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坐的这么偏,还换了装束,依旧被发现了。大庭广众,那笙对着这桌吵嚷,引起许多人注意。
苏摹将头一偏,不想以真面目示人。而白璎亦然尴尬。昨天那笙因为请不动苏摹而沮丧,她没有将实情相告。
宾客们开始纷纷指责那笙:“呸!开张的大喜日子,你倒是说点吉利的!…就是,哪有在人家大门口喊撞鬼的。”
炎汐看出苏摹不想相认,连忙上前起手拱腰:“对不住。内子生性好激动,一时认错了人,没有恶意。”
他又假作不认识,也四处向宾客们致礼。白璎掩口低笑。
那笙见他们坐在一起了很高兴,心眼动了动,也改口:“对对对,认错人了,嘿嘿,你们,吃好喝好啊…嘿嘿嘿,嘿嘿嘿嘿…”
事态很快平息,各归各位。那笙和炎汐今天是绿漪带进来的,好大排场。
“这位是?”有人远望那笙身边的秀丽女子打听。
“翠漪阁掌柜呀。”回答他的人指了个方向:“这要是把那边的墙凿穿,这两家就算对门对户啦!…”
绿漪最会做些和睦乡里结好迎新的事情。和姑娘们抬着挽了金丝的巨型花架做贺礼,体面又好看,正可在布莊揭匾额时做装点之用。
再奉上沉甸甸的红封,里面管事的大头亲自出来迎奉,口口声声大掌柜…绿漪不只带了那笙和炎汐,连同自己店里几个姑娘,一概被请入上席。
苏摹往高台上一看,那个大管事好似眼熟。当时夜闯如意喜宴的人里就有他。
炎汐向下张望,眼见苏摹坐在台下普通席位上心里不踏实。而那笙大大咧咧,当众拍他肩膀:“别看了。人家约会呢!哼,不跟我来!”
白璎也好奇地问:“怎么不跟那笙他们一起?”
苏摹淡然:“我只想来看看这里什么样子而已。等会儿可以来去自如。”
看来一会儿,苏摹还有其它地方要带她去。白璎心里暗暗埋下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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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像模像样的老管事,走上台前,交头接耳。四处翻查盒子里的绢花。苏摹只听到一句:“找到了吗?…”
原来是借着送花找人。
最后来献花的那个人指了指这边,大概因为白璎不肯戴花。白璎侧身,摇折扇遮挡自己相貌。煞有介事。
几人踮着脚看了又看,纷纷摇头。就这么混过了。
“各位!各位…”终于有人讲话:“吉时将至,感谢各位相候捧场…今天能把大家聚到这,小店蓬荜生辉…今天大家手里的绢花,是小店诸多制品的一种。如果喜爱,以后欢迎莅临光顾…”
诸多虚词。苏摹转着手里这支绢花微笑:“哼,原来是这样…”
白璎探头:“怎么?”
