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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皇,重生是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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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蛊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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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后到就寝对于礼乐司劳作的乐奴来说,是段放风的时间。只要上面没有吩咐,就可以随意走动。 流帆带着一身伤口脚步沉重,现在五音有时间扶着他,一瘸一拐的慢慢走。 “你不是说有药?”流帆吃力地问。 五音四处看看没人,扶流帆在喝水的井边坐下,诡秘笑容:“这个药必须背着人使。不怕告诉你,偷来的,上用货…” 他指指天,不知是绛的意思,还是其他什么…大概是皇族吧?流帆猜想。 五音磨磨蹭蹭:“嗯…有件事。我偷着这个也不容易,被发现可是要命的。原本我一个人都不打算说…嗯…” 流帆立刻明白:“好,你要多少钱,开个价。” 五音笑了笑:“呵,钱在这种地方,是没用的。” 又要耍什么花腔?流帆皱眉。左也不是右也不是,他有时疑虑,这个人究竟靠得住靠不住… “我能看出来,你来这目的不单纯。至于是什么,我不问…”五音一开头这句话就让他觉得不踏实:“我就劝你一句,赶紧走。这种地方,你活不下去。” 流帆奇怪:“烙都打上了。还怎么走?不是说,天涯海角都能找到我?” 五音笑笑:“一般人是。可你不同。你是个鲛人…鲛人族中是不允许任何人把他们的同族发配劳役的。只要他们的王族知道,为了维护自己在其他王族的颜面,会亲自跑去女王面前讨人。小小礼乐司算个屁…” 流帆想了想:“你说的鲛人王族,就是王室四公主竭?” “嗯。可不止…他们那儿规矩大,还有先王的遗孀王妃,还有好几个长老什么的…哎,反正无论这些人谁,知道礼乐司有个鲛人埋在这,肯定出手!”五音言之凿凿。 流帆心想也可,如果真能,绛岂不是很快就知道了?于是问道:“如何找他们?” “找?你上哪儿找?”五音嗤嗤地笑:“咱们陷在这个地方,只能等。等时机,等转机。平时保护好自己的小命,多留神…” 流帆暗叹,这也真可谓是他这种人的求生之道。 只是昂首望天,稀疏的星星,乌云遮月,看不见希望的样子:“我是急需向你问药,你现在说这些又有何用。” 五音这才上了精神头:“别急。你要我这就给你。我是想…嘿嘿…” “你快点说吧。”流帆催。 “你反正只要能活着,就一定能出去的。到时候…”五音道:“拉兄弟一把?” 原来是这。流帆一笑:“那是自然。怎么,咱们设个誓?” “嘿,发誓不就见外了。你我信得过。”五音笑着,贼兮兮从里衣掏出一管包裹严实的伤药:“看好了,真东西。你自己解衣服…” 左右只有那件单衣。