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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皇,重生是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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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称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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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眼就是晨光,新的一天又开始了。绛刚起身,就看到一个深靛色斜立的背影。单手扶额,坐在一旁闭目养神。 “啊,海…”绛声噎,一阵宿醉的晕眩。昨晚在这里…只记得和苏摹聊了一夜,最后喝起了酒,开始指着他直呼名字… “嗯?醒了?”苏摹浅眠,侧身望向她:“还记得晚上的事情?” “晚上?当然记得…”绛拼命在记忆里搜寻,好像有什么人来送了酒,正好兴起就多喝了些。还记得苏摹说过,既然决定了,就送她一份大礼。 就是什么大礼…却记不得了。 苏摹看着她笑:“你连谁是谁都要分不清了。真岚命人送来的酒,你打开就喝。要不是炎汐跑得快,非被你按在这灌倒,哼…” 是了。绛想起当时还推了他一把,嫌他不会喝酒。但心情是好的,这两天都没这么畅快过。再看苏摹,情致也起了些变化,亲切了许多。 外方人喧闹。绛彻夜不归,终于引得伏波甜悦亲自到访。瑺落与璧相随。赋和岩屈为了避免和苏摹见面,没有来。 苏摹准许放她们入帐。甜悦一见面,就笑吟吟的问绛怎么彻夜不归。 “我们都着急死了。影椤还有控他们几个,听到风声不停地来探问。我这一整夜都不知要怎么办才好…”她贴在绛耳边轻声。 苏摹还是听见了,轻蔑道:“这就奇了。你们王上在这里谈事,时间晚了当然留下寝住安歇,哪有着急催问的?” 绛知道苏摹是故意给眼色,默不做声。 这里虽然宽敞,可只有一张床,只能供一人起居。根本不是待客之地。甜悦知道绛一整晚都不曾离开这营帐,轻声附和:“是。那…多谢海皇照顾。” 门帘又开,门外来人,是泉先随军的侍从来给绛送晨起洗漱的用物。甜悦十分及时的接手道:“我来吧。” 苏摹轻笑一声离开,把这里暂且交给了她们。 没有侍女,甜悦一丝不苟的代劳。瑺落和璧只好在一旁帮忙,偶尔也端详以后将为一国之主的绛。心里还是不敢相信。 甜悦早注意到桌台上有空酒具,绛又神思涣散:“喝酒了?” “嗯。”她轻声问,绛轻声答。 “哎…”甜悦一面帮她净手洗脸,一面转身对瑺落道:“你快些回去,拿点解酒的东西,不要随便托人,自己动手。” 瑺落不情愿,但看了看绛,还是答应了。以她的能力,不用半盏茶的功夫就能回来。 甜悦继续帮绛打理,一丝手都不用她沾:“那事情怎样?海皇同意了吗?” 绛知道她问的是擎阳王,悄声点头:“嗯…” 甜悦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难为你了。