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不止珊瑚是个苦人儿。珀玥也是被卖与人做妾的路上逃婚,被捉住打了个半死…幸亏遇到甜悦出手。
甜悦府中有差不多一半的仆从侍女都是这样来的。可见民之艰难。虽仍是供人驱使,然衣食无缺,有病得治。算她们走运。
绛唉了一声:“我确也听说过,这些年各族摩擦争端,混战不休。苦了一众子民。尤其北地三族,为了几寸土地,你争我躲。百姓中甚至有易子相食的…”
三人一同默声。
“你们两个刚才在哭什么?还有什么心愿?”绛问道。
珊瑚眼睛里空洞了一刻,好像想了许多事情,却又摇摇头:“命运吧…”
珀玥道:“我们两个,其实之前在府中并不常见面。珊瑚姐先到,一开始身体不好,只在房里做针线。而我是在外面服侍递茶供果品的。”
她们一同望向绛。没成想,现今都成了她的心腹膀臂。
“恨你的父母?”绛看到珊瑚眼眶中一丝倔强的目光。
珊瑚想了想,轻轻摇头:“我其实都快忘了他们长什么样。在我印象里,还不如各种来我房里的男人那活儿来的深刻。”
看她说的这么风轻云淡,绛扑哧一声笑出来:“你…男人…怎么深刻?”
珀玥红脸,急摇摇她的手:“珊瑚!…”
珊瑚说着说着就过了火,低头抿笑:“本来就是嘛。一个个,来的时候说要让我死让我活,让我害怕求饶,不一会儿也就泄了…躺在我身边,死猪一样瞎哼哼。”
“珊瑚!你还越说越…”珀玥捂住了她的嘴。
一瞬间,房间里充斥着各种大笑。绛低头捂脸,脑筋里尽是那些奇怪画面,两颊简直要烧起来。
珀玥跳上床揪住了珊瑚:“陛下!她这样胡言乱语,还不打她?!”
绛从旁边箩筐里抽出一把裁衣用的尺抛给珀玥:“对!打她二十下!让她胡说…”
珀玥得令。按着珊瑚在她腰间大腿处一阵乱打。笑声叫声闹得震天。彤翎药方功效可见一斑。直闹的惊动了宫中掌院来查问。
她们不知绛在,凶神恶煞走进来,又畏畏缩缩退出去…
屋里这才停止了嬉闹。绛经过刚才一番,舒展些心胸。珀玥帮珊瑚把头发拢好。
时候不早,绛准备起身。望着天上明月:“以后应该会好了。现在各族停止纷争,百姓们慢慢丰衣足食。只要度过这段日子…”
珊瑚珀玥相互望望,没有做声。
“那三族终于和解,相信以后诸如卖儿卖女易子相食也会终止的。”绛笑。
“其实我们俩…并不是那几族的人呐。”珊瑚最终如实相告:“我们原就生活在的大公主领地上。不然,也不会为她所救。”
绛心不解:“怎么,甜悦姐的领地也这样了么?”
“也不止!除了瑺落公主和璧公主的领地普通人进不去,全国上下,除了皇城,哪里不是这样的。”珊瑚道:“莫说远方,陛下从皇城往北,不到一百里,就有黑铁闸门,那里多得是…”
珀玥拉了珊瑚一下。绛震惊,跌回坐凳上。
沉默半刻,珀玥才说:“陛下,其实我们刚才,并不是为自己哭的…”
“我们何其有幸,先遇到了大公主,又能来陛下身边侍奉。衣食无忧。与被铁闸门卡在外面的人相比,已经是天上地下!不过还好,咱们皇城里也有些富商,广集钱粮,买粥米施舍给他们。珊瑚姐每常得到的宫银,也会捐赠…”珀玥缓缓道。
绛惊望着珊瑚:“那你自己呢?你自己用什么?”
