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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皇,重生是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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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贺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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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悦的生辰宴场面宏大。王室全员到齐,所部要员也都列坐下方,环抱高台。绛在正位,替她庆生。一览众座。 文武官员众多,裁军之事尚未公布,不好发作。控同火绫火砾三人只好静静坐着,冷眼旁观。 彤翎被安排坐在寿星甜悦后方的副桌,靠绛和其他人都非常近。因哥哥彤骏还要来往巡逻,也方便她随时和哥哥见面说话。 礼乐司已有动作。绛在高台上找流帆一干人的身影。看不到他们,总惴惴不安。 一时胸口憋闷,直埋怨珊瑚给她上衣的带子系的太紧。 “怎么会?明明上月刚量身订做,我都标记过的。”珊瑚嘟嘴小声。 甜悦在一旁听到,特意把头偏过来:“做坏了事情还顶嘴?陛下惯的她!” 珊瑚默默低头。绛轻声一笑。 甜悦见绛一直捂着胸口关心:“怎么很难受么?” 兴许只是心情所致。绛摇了摇头。 甜悦究竟是年龄最长的皇姐,这样的大日子,王室诸众重礼相贺。好不热闹。 鼓声震动,欢快的乐声响起。并不是流帆等人的演奏。甜悦笑说这位乐师比之前的好听,高兴与各个前来敬酒的人对饮。 绛神情淡淡:“别把姐姐灌醉了。晚上时间可长。” 今晚也是礼乐司大乐师之位角逐的关键,但凡登台,都使出了浑身解数。绛一连听了几首,都没有换人上台的迹象。忽远远望见两个人穿着丧服分奔而来,一路碎步,栽倒在绛面前,哭着说晋阳王王妃薨了。 众座哗然,乐声止。只剩这两人哭天抹泪的声音。但大家都谨慎表态,因为知道绛和这位晋阳王王妃的特殊关系。拿不准她会如何对待。骚动过后,不约而同屏气凝神看着绛。等候旨意。 “什么时候的事?”绛淡淡地过问。 “今日…黄昏。” 说不上恨,说不上怨。就如珊瑚所说,绛对她的许多记忆也都模糊了,只一点单薄的碎片飘荡在脑海中。有的带凶,有的带笑。 “哼。偏偏挑选这样的日子,真是晦气!”终于一旁的璧率先宣之于口。对于这些立场分歧表明态度,她一向不惧。 以为会恨之入骨。然而此刻,绛竟然有点好奇,这个人,在她生命最后一刻,会是什么样子的。 见绛迟迟未回,甜悦起身:“那我们现在不该在此大肆奏乐庆生。让他们撤了吧?” 按照定律,王爵正位薨逝,宫廷内一个月不许有礼乐歌舞庆典。 绛抿一抿唇:“不必。他家已经不算是王亲贵胄,不用守这个规矩了。照旧吧。” 他家!…这一句话直击心房。若不是影椤拦着,擎阳王定要起身要求她把刚才的话再当众重复一遍。这么多年,这是他最想听到的。 “继续吧。”绛又命道。 乐声再起,还是那欢快的音乐。不过气氛低下去许多。原本打算敬酒的也回座。甜悦关切的把手伸过来,抚摸绛的手腕。 绛笑:“没事。不是什么大事。” 擎阳王看在眼里,依样附和:“呵呵,确实不是什么大事…” 影椤就在他身旁,没有说话。 既是贺寿的宴席,敬酒还是要有的。为了避免被群起猛灌,绛提议众人举杯齐贺。就在大家刚举起杯时,她微笑:“等等。需要改个称呼。” 端起酒杯,绛也做敬贺状:“叫“长公主殿下”。” 