以前他…唉,不说了。” 绛反轻声哼笑:“没什么可难为的。我这次回去,当然得要容物,容人。” “那妹妹对那件事…”甜悦在试探绛的心意,一件一件的,将绛的衣衫首饰都穿戴好。 绛闻之色变。 甜悦笑笑:“我知道强人所难。可妹妹以后,执掌大位,要杀伐果决啊。如此行事,可一举定江山。再无有人敢质疑。哪怕是擎,欠下妹妹这么大人情…” 这是赋的计谋。要绛挑三军会晤之际,当场袭杀真岚。就以伏波当下军力,乘其不备,先发制人,一举拿下空桑主力… 绛一直没给予答复。 “妹妹在担心什么?空桑那边有战力者,无非那个后土。瑺落和璧联手,一定治服!其余人…” 绛冷眼道:“你们是不是少算了海皇?” “海皇对妹妹…”甜悦淡淡一笑:“我料他定不会果断出手,也不会防备。若要出手,泉先军也在场,能不投鼠忌器?到时我来与他交道。保证泉先人众安全,算是报他收容妹妹之恩。并趁此机会与泉先修好。止息干戈。就算他心有不平,他自己的长老们也会劝的。” 绛沉默不语。 ** 午后释放擎阳王。 耘烸和落颜赶来时,绛仍滞留在泉先营地。伏波来的一众侍女只好捧着女皇的礼服前来,鲛人们都好奇。 衣服穿在绛身上,如同霞光。太阳下呈鎏金色,异彩闪耀。落颜双手捧着皇冠,出现在众人面前。皇冠顶部有一颗硕大的深绿色的的宝石。伏波以深绿为贵重,绿色宝石只许皇家持有佩戴。 见绛若此,泉先营地里惊呼声一片。 绛身后,每边有四个人捧着长长的拖裙,伴绛一路走来。甜悦等人纷纷低身行礼,控和火绫火砾兄妹见大势已去,只好效仿跟从。影椤藏在一众人背面,只是微微屈膝,略作表示。 皇冠一戴上,便是尘埃落定。不能缺少了擎阳王。 绛来到苏摹面前,轻声问:“现在放人?” 苏摹声笑,拍拍手。泉先这边也早有准备,隆重行事。现场给擎阳王取下镣铐,梳理整洁。擎阳王两只眼睛全程只盯着一身盛装的绛。 鲛人们只搬来一把椅子,以为是给苏摹的。然而苏摹却让绛独自坐在上面。 “我…”两排八个人,托着裙子调转方向,待绛落座再认真排布。好不庄重。 苏摹笑着站到绛身边,拿出被他封印的匕首:“就在这里,三军为证,你宣布从此效忠新皇,我就把它原样还给你。” 新皇!擎阳王犹如晴天霹雳。 绛漓?这个族里的灾星! “我不给你时间考虑。”苏摹低头玩转那小巧的金匕。 “擎!”影椤迈步上来,对他摇摇头。 望后方,连国师耘烸都来了,穿着隆重朝服。大祭司落颜无重大事件不下山,如今捧着皇冠专侯…原来鲛人营地的传言不虚。 像落颜这样的身份,公然脚沾圣山以外的土地,就称落凡。若不是奉神旨,回去有被神庙拒之门外,丧失祭司资格的风险。甚至遭受火刑… 这绝不可能是儿戏。 于是看绛,更气海翻腾。 “擎!”影椤远望,现在只盼擎阳王能快些回到他们中间来。 万念俱寂。擎阳王只好单膝触地,双手交叠头顶:“擎阳,愿恭奉新君。” “恭奉新君!恭奉新君!…恭奉新君!…”一阵阵山呼声震耳,伏波军马分部依次降拜。果然军队都是与他一体,候他而动。 绛自感心潮澎湃。还未戴上皇冠,已经不安。望向苏摹问:“这是你说的大礼?” 苏摹笑而不答。依承诺,将金匕送还。 擎阳王大步走回军中。 “那明日,三军会晤时见?”绛来到苏摹面前。 苏摹示意绛稍等。 “嗯?”绛转身,发现苏摹忌惮身后几个扯捧裙摆的人。挥手让她们先退去。 “你最好小心你那个姐姐。”苏摹依旧轻声。 甜悦姐…绛心情紧张:“为何?” “她这个人说话做事太滴水不漏。