流帆靠在井边,感受背部阵阵清凉。 五音先用水帮他清理,再用药,见他紧紧握着拳:“你这个人一看就不能干活,以后动作稍慢点,挨打就是家常便饭。这里缺医少药,哪天身体不济病倒…哎…” 流帆眼中一阵难过神采:“这里是礼乐司,难道他们不用和声奏乐的普通乐人?” 五音忽然受到提醒:“啊!你不说我还忘了!你弹得好,可千万别让他们知道!你别忘了还有好些二三等乐师,这些人,肯定谁都不服谁…让他们觉得你是潜在威胁或者丢了面子,治死你的心都有!” 流帆默声。 ** 绛几日不得流帆消息,郁郁寡欢。珊瑚珀玥小心侍奉,不敢惊扰,有时只见她摸着腕上绳结愣神… 糖霜一样美好的憧憬,一瞬间化作泡影。心情大起大落,很快就毫无征兆的病倒了。卧床不起,又彻夜难眠。不能理事。 流帆究竟什么原因没有来?这成为绛醒着时唯一萦绕在心间的事。等精神消耗殆尽,就浅浅的眯一会儿。频频惊梦。 宫中御医不断诊脉开药,不见丝毫起色。这下急坏了甜悦,亲自搬过来侍疾。 “妹妹?”听见绛睡梦中呓语,甜悦凑过来:“妹妹醒了?可想吃什么?” 绛一旦有些意识,就十分小心。她怕将流帆的名字说出来,锁紧了嘴唇。 甜悦落泪:“妹妹!可别吓我!” 绛摇摇晃晃的起身。珊瑚珀玥立刻来扶,问她有什么需要。 这几天一直心弦紧绷,感觉自己几乎要失忆了。绛望着这四面纱帐,认出这是她的寝殿:“我…是什么时候了…” “巳时一刻。陛下…”珀玥小声。 其实绛想问的是上次进食是什么时候了?竟然还不觉得饿。抚摸腰腹处,也无知觉。 “胃不舒服?”甜悦尚记挂着绛年幼时候有此类顽疾在身上,这几天饮食不调,怕是又犯了:“去叫御医来!” “不用…不用…”绛细微声音,坐上软凳:“吃点东西…” 甜悦喜,吩咐道:“那快去拿来!” 御宴都是按时准备,珊瑚和珀玥小心打理。这期间擎阳王来过,也带着探病的礼物,和绛攀谈过。 对外只说绛从前的老病犯了。和擎阳王一样。朝野匪夷所思。 绛起身后也精神恹恹,甜悦就像小时候喂她汤药一样亲自盛饭给她吃。绛心中一暖,大颗的眼泪在热气中掉下。就像刚吃进去的粉圆,又顺着眼睛流出来似的… 甜悦惊的差点摔了碗,这可不是什么好迹象:“妹妹?!” 也到服药的时候了。珀玥敬呈在绛面前。 “我不要!”一直萎靡不振的绛忽然激动,几乎掀翻药碗。这药根本不对症。她又无法诉说。 甜悦越想越觉得不对劲:“陛下在乐师正当入选时就开始身体不适,是不是里面混入了会妖蛊之人暗害陛下?!来人!把那天入宫来的乐师全部缉拿,逐一盘查!查不出来就大刑拷问!一个都不许放过!” 珊瑚珀玥就要去办,绛又回转过来,喘着粗气:“不许!呼…呼…别人都是…好好的人,干嘛拘押人家…呼…” 甜悦简直急的乱了章法。 绛拖过来那只小碗,对珊瑚珀玥挥手:“下去下去。” 珊瑚珀玥告退。 勉勉强强硬吃几口,绛又恢复了枯萎的样态。甜悦望着她,也跟着落泪了。 绛笑:“姐姐哭什么?” 甜悦紧咬双唇:“想起当年,初见到妹妹,瘦到几乎只剩骨头…想吃东西又吃不下东西的样子,我都以为要活不了了。好不容易长成现在这样…你这几天,又让我想起那段时光…呜…” 没想到她如此心伤。 绛沉思了一会儿,发出凄凉笑声:“怎么会。姐姐知道我那来时是被关在地下数月之久,水米不见一滴。晋阳王是发现我过那么久都不死才慌了神,悄悄去找国师的…” 这经历知情人再听都觉毛骨悚然。 