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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皇,重生是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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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岁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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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荒的战事平定了,空桑朝野上下都松了一口大气,打算安逸的过一阵子。结果,麻烦接踵而至。 因为几乎调用了全国的军队打仗,上上下下,财政紧缺。 真岚案头堆满了奏章,是平时的三倍之多。各地都有人呈报困难,也有人提出多不胜举的解决办法… 但大多都不合意。有些大臣一片丹心似的日赋万言,却毫无要领。真岚光是看完就要花费大半日的精神气力。 一大段时间下来,寡言少语,寝食不安。神形消瘦,比战时还要操劳沧桑。 但奏折依旧要看,而且越看越多。一天大事小事三五十件,已是常情。 眼下时近正午,手把奏折,隐约听到外面有哭声。真岚侧目:“怎么回事?” 侍从这就出去问询,打开大门,倒先把西京迎来了。 西京是真岚特意传召,为这连日来的辛苦解闷,更要问问他有什么主意没有。现在阖宫上下,只有他还心无旁骛,悠闲自在。 近侍归来,传那几位嚎哭大臣的话。意在群谏君上如不体察征战辛苦,及时分发赏银,会冷了将士之心… 真岚阴沉着脸听完,再三问还有没有别的,近侍小心地说没有了。 “我刚才分明还听到,说值此内外交困之际,颁发巨额赏银给北方乡野孤镇,处事不公!怎么不报?”真岚厉声责问。 侍从吓得四脚着地,战战兢兢。 “你一个内侍,知情不报,传报不实,在我眼皮底下还妄想瞒天过海!”真岚握拳,当场就下令仗刑伺候。 “把这个拿给他们瞧!让他们想哭进来当着我的面哭!”真岚怒,当场把几本奏折掷在地上。 摔散了几页。西京上眼一瞧,画着大大的红叉子。很快被人拾走。 不一会儿,宫门外传来狼哭鬼叫的声音。那些大臣无一敢来,全部灰溜溜地逃窜。 西京沉默不语。上来了茶,就悄声细品着。 时久,真岚发问:“怎么不说话?” “主要是,怕挨棍子啊。”西京惨然一笑。那侍从分明也是好意,怕真岚听了那些话生气,结果给自己招来这么一场祸。 行刑事毕。两个人拖着侍从前来复命。真岚见他两腿瘫软,有气无力。命传唤医官,搭下去休息了。 “哎。都这个时辰了,陛下还不用膳?”西京笑问。 真岚现在已经心烦到不知饥困:“你想说什么?” 西京摊手:“陛下怎么忘了,是您要招我来的呀。要说不应该您先说?” “我说西京,你也在皇宫里游荡久了,不知当下事?你一个大将军,就不能帮我想出些主意来?”真岚抱怨。 西京反笑:“那可好了。我一个大将军,哪懂这些。陛下需要问协理内政之臣。” 真岚知道他的意思:“你以为我是在过分苛责?我哪有如他们所说怠慢了有功将士?