性情极其内敛,让人琢磨不透。喜欢静观其变,又处乱不惊。看似忠心耿耿…”苏摹一边说话一边摇头。 绛颜色舒展:“你这不就等于说,因为你一丝把柄都抓不到,所以要猜忌她么?” 好像确实是这意思。苏摹看着她这一身盛装笑:“哈哈,你要这么认为也可。绛,你从此有了多少人都巴望不到的权力…我知道你并不为你自己。接下这重担,恐怕有些代价,现在还看不清。” 这样好像是在打哑谜。绛委实心虚。她尽量不跟苏摹对视。 “苏…海皇!”绛见苏摹将要转身,急道:“明天三军会晤,你会来吗?” “当然…”苏摹微笑转身,再度审视她这一身盛装:“你明天戴好了皇冠来见我!” “这是你的营地,你难道不想见证观礼?”绛问。 苏摹一想:“也好。” ** 绛又得多在苏摹身边相聚一刻。所有人都远远地站着,也不好让他们久等。 一同转身,往大祭司落颜的方向走去。 “你今天这样,可要把擎阳王气死了。你不知道他以前有多讨厌我。”念起刚才,那是绛平生第一次,看擎阳王在她面前那样低眉顺眼,俯首称臣。尽管是逼于无奈… 在以前,是根本想也想不到。 苏摹冷笑:“他以后,没有资格讨厌你。” 正说着话,苏摹停步变了脸色。因为他望见了正前方的落颜。 落颜虽然戴着祭司遮面,看不见全部面容,身姿却与溟火如出一辙。 右手长条法杖触地,苏摹几乎一眼就能断定,这便是先前在神庙故意放走他的人。 “你…” “你也认为像?”绛接过苏摹的话。毕竟当初第一眼见到溟火时,她也错认成落颜了。之后与溟火见得多,现在再见落颜,乍一看,还是会她们是同一个人。 当着大庭广众,众目睽睽,绛做了个惊人的举措。她来到落颜面前,徒手摘掉了大祭师遮面,露出真颜。 “啊…”人群多少惊慌失措。尤其是伏波这边的人。纵使绛即将登位成皇,落颜乃是神的使者,无人敢亵渎。倘或她生怒,能求神问天,是否另立新君。 可落颜依旧恭敬从容,对绛微笑轻语:“郡主马上要登位了。等行过拜见新君之礼,我们再叙述不迟。” 绛望着她。摘掉面具,能确认她不是溟火。两人神态,根本不同:“自那一别…好像昨日一样。祭司大人一向都还好么?” 落颜感绛问候,表示自己一切都好。只是这一番话被旁边的耘烸听到,想起当初,就是落颜放走了绛。 绛依次来到耘烸身边。 耘烸默然,低头躲避绛的目光。 “国师大人…” 绛对他印象很好。公正严明,又不苟言笑。如今见他这样,心起敬意:“国师大人不必如此…” 耘烸埋首:“郡主先请上位。我等…不胜荣幸…” 绛闻言,转身昂首阔步,不再继续向皇族所列人等走下去了。 八位侍女慌忙弯腰去拾地上衣摆,谁知绛抬手一甩,那几米长的裙摆自动向后拉平,如听从命令一样,跟在绛后面。阳光下,异彩奔呈。 苏摹露出淡淡的笑容。 侍女们忙跟上,保持原来的阵型。跟着绛去了。 接下来是各皇族军前拜礼,依简而行,图扶绛登位,军民臣服之意。 众王族要轮流依次拜贺,按地位长幼,依次是擎阳王,甜悦,瑺落,璧,赋,岩屈,影椤,控,火砾,火绫。竭因战事中期就已携军返回,临场缺席。鲛人族除按诏供奉黛荀之外,今日又献上由先王王妃亲手制作的珊瑚玉带,作为敬贺之礼。 最后,绛来到中央,由祭司落颜亲手将皇冠戴在她头上… 众人再次齐声致礼。 ** 把绛送走,苏摹回到营帐中独坐,一丝寂寥。 泉先这边也回程将近,事务繁多。不过琐事他身为海皇一向懒得理会,全部都交给炎汐和湘。湘的右权使虽是绛临时封的,却也服众。 一时间竟百无聊赖起来。 “苏摹…”一声轻唤,抬眼看到白璎出现在他营帐门前。 “稀客。”迎接白璎的是一张笑脸。只是两日不见,感觉又生疏了。 他像待客一样吩咐人上茶,白璎忙道:“哦不,我…我其实是想来找你出去。嗯…战事终了,这附近发现了一处好景。” 苏摹一怔,并不拒绝:“好啊。那稍等我换件衣服与你同去。” 邀他出来是这样顺利。白璎心里石头落地。再看苏摹,好似心情不错,一路神采。 时已近黄昏。今天是红鸢出的主意,三催四赶着让她主动邀约。以为会冷场,没想到苏摹答应的这么痛快。 “明日绛将率伏波众缔结盟约,罢兵修好。你们那边已有所准备?”苏摹问。 “嗯?”白璎被这些弄得猝不及防:“哦,是。来前看到有使者的文书,已经送去了真岚那儿…” 苏摹继续闲问:“你们打算提什么要求吗?” “苏摹…呃,海皇…我,我并不知情。我…其实今天来,并不为谈这个…”白璎一时心里闷闷的,说不上是何滋味。 “好吧。”苏摹见她若此,就不再多说了。 “到了。”白璎手指前方。好一滩清净雅致,湖水映月,更显清凉。与一路走来战后的破败景象格格不入。 时间正好,四处落幕的昏暗也掩盖了这地方被白璎和红鸢提前来收拾过的痕迹。只剩静谧供他们两个人清享。 “还你一池净水,报那日借你那里洗浴之恩。”这是白璎提前想好的话。 “哈…”苏摹背手站在湖边,果然心情大好。 月亮上来了,虽只是一半,已足映的湖水波光粼粼。 “那为你这一番好意,我恭敬不如从命。”鲛人的身躯,轻盈入水,不落痕迹。苏摹只化身一束黑影掠过,水面上就丝毫不见了。 “苏…”白璎刚要呼唤,只见湖中心冒出一个人,在洒满月光的水面上,回首相望。 那是一眼震颤人心的美。红鸢说的不错,鲛人月下湿了头发,看一眼能被勾走魂魄。 目光下移,苏摹在双手拆解领口,白璎惊得撇开眼睛。 忽而眼前一道水声,水花翻腾,他就这样须臾间送到眼前:“自从莫名其妙的回来,你是第二个送我浸水的人。” 苏摹微笑,从水中探头出来,享受的半闭着眼睛。 第二个?白璎吃惊。 苏摹笑着讲述那日绛哄他去泡黛荀草浴的往事… 白璎尝试着平静:“你好像很在乎绛。她这么走了,你…” “她非笼中之鸟,自然有她自己的选择…”苏摹的回答没有半分犹豫:“说来她到泉先做客,却也像是计划好了似的…” 白璎似懂非懂。 “绛…”苏摹目光黯淡:“白璎,你虽能这样看见我。可我也许依旧不属于这人世间…” 白璎默观苏摹神态,无论提及谁,他目光中没有丝依恋流转。真让人捉摸不透。 “你…”算了。她想。多说无益。 苏摹的身体在水中摇曳,顺水高低:“你呢?之后去哪?有什么打算?” 你就跟他说你要去镜城,看他什么反应…红鸢的话徘徊于耳。白璎认真望着苏摹的眼睛:“我还回临海。” “哦?”苏摹一丝惊讶:“我还以为你会去镜城。” 又是说的这样轻巧。 白璎望着他,多少话到嘴边,却一句也说不出来。含糊中不知吞下多少心泪。 这强烈的情绪,苏摹当有所感知!奈何他一无所知… 终是因为她心绪太激荡的缘故,后土戒在这时候亮了,吸引了苏摹的注意。 白璎泯然一笑:“此战结束,我依旧还是白璎。” 她举头望月,长舒了一口气。 苏摹静默。 白璎忽然释怀笑了:“那你呢?回碧落海?” 苏摹点点头。 月光柔和,淡淡照耀着两个若即若离的人。 ** 隔天,两军阵前,隆重举行了三方会晤。绛代表伏波递交降书,承认战败。 盟军这边,不知怎么,气氛黯淡,甚至没有胜利的喜悦。绛走到这边时,那笙主动上前交还那枚红晶,叩称“女皇陛下”。 