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瑟瑟惊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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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2章 浣溪茶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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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马车以后,白莹将被子和包袱分挂在前胸后背,还精神抖擞地伸手要去挽无忌手,翟嬋笑着抱起无忌躲开了:“好啦,小心自己吧。” 翟嬋抱着无忌踏上了摇摇晃晃的船板上了船,白莹也颤抖着腿亦步亦趋地跟着上了船。 看着船起锚离开码头,翟嬋很欣慰,这正合她想象的泥牛入海情景。 船颠簸的很厉害,水流很急,河水哗哗地拍打着船声,让翟嬋想起了屠贤。那次坐羊皮筏子遇险可是多亏了屠贤的奋不顾身,但愿今天一路太太平平的。 白莹很惊恐,蜷缩在船舷下,双手紧抓着两件行李,紧紧地靠着翟嬋身边,两眼只敢看自己的脚下。 无忌见她紧张的样子,忽然想起了她曾投河自杀过,心里很是酸楚,很想安慰她,于是伸出双手要白莹抱,嘴里“哦哦”地说起安慰她的话。 翟嬋笑了:“莹,无忌对你说话呐。” “啊?”白莹醒悟,抬眼看无忌,见无忌一本正经地和自己说话,很是欣喜,倒也忘了恐惧。于是,她抱过无忌,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起了河面。 河面上有不少船,远处水天一色,天空风轻云淡,好开阔的河水,好美的景色!她的恐惧感一下子就消失了。 翟嬋也默默地看着河景,心里却忐忑不已。 今天她们将如姬遫所愿进入安邑,实现他的泥牛入海梦想。北门附近的浣溪茶庄,是太子给她找的落脚之处、她和无忌的安身之所,是谁在那儿侯等着她们呢? 她很期待,也很惶恐。 在涑水东登岸后,她们雇了一辆马车往安邑赶去。 其实安邑距离涑水东岸不远,就在涑水边上的砂卵河沿岸,远远就能看见它巍峨的城墙。 在安邑北门前,马车被拦了下来,卫兵很认真地查验了照身帖,放行了。 进了城,拐向北门后不久,翟嬋忽然嚓觉这条大街很繁华,商铺鳞次栉比,人来人往的很热闹。于是,她把无忌交给白莹,自己撩起车厢门帘查看起街道两边店铺的牌子。 街道上车水马龙,人声鼎沸,马车“得勒得勒”的走得很慢。在一个街角转弯处,翟嬋看见了一幢两层楼的街面房子,墨底绿字的匾额上写着“浣溪茶庄”。但是,铺面的门板上得好好的,一点没有在营业的迹象。 翟嬋叫停了马车,独自一人下车朝茶庄走去。 敲门后等待,过了一会一个中年人男人来开门了,看着翟嬋问道:“找谁?” “这儿不是浣溪茶庄吗?”翟嬋疑惑地问:“关门了?” 男人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后,自己先朝茶庄里走去,翟嬋跟着他进了茶庄。 他已经推开铺堂里中间的门进去了。翟嬋在铺堂驻足,环顾起铺堂。 铺堂不小,放着几张矮桌子,蒲团随意搁在其间,一个长长的老虎灶贴在墙边,冷冷的没有半点生机,显然,已经好久没有生火了。 她正看着,门里出来了一个拄着拐杖、满头白发、面容清秀枯黄的老头,见了翟嬋二话不说,当即躬腰作揖道:“嬋娘娘,老奴在这儿等候您大半年喽。” “貔公公?”翟嬋吃了一惊,惊诧地问道:“你怎么在这儿?起来吧。” 翟嬋挽老头的胳膊让他直起了腰杆。 “是太子吩咐奴才买好茶庄在这里候着娘娘的。这是院子所有的钥匙。请嬋娘娘随我来。”貔公公颤巍巍地把一串钥匙交给翟嬋。