“我身体这样已不能生养,在陛下这里又什么都不缺,多留钱财也无用…”珊瑚轻笑。
难道这皇城普通百姓的生活已经是望尘莫及?绛沉默。这片疆土,竟然是这样的。比她想象的还要糟糕百倍。
时间真的很晚了。
绛起身:“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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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月当空。是多么美的月色。这心头气闷,绛一挥身,一道冰蓝色光影从皇宫中心的寝宫破入夜空。
高空中有凛冽寒风。绛曾经答应过落颜还有甜悦,未免招引恐慌,不轻易招纳这支幽冥之剑。然而今天顾不得。
其实她也并不十分想顾。
抛开华贵的女王车架,成行的铠甲卫兵。在高空翱翔,感觉这才是自己。
须臾间就到达北门。高空中往回望,珊瑚珀玥说的不错。这道门,就像分界线一样。后方皇城是灯光点点的乐土,而前方一片黑暗。
绛回想,她好像此生中从来没认真出宫门过。唯一的一次,还是和苏摹偷偷溜出去,只去了近郊。
这里已经不只是荒凉。走在小路上,听风吹树叶的声音,甚至阴森可怖。
前方有盏灯,像是哨站。绛徒步走近,却是个营所。
看痕迹,这条白天有人来来往往的路上,现在只有几个衣衫褴褛的老人。原来他们是趁深夜来交粮食的。弓腰缩背走来,等库管称重登记,再面如死灰离去…
全部饿的面黄肌瘦,营养不良,还要继续辛勤劳作…否则旁边布有绳索血迹的柱子,就是为他们准备的。交不齐粮,会被绑在这里鞭打示众。杀一儆百。
绛自感头隐隐作痛。她现在还着一身内闱寝衣,在被发现之前,纵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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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召见耘烸。绛开门见山地问:“皇城外的铁闸门,是为了挡什么人?”
耘烸吃惊片刻,不知道她如何得知得见,如实道:“流民。”
“流民?皇城外有多少流民,需另设关卡?那闸门挡攻城战马都绰绰有余。”绛问:“这些事,国师是否都知道?”
耘烸回音持重:“这些…臣,尽知。”
他抬头仰望绛一眼:“此门立于数年前。只因城外暴民增多。不服管辖。”
“因为什么?”绛见他回答有所保留:“总要有缘由。”
耘烸见不能隐瞒:“此前有人尝试抗拒皇粮不交,与军队发生冲突。被镇压后,反乡耕作。由驻军看管,按时补交。”
“我看各部呈交的奏本,都报钱粮充足。没想到,子民过得是这样的日子…我朝军队众多。不参与劳作。所以导致皇城附近居民赋税加重。是不是?”绛问。
耘烸沉默良久之后点点头:“是。”
绛昨晚一夜没睡。想来想去,就是为此。她一早来到书房,沉思中写下“裁军”两字,找国师耘烸来定夺。
耘烸摇头:“陛下。如今十二族人马齐聚于此,如果单是皇城裁军,与其他族部军力对比悬殊,于朝廷安全不便。”
“那就大家一起。”绛道:“国师是否能帮我游说各族一道裁减军队?”
耘烸低头。
“以前各族之间心存芥蒂,不肯卸甲停防,又要对外用兵。现在各族和睦,安居国土,应该让多余军队归复耕织作业,才能国富民殷,于各族也是好事情,不是吗?”绛笑。
“陛下,此事恐并不易。一则,人口连年锐减,许多土地已因闲置贫瘠,不宜耕作。二则,各地时常骚乱,都需军队看管驻防,以防民变。解散军队,等于是直接将他们充入流民之中。恐动摇国基。”耘烸直告。
绛神思凝重。
“三则,这些年军富民贫。强要军人发还为民,恐怕会动摇军心,引发叛乱。现今王族皇城齐聚,也难保不对皇位有所觊觎。陛下,万请三思!”耘烸禀上。
绛深惊,未作评述。
耘烸抬头望向绛,似是神往:“我当年提议攻取云荒,正是为解此困局。已经箭上弓弦,何有回头之理…”
绛愣了一会儿:“原来攻伐云荒是由国师提议?不是说天机所显?”