“他们借着这花找绛…”苏摹将那晚的事再对白璎复述:“当时绛唯独向他们索要了这么一朵宫花。以为她喜欢…”
“哦…”
说话间苏摹靠过来,并不介意贴近。白璎一阵热度从心起,可苏摹神态依旧如常。观望台上光景。
那笙在悄悄往他们这边看。心里别提多得意。
这时候台上面喊:“在开启店名牌之前,我这还有一段故事,非得要说给大家听。我们初到此城,人地不熟,遇到一位天仙一样的人物出手相助。只我身边这位老管家有幸见过一眼…哎,她留下价值连城的宝物只拿走一朵绢花留念。我们今天,以为广纳全城宾友能有幸再见一面…”
说着说着竟在台上哭起来,老泪纵横。
台下宾客有感而发,左右交首。说这是知恩图报的一家,以后定也是良善商户。
“啊…果然说的是绛!原来这店就是他们开的!”白璎终于猜到。
苏摹在一旁轻笑:“你竟然才看出来。”
转念一想,原来苏摹今天是因为绛才要来的…白璎凝眉。
门外两声炸锣,台上跑下来一个年轻总管叫喊,是“家主”回来了。
紧接着就是鞭炮声震耳欲聋。苏摹侧身,同所有人一样朝门外张望。果然就是去前线打仗的那几位,带着战功归来,一身荣耀。
为首就是原先的族长。他一进来就认出了苏摹。面带惊讶。
苏摹点头,又摆摆手…他立刻意会,不打扰,晗首回敬。
腿依旧不灵便。不过仗着身份一生倔强,宁可跛脚也不要人搀扶着。围绕他的都是管事,真正东家都在后堂。显然开业之际,也借助他们的战功,壮壮声望。
台上老者被打断,一时乱了方寸,只知道不停在人群中寻找。他确实当晚见过绛的容貌,现在找不到,就不能咽气一般。
“姑娘!就请你看在我老朽就要…咳咳,咳咳咳咳…你就现现身吧!…”一面说一面倒仰。许多人惊慌搀扶。
这种日子闹出人命来可不好。现场就有人重资求问宾客里是否有大夫。
“不用找了。”坐在角落里的苏摹忽然说话:“她现不在这座城里。故而今天不会来。”
苏摹背对着众人饮茶,又用茶杯遮面。只有声音流传开来。在场人惊奇他为何能言之凿凿,更从声线断定那不是凡人。
那位“家主”躬身拜礼:“感谢指点。今日小店开业,敬请尽兴。”
家主都这么说,当众无人质疑。
苏摹并不愿招惹目光,立刻和白璎离开。
年轻管事反应快,仍在台上招揽:“诸位,诸位,看来当晚我们遇见了神仙下凡相助!她当晚拿走了一朵绢花,今天特意赠送每人一朵,祈福消灾,诸事顺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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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时到。萧栩羽和湘被一同请到外面,在上座观看揭匾额仪式。他们是在内院众人簇拥下前来,和炎汐那笙撞个对面。
“唉?湘?”炎汐瞪大眼睛。见她和萧栩羽在一起,可真正是意外收获。
苏摹和白璎也后院转了一圈又回来,混在人群中观礼。正值一众人吃力抬着沉重的牌匾,冷不防将他撞到一边。
炎汐和湘都看见了他,近在咫尺,两两对望,然不能相认。
这下可好,泉先几个重要人物以这种方式聚齐,说出去要成奇事怪谈了。
拉开蒙布,露出“织繆莊”三个字。管事人当众宣讲“织繆”的来历。苏摹觉得有些意思,露出淡淡的笑容。
揭匾仪式完毕,特意避开那笙他们去内庭参观。发现他们在这里设立了香案贡室,还有人门前站岗守卫,只接引特定客人。
白璎透过窗棂向里面探看,脸色突变。苏摹感到一丝变化,也去看个究竟。
原来大管家在向一些贵客展示他们的“镇店之宝”离月珠。可不正是送给绛的那一副。
众人齐赞神物。大管家笑着说道:“想当初从当铺里拿回这件珍宝可是大费周折…那老板知道贵重,还想出篡改当票日期转为死当的主意…后来是请城主出面,才赎回的。”
“哦!…唉…嗯…算他识相…”人声称叹。
“这离月珠吸收,算是神物!又经神人佩戴…啧啧,以正之途据为己有可是会带来灾殃!算他们迷途知返…”
“嗯嗯嗯…”
目光流转,一转眼,看到供桌上还有一个眼熟的东西。
琉璃扣?
苏摹摆首相望,白璎知道他已经看到了。一脸难为情。
“我…那晚…见他们有难,就…”
苏摹只是笑了笑。
“你…”
“嗯?”他在前面,忽然歪头转身。
“啊!我…当日他们情形,确实危机。再说琉璃扣在我手…用处终不及救命。”白璎慌忙解释。
苏摹看人窘境洋洋自得:“我们走吧。”
白璎不安。
苏摹再回头看:“哼,你们两个蠢起来,竟然有异曲同工之妙。”
两个?谁?绛?