分明是他们担心自己到年下财政窘迫,不能分得如历年一样的额外赏银,借题发挥。哼,都是朝中旧人了,还只顾自己享乐!” 西京摇头叹气。 真岚越说越恼,传来的膳食也免了。 西京皱眉:“陛下老是这么不吃东西,不是长计。” 就在这时,外侍传讯大司命求见。真岚长叹一声:“唉!怎么又把他招来了?我吃,我好好进膳还不行?” ** 大司命如今年迈,极少下司命台。尤其真岚带着流帆所做的那首《司命》归来之后,就更少走动了。他总说那首曲似记录了他的一生,时常听颂。司命台执事曾私下告诉真岚,大司命也许时日不久。 真岚悄悄命人准备过后事。然而现在听说他不爱进食,大司命三不五时的跑来作法驱煞,似乎一天比一天精神。 于是也只好由着他。坐在满桌丰盛的御膳面前食不知味,再伴以大司命围绕着一边念咒,一边唱跳,叮铃铃的声音…真岚觉得自己像在坐监牢。 西京唯恐再多观摩一会儿就要大笑不止,命人把他的饭菜端到偏殿去享用了。只留下真岚一个人。 但好似奏效。西京酒足饭饱回来之后,看见真岚心情好转,又坐在一旁。 “也不是全无好事。你看在这个,飞廉写来的…”真岚笑嘻嘻的拿信给西京看。 原来在萧栩羽协调下,九嶷南下的那些人终于肯在临海城落户。圆满了一件大心事。他还详写了许多治城细节…临海城现在俨然举国大治之典范。 “嘶——这个萧栩羽,是个能人呀。”西京感叹。 “还不止呢。别人都嗷嗷待哺,就他们临海,交上来一大笔税款。说是查历年之缺补交…哈哈,我也没计较,银子运来,直接发下去充饷了。不然你以为这个月的月俸能这么及时的发放下去?”真岚笑。 西京正喝着酒,听到这话洒了半边:“都吃紧到这个地步了?我看实在不行…” 真岚两眼盯着他:“说下去。” 西京摊手:“只有增加赋税一条路可以走。而且要快行。” 此计已有不少内政大臣提起过,都被真岚一一驳回了。刚才丢在地上的奏折里就有。 “不行。我登位之初已经承诺了十年内不加税,轻徭薄赋。宁可开支节省…如此才有各地遗民纷纷往来落户,云荒人口恢复。现在忽然改口,不是要失信于天下?我宁可将皇宫里的东西拿出去变卖折现,也不动加税的主意!”真岚意决。 西京见他如此:“唉!话虽这么说,可真走到变卖折现那一步,王室颜面何存?陛下虽坚持藏富于民,也要量力而行。早知现在…” “如何?” 西京顿了顿:“当初就该让伏波留下赔款再走。我们丢失的那个城,花费重建开销巨大,现全由国库顶项。让他们重建合情合理。” 真岚斜眼:“你背地里研究的也不少啊…” 西京怀笑:“急用一时,不如暂借…哎?各部王宫总该有些进项。陛下抹不开面,我就替你跑一趟!” 真岚惨淡一声哼:“早就都入不敷出了。否则还等我们开口呢?” “这…”西京也无了主意。 “我看这里有一个建议颇佳。”真岚抽出一本:“建议清查贪腐,将非法所得充公。以补开支用度不足。你觉得如何?” 西京皱眉,一时间也想不出所以然。总觉得哪里… “总比卖官鬻爵强。”真岚又抽出一本,丢在一边。 坐谈久了,西京暂且告退。他看真岚心情好些,临行时拿起赏他的酒玩笑:“要不然我少喝一壶,给陛下省点钱?” “走走走!”真岚气得挥袖赶人。 ** 到了晚上,宫里传来消息,白天那个遭到杖刑的近身侍从,竟然死了。 真岚闻讯火速赶到,尸骨已僵。草席掩盖。 医官呈报,说是气急攻心,行刑完毕不久就不行了。并没有人敢去告知他。真岚掀开草席看,那人下身皮开肉绽,血迹斑斑,手指弯曲嵌入床板。