耘烸低下了头。
“黎民饥肠辘辘,军队无所事事。一味强压豪取,总不是长久之计。”绛皱眉:“国师大人,以前怜惜我年小体弱,难道现在不可怜那些贫苦百姓么?”
绛使出杀手锏,然这次耘烸丝毫不为之所动:“陛下,可相信天命?”
“嗯?”绛怔。
“陛下是我朝国天命圣主。遇难自该有人解危。百姓亦然。生而为民,战用其死,安尽其力,天命使然!”耘烸道。
绛无从回应。
“陛下刚下令停止新征,此时保持现状,正可维持平衡。是智慧之举…”耘烸夸赞了绛几句就走了,没有提供方案商讨。甚至没有答应游说各族裁减所部军队。
绛默声。心情沮丧。没有传膳。一转眼见彤翎站在角落里。默默地望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
“哎?你怎么来啦?”绛转笑颜。
彤翎欠欠身,礼貌提醒绛用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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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心情低落的绛还是来到了礼乐司,在后面乱草丛生的空地里,与流帆会面。
“怎么不高兴?”流帆见面就看出她心事满满。席地而坐,一直把她的手握着。
绛倚在流帆肩上:“这些天你还要准备姐姐的庆生宴,原本不想打扰你的。”
“哈,怎么会。单用曲乐击败那几个人,我甚至不用准备。倒是真想你…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下真体验了。”流帆柔情款款的看着绛:“你呢?”
绛恹恹的低头。
“一定没怎么想。哼…”流帆嗔笑,又随手刮了一下绛的小鼻子:“体谅你。那么忙,心事一定很多。”
绛只感觉这一刻与人相处才真正轻松:“给你看个东西。”
她将自己抄记的与萧栩羽最后的对话拿给他看,又将这两天的烦心事都说出来:“你还记不记得飞廉?”
“临海城城主,飞廉?”虽只有一面之缘,流帆尚有印象。
绛点头:“他接手临海的时候,可以说是一团糟。只能用自己手里的军队驻管。然而不到一月,井井有条。他的部队会穿着军服一起帮忙打扫城貌。怎么到我这里…”
绛回想那夜见到的老农,鼻眼发酸:“我若不管,谁还能帮他们。面对金戈铁戟,他们毫无胜算。左右全是死路一条。”
流帆拥着她的肩,满是疲惫。
回想飞廉,带着自己亲部直降临海城。他的军队都服他管束。得心应手。然而这里,军队虽表面上臣服绛,却都不为她所用。又是这么大一片土地,正是难上加难。
“我还是天真了。谁成想这么多年,国基已毁。现在看来,只是裁军,根本不能达成效验。”绛在迎风落泪。艳阳下晶莹。
流帆触景生情:“礼乐司又何尝不是。我一开始也以为,只要这些被当奴隶买进来的乐人能重获自由,便一往无咎。其实也不然。”
绛聆听。
“这些天与他们同吃同住。谈及往后,想到要被放出宫门,几乎个个叹气唉声。他们在外,没有产业,无以营生。土地都把控在贵族军队手里,恐怕只能变成你那夜看到的佃农…”
绛想起前夜,不由心惊。
“所以我想…礼乐司若由我掌理,我会破格培养留用相当一部分人。这样实在需放走的也可多分一些遣资,能让他们谋划营生。”流帆道。
绛点头,若有所思:“那里都归你管,就照你说的做。对了,甜悦姐寿宴你会表演什么曲目?我得确保你能登台。”
流帆笑答:“我的曲目是由许多人共同演奏。你一定不会错过。”
绛见流帆自信满满:“那莫名呢?他对你怎么样?”