一晃神,苏摹已经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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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了一日的东游西晃,苏摹沉默寡言,无其它话好说。直到傍晚,两人来到海边,吹着海风,看日渐西沉,这一天要过去了。
就这样分别?白璎不服。今天是苏摹要约见面的,他还没提缘故。
“你还记不记得泉先的乐师流帆?如姨婚宴坐在绛身边的那个…”终于说话,苏摹转头相望:“他,他因为绛化生了。”
“啊…”白璎震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回想前事,苏摹现在特意将这个告诉她,该作何反应呢?
“你…”她不得已要小心翼翼:“你不是说,你才是钟情于绛的么…”
“嗯?哈哈哈哈哈…”苏摹大笑起来,歪头看她:“我不过诈真岚两句,你们怎么全都当真了?”
白璎错愕,这种事怎么能当众胡说?发现苏摹一直在看她,还是勾起一丝期待来:“你…在看什么?”
苏摹气沉:“其实之前每每看到你,总觉得心里…”
白璎聆听。
苏摹犹豫了一会儿,低头叩击胸前:“不知道。总觉得缺些什么,难以言喻。本以为这些天想想清楚,结果发生了流帆的事,忽然一切又都索然无味了。”
白璎抿笑:“你既然无意于绛,又关流帆何事呢?”
苏摹两眼茫然:“伏波国度,君王除非逊位,否则不能成家。绛这一身往赴,又心怀远志,怎可能再附以情爱?流帆竟还以《离人》之作谓终能相聚…岂非痴心错付,自欺欺人。”
白璎摇头不语。
“他明明一开始还十分厌恶绛…”苏摹叹。
“情之一事,如果都能说得清怎么开始,就不会有那么多辜负了…”白璎小声。
“嗯?”苏摹听出了些意思。
白璎一阵沉思:“之前赏灯节的时候,我曾看到他们在灯下吃烤肉。那时候流帆尚未分化,就让人觉得花前月下,很是相配。让人不忍打扰…”
“哦?是嘛?”苏摹笑:“他现在更加姿容俊俏,你想不想见见他?”
白璎脸颊微红:“我?见他?你…”
苏摹点头,不觉丝毫不妥:“看是否仍是佳配良缘…”
白璎张张嘴,说不出话。
日落了。人面青灰。忽觉沉重。
“有绛的消息么?她可知道乐师心意?”白璎问眼前这个让她摸不透的人。
往年一年才得一次这样的场景,今年竟见过多次了。好不真实。
苏摹摇头:“没有。”
分别时刻,白璎眼见着那一缕幽蓝融进了大海。就仿佛,从来没有回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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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艳阳高照,晚间临海城淅淅沥沥下起雨来。趁夜而入,清气微凉。
城主府內衙还有来来往往的人头攒动。他们奉飞廉之命,在打点萧栩羽的镜城之行路用。大件小物,一应俱全。
萧栩羽明日就要上路了,看着几口大箱子,说就像是飞廉的亲生女儿要远嫁了似的。惹得哄堂大笑。
飞廉毫不拘谨:“就这点东西…我要是有女儿,肯定比这个多多了。”
萧栩羽心里感激,但面上尤是冷清:“没见过你这样的,刚在任上辛辛苦苦做出的一点成绩,都拱手让人。”
“哈哈哈哈,我又没编造!想重用你那是陛下的意思。你承恩就是了,别计较这些。”飞廉笑。
其实这两日,萧栩羽要调走的消息在府衙内掀起不少话议。有人疑飞廉是不满萧栩羽这个聪明人在他身边占尽风头,趁机调走。更有过河拆桥,卸磨杀驴之说。兼萧栩羽这几天因为忽然要远离湘闷闷不乐,更“坐实”了排挤之名。
飞廉手下亲信不服:“哼,我们少将军,什么大官没有见过?看得上一个城主…萧大人莫非是信那些小人见识?”