绛欣然接受。 “等等,那降书,拿来我看看。”苏摹就在真岚将要伸手接过之前公然拦下。 正式场合忽出意外,真岚允准,摆手让他拿去。 苏摹打开就合上了,根本不详细参阅,微微笑道:“绛,这场征战不是由你发动,降书不应该以你的名义递交。你是回去承继国本,不是应该让征战戾事化解在前么?” 真岚听了这番话,觉得耳目一新,同意苏摹观点。 仪式只好暂停。此要求传达下去,伏波人议论纷纷。 王室的重要人物还在酝酿那个立地反扑的大计划。这种时候,神情紧绷。 馈已经战死。谁还能替交降呈呢?按身份地位,当属擎阳王,但刚刚有人提及,他就立刻改了脸色。 “告诉他们,再多说一句,我现场举兵。即使不胜,死之前,也一定让他们大多数都不能活。”这是擎阳王最后给出的答复。 这事,必须由绛来牵引! 甜悦急忙拦住来使,让他不要去回这样意气之言:“除去已故的君王,我是这王室最年长者,可符合海皇要求?” 来使原话去回。苏摹一听是她,当场点头。 小不忍则乱大谋。为了后面反戈一击,甜悦微笑走上看台。 真岚与绛站在一起,毫不防备。签下降书,此事即尘埃落定。 “祭酒!”掌事司仪喊。 酒有三份。苏摹真岚作为盟军,每人一樽。另一樽给绛。 还是古老的掷杯为号。众人屏息。 真岚率先拿起一樽,微笑:“绛!…” 绛迟误。苏摹也未动。 “嗯?” 甜悦在后轻声提醒:“陛下…” 现在大局都系在她一念之间。绛转身去拿酒。和苏摹先后。她最后看了苏摹一眼… “伏波将向空桑称臣。以表自此永不犯境之诚意!”绛忽然大声宣告。说完,将双手扣在胸前,在真岚面前屈膝,含胸致礼。 真岚惊得半天无话。 “绛!你…”苏摹只迟疑片刻,心中明了。 下方人声鼎沸,众议翻腾。此是她一意孤行,意在以王的身份公然宣布,断绝伏波那几人作乱之念。 绛微笑,轻轻扬手:“请空桑国主上座受礼。” 僵持一会儿,真岚没有动,苏摹放下酒樽离去。 “海皇!”绛追上两步,现在他们一举一动,都在被所有人注视。 苏摹止步。 “凡国之间,有账必算。举兵落败,俯首称臣,不是应当的吗?”绛知苏摹心中不快。 “哈哈哈…”苏摹仰天一笑,转身回望:“是。” “只是称臣而已…我发愿干戈永远到此为止,自然应该为此偿付。”绛心意坚决。 “好。”苏摹无从反对。 绛进一步:“此一去身不由己。我这两天一直在想,应该选什么送你…但其实,我身无长物。” 她默默从怀中拿出那枚红晶:“只有这枚红晶是完全属于我自己的,与生俱来…” 苏摹斜目。绛的心思不言而喻,这红晶能令他自若往来伏波泉先。 他将红晶收于掌中。 “那你这样回去,还镇得住?”苏摹看一眼下方伏波人众。 暗流汹涌。 绛笑:“我的状况,已经不可能比从前更差了。大不了再跑去泉先,求海皇收留。” 苏摹微笑着走下台阶。与炎汐等人会合。 “海皇,刚才和郡主说什么?”炎汐悄声问。 此时玄羽的身影闯入苏摹眼角余辉,高声回复:“她说,“凡国之间,有账必算”。我觉得很有道理。” 玄羽默然。 ** 绛坚持要行参拜国礼,伴着真岚一同沿花海之路走去。行至阶梯处,她让真岚先上,自己随后。 真岚迟疑片刻遵从,吹着冷风。 入座。绛将裙摆铺在地上,躬身觐贺。宫廷画师要将这一幕用画笔纪录。作为帝王功绩,让真岚名垂青史。 真岚望着下方的绛,再看旁边空置的座位,略感悲凉。苏摹不等他们去请,已经自行引军离开。 等好不容易画师画就,他赶忙走下台将绛扶起,让到自己营帐中。