流帆忙安抚急切的绛:“你别紧张。他为人谨慎老成,对这里的人都不错。现在没有人为难我。”
绛这才放心。
流帆看完萧栩羽留的话,轻轻一笑:“顺势而为,欲速不达…我却觉得这事根本难不住你。只是需要循序渐进,缓缓而行。你是不是怕让我久等?”
他点出了绛一部分心事。
“我自倾慕你而化生,往后无论多少年光阴,都是你的。不曾想要独占你。你在为那十年之期烦恼吧?区区小事…鲛人千百年都可等,十年算得了什么?况且,我只要能在你身边一日,就都不是虚度。”
绛只觉甜蜜,把头深深地埋进他胸膛里。
流帆笑:“等作成了你的乐师,我随时伴驾,为你抚琴解闷!”
绛怜顾眼前:“我最担心的,其实是最后两句。我这自己一身富贵王权并不在乎。然而若说抱憾,就只想到你了。裁军之事,就连国师都不赞成推行。我一意孤行,势必引来一阵王族朝廷动乱。总有预感,会波及到你。”
流帆浅笑:“多虑了。我只抚琴弄乐,不会参与其中。对于王族其他各部,恭顺和睦就是。反正你们这里乐师不能参政,我正乐得清闲。”
绛被逗笑。
“你做什么我都支持。只一点,虽然我在外什么都不参与,可不许不告诉我。”流帆温情的声音。
绛感到重获力量。沐浴在阳光下,真难舍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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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帆?流帆?”失踪许久,终于五音找过来了。
绛急忙施展法术隐身,草丛里只剩下流帆一个人。
“流帆!”五音看到了他,快到近前:“在这干嘛?拉屎啊?”
“你!…”流帆被噎的一句话也说不出话,瞬间面红耳赤。刚才绛坐过的地方,飘来一阵带笑的风声。
“算我求你!说话文雅一点!”流帆也看不到绛,不知走远没有。
“怕什么,不就咱们两个?”五音满不在乎:“快点大家都等你呢。”
流帆目光还在此地流连:“好…我这就去。”
“走吧!”他拉起流帆。流帆对刚才的位置招招手,只好不告而别。他这几天带着一众乐人为甜悦贺寿,尚需排练。
绛回去坐在桌案前,开始亲自起草之后的裁军方略。因为甜悦寿辰就在眼前,为保和乐气氛。决定先秘而不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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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灾星,终于还是动到你头上了!”影椤躺在擎阳王怀里,将绛要裁军的事告诉了他。等他反应。
擎阳王眉头微皱:“你哪里来的消息?”
“你是不是不认识我是谁?”影椤勾起眼睛反问:“这世界上,会有我打听不来的消息?你的灾星好些天没来找麻烦,你不好奇?”
擎阳王手扬起鞭,不由分说在影椤腰背上留下三道鲜血淋漓的伤痕。他没有吭声,只是仰起头,紧咬牙关。
“以后说话好听点。不然没有好下场。”他从后方拉拽影椤的头发,让他的后背翘成一张弓:“笑两声我听听。”
影椤露笑,但是摇头。
擎阳王看到伤口会兴奋,扑上来用舌尖轻触血液。登时两眼清明,冒出幽绿。精神满溢。
这嗜好是影椤养成的。
伤口剧痛,影椤偶尔抽搐,但齿间露笑:“今天放过我吧…”
擎阳王听闻扫兴。他将铁鞭往地上一扔:“你现在越来越废。真东西还没上呢。”
地上还躺着那副石珠。
影椤发出低微呻吟。他极瘦。几道鞭痕贯穿后背,像身体裂纹。
擎阳王将他扶起呵护:“怎么,上次伤口的还恢复?”