甜悦微一愣神,稀里糊涂被绛拉到身边,站在了王座前面。 瑺落和璧反应最快,齐齐单膝触地躬身:“参见长公主殿下。” 岩屈和赋紧接着一同行礼。 这几人都脸上挂着笑,不吝喜悦之情。其他人仓促中跟进,台下众部见状,纷纷效仿跪拜朝贺,一瞬间,贺宴有了些朝堂气氛。 擎阳王和影椤最后起身屈就。和着刚才的高兴劲,擎阳王心情并没有太大起伏,只有影椤神情凝重。 甜悦不知所措,看着跪地的这一大片人,心情激荡。惊喜中紧张搓手。 绛在一旁附耳:“说过要给送给姐姐礼物,不喜欢?” ** 她要与甜悦同座,甜悦不敢,几次被按下:“姐姐别当这是皇位,就当成是小时候一起玩耍的摇椅不好吗?” 甜悦这才低头就座。众人敬完酒各自入席。 席宴作为习以为常。还是瑺落,璧,岩屈和赋聚在一起;影椤伴着擎阳王;控和火绫火砾两兄妹坐得近;鲛人族的竭独自霸占靠近舞台的位置,自行斟饮。 她自幼好吃,但仍具鲛人柔美的体态。现王族中与控疏远也不在意。只安静欣赏曲目歌舞表演,逍遥自在。 宴饮继续。乐师换了几组,还不见流帆。有一组有献唱的,被璧轰下台去。因唱词里有“幽冥”二字,映射白事,十分不吉利。 绛向旁边伸出手掌:“都准备些什么曲子?” 礼乐司掌事毕恭毕敬举起托盘,躬身在绛面前。 “是姐姐过生日。姐姐点几首喜欢的。”绛微微笑。 甜悦翻开册录,眼神一亮:“诶?什么样子的曲目要五十四个人表演?” 近坐探头。赋说道:“这也新奇。市井组曲三至六个人就可以了;宫廷礼乐大阵要么十六或者十九。这么多人,要是放在外面,呵呵,唱戏的比看戏的都多。” 绛暗自欣喜,知道是流帆。不动声色:“那就这个了。看看新鲜。姐姐晋位又庆生,正需要大点的场面,热闹才好。” 场地灯火熄灭,乐人们登场准备。人影攒动。绛屏息等候,直到第一个音响起,宛如珠翠落入玉盆的天籁。 “哎,人呢?”岩屈小声一句。立刻招来赋的嫌弃,让他嘘声。 绛见状,心里石头落地。这流帆独有的奏乐手法,她早就见识过。连赋都那样专心致志,曲罢博得满堂喝彩,夺魁不在话下。 一众人的合奏中,流帆的主调更加清扬。如一只无形的手,揪住所有人的心思。甜悦不禁轻叹:“这是什么人?听这功夫,完全不在当初泉先奉乐的乐师之下。” 绛暗自一笑:“姐姐会欣赏。我们就听着好听就可以了。” 大家都在好奇黑暗里奏乐的是些什么人,台上忽然出现了几个剪影般的身姿起舞。合着音乐,水草样轻柔,激起一片咋舌。连擎阳王都酒醒了,目不转睛地观看。 音乐绵绵不断,柔和处如涓涓细雨,娓娓人声,能勾起许多温暖的回忆。甜悦靠在绛身边,不禁要握起她的手说话:“听这段,感觉我们的国运要回来了。” 其他人也有同感。绛笑。 末尾处曲音高亢,让绛想起了临海的赏灯节。即使眼前黑朦一片,仍能从乐律中感受希望和荣光。令人陶醉。 终于一曲终了,华灯复明。流帆捧琴,与其余人等站成两排,恭身谢幕。 甜悦起身拍掌。立刻有人认出来,他是那天为乐师侍谱的鲛人。啧啧称喝。 却都是些衣着朴素的普通乐人。因为装扮陈旧,怕有扰视听,特意在演奏时熄了灯。这下更令人感佩。 甜悦以寿星的身份,指派发给他们每人一串铜钱。这并不是普通赏钱。每枚钱币为足金特制,王宫节庆时才会分发,是难有的殊荣。 五音虽不能上台,蹲在台下,跟着满座宾朋起兴,与有荣焉。 ** “是谁谱出的曲子?”绛轻柔声问,流帆在推举中慢慢向前。 与她目光轻触,立刻低头躲避。流帆仍旧扮得就像完全不认识绛。不漏破绽。 “怎么这样的大才,没有出现在最初的殿试名单里?”影椤阴阳怪气,暗指舞弊。 甜悦从宝座上走下,用清甜的声音问候流帆:“还真是鲛族的人。容貌出众。我总觉得你有些面熟,咱们是见过吗?” 流帆回想,自己确实见过甜悦。然而甜悦怎可能认识他?莫非使诈?连忙回避了。 “为着你进礼乐司,竭妹妹都快跟我翻脸了。今天陛下在,这里面究竟有什么缘故可以全部说出来。”甜悦道。 流帆怯生生没有作答。 “是不是有人陷害你,让你无法参试?”璧在一旁,问的直截了当。 流帆赶紧摇头:“不曾。是我自己,出身寒微,不敢上较。” 璧当场白了影椤一眼。 言罢肩膀被人碰了一下。转身正对一眉清目秀的女子,颈后方两行细小的腮。华贵衣着,发间戴冠,两耳垂饰,朱红秀口,眉眼含情,应该就是传闻中统领鲛人族的四公主竭。流帆赶忙再低头致礼。 竭笑:“既然是鲛族,何来出身卑微一说?你自北远土而来,也应先往族地报道,发给用度。怎么没有人告诉你吗?” 她声如莺鸟,目光温婉多情。流帆谨慎向后挪退了几步,不敢妄言,只说自己确实不懂规矩…还好竭不再纠缠,漫步回到自己座位上了。 赋打量流帆,赞赏道:“其实,寻常技艺好的琴师容易找,可是像这般会谱曲研乐,还能组织演出的人,却难得。我之前就曾想,陛下想要找人执掌礼乐司,只会弹歌奏曲怎么能行?不过当时没见合适的人,也不便提。今天恰好遇见了…” 他话没有说完,对甜悦使眼色。 岩屈也在一旁点头。 甜悦会意:“我觉得陛下前些天不定,也许是和你想法一样。既然今天…” 她顺势转身,在正对绛的位置躬身伏地,如朝堂之礼:“甜悦请保这位乐人流帆为大乐师,执掌礼乐司。” 按朝纲,长公主有直接立堂保举或弹劾官员的权限,无需奏本。这下她当即用在了流帆身上,正合绛心,真可谓及时圆满。 “哇!”五音在下方,忍不住惊叫出声。望着流帆风中摇曳的背影,简直不敢相信。 水到渠成。没有任何人提出异议。绛当即应准,大事就这样定了下来。 流帆撩动衣摆拜谢。接下来,他被赐坐在旁边官员席位上,左右恭贺,一同饮宴,观赏歌舞。大宴尽兴。 ** 流帆次日就得了绛召见。赐予那件腰缀翎羽的淡蓝色氅衣,穿在身上,倜傥不群。 绛望着他,精神满溢,激动的心情无以言表,只道:“当初写给我的那曲,快快弹来!这下可不能再推了!” 她要那曲《离人》。流帆浅笑。席地而坐,摆弄琴弦,满足了她的愿望。 绛看着他出神。许久没有这般心情顺畅。 珊瑚珀玥都守在殿外,挡住一切来人。 曲罢,绛大着胆跳到流帆膝上,勾住他的脖子。 “喂!…”流帆紧张望向空旷大殿。她可真不怕被人看见。 绛此刻一点都不避忌,只要纵情享用宠溺。 流帆也被她磨的心跳脸红:“怎么样?刚才那曲,你还没有给出评价…” “唔,不好…”绛低声呜咽。 “不好?”流帆心慌:“我可是…绞尽脑汁,花了许许多多的心思在这上面。力求一弦一乐,都像你。我化生的时候,只要想到这曲中旋律,痛的就会少一些…” 流帆低声。这是他第一次提到自己化生的经历。 绛凝望,眼里噙泪:“就是因为太像了,才不好…我…” “我并不喜欢我的命运…”她叹:“回顾这一生,空空如也,什么都不曾拥有。直到海皇送你来伏波,我才发觉,你是我唯一拥有的…” 绛忽躁动,指着胸口憋闷:“这件破衣服…” 流帆想安抚,却顺手触在她饱胀的衣襟上。看到她一身帝王华贵,却满心不安。 绛倒在肩:“有你在,我才愿意接受这命运。” “知道。”流帆笑,趁她不备的时候,突吻她翘起的上唇。 “唔…”绛发出娇嗔的声音。一刻贪欢。忽见流帆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几乎勾到她的脸… 外面彤骏带着彤翎前来辞行。长公主寿宴过,她也该回去了。 老远就见珊瑚和珀玥,一左一右,都守在外面。大门紧闭。奇怪。从前很少见她们两人勤政殿都不在近前侍候。 “怎么你们都不在里面啊?”彤骏问。 珊瑚回答:“将军稍等。陛下见客中。新进的大乐师颇合陛下心意,刚才还在听琴。彤翎!来来,送你个东西…” 她特意把彤翎叫到一边,背着人神神秘秘,给了一个小布包。和彤翎嗤嗤发笑。 “是什么啊?”彤骏好奇。彤翎却不给他看。 珊瑚轻笑:“女孩子小秘密。将军别看了。” 说话间房门大开,流帆从里面出来。衣貌端庄。彬彬有礼同他们致意。 “乐师大人。”珊瑚看着流帆从身边经过,也不禁暗叹。