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府天宁县,晴空万里。
啃着饼子的燕归巢蹲在街边,小贩的叫卖声透亮不绝,旁边一个年轻人正在撂地,竹板书说得痛快,围着的人一阵叫好,就是不扔钱,燕归巢看了直哼哼,满脸瞧不上。
但是收钱的簸箕伸到燕归巢面前,他也赶忙站起来跑。倒也是没办法,毕竟身上最值钱的玉佩已经被他换了酒,如今负伤,功力尽失,也无法搞些钱来,只能省着。
啃了好几天干饼子了,燕归巢摸着腮帮子,心想这绝对变大了。
感慨之余,他又试着气走周天,果然,章门穴又产生酥麻感,一下子气泄肝经,突然的滞瘀让燕归巢有些脚步不稳。
已经是第四次了,每次都是在章门穴发生停滞,任督二脉这等要害反而畅通如前。即使用超出承受的内力冲击此处也没有任何用处,只能让自己昏厥过去。
无法调用内力,唯有剑招还能用做防身,却也是有形无神的架子把式。
“唉。”燕归巢叹口气,走回租住的破院,他已经到天宁县有几天了。
四人之中,一个没有武功,两个身上有伤,唯有陈醒全须全尾。老弱病残走了五六天才到了天宁县。
虽然南风起和陈醒还有余力,但燕归巢的身体已经必须要休息了,脸色极为可怖,缓了许久之后,燕归巢才能站起来,他意识到自己必须要解决这些暗伤了。
在天宁县外找了个无人的小破院,几人收拾一通,就暂且住下。
这几天燕归巢早出晚归,四处寻觅药方,快把银子掏空了,却没有一点头绪。
心中盘算着银钱,燕归巢越走越发苦恼。
路边人群的吵嚷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悄悄靠近,挤进人群中心,大家的目光集中墙边,穿着陈旧道袍的花甲老道端坐在众人目光中,面前一应俱全的家伙什很是唬人。
“各位也是知晓的,隔壁的乐安县死伤相枕,皆因玄机重出江湖,这玄机多年前叛出武当,玄功通天,一般道士、游侠不敢与之相敌。”老道一稔胡须,眯缝的眼扫过人群,看众人都瞪着眼等待,得意地一乐。
“这可不是老朽凭空捏造,道门已发四海千寻贴,三千道人出山门,只为追捕这妖人。”老道脑袋前探,睁大眼睛环视四周,声音低沉有力地说道,“乐安也是幸亏有成名已久的高手配合崂山一起才堪堪击退了那叛逆。”
“可他没有死啊!等他再来呢?来天宁县?嗯?”老道看气氛到了火候,赶紧从袖子里掏出一沓符纸,“老朽学艺不精,不能擒了此贼,只能写就这些符箓,确保有缘之人若逢此劫……仍有一线生机啊!”
老道做足了表情,手中哆哆嗦嗦晃着符纸,让围观的人都注意到。燕归巢不禁笑出了声,声音有些大,吸走了不少人的注意。
“不好意思。”燕归巢脸上表情却不像是道歉。
心中暗感不妙,但老道嘴上依旧吹嘘着,用眼神余光瞟着燕归巢,而燕归巢一动不动看着他,老道心里一阵发毛。随着老道的叫卖,人群逐渐散去,老道手中的符纸也卖了不少,而燕归巢一直在原地。
“咳咳,来一张?”老道不自然地递出符纸。
“不用,但我需要药方,你有吗?”
老道来了精神,手搭在燕归巢腕子上,试探一会儿,“你这个病不好治,起码得这个数。”捻着胡子的老道伸出三个手指。
“多少降点。”
“那不行,就这,都是因为你我有缘,所以我才给你的成本价,治这伤的法子,太过,怕是要折损寿元啊,不能再降。”老道熟练地说出套词。
“我有一个报价,片刻之后,你不会拒绝我,甚至,你会恳求我。”燕归巢老神在在,古怪的笑容让老道摸不着头脑。
“老骗子!可算让我抓着你了!”几个敞着怀发髻随意松垮的大汉喊着冲了过来。
那老道抹脚就准备溜,燕归巢一把抓住他,笑眯眯地说:“大师,如何?”
“松手!快松手!我没命了你上哪买药!”老道挣了几下没有挣脱开,哭丧着脸喊道。
“你干了什么?”燕归巢哼着曲子,慢悠悠说道,“跟我说说,指不定我就保下你来了。”
几个大汉已经近了,老道也放弃了抵抗,瘫坐在地上,有气无力地说:“他们是飞虎帮,他们帮主有些……难言之隐,我就给他开了服药。”
“哦?”
老道也很尴尬:“以前都挺好使的,结果这次不知道咋了,手潮了。”
这时几个大汉已经到了两人面前,手腕微微向后,像是握着什么。
燕归巢站起身来,双手背在身后,带着笑意面对隐隐围住两人去路的几个大汉。
“我们找的是这老牛鼻子,与你无关,我们兄弟可以让开一条路,放你离开,希望阁下不要不识抬举!”
燕归巢摇摇头:“我也讨厌这样的骗子,但凡事讲一个先来后到。”
几个大汉也没有废话,三人上前一步围攻燕归巢,同时也是挡住他救助老道的后路,剩下的则越过几人,准备去抓那老道。
带头的大汉眼前一花,他已经扑向了一边。燕归巢收回脚,上身一扭,闪过左边刺过来的匕首,伸手抓住大汉的小臂向外一转一折,汉子的匕首柄击中自己的肋骨,汉子呼吸一窒,一拳攻来,直奔胸腹间的膈肌,汉子倒地。
燕归巢脚尖点地,身体一纵,落到老道身边。
出掌拍开迎面而来的拳头,踩着奇异的步法,燕归巢连续出手拍击、指点、掌砍,招招针对几人要害,但燕归巢谨慎的留有余力,既让几人一时无法站起,又不取几人性命。
“走吧。”燕归巢拎起老道,轻松说道。
“你这哪需要吃药啊!”
“别废话。”
将老道扯到破院,燕归巢吐出一直屏住的一口气,一下子扑倒。陈醒眼疾手快把他扶住,燕归巢无力低下的脸白得像粉刷过一般,“我需要一副药。”
“我只是个耍下三滥手段的,哪真会治病啊?”老道不知所措,从身上
“你会,我也看过周易参同契,只是没有天赋,不得要领,想来大师你还不曾放下炼丹术吧,不然,指尖何以沾染朱砂铅汞?”燕归巢
老道下意识藏起双手,然后恢复正常姿态,苦笑着说:“那都是很早以前了,我要是真有能耐怎么还在这儿卖符纸?更何况,你这伤可不一般,冒昧一问,可是玄机?”
“对。”
“那我哪来的本事对付这位留下的伤?”
“难得有机会见识天下无双的玄机的手段,你不想试试吗?”燕归巢嘴角流出一道血,眼睛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