“躺好。”擎阳王命令的口吻,帮他翻查。影椤轻轻挣扎,发出低微的呻吟声。他是毫无办法。
擎阳王冷笑:“哼哼,这样才对。我喜欢人对我柔顺。”
“怎么,王妃不柔顺?”影椤戏谑的声音。
擎阳王正在复位影椤错杂外翻的皮肉,听到这个脸色一沉。影椤狂笑。
他支撑了两下,但没有起来:“你是气我,还是在气你的灾星?”
擎阳王正专心处理影椤的伤口,停了一阵才问:“什么?”
影椤真的痛的有些吃不消了,说话之前要讨一口水喝,倚在擎阳王的臂弯内侧:“你怎么迟钝起来了?她要裁军!动的可是你的人!”
“动我的人?她疯了?!你的消息可不可靠?”擎阳王道。
“她当然不会明着说要动你。会以减支的名义动议各族都裁军。甜悦那些人不用问是支持的,所以我先问你,有什么对策没有?”影椤道。
擎阳王哼声:“她想玉石俱焚,我成全!”
影椤长叹:“老想着硬碰硬。你怎么不想想还有控,火绫火砾他们三家的呢?”
擎阳王不屑:“他们能成什么气候。”
“他们是不成气候,只对你虚与委蛇。闷在你身后发展自己的势力。这次征战云荒还没发现么?你落入敌巢谁一心想替你解难?谁又趁机争功?”影椤气闷。
擎阳王闷笑将他揽过身来:“我知道,都是你…”
影椤不领情一推:“我才没让你说这个!其实当初营救你最积极的,除了你自己亲部,也只有馈。赋他们一旁看戏不说,火绫火砾…你以为他们拿出看家的老底,全都是为了你?!”
擎阳王皱眉:“以往他们算是盟,合作不错。那次事件中,我并没有因为他们受损,往后得过且过,也不必要得罪他们。”
影椤笑:“得罪他们的是你那灾星,你只是照令而行。”
擎阳王正身,让他说出详细缘故。
“你有没有想过,他们平时依附你,可出了事尽可置身事外,让你顶在前面?哼,王妃那么娇滴滴的讨好你也就算了…”影椤话音未落,擎阳王拧紧他后方几乎没有的轻薄肉皮…
“啊!”影椤吃痛,答应不再提王妃:“你容忍他们,无非为了能一起对抗灾星。可现在这样,他们就只能是你的负累。”
“接着说下去!”
“那是因为他们觉得天塌下来有你,后果都落不到自己头上。刀不割到自己的肉,就不会反抗,这不是常理么?呵呵呵呵…”影椤放肆的笑。
擎阳王眉头紧锁。
“哼!”影椤冷笑:“你听我的的。到时候灾星要裁军,你大方给出方案。裁军当然是从战力弱服役长,年长者裁起。我粗略数了数,如此控家可以被裁一半,火绫火砾家的队伍裁撤三分之一,同时裁减火砾军工处开支,就说军队减少了用不上那么多武器箭支…”
“你这是要他们的命!”擎阳王觉得天方夜谭。
“是你那灾星要他们的命。”影椤露出奸佞的笑容:“裁军不是她提出的么?都按照我说的那三个条件裁撤也是公平合理。当然我们三族里,年纪大的也可以放掉一批充数。反正这些人也无甚战力了。许他们丰厚的遣散费,钱都让你那灾星身边的好姐姐出。哈哈哈哈…”
那可真是皇恩浩荡!
“你这次不仅不要阻挠,反要大力帮着她达成愿望。让那三族面临灭顶之灾,我看他们闹不闹!到时候,恐怕掀翻灾星的心都有!”影椤得意道。
擎阳王激动:“我的阿椤,要真能掀翻了灾星,我要拥你为王!”