生前经过苦痛挣扎,心中一阵悲凉,蓦的坐在床边。 这个人贴身服侍,一惯勤谨尽心。今天… “知道了。下去吧…”真岚遣退医官:“给家人双倍赏钱。好生埋葬。” 西京见他神态凄怆,言语悲伤,坐下来安慰道:“我刚才细问和他同住的人,说是近些天就有疾患在身。原本那样的仗刑是要不了人命的。现在厚葬,又多给他家人补偿,也算陛下施恩了。人各有命。” 真岚摇了摇头,慨叹:“唉。我最近时常因焦虑生怒。总有控制不住的感觉…以为无事,这下,终于酿出祸来。” 西京笑:“有这么多的烦心事,肝火旺盛,实属正常。” 真岚知道西京在刻意宽慰他,笑着摇摇头:“你不知道,我昨晚做梦,梦里有个声音一直在对我说“泉先财宝,取之不竭。当前困境,迎刃而解”…” “直到今天白天这句话还在我脑子里来回过。”真岚点着上额直摇头:“日有所思,方才夜有所梦。我自问从未有过如此想法,怎么会…” 西京笑:“人之神识,也不会是只有一想呀。陛下说不定睡梦意识里…” 真岚摆手:“唉,不是你说的那样。我也不知要如何解释。” 这倒给西京提了个醒:“哎,其实,也…” “西京!”真岚知道他要说什么,板起脸。 西京摊手。 “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跟他开口,你别说了!”真岚还在赌气。 哼…海皇… “那望台的事,你还会告诉他吗?”西京问。 真岚昂首回答:“当然。照旧。等应付了眼前事,再去交代不迟。” 西京淡然一笑:“可眼前事咱们还没个对策。贪腐即使查得到,也要够多。如果上下皆清,查不到贪腐呢?” “这…总会有些这样的人。例如从前胡懋?”真岚心情一时矛盾起来。 西京叹:“如陛下心里坐定能靠这个解决,不等于印证了满朝皆贪了?那不如直接从我将军府抄起,一家一家的抄下去。” “你乱说什么!”真岚又是一阵心烦意乱。 见他一直忧心沉思,西京道:“陛下还是先好生休息,免得身心受累。其实许多事情,不必逞一时之意气…” 这时真岚猛抬头:“对,你说的对。” 西京诧异,喜出望外:“陛下这就想通了?” “是你之前说得对。我正需要协理内政之臣。”真岚起身,亲手将旁边侍从的遗体收拾平整:“你今天因我枉死,我不会让你家老小从此失了倚靠。放心吧…” 西京默叹。可惜不能分忧。 ** 同是军前归来,苏摹则完全不一样。一切繁琐事都推给长老们了,自己清闲。 他两军前当众说自己钟情于绛,回来许多人都知道了。治修在多方重托下,每日早晚两遍跑来探视,准备随时应付,担忧海皇将要因此化生。 长老们终日忙碌,又乐不可支。 想起玄王,炎汐心有不忍。问苏摹当时是否一时冲动… 苏摹冷笑:“不是早就说过了么?我认为绛说的有道理。国与国之间,公事公办。玄王自己以身作范,才让其他人真正懂得下不为例。” 又勾起了他不好的思绪。那日真岚竟还命宫廷画师记录功绩… “哼,总不能在别人那里,就要以大局为重。轮到他们,就处处容情。” “是。炎汐受教!”见苏摹精神并非尚佳,炎汐不敢再辩驳。 多日纷扰终于惊动了溟火前来。她慢慢接近苏摹床榻,轻唤躺在里面沉睡不醒的鲛人:“海皇…” 听到溟火的声音,苏摹很快坐起:“肆师来了。” 溟火轻笑笑,躬身见礼,伸手施法探试,发现他根本没有要化生迹象:“海皇何故在外只字不提?累一众人空欢喜?” 苏摹笑:“不过是随口一句话,谁知道他们在激动什么?长老们有这个念想,就不会计较前事了,不是很好?” 溟火凝眉,拿他全无办法。 “鲛人的生命那么漫长,我怎么会轻易托付…”然而说到这,苏摹忽然目光流转,换了一个眼神望向溟火:“除非肆师告诉我年命不永,余日无多,我就随肆师心意,传递海皇血脉如何?” “这…”溟火不知怎样回应。 苏摹倚身过来,斜枕在手臂上,露出笑容:“肆师不如直接告诉我,还剩多少光景?” 溟火摇头:“实不相瞒,海皇,我测不出。你并非新生,而是上一个生命的延续。究竟如何,我不能知。” “那就没有办法了。”苏摹闭目,仿佛事不关己。 溟火追问:“海皇内心,竟然不期待自己真心所爱么?” “为何要期待?”苏摹反问她:“情爱能给人带来什么?” “海皇…”苏摹这样说话,溟火感到自己仿佛从来没有认识过他。 苏摹的神思不起一点涟漪:“对了肆师,有件事情还没告诉你。我在战时的一日,梦里回到过绛的过去。” “什么?!”溟火惊异。 苏摹把当时神庙里遇见幼年绛的情形都说了,想来应该是拜当时手中那块红晶所赐:“绛说红晶是她与生俱来,肆师看看?” 溟火接过,又勾起当年感念。 苏摹回忆梦境亦感慨万千,说着脱下右手的戒指:“所以我才唯恐不及时的帮她挡接那一剑,不慎弄伤了手,这些天过去都不怎么恢复。那伏波国王的力量不太对劲。” 伤口看似不严重,但透着黑晕。溟火惊,反复细查。 “能感觉到剑锋上存留着某种力量,肆师是否识得?”苏摹问。 溟火摇头,尝试施法相助,却也无用。 “没事,可以恢复。只是有时候醒梦间,能感觉到它在主动尝试与龙神之力相抗,应该是那个先王馈自己偷偷修习了不寻常的法术。”苏摹轻描淡写。 ** 溟火去后,苏摹决定传召治修。将关于自己的实情告诉他,让他不要再担心化生的事情:“你的伤怎么样了?” “海皇不用担心,已经痊愈。”治修默笑施礼。他看上去确实好多了。 苏摹放心,摘掉右手的戒指,一股黑血跑了出来:“你来看看这个。” 治修望着指间细小的伤口大惊:“海皇!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决战当日。只是一击,我挡下了。但剑刃好像还有其他力量,伤及皮肉。倒也没有十分不适,只不过总是不肯愈合,所以让你来看一看。”苏摹神态从容。 治修皱眉,严阵以待,仔细检查:“海皇,这伤口不会跟您自身灵力起冲突么?” “你竟然知道?”苏摹惊异,后又想起他又那本书,笑:“看来不是什么好东西。” 治修观苏摹气色如常,稍稍放心:“海皇,容我两三日回去查一查。确实不太好。这黑晕,根据那里面的记载邪的很,与正常药理全然不符。但肯定有解!” 苏摹微笑点头,既然有解就不必担忧。不一会儿,炎汐也在殿外请安求见。 “哼,宣。”他很不情愿的答应着。 炎汐入内,见治修在,相互施礼。小心翼翼的观察海皇一举一动。 苏摹身着轻便常服,没有佩戴发冠。闭目盘膝而坐,气色温润。 “我不会化生。一连几天上蹿下跳,可真是辛苦那笙和你了。你一个左权使,就没一点正经事做?” 当头就是一顿数落。炎汐脸颊绯红。 “你最好告诉我你还有别的事。”苏摹睁眼。 “我…当然。”炎汐差点被这突如其来弄失了分寸:“是有关右权使。湘说她的右权使是郡主临阵所需,暂时赐封。现战事结束了,郡主也已归国称皇,她还继续留任不太好。想…” “想如何?” 炎汐禀上:“泉先也是时候,培养新人历练。我有个想法,请海皇定夺。” 苏摹默许他说下去。 “我想举办一次擂台比武。无论是部队精锐人员还是其他泉先子民都能报名参加。