绛见甜悦心怯,故意让神情阴森恐怖,忽然靠向她:“你想想,凡人那么久早就化成白骨…外加我还有一把鬼域之剑…姐姐,你说我会不会是…” “是什么?”甜悦声音颤抖。 “会不会其实就是个鬼?嗷呜…”绛忽然用手扮利爪状,扑在甜悦肩上。 甜悦急用手接住绛,怕她站不稳跌倒。坐在绛旁边,一阵心气上来,把绛的身体横在膝上,重重地拍在腰下两次:“让你胡说!让你胡说!” 绛呆住了。红红的小脸。还从来没有被这样对待过。只趴在甜悦大腿上不动。 还好现在寝殿里没旁人。 甜悦重手两次也就不敢再追加。倒是绛,现在肉乎乎的… 没有君王之威,绛看上去委屈巴巴:“姐姐干嘛…” 甜悦刚才一阵还在惊悸中:“你要是鬼,就干脆吃了我得道!不然不许乱说!” 绛坐起身来。重新开始进食。这阵心情莫名好了一点,默不作声。 ** 甜悦静静的看了绛一会儿。回顾刚才自己的行为也真是大胆,仗着她宠信… 见她放下碗,又忙和颜悦色凑上来:“妹妹吃完了?要不要再来点?” 绛嗯了一声,又摇摇头。以为会转身爬回到床上去,结果她走到寝殿门前,沐浴在璀璨的阳光下,看上去精神尚可。 甜悦惴惴不安走上前:“妹妹究竟感觉怎么样?” 绛一转身,又满脸倦容。 甜悦叹了一声,忽想起来:“哎?要不然让他来给你看看?” “谁?” “就是我上次说的那个老术士。他出游回来了,正住在我府上。”甜悦道。 绛点头应允。 甜悦松心:“哦对了,去接空桑外使的船队已经做好准备,候旨出海。妹妹这些天连日不适,不如取消了吧?派使臣备厚礼去,就说谢过好意。也顺道把那件事神不知鬼不觉的办了…” 绛不同意:“没事,接来吧。我身体没什么大不了。都已经说好了,哪能不见?” 甜悦见她坚持,不再拦阻。 午后老术士来,珊瑚引他入内。他自身挂着一个大帆布袋,身旁有个小童,替他捧着一个木箱。准备十足。 绛昏昏沉沉的样子,就依着他让人用厚实帷帐把四周封住,不见一丝阳光,只留一盏残蜡。随后就见他在床前焚烧了些枯叶,冒起的青烟并不刺鼻,反有股清香。 接过小童手里的方盒,就让他出去了。术士在绛面前打开,陈放于前,让她取验。 这是宫中严规。外面呈上的用物,除了要经过层层检查,最终使用之前,还要由绛亲自验看。 里面是一盒圆圆的石珠,表面光滑,大小不一,冰冰凉凉的。绛并不知流帆用过,可拿在手里,立刻就觉有流帆的气息。一时神游。 那石珠很重。使用得法,能舒筋去病。是老术士的看家本领。 绛在他蒙眼吹灯之后,自行解衣,俯卧床前。这里再没旁人,也没别的声音。老术士一句都不多说,只一丝不苟做自己的事。 石珠在后背游走,沁凉但并不刺骨。术士的手与绛的身躯不发生任何碰触,若不注意体察,会以为那些石珠都是受他的意念控制的。 闭上眼睛,仿佛与流帆有肌肤之亲… 绛在治疗过程中竟就睡着了。老术士摘下蒙布也不敢看,自行走出帷帐外寻找甜悦。由甜悦指使珊瑚珀玥去侍奉。 “究竟怎么样?”她问。 老术士和颜悦色我的回答:“陛下身体无碍。是心情焦躁造成的。” 他又闻了闻眼前的药,摇一摇头:“这些东西都不对症,不用吃了。还不如一些可口的食物,换着花样给陛下吃。” 焦躁?原因甜悦也不得而知。如果只因那个外使,不是已经帮她办了吗… 帷帐大开。甜悦走进去看看酣然入睡的绛,长舒一口气终于放心。老术士到身边来,轻声问她还有什么吩咐… 甜悦答:“你以后要时常过来。服侍陛下大安,你就有出头之日了。我这么说话当属不当,可你…这么快正得用时,真可谓鸿运当头!” “全仰仗大公主!”老术士叩谢状。 