“哈哈哈哈,如今你的话,比以前动听了。”影椤嘲笑,落入擎阳王怀中痴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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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后,影椤故意将裁军的风声散布出去。并说是针对火绫火砾和控三族人施行。
消息一出,立竿见影。控和火绫火砾两兄妹轮番找上门来,询问真伪。在得到肯定答复之后,控几乎当场翻脸。
绛为了表面和睦,解释裁军是为举国通好,不是只针对他们三族。
即使如此,仍焦头烂额。还好甜悦在旁,帮忙应付。
“哎呦,妹妹?我知道妹妹在烦什么。这次大刀阔斧,牵动好几个族部,当然有人跳出来阻挠。控对谁都是那样子,下次朝会,当众申斥她!可别自己生闷气。”甜悦极你安抚绛的情绪。
绛耸肩笑:“你也听到了?算了,我不计较。”
甜悦起身:“妹妹真是气糊涂了。我当时就在场啊!若不是你拦,我就骂她了。说的是什么话?什么“恐我族心再不向”,要挟谋反吗?”
“她一时急愤罢了。既然能说出来,就说明没谋反。”绛泰然。
“妹妹真宽宏大量。不过妹妹,此次裁军如此大刀阔斧,是空桑提的要求么?我…上次我见萧大人来与你单独谈话未敢打扰,莫不是背地里跟你提要求?”甜悦问。
绛摇头:“并不是。是我觉得这样势在必行。姐姐你看,原本我们的国度物产丰盈,无任何需要依赖别国之处。本该国富民殷,永久太平。现竟倾国力大半于军,全不顾百姓死活生计,难道是姐姐想看到的么?势必要改一改。”
甜悦意会点头:“那,国师那边是何意见呢?我的意思是,可以让他出面帮忙。好过妹妹独自面对。”
绛一笑淡然:“我问过了。国师并不赞同。”
“这…”
外面传来吵嚷声,是珊瑚护着彤翎在对尚宫的几个人恼怒:“这是彤骏将军的妹妹!陛下的客人!你们也敢拉去审问?!”
绛出来问缘故。原来是早前吩咐她们查问谁进过书房,彤翎自己承认去过就被一并叫过去了。她说只进去过一次,然而又有别的宫女指认好像在半夜的时候见过她,因她是客,才没有叫嚷。
彤翎流着泪拜扣:“我真的只去过一次。是那时珀玥姐姐要提醒陛下用膳才去的。”
“陛下!确实是我指路让去的。”珀玥忙出来作证。
绛向她伸手:“起来。”
看彤翎哭的梨花带雨,当是受了极大委屈。甜悦不高兴:“你们监察不严,怎么冤枉起小孩子来?”
尚宫局的人慌忙跪地拜告:“我们只是询问,万没有苛待彤翎小姐…”
“还没有?要不是我看到,你们手里的棍子都要打到她身上了!”珊瑚怒道。
“棍子不是要用在彤翎小姐的!…”几个老尚宫也是百口莫辩。
绛头痛了:“好了。查不出来就算了。弄出这么多波折。”
她不喜纷争。寝宫也一向安泰。
一众人退去。彤翎也先被珊瑚珀玥带去别的地方休息。
甜悦伴着绛:“妹妹,这事就这么算了?”
绛摇头:“没什么。原本我那书房里也没有秘密。这次不过是为了姐姐庆生暂且按下不提。我一向不喜欢阴谋,姐姐也是知道。”
甜悦笑:“我说的不是这个。”
她服侍绛坐好:“那几个尚宫真是老糊涂了,看白天情形,应该是宫女们为了脱罪,胡乱推诿。”
绛唉声。
晚上彤骏归来,亲自带着彤翎前来致谢。
没想到她刚来就遇到机密失窃这样的事。也多亏了珊瑚珀玥,白天一起护着她。
绛看到彤翎心情欢喜:“起来起来。珊瑚,去拿点心。”
彤翎见到哥哥,心情大好。
绛拉着她的手,把她让到身边安坐:“我还怕她以后不敢来了呢。”
彤翎微笑抬头:“回禀陛下,不会的。”
“你回来的正好。明天是甜悦姐生辰,内宫里的事情,还需要你多少上心。”绛道。
“是!陛下!”彤骏望着彤翎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