一来趁机继续扩充我们的队伍,择优录用;二来,如果透拿了第一,是不是可以名正言顺开始右权使试用?我知道海皇心里看重他,苦于没有机会…” 苏摹眼神一亮:“你觉得他能第一?” “泉先军内部,我觉得没问题。虽说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可透不是还得到过白王指点嘛?常人当无出其右。”炎汐试探着再提白璎,观察苏摹反应。 苏摹回想军中,片刻诧异:“就年龄来说,透确实十分难得。但也不至于到了泉先军内无敌手的地步。他根基不稳,得那两日指点不会突飞猛进。” 炎汐静等,苏摹并无反常。 “但比武可以一试。赢了也算难能可贵,实至名归。”苏摹最终应允了这个提议,就让炎汐大胆去办。 “哎,好久不见乐师大人了。”他忽然来了兴致。猛一扬手。 没有戒指阻挡,指间一瞬又冒出一股黑血,飘散开来。 炎汐乍见,也是一惊:“海皇这…” 苏摹将实情相告:“想到什么?” 炎汐禀上:“此战初露端倪之前,真岚曾急书要我们帮忙去查看镜湖湖底那里的封印。会不会…” 苏摹皱眉:“因为什么?你们去了?” “说是看到龙影飞腾,担心封印松动。我和湘去的,一切正常。后来海皇归来,那龙影自是预示了海皇。”炎汐照实回答。 苏摹又想起馈的死状,还有和真岚对视那一眼,心中隐忧。 ** “乐师流帆,参见海皇…”竟是个低沉的男音。 苏摹猛抬头,只见流帆一身轻盈绡制月纱衣,眉间若畔,两袖松垂,一根玉龙发簪束着长发,俨然一副俊美男子的模样:“你这是!…” 流帆化生不久,尚身体孱弱,眉角额边都带伤。也多日不曾抚琴娱乐。今被苏摹宣召,不得不在众人面前现身。看他若此形容,只可能是为绛化成了男人。 “是…”他低声承认。未仰首观瞻。 苏摹望着他宽广额骨,眉间空空如也,落入沉思,声音凝重:“你…你们什么时候开始…她可知道?” 流帆摇了摇头。 “究竟为何?”苏摹只觉颠覆:“你们…流帆,我以为这世间的情爱,都不会入你的眼。” 流帆蹙眉,不知作何解释:“海皇…” “我也曾以为,我此一生,都只会是凡世的见证者。可她一出现,就像一枚朱砂,永永远远地烙在我心口了…” “你…” “我知道,她一心系于伏波黎民苍生…”流帆摇头:“我一早能感知,她终有离开之日。故作一曲《离人》…纵使今生都只能默默守望,亦不算虚度了。” “其实,我能理解乐师心情。”炎汐见苏摹低头不语,低声注解:“当初我因那笙…也是完全没有顾忌此后余生,就如手中一直抓住的救命绳索,撒手就随它去了…” 苏摹闭目沉思。 “啊,对了…那笙…”炎汐都不确定现在是否该说这件事,可迫在眉睫:“那笙还托我问你,明天是否能一起去一趟临海?实因…” 苏摹一口回绝:“不了。我约了人。” “约了…”炎汐大惊:“海皇,你…约了什么人?” “怎么,一个那笙不够你管了?”苏摹声色俱厉。 ** 次日的临海城热闹非凡。因有一家大型布莊要开业,摆了几百桌的筵席号称全城都有份做客,一应酒食费用全免。只图今后生意往来照应,和气生财。 门前来往,络绎不绝。凡到场的不论衣着光鲜,还是粗布草履,都迎来笑脸。 内庭高朋满座,群呼敬酒。室内清净雅间,萧栩羽和湘坐在里面。 他们不用各家商户掌柜作陪,布莊的人生怕怠慢了,派了专人侍候。看打扮是个专司内事的女管家。 “姑娘戴不戴花?今天我们布莊专门捻了各色簪花供女宾挑选。看好哪个就选哪个,一律奉送的!”女管家殷勤接待。 湘不想白拿人物件,笑着摆手:“不用了。我其实…并不喜欢什么簪花坠子的。” “呦!