甜悦轻抚绛熟睡的小脸,微微笑意:“好了你回去吧。陛下金贵玉体,你治疗方法特殊,以后来要注意严守规矩,不要轻易与人接触攀谈。” “是!谨遵大公主指教吩咐!” 甜悦起身:“宫里人杂,还是我送你出去…” ** 绛终于能安枕。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清晨。醒来竟发现耘烸坐在她身边。只是静候。 “国师大人?”绛起身。 耘烸微微露笑。他这几天每天都这时来清守一刻:“陛下感觉可好?” “嗯。好多了…”绛觉得今日耘烸笑容格外可亲,不由靠近:“我这些天一直身体不舒服,朝中事情都劳烦国师了。” “陛下放宽心。朝政诸事自有我料理…”耘烸见绛动作迟缓,主动伸手过来。 “国师?”绛出神的看着他。这些年来,除了鬓边几缕白发,耘烸神态样貌丝毫没有改变,这种感觉,还是和多年前被他接引来皇宫时一个样。 耘烸看着绛的神情却慢慢变了。目光柔和,如春日里的阳光。 绛睡容中还夹杂着几分憔悴之色,分外惹人怜惜。而耘烸看着她,心里却在想着另一个,是他从前的时光… “原来国师眼睛是灰色的?”绛不经意间,打破他的遐想:“真是好看。” 耘烸眼中一丝惘然,忘了君臣之分,竟轻声问:“你喜欢?” 绛偶觉异样,然轻轻一笑:“很特别。从来没见过人的眼睛是这样的。心眼相通,应该是国师智慧非同寻常,于是在眼睛上映照出来。” 耘烸忽然间不知该如何回应,只好用微笑表达善意:“陛下夸奖…” 绛这阵心情平复许多。这样耗下去是没有用的…为今之计,得靠萧栩羽去帮忙打听流帆下落。 “陛下?”耘烸又轻声叮咛:“陛下如果觉得累可以再多休息些时日。身体要紧。” 绛本来想今日就出面理政,可被耘烸这样一纵容,懒虫就犯了。笑容腼腆靠在床边。 不久甜悦前来侍候绛晨起梳洗。见珊瑚珀玥都等在殿外,一问才知,原来是国师还没出来。 ** 镜城一个不为人知的角落,出现个披着黑斗笠的人。他双目殷红,愤怒望向苍穹:“我只想知道,我如何能…” “帮我做成这件事,我送你回伏波…”苍穹中一个虚无缥缈的声音,如风灌耳… ** 入夜,治修和苏摹一前一后沿着一条大道向前寻找。密切注意周遭动静。 一片静谧,没有异响。连风撩过花叶的声音都很清晰。苏摹路边驻足,在视野最佳的位置抱着手臂前后看。 “确定是这条路?”他问。 “确定。”治修笃定地点头。他也精神紧张,正全力以赴。 苏摹耐心等,左右张望。终于视野穷尽的地方,出现了晃晃悠悠的人影。这人影很熟悉,怀中抱着辟天剑,穿着白天的便衣。 治修示意路边躲,但苏摹不动。原地注视着他慢慢靠近。 “真岚!”苏摹发现他现在神态怪异,双目圆睁但目中无神。双脚微分,以奇怪的步履向前。 这条路只通往镜塔。真岚怀抱着辟天剑,像是特意来把这东西交出去的。 “真岚!”苏摹刻意截住真岚的路,想通过疾呼唤醒他。然而等着真岚走到近前,直视他的眼睛毫不闪躲。实在不能通过,就横跨一步,挪到一边,继续向前。 治修打开医药盒准备抽取银针想办法。不过苏摹抢先,伸出一臂将真岚拦下,下重手砍在他颈间。真岚闭目,软身向前倾倒。苏摹就顺势用肩膀将他拦下来。 果然和海皇出来,不必按部就班…治修顺势,拿着银针刺在真岚眉心,拔取出来,带出微微血丝:“是血蚀!” 苏摹警觉,祭出灵力向四周发散,花草树叶如受惊样倾倒,没有异能反应:“你说的血蚀,是什么?” “算是蛊毒的一种。