随后关照男人道:“你去收拾行李吧,一会儿我们就走。” 进了他刚才出来的门,里面是个通道,过通道出了门,是一个高墙院子。院子用青砖竖起铺地,密密麻麻的,很紧凑。东墙边有一个茅厕,中间还砌有一口井。 开了院子的门,发现门可以容马车进出。 距离门十丈远的地方是砂卵河,有台阶从河边延伸至中。砂卵河不宽,很清澈,缓缓地流向浊泽。 距离砂卵河这么近,还要井干什么呢?翟嬋摇摇头:多此一举。 貔公公将墙边放着的一个竹梯子放到井里,示意翟嬋下去:“井边上有一个小门,往里推就能开开。里面是个小储藏室,藏的全是金子。” 翟嬋下到了井里,刚下去三尺,离水面还远着的位置,貔公公就叫了起来:“好了好了,就这儿,你试着往里推推……” 门开了,能够容一人爬进去大小,她探头进去看了一下,里面黑乎乎的,透光的地方又闪着金色的亮点。 她重新拉上门,出了井。 看来姬遫用心良苦哦,翟嬋气顺了许多。 “嬋娘娘,院子的房契什么的,全糊在丝布袋里贴在屋子墙上挂着的画后面。”貔公公垂头道:“太子吩咐,只要您到了,老奴即刻告老归隐。” 翟嬋很可怜他:“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承恩堂,在冠云山那儿。” “去堂里干什么啊?研修长生不老术么?” “是的。承蒙太子庇荫,那儿就是我的归宿了。”貔公公心满意足地道。 “哦,懂了。那么远的路,你走得动么?” “谢娘娘牵挂,我已经让我的侄子来接我了,就是刚才那个人。到了洛水以后坐船去。”貔公公说着又要作揖,被翟嬋拦住了。他还是连连作揖,道:“谢谢嬋娘娘。如此,老奴告辞了。” “外面有辆马车,你等着,我喊进院来。”翟嬋出院门喊马车去了。 把马车喊进院里,白莹抱着无忌下了马车,貔公公见到无忌吃了一惊,立刻要躬腰作揖,被翟嬋瞪了一眼拦住了,道:“免礼!” 她不想暴露自己的踪迹。 “诺。”貔公公立刻明白了一切,惊喜之下,额头上霎时冒出了密密的汗珠。 翟嬋将无忌接了过去,对白莹道:“妹子,拿上东西进屋吧。” 白莹从马车上拿下了行李。听见马车动静的那个男人也来到了院子里,他帮着白莹把行李搬到屋子里去,随后扶着貔公公上了马车,搬上了两件行李后自己也上了马车。 无忌已经好奇地往二楼爬去,白莹怕他摔下来,赶忙跟了上去。 马车带着貔公公他们出了院子,院子冷清下来。 翟嬋关上了院门,把竹梯从井里收了上来。走进铺堂,在一张铺堂蒲团上跪坐下来,瞅着矮茶桌思忖起今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白莹抱着无忌从楼上下来了。 “姐,楼上有好几间房间呐,怎么弄啊?”她跪坐在了翟嬋身旁,搂着无忌问道。 “妹子,你说,这个茶庄我们开不开?”翟嬋没有回答白莹的问题,反而问起她的看法。 茶庄铺堂临街,东和南面上着铺面门板,卸了门板全是可开启的窗,很通透。靠西墙是老虎灶,灶膛口黑漆漆的,一个大大的烟囱直插二楼的楼板里。 “茶庄?”白莹楞了一下:“我不懂哎。姐,开茶庄有讲究吗?” “看是谁来喝茶了。”翟嬋笑:“像你这样的,再好的茶也喝不出味来。” “茶有什么好喝的,苦叽叽的,我才不要喝呐。”对翟嬋讥讽自己的话白莹很不以为然,嘴里不甘地争辩道。 “也是,就得看什么人喝。”翟嬋有所悟:“如果是针对一般人,来喝茶的人就多了,我们会忙不过来。对,就开一个高档的茶庄,价格定得高高的那种。爱来不来,来了就很赚他一笔!” “这样也可以么?”白莹傻楞地瞅着她,懵逼了。 “为什么不可以?”翟嬋笑呵呵的:“反正不是像你这样的人会来喝的。这样,明天把旧家具都卖了,全部换成金丝楠木的,地板也换,那些士大夫可是喜高品质的……对,要买两张矮桌、多备几个蒲团。这些铜茶具也全部换成银壶、银杯。铺里陈设也全部换了,挂几副山水狩猎图,摆上几个香炉。还要买一些奇楠香,烧上它,铺堂就雅了。” 白莹看了一下铺堂,对怎么是雅发表不了意见,却对翟嬋只安排两张矮桌持有异议:“这么大的铺堂就放两张矮桌子?” “笨。”