这通身气派,松形鹤骨,简直不同凡人。 流帆归程礼乐司。 ** 礼乐司已经全盘由他执掌。时下乐人考核完毕,按照提前所约,能用的留下培养任用;不能的发放遣资。 这次甜悦贺宴上登台的都留下了。并供给新的乐人服制,以后不再充当乐奴。 擢考都由莫名主理。五音虽经过几天的努力,仍远远不能达到演奏水准,被毫不留情地排拒在外。 他没想到流帆这样铁面,居然一点也不通融。排队到面前去领遣散银钱,低声央告。不想就这样走… 流帆笑笑。让他领了钱候在一旁。 这时同先前的乐师沆瀣一气,故意为难他的人被捉住,扭送到面前。 流帆抬眼看,那人面带惧色。 “我也不难为你。你先前已经是受许可的三等乐师。如果还想在这里某差,可以留下。如果想走,桌上的钱拿一份。”流帆叩击桌面。 气氛沉闷。那人很识趣的拿一份银钱,鞠了个躬,悄声离去。 闲人已遣,剩下的两个大乐师见到流帆腰上女王钦赐的玉绶带,更兼他才艺确实远在他们之上,不敢造次。 还要为将走的人送行。礼乐司放一天假,莫名当堂,让他们解散。 “你过来。”流帆招呼五音在身旁安坐。 五音现在看他,不情愿靠前。 流帆叹了一声:“我看你这几天确实刻苦。但根基太浅,远远不能抚琴奏乐。不过…” 五音闻言抬头,感觉到了一丝希望。 “我在这个地方,多亏你才能平安至今。实在不希望你成为我这一生中的过客…”流帆顿一顿,声音微颤:“你是不是真想学?” “嗯?我…”一向机灵的五音竟被他说愣住了。 “你如果真想学,我这就收你为徒。你如果只是想找个谋生的办法,我这里额外给你准备了一份银钱。出去可千万不许赌了。在皇城找个铺面,置办房舍,做个小买卖。我要随时去看。”流帆微笑。 五音望着流帆,脑海里走马灯一样,这些天的画面不停闪现。 “我…我愿意学!”他想起流帆抚琴时绰约的风姿:“我愿意学!” 流帆轻笑。 五音摸摸脑袋。经过这些天,他都有点不自信了:“你…你真肯收我?” 流帆点头。 五音双膝跪倒地上:“流…不是,师父!我这一叫,你可就不能反悔了!” 流帆一声笑:“我反悔作甚?” “师父!”五音以头触地:“我愿意学!我真的愿意学!” 铛,铛,铛…三声。他当场磕了三个响头。少有的认真。 “你给我嗑三个头,以后我就当你师父了。嘻嘻…以后吃在这里,睡在这里,不让你被人欺负,怎么样?…”这个声音忽然在脑筋里回荡。那是当初流帆被收徒授艺时,乐姬师父对他说的话。这一晃…多少年过去了… “师父?师父!”五音还殷切等他回话。他没答应,拜师礼是不成的。 流帆回神:“哎。起来。” 五音扶着流帆膝头起身,转眼闪到后边去给他掐肩捶背:“嘿,师父!规矩我都懂!以后有什么吩咐,你尽管说!” 流帆一笑,把他从身后摘出来:“你少在这耍激灵。我话还没说完。当我的徒弟可不是让你混日子。我规矩可是严。你如果不能刻苦,贪玩聚赌,是要挨打的!” “啊?…”五音眼睛乱转。 “我决定重新给你改个名字。既然走这条路,只识五音怎么成?”流帆轻笑沉思。 ** 也就是当天,擎阳王一早就拉上卫队出门,浩浩荡荡,打上晋阳王府的门。摘掉了王府匾额,赫赫扬扬,大摇大摆离去。朝野闻之震惊,报知于绛。绛无动于衷。 甜悦等人,为庆祝她荣登长公主之位私聚,听闻这个消息,也不由心惊。 瑺落怅然:“之前还以为,她有心维持现状,或为牵制擎阳王,或过去难以割舍。究竟这翻脸无情的时候还是来了。” 赋笑:“我早就说过,她不是什么简单人。对晋阳王要是不恨,早就登门去相认了。一直供着王府饷银,一是不想归朝当场就清算旧恨,闹得人心惶惶。二则等个合适的时机卖人情给擎阳王。这裁军的当口,可不正是为了让他舒心,少些反抗。你以为她是什么小白兔么?恐怕这次赐封长公主,也是买赚你…” “赋!以后少这样对陛下品行评头论足!”甜悦道:“咱们私下也不许。” 赋不情愿地答应。 瑺落后怕:“还好,晋阳王府的乐人没送上来,你没犯到她心口上。” 甜悦沉思中摇头:“此事,言之过早。” 