但是蛊本身不寄存在被施蛊者体内,日常很难觉察。只在其起作用的时候能从血液中发现痕迹。蛊在施蛊人手里,需要近身才能侵染。”治修熟读了那本书,果然深谙此道。 苏摹向镜塔张望:“看来是想请君入瓮,让真岚自己把辟天剑送过去。他不能拾取辟天剑,有人在帮助他。” 无论如何,要先把真岚送回去。 苏摹向治修看看,干脆自己将真岚扛在肩上,一路向他寝宫走。 ** 踏入寝宫,很快就与卫兵遭遇。他们见到海皇扛着不省人事的真岚,不知所措。治修亮出之前真岚给的令牌,不敢造次。一边放行,一边派人去通知西京大将军。不一会儿,西京白璎红鸢一行人都来了。这里人越来越多。 苏摹轻哼了一声,站在寝殿前:“开门。” 大门敞开。 “陛下出了什么事?”西京一边急问,一边想要接手。然而苏摹并不放下真岚。 治修见他不回答,就自行将缘故告知。众闻大惊。一起将真岚送入寝殿安置。 刚刚坐下,苏摹忽然高声道:“封锁这里,把近身侍奉真岚的宫人都带到正殿来。我要一个个检验。” 大家都不明白用意,苏摹也不肯多做解释。治修只点点头,希望配合。 小心将把真岚放在躺椅上。他虽失去意识,但仍然紧握辟天剑。这是这些时日长久养成的习惯。 治修搭脉。苏摹轻问:“怎么样?中了血蚀要怎么解?” 治修摇头:“不用解,过段时间会自动消失。只要他不能活动,就没问题。” 苏摹选择守在了真岚身边,只等这里所有的宫人都被集合过来。 外面大门紧闭。 苏摹示意治修去逐一检验真岚身边的宫人,他自己则要求验查西京白璎红鸢他们三个。 白璎不解:“你…要怎么验?” 西京不怎么高兴。而红鸢和治修对视,示意她配合。 苏摹为防他们中有人易容,不透露分毫。然刚一碰触白璎的手,就见后土戒指亮起来。绝无虚假。 他别有意趣地笑笑。一闪而过。轮到西京,他翻着白眼凑过来… 全部验过,无一人有携带蛊的痕迹。治修皱眉,向苏摹的方向摇头。 这时真岚的手动了一动,苏摹警觉,上前按住轻:“真岚?” 听到苏摹的声音,真岚却奋起反击,辟天剑横砍过来。幸好苏摹闪过。 宫人们吓呆了。惊慌逃窜。他们早都知道真岚最近的异常,无一例外在躲。连这里的守卫都不敢上前。 “真岚!”苏摹寻机捏住真岚手腕,希望他清醒。 真岚偏与他较劲,还使出蛮力。他现在双目有神,早不似刚才被人操控的样子,应该是已经清醒。 苏摹仍旧呼唤:“真岚!” 其他人也一起上前拦阻。 真岚的目光落到辟天剑上,剑锋紧贴苏摹身躯。然而他丝毫不退,双拳收紧,浅色的丝线重重缠绕,将辟天剑困住。 “你,叫我什么?”真岚轻声问。他已经意识到,喊得并不是什么“帝王之血”。 渐渐松手。辟天剑倒在他俩之间。 真岚望着众人,拭去额上冷汗:“没,没伤到谁吧?” 看一眼苏摹在旁冷峻的面容,他又将问题再问了一遍。 苏摹哼笑:“算你还良知未泯。这几天还见过什么人?” 真岚回忆,这些天他把自己困在寝殿里,并没召见任何人。能近身的只有来往搬运奏折和照顾饮食起居的宫人… 唯一一次出门,是去看望前些天被他伤到的宫女。那名宫女梦魇之夜遭到重创,伤势反反复复,精神日渐消沉。医官们都说不妙,真岚不舍弃,各种好药给续命。 半夜三更,一行人脚步匆忙。治修拨开重重绑扎,从那宫女伤处发现一条巨大的蛊虫。这么多天的好药滋养,体型硕大。那宫女被它折磨的日夜痛苦,憔悴不堪,取出之后立刻气若游丝… 治修对苏摹摇摇头,众人意会。真岚默然,坐在一旁。 ** 又是一场无妄之灾。