翟嬋瞅了她一眼:“高档的茶庄,一天能来几个茶客啊?足够啦。” 白莹不吱声了,她的这个姐似乎就没有想挣钱糊口的意思,她要的是掩人耳目而已。 她们就此在安邑安顿下来。 很快,两年过去了,无忌现在说话已经很溜了,还是一如既往地特别喜欢与翟嬋顶着干。 甚至到了床上也不安宁,一会儿从床头爬到床尾,高举着小手嚷“我是大将军”、一会儿又在地上滚爬,喊“小的们,给我……牵马来”,然后乘兴爬上床骑在翟嬋身上,拽着她的头发嘴里大喊“驾”。 翟嬋瞧着无忌脏脏的手往她身上、床上蹭,心里特别的厌恶又无奈,恨得直咬牙。前世造了什么孽,竟然遭他如此的折磨? 但是,无忌也有怕的时候。 有一次他在楼梯上玩,一不留神,从半截处滚落下来,摔得很疼。这让他想起了自己上世被泥石流掩埋的经历,有了莫名的恐惧。 翟嬋和白莹都被吓到了,急急地跑了过来,翟嬋抱起了他,白莹惊恐地问他哪儿摔疼了? 他很害怕,流着泪水连连摇头,却没有发出半点哭声。 白莹很心疼,道:“无忌,记住了哦,在不能在梯子上玩了,太吓人啦!” 从此,无忌再也不敢在楼梯上玩了,每次上下楼梯都是小心翼翼的。 但是,这个弱点却被白莹察觉了,无忌调皮捣蛋的时候她会威胁他:“无忌,你不乖的话,我就要把你抱上楼梯,用竹尺在那儿抽你的小屁股!” 从此以后,只要无忌不服翟嬋管,白莹就把他抱上楼梯,然后用竹尺打屁股,无忌怕疼又怕掉下去摔着,动也不敢动,只能老老实实地挨打。 白莹很得意:“小东西,看你再敢和你娘顶牛不?” 无忌没有想到白莹会袒护翟嬋,很生气白莹用这一手对付他,却又无可奈何。渐渐地,他已经找不到其他能与翟嬋作对的办法,只能把力气继续用在撒豆成兵上,朝院子里的母鸡们出气去了。 翟嬋看着无忌无法无天的样子十分的头疼,也十分犯愁,这个讨厌的讨债鬼,什么时候能够不再与自己对着干呢…… 转眼,无忌六岁了。 看无忌整天的胡作非为,翟嬋很是惶然,想这么下去可不是一回事,必须想办法治一治他了,免得他将来也像他爹一样,除了热衷宠幸女人,就是耍枪弄棒。该学点文化了。 想到这里,她心动了,何不自己教他认字读书呢?这样,既可以学文化,又可以磨掉他老是和她顶牛的性子,一举两得。说干就干,她特意买来了一本《老子论道》。 但是,当她兴致勃勃地把无忌从院子里拽到茶室,把书放到无忌跟前的时候,他连眼皮都没有抬,还想出去练撒豆成兵。 白莹不干了,拿起了竹尺要拽他上楼……威慑之下,无忌只得乖乖地坐下了。 他解释不了自己识字的事。但是装模作样还是可以的,他必须装着向翟嬋学认字的样子,然后说已经学会了。于是他指着书上的字看着翟嬋道:“娘你读吧,我听着吶。” 翟嬋以为他服了,得意地读了起来……然后停下,还没有开口,无忌又指着字催她往下读。 翟嬋不知道无忌的意图,就以为他对读书的认识不足,决定顺着他的意思往下读完,然后让无忌复读,待他读不出来的时候再狠狠地教训他一番,让他知道学习不是一口气吹出来的,以后一定要循次渐进,耐下心来好好学习,不能这么的不知道天高地厚。 好不容易把书全读完了,翟嬋读得口干舌燥。 无忌却没有理会她的艰辛,拿过书自己读了起来,发声吐字正确、语调昂扬顿挫,一字不落。 这下轮到翟嬋目瞪口呆了,怀疑起自己的听力,打断了无忌的朗读:“等等……等等,无忌,你认识这些字字啊?” “就是你刚才你读的呀?我记住了。”他振振有词。 “你全记住了?”翟嬋懵逼了,惊诧不已。 “是啊,全记住了。”他一副淡然的样子。 翟嬋懵了,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半晌说不出话来。 白莹给翟嬋端来了一盅茶,看翟嬋愣愣的,奇怪地看着她:“姐,怎么啦?” “这个……这个……我才读了一遍,无忌就全会了。这个……太不可思议了!”翟嬋始终没有回过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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