“哎?多什么嘴?收拾完了就下去!”飞廉先斥。
等闲人散尽,他转身打量萧栩羽,和蔼笑道:“嘿嘿,哎,时间仓促了些,不然还应该给你好好做一身衣服。镜城不比我们这小小城池,先敬罗衣后敬人。你要是去了…”
“我一个库官,要什么罗衣。”萧栩羽打断他。
“那可不一样,你毕竟是…”飞廉想用真岚说事,然而停住了:“算啦,你去慢慢发现吧。嘿,萧老弟,这些天一直阴着脸,是因为湘吧?”
萧栩羽被点破心事,没有出声。
“咱们共事一场,我是什么样的人你知道。倘还要我解释,那就没意思了。我呈报镜城的信件让人誊写过一份,你直接查看就可以。”飞廉笑笑。
萧栩羽摆手紧张:“城主大人!…”
“哎?叫我飞廉。”
飞廉…萧栩羽无奈道:“这点好歹我还是知道的。”
“那就好。”飞廉知道自己猜中了:“嘿,今天在织缪莊怎样?”
又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萧栩羽默声。
飞廉拱肩笑:“我说萧老弟,咱们关起门来说,你喜欢湘这件事,敢让泉先第二个人知道么?”
未等萧栩羽回答,他忽改口:“哎等等,湘知道了吗?”
一句话说的萧栩羽脸更红。羞愧难当。
飞廉全不诧异:“我早就说过,和湘在一起,你得要脱胎换骨。窝在这小城,默守相望。浪费时间而已。”
萧栩羽低头:“我不是不知这道理。然而…她刚回来,甚至没有多聚片刻…”
“呦,这就儿女情长上了。哈哈哈…别人连你心意都不知道,你扭捏给谁看?”飞廉捅一下他的腰:“快走吧,来日方长。”
见他还不说话,飞廉又笑:“好你个重色轻友的。这一去镜城飞升在即,只知道没和她好好相聚,就忘了我了?亏我还陪送了这么多行头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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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红鸢起身。探一眼在旁边的治修,还睡的深沉,轻轻一笑,蹑手蹑脚爬下床,挑一盏暗灯,摸到他刚待过的配药室。
今天看到他拿着那本书回来了。依旧黑绢封裹。真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内容,让他对外人那样避忌。还有那驻颜药…
桌上有团紫荧荧的光,是他今天新配的。看起来珍贵无比。红鸢小心不去碰它。
轻轻翻找。终于找到那本书,借着微弱火光,在平整桌面上看起来。
打开封页,里面墨迹不寻常的昏暗,好像能晕染整个纸张。扉页里画着孤山流水,水汽蒸腾,飘逸斜上。
根本不是寻常医书该有的样子。怪不得他不给徒弟们看。
翻开内页,并没有索引。驻颜药到底怎么制?只能一页一页翻下去。
书卷里的插画居多,偶有几行文字,并不晦涩难懂。前面都是在介绍罕见草植,只认出了瑶草的模样。
“你在干什么?”正看的出神,治修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推门进来,正撞见。
四目相对。红鸢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你…我…夜里醒了睡不着,刚好今天你拿了这本书回来,我好奇翻翻…”
治修见她衣服十分单薄,光着两条腿,不由笑笑,将提灯挑亮。
“到底是什么东西,严禁你徒弟看?不会是…我也不能看吧?”红鸢探问。
治修从旁拿一件外衫,贴心为她披上身:“这里面记载的不是正常医理,还有许多禁术。当然不能给他们看。”
“嗯…”红鸢见他从容,继续问:“怎么没见写你给我的驻颜药是怎么做的?”