又一个鲜活的生命因他消逝了。真岚想起他们这些天脸上藏不住的恐惧,还有在自己面前的小心翼翼,做出了解散宫人的决定。 一瞬间眼前的四个人,治修红鸢,西京和白璎,都沉默了。这意味着从此无人照看真岚的饮食起居。 然而苏摹并不参与进来,只思索他自己的东西:“这个宫女也不过是个受害的宿体。真正施蛊者,还并未露面。” 西京原就不太畅快,又见苏摹如此不近人情:“这还用你说?” 苏摹并不理会他:“最近谁与这宫女接触过?谁照顾她?” 红鸢明白他的意思,连连摇头:“这很难找。她们住的地方来往多很多…” 苏摹眉间一暗:“百密一疏,又被他钻了空子。” “谁?”红鸢不解。可看其他人,仿佛都知道这个“他”的存在。都在心照不宣。 外面总领管事进见禀报真岚,说宫人们并不想就此离开,即使有丰厚的遣散报偿… 西京听闻,大喜过望:“哈哈哈哈,看见了吧?我平时一贯说你,不必给自己那么大压力。好与不好,臣民自然看在眼里。士为知己者死,他们又何尝不是?” 真岚低头笑了笑,内心一阵宽慰。但仍旧命令无关人等撤退。 “呵…”苏摹冷笑:“我若是那个人,现在一定混在人群中高呼拥戴,赖在你身边不走。” 西京简直要气的鼻子冒烟:“我说你…” 现在危机根源未解,白璎不想内讧,紧急提议:“要不然,我搬到这寝殿外殿。以防万一夜里被趁虚而入?” 确实她有能力制止。 然苏摹却笑道:“难道不是你守在他身边才更有利于防护?” 白璎不曾想到这层,一瞬间,脸色煞白。真岚则更… 西京终于耐不住,走上前理论:“苏摹!你到底什么意思?本来你们之间我不想管,阿璎一腔真情轮不到你这样当众羞辱!” 可苏摹面容平静:“我说的不过是实情。” “你!…”西京气愤当场,红鸢见势不妙来劝阻他:“大将军先消消气。海皇他应该不是那个意思!” 治修也默默来到苏摹身边,小声提醒此语不当。苏摹却摊手,丝毫不以为然。 最终白璎走上前来:“没什么。我觉得你说得对。只要我在身边,一举一动,都能看护照顾。是吧?” 真岚见势头不对:“哎哎,阿璎?” 西京知道她又在较劲,不惜勉强自己。果然,又听她道:“那我今晚,就搬过来。” 她只对着苏摹说话,苏摹却十分无畏的耸肩:“你请便。” 唉…一众人默叹。 这里没有其它好谈。又是深夜,大家只好各自离去。苏摹阴沉着脸,现在没有人知道他脑筋里究竟想的是什么。 真岚的寝宫内殿已经修复。白璎在他卧室床边搭了简易的小床,默默的躺下了。 熄灯。 背对着背。悄然无声。真岚知道白璎在暗自落泪。 这夜他横竖也睡不着。天蒙蒙了的时候,终于轻唤:“阿璎?睡了?” “嗯?怎么了?” 果然!真岚心头紧颤:“阿,没,没什么,没睡着,就,说,说会儿话?” 白璎悄然无声。 “你们两个到底是怎么搞的啊?这几天看你们时不常聚首,出门,还以为…”真岚嘿嘿笑了两声,等白璎回应。 白璎平复许久才缓严回答:“我们也只是,谈谈如何应对眼前状况…” “哦…”真岚想了想:“那…谈出,什么结果啊?” 这下白璎更加沉默了。她此夜一直在握着后土戒指,这强大的力量在她手里,竟然无法帮助她。 真岚叹了一声。也是。现在危机在他这里,即使有对策,白璎又怎么会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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