别的话先不多说,让绛立在中间,自己低腰瑾拜。西京兼众王见真岚如此,也纷纷跟进表示。 绛有些不好意思:“你们不必这样,我是因为…” “我知道。”真岚抢先:“受之有愧,又不得不受。只想代三军将士,拜谢救命之恩!” 绛笑:“我如此行事,并非只因一时情面。伏波若有王者如你一半,也就不会有今此一战。” 真岚若有所思。他亲自倒了两杯酒:“只愿从此两国能永世修好,不枉费你此番用心!” 碰杯。 很快,绛离去。众位王也一一退出。营帐里只剩真岚和西京默坐。 “西京,你之前提的让伏波赔钱款一事,缓议吧。”真岚正色道:“绛在那边原就遭受非议,现今又一意孤行,恐怕难以…我是想,伏波业已称臣,此战对天下也已经算有了交代,你说呢?” 西京笑:“陛下明鉴。” “呦?难得啊。怎么这次舍得不跟我唱反调?”真岚生趣。 “我是深知陛下秉性,决不肯乘人之危。”西京回答。 真岚笑颜。 “其实眼下还有一件很棘手的事,陛下可有虑到?”西京打量真岚发问:“玄羽。陛下。依着他跟海皇的承诺,此战之后他…” 西京拍了拍自己手臂,聊做提示。 玄羽当自献一臂已偿被他误伤的十五位泉先军领性命。真岚又怎会不记得。 “那依着你,该怎么办呢?” “陛下,其实前几天我与炎汐提过此事,他一番话我觉得很有道理。他说,此时一战,自有那十五人因玄王疏失惨遭厄运,又有多少泉先将士因空桑体护得以保全?难以计数。两方既然为盟,又何须再赔上一人一臂…”西京详述:“现今此战圆满,他希望空桑就在此地立碑纪念,告慰逝者在天之灵。至于自裁一臂就…” 真岚点头。 “他既然和我这样说,想必会以此番话去劝谏苏摹…” 真岚还没听完,就连连摆手。 “陛下?”西京不解。 “你是没看见刚才…苏摹不等绛从这里出去就先行离开,你以为他还听得进任何劝谏吗?他这口气,是非撒在玄羽身上不可…” “因为绛?”西京后知后觉:“素昧平生,他为何对绛…” “哈哈。”真岚笑:“我问过他几次了,他都不肯答。” “除非已暗生情愫,否则…”西京也揣摩不明白。 真岚微微叹了口气:“没什么。玄羽的事,交给我来吧。” 西京惊喜:“陛下有办法了?” “办法嘛,终归是要有的。”真岚半卖关子:“反正明天给绛送行,肯定还要见面。” “大不了,我到时候当众求他,让他不可也要可。”真岚仿佛在玩笑。 西京忧虑:“陛下!你要怎么说?可也不要有伤国体…” “哈哈,你太古板,怎么学起大司命来了?别人或许…可在他面前,为自己的忠臣良将屈膝服软,还有什么伤国体可言?午后如果炎汐能劝住最好,如果劝不住,你也不要强求。就让他宽心。也不必对外声张!” “是…”西京回答的极不情愿。 “我知道,玄羽当初是怕海皇乘一时之怒,坏了两家联手大计,硬要一力承担。他在出战中也是劳苦功高…我呢,这次欠下绛这么大一个人情,又欠了盟军之助,还有海滨小村庄那十万贯钱…哈哈哈哈,现在只觉得是,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不差再赖多一个。绛都能为大局称臣,我为臣子说几句软话,又有什么?”真岚懒懒地回。 玄羽前来觐见,站在这帐外听这番话,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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