治修笑:“这又不是食谱。”
奈何他没有往下透露,只默默将书重新封好。红鸢不停追问,他才说道:“因为要用到鲛人血。”
“啊?…”红鸢惊。
治修风轻云淡:“懂医术者,所用的并不多。可以按期供应无碍。可换了旁人…这也是为什么此书决不能入世。否则我鲛人族,又不知何日遭劫。”
“怎么会…”红鸢心里一阵难过,不再继续追问,只看着桌案上那一团紫荧之光:“给海皇的?”
“你怎么知道?”治修轻问。
“不是海皇的,你也不至于连续两夜下那么多心血。海皇怎么了?身体抱恙?”红鸢身姿摇摆,这两日,治修确实冷落了她。
治修略一想,告诉她难保不同白璎说去,敷衍道:“没什么,大战虚耗,长老们不放心,要用郡主送的名贵药材,滋补用。”
“哦…”
将要回帐休息,治修忽然反锁了门:“你不是睡不着,正好,我也是。”
红鸢脸颊微红,嗔笑着:“不给!”
治修愣了一下:“为什么?”
“除非,你弄点药,迷惑我…你这里,不会没有吧?”红鸢挑衅地伸出指甲,轻捻治修的下巴。烛光摇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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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皇!海皇!”苏摹晚归泉先,炎汐和湘一同迎候。
苏摹淡淡看了一眼,对着湘:“今天你竟然也在。”
湘低头略难为情,解释道:“是因为…赴临海城萧栩羽之约。他将要调往镜城了,想临行前一聚。恰好这织繆莊也是在他全力协理下落成,九嶷离民,从此安居乐业。”
“萧栩羽…”苏摹回想他的样貌:“竟然被他给办成了。那他这次去往镜城,应该是将大受重用。”
“正是如此!”湘拜道。
苏摹轻笑,目光慢慢移至炎汐身上。炎汐不等他问,立刻上报:“知道今日席宴上,海皇不愿现身相认,他们的家主托我向海皇致意。”
“哼,和那笙在那里尽兴而归?”苏摹挑动双眼,三人向海皇大殿走去。
“那织繆莊,以后专承赏灯节灯具装饰,平日贩售布匹妆花,大抵是女子常去的地方,那笙在那玩了许久。”炎汐笑。
“他们当时身负大恨,又深受沉冤,怎么会忽然愿意接受朝廷好意?难道只为了赎回绛的离月珠?建那织繆莊,也不是几日可成。”苏摹问。
炎汐回:“是这样,萧栩羽只以合作之名将房舍暂押,许三年赏灯节灯具装潢。最终谈成,两相如意。所以今天,他们邀请萧栩羽是应私情而非公干的。”
“哦?”苏摹停下脚步:“确实有些才能。”
“海皇,今天那家主跟我提起,如果泉先有人愿去他那里谋事,必然好生相待。”
炎汐先探苏摹态度,然而苏摹一口回绝了:“谢他好意。鲛人世代生活在海中,不需要去他那里谋差事。”
原本织繆莊是希望在布艺针织上与泉先的鲛人请教切磋,不料苏摹如此排斥,炎汐暂且只能答是。那笙还再三嘱咐问为什么要瞒着他们私会白璎,看心情,免问了。
继续前行。
“你昨天说的擂台比武的事情,安排下去了吗?”苏摹在前面问。
炎汐微笑回答:“吩咐过了。大家十分踊跃。透干劲十足。”
苏摹脸色骤冷:“你没告诉他吧?”
炎汐急奏:“并没有。”
苏摹这才收敛怒色,转而向湘,稍露温和:“你为何如此排斥右权使之职?”
“不是排斥…”湘低头解释:“右权使职份重要。现发现了年轻又可堪大用的人,当然尽早培养启用。我愿意退居补缺,随时听召。”
她这番良善用很有说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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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前面,长老们齐齐在等。这是有大事发生。苏摹上前问缘故,原来是他不在的时候伏波信使到访,递上国书,想同泉先修好结盟。
苏摹眉头深锁,淡淡回道:“信使呢?”
