人。 没有什么理由,就是因为单颖与石颇是死对头。 单颖的禁卫军没有一个善茬,全是阴死鬼,他们如果甘愿为緈王后驱使,不排除是他们暗中血洗了夏季牧场。或许是他们嗅着味追来了凤城? 她克制着恐惧,故作镇定地提着篮子掀开车厢布帘,脚踏在马夫放好的马凳上,下了马车,朝那俩卫戍军斥责道:“吼什么啊?吓着孩子啦……” 见翟嬋傲气地的样子,两个卫戍军有点懵逼。 听翟嬋傲气地斥责军士,无忌察觉到翟嬋已经拿定应对这两个人办法,也就不哭了。 “抱歉。”矮个子明显地顿了一下,嗓音忽然低了八度,很谦和的口吻问翟嬋道:“您是哪里人?” “义渠。”面对卫戍军,翟嬋寒凛了脸色,她冷峻地瞅着矮个子问道:“有事啊?” “啊?不,没事。您请便。”矮个子谦卑地闪在了一旁,态度一下子变了,显得非常唐突。 毕氏提着被子什么的跟着下了马车。 店小二跑了过来问道:“少奶奶,住店吗?” “两间上房。”翟嬋很干脆地道。 “好嘞,您跟我来。”店小二引着她们往院子里的客房里走去。 翟嬋见俩卫戍军没有检查照身帖的意思,心头顿时一松,顺着马夫刚才的称呼道:“哥,你就住我们隔壁那间房,洗洗后就去铺堂吃饭吧。菜、酒你随便点,我说的,管醉。我们就在房里吃了。明天早上卯时我们在客栈吃完早饭就结账上路,可以吗?” “我没有问题的。”马夫笑道:“晚上我除了照看一下马也没有什么事。我们明早见。” 翟嬋点点头:“那你去吧。” 马夫去了铺堂。 进了房间,翟嬋立即关上了房门。 “那两人好凶哦!”毕氏抱着无忌,胆战心惊地朝翟嬋感叹道。 “他们俩魏国是禁卫军假冒的义渠卫戍军,仗着为国君办事,在魏国一向都是横行霸道的。”翟嬋顺口解释了一下。预料中的检查和恶声恶气的场景没有出现,俩人突然改变了她对态度,让她有点摸不着头脑。她不知道里面的蹊跷所在,摇头道:“很明显,他们认出我来了,可是又没有对我怎么样。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意思?” “魏国人假冒的卫戍军?他们怎么会认识你呢?更不用说给你面子了。”毕氏讥嘲道:“别自作多情哦。” 翟嬋悄声道:“石颇可以伪装成义渠县衙的校尉,为什么单颖的人就不能冒充义渠的卫戍军呢?” “这么说……是有可能。但是,那个单颖是谁啊?” “他是太子器重的人,深受魏国大王信任,是魏国禁卫军左将军,善于射箭。”翟嬋解释道:“石颇就是他引荐给太子的。” “那他和石颇是一条心?”毕氏神情立刻松弛了下来。石颇为了替翟嬋掩饰踪迹,可以杀那么多人,是翟嬋忠心的拥趸。既然单颖是石颇的朋友,翟嬋还有担心什么呢?她瞅着翟嬋问道:“那你……担心什么?即然他们是乔装的魏国人,这就好办了,石颇可是和你穿一条裤子的人。他……” “不,单颖和石颇因为相互看不惯,现在是面和心不和。可以说,他们俩已经变成了死对头。”翟嬋摇头,作为在东宫待过的人,她对他们俩关系的了解很透彻。 “啊,是死对头啊?”毕氏脸色大变,显得非常沮丧:“唉,一路奔波,好不容易到了凤城,竟然是羊入虎口啊?嗯,嬋儿,你怎么肯定他们是魏国人乔装打扮义渠卫戍军?不一定吧?” “我与义渠卫戍军素来没有关系,他们不会对我有兴趣,更不会派人四处寻找我。”翟嬋摇头道:“石颇为了帮助我们隐匿,发海捕文书公开通缉了我们,这事传一定到单颖耳朵里去了,他肯定误会了,以为我们和石颇闹掰了,所以派禁卫军乔装潜入义渠国来帮助我们,才会对我们这么恭敬。” “他会帮我们?”毕氏很疑惑。 翟嬋想到了什么,竟然忍不住笑了起来:“石颇这手驱虎归山演的实在是太妙了,呵呵呵……” “什么意思啊?一会是对头,一会帮我们了?”毕氏很懵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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