姑娘绝色姿容哪能不爱这些呐?”硬端来了托盘让她选。 萧栩羽拦下:“别费心啦。这位可是泉先的右权使,带兵冲锋陷阵的。之前泉先出师百万,就由她领军。还路过我们临海城,怎么不认得?” 一听百万大军,管家吓得腿软:“我…是我糊涂了。还真…哎呦,想能与萧大人一起坐在内室的朋友,可不是…哎呦呦…” 盛名之下实难副,湘被追捧的满脸红。萧栩羽趁势笑道:“没事。右权使也不想摆着身份前来,不要声张,就忙你的去吧。” 女管家去了。 湘叹:“你干嘛抬出“右权使”来吓她?不早就告诉你我已请辞了嘛?” “不然怎么办?她硬要你戴花…”萧栩羽笑。 湘自感这次回来,因为多了右权使的头衔,连萧栩羽都对她恭敬不少。出门约见,不再是那平民雅座的小饭馆了,而是这种讲究排场充斥官场名利的地方。 不过转念一想,这布莊是他一手调停策划下开的。聚在这里也不为过。 “来,我敬萧大人一杯,祝愿萧大人鹏程万里,不枉此一生,得偿所愿!”湘贺。 得偿所愿…萧栩羽听到这四个字,痴望着湘。 外面鞭炮声响,又来了贵重客人。萧栩羽只笑着将酒饮下。 世间事啊…日日夜夜,朝思暮想。好不容易盼着湘凯旋归来,他竟要远调而走了。 ** 这布莊的酒席分好几层。内室接待上宾,诸如萧栩羽这一类;外院在前,坐的全是有些身份的商户掌事;后面的内院空地很大,还没完全收拾好,摆满方桌,招待三教九流来往闲人还有尚不熟悉的小门户。 虽然人多又杂,酒饭上不曾怠慢。一概人等吃的满嘴横油,无不满意。 外院人多喜欢高谈阔论,迎来送往,并不对美味佳肴有多少兴趣。 “我听说个大消息。朝廷穷啦!…”一个人话语引起许多人注意:“我们家镜城做官的亲戚捎来信。说以后俸禄官饷都可能支不出来…” “你可别胡说,吹牛都不打个稿?…就是就是,看看我们这民间都无穷岁,朝廷缺哪门子钱呢?” “也不尽然吧。前段时间不是到处用兵?…”一个留胡子的边说边思索。 “对对对,四处搜罗男丁的都有!” “快别瞎说!实话告诉你们,这间布户都是朝廷拨款修建的。我刚才粗略数了数,有三五十间的房子吧?穷了,穷了?!穷了还有钱做这个,真是的…” “哎?你说朝廷的?哪个朝廷的?” “这还有两个?” “不是说他们是九嶷的大贵族豪绅迁下来的吗?那手里有这个资产不为过。” “你知道什么?…他们家男丁,许多在前线战死了…”几人埋头小声,叽叽咕咕,末了一句:“那就是朝廷给的…” “所以今儿咱们吃的酒肉,说不定都是历年捐税的回头钱,还不快多吃点?” “哈哈哈哈…” 不远的一个角落,有个细冠束发全身深靛色衣着的鲛人,悠闲地守着一壶茶独坐,声色不动地听这些闲话。 他不与人处,只等许久之后才有个身着青灰发辫飘逸,满身英侠气的女子加入他。 “咦?怎么没有叫吃的?”就是白璎,招呼来人递上菜谱。 苏摹随意瞧了一眼。他今天,是背着所有人出来的。 布莊有规矩,给所有女客奉上绢花。见白璎来,立刻也有人捧着花盒子来到近前。 “这…”白璎无从下手。她今天装束,怎么都不适合戴花。 “挑一朵吧!”管事人热情逢迎,却被苏摹拣出一朵娇艳欲滴的拿在手上。 “可以了。你去吧。”他淡道。 “啊呀!我这真是见了鬼了?!”大门前的过道,那笙正看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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