“等了一日海皇未归,先让他离去了。海皇放心,我等已好生招待,不废待客之礼。”渡长老道。
“国书呢?”苏摹于是身着出门在外的常服,由长老们陪同走进海皇大殿中:“是以谁的名义前来?”
“呃…国书,自然是郡主…书信是他们大公主甜悦的亲笔。”泉长老道。
苏摹上下仔细观看,上面没有落款,也没有用印:“你怎知是她亲笔?”
泉长老笑答:“不敢欺瞒海皇,为几方和好休战,他们的大公主甜悦来泉先游说,住过一些时日。她与郡主朝夕相处,我们也时常相伴…”
苏摹等了片刻:“说下去。”
“哦,此人与人和气,通情达理又善解人意,确实是个良善之人。和郡主感情深厚,什么都为郡主着想考虑,她来结好,一定真心实意。”众位长老们纷纷点头认同。
炎汐皱眉:“我们在前线打斗十分激烈,又迫使他们屈膝称臣,难保结下宿怨。他们修好,能无所图?”
书信里邀约海皇亲往伏波游幸。伏波愿敞开国门,倾力接待…苏摹看完,就将书信递与炎汐。
炎汐眉头紧皱:“海皇要去?”
“郡主如今是那方国主,厚意邀请,怎好不去?”泉长老诧异,怎么左权使炎汐老要跟他们唱反调:“你怕结了宿怨,那不正好趁此机会化解?”
炎汐唉声长叹:“事情不是这样简单。掌握他们军队实权的另有其人。他在战场上被海皇擒获,致使战局倾覆,不可能不怀恨在心。海皇此去甚至不保安全!”
“有郡主在,他难道大的过君王?!”泉长老不服。
渡长老低头一想:“左权使刚才说为海皇所擒的是什么人?叫什么?”
“擎阳王。十二皇族的首领之一,掌控几乎全国军队,而且与郡主和大公主皆不是一心。只凭郡主一个人,恐怕难以保全!”炎汐言辞刚劲的回答。
“这…”渡长老沉思。
“既不是一心,岂不更证明了这甜悦公主来信好意?她不跟这个擎…擎什么?”
“擎阳王。”渡长老为泉长老补充。
“对对,擎阳王。这更说明此信不是因他授意。”泉长老眼看与他争执起来:“若是这擎阳王相邀,我们倒才该警惕。”
“信可以伪造,人也能买通。知人知面不知心。他们那么大一个国度,现在都不知在哪里。既然隐秘了踪迹,就是两不往来。忽然间邀请,让我不能不起疑心。”炎汐据理力争。
泉长老气血上涌:“你让海皇与郡主,两不往来?!”
“我可没说海皇与郡主!”
“你…刚才不是你说的两不往来么?!海皇与郡主那么深厚的情谊,郡主在我们这多受拥戴欢迎你不是不知道!”
炎汐被搅的摸不着头脑:“私情怎么能混为一谈?”
“怎么不能一谈!现今郡主是那边的王,又有海皇牵挂,正应两相结好!你不愿意,何故拦着海皇?海皇同意了么?!”泉长老在声嘶力竭。
渡长老上前搀扶一把,私下许意泉长老冷静。
炎汐高声:“我们无非各抒己见!”
“呵,牵挂…”苏摹一路劳顿听他们吵,觉得这两个字特别有意思。于是将国书放在一旁:“这件事情以后再说。”
炎汐退后。
泉长老不死心:“海皇,冤家宜解,这可是天赐良机呀!”
炎汐无奈:“哪里来的天赐良机?”
“哎?这封信就是天赐良机啊!左权使究竟怎么一回事…”
“好啦!如果真是她授意邀请,以后还会再来问。这国书印章都没有,暂不作数。”苏摹起身,将国书弃置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