今日喜事,大家喝酒庆贺,推杯换盏。忽听窗棂脆响三下。 璧先闻听:“是谁敢在姐姐府中这般放肆?” 甜悦对她摆手,凑到那窗棂边,听一个声音低声说话:“…什么?确定么?…陛下在那之后,没有传召过你?…现今礼乐司仪制都是谁制定的?…哦,你下去吧。好好侍奉,不要怠慢…” 那人竟不露面。 甜悦转身,这儿都是她的心腹,也不避讳让他们知道。 “就是之前在我府中座上的老术士。知道了擎阳王那回事,无处容身。那晚礼乐司出事,我趁势荐上去总管礼乐司。” “哦…”众人应声。也好,肥水不流外人田。 “刚我还说言之过早,你们猜,新上任的乐师,是谁?”甜悦落座:“就是当初,晋阳王留在府中准备上供的乐人。经离人乐坊识得!” 赋惊讶:“啊?会这么巧?!” 在他那里,世上根本没有这么巧的事。 璧问道:“怎么,你是觉得,他是晋阳王私下设法,安插进陛下身边的?想以此绕过大姐?” “不是没这个可能!”赋答。 岩屈道:“他上殿侍谱的事情我去查了。是有人告密给当时的乐师说他技艺不凡,带上殿可能有诈。那乐师傻,故意踩了他的手指要灭他气焰,这下可好,给自己弄一场牢狱之灾,这辈子都别想出头。” “你去查那个?!什么时候查的,竟也不告诉我!”赋炸。 “二哥忘了么?当晚被杀的礼乐司总管可是我的人呐!”岩屈笑:“再说一个痴人,枉送自己前程,有什么好说?” “没有疑点?”甜悦认真地问。 岩屈摇头:“没有。合情合理。自己也暗自垂叹。你说现在如果让他知道这个人得了大乐师之位,会不会气死过去?” 甜悦皱眉:“那告密的那个人呢?有没有去查?” “也查了。说是原来就有过节。今天已经拿到遣散银离开。他也交代不出什么来。确实是离人乐坊被先声夺人,呵呵,这些乐人之间的勾心斗角,说起来也好笑。哎,什么大不了的事?”岩屈嘲笑状。 甜悦并不能就此心安。 “我看,不如就按三弟那个主意。”瑺落凑到甜悦耳边:“将这个人得到大乐师之位的消息透给牢里的人。看他会不会抑郁或者气愤。” 甜悦点头。 岩屈挽袖:“那这事情就交给我去办吧!几位姐姐要是想要观景,我也可以安排。” 引来了几声稀疏的笑。 世人疾苦,引做消遣。他们当晚就趁兴将消息透进牢房。那乐师听闻,又哭又唱闹了三日三夜,水米不进。最终上吊而亡。 因没有正式官爵,也无罪名。实也不好定罪。 岩屈随便知会了一声,就让人抬进杂草丛生的弃用土窑掩埋便罢。未告知礼乐司。 土窑里窜起炉火。一个生前识文弄乐的玉面生,就此断送。 ** 老晋阳在王府,苦等了三个日夜,宫中都没有后事旨意降临。他清楚,这是要剥夺他们作为王爵享有天火葬礼的最后体面了。 难道不该?绛在宫宴上的话传出来,王府残存的附庸如鸟兽飞散状。在王妃丧祭的关头,许多仆役也被其他地方挖走了。棺木停放好几天,没有得到好生料理。 晋阳顷刻苍老许多。他如今不再称晋阳王,扶着棺木轻声道:“夫人呐,咱们的报应要来了…要来了…” 他花了钱,选了城外林中宝地将王妃安葬,大作法事。然到哭灵这一节,他却并没有哭。只有王府中剩下寥寥几个人,哭的痛断肝肠,如丧考妣。也不知是在哭先王妃,还是哭自己。 仪式耗费一整日。时至黄昏,老晋阳抚碑轻语,感慨他们是帝国至今唯一一个未能入驻皇家陵寝的王爷王妃。发降为民,也不经朝野。 入夜。王府中落叶萧疏,残灯秉烛。忽闻宫中来人,给他送来了当月的俸禄用度。依然是王的规制,分毫不缺。 老晋阳忽然笑了,笑得无比释怀:“懂了。懂了。这是让我活着。” 他看着宫中来人:“陛下,是否安好?” 宫人鄙视的目光:“女王陛下,当然安泰。王爷是否还有别的吩咐?” 一声尖细的王爷,无比刺耳。晋阳笑笑:“我这里什么都不缺。只想恭祝女王陛下,如意安康。” 来人冷笑了一声,这就要走。 “等等!”晋阳从装银的口袋里,抓出了一大把,放在这位宫人手里:“我这,还有几个人,都能干老实。这破旧王府中,没有事情给他们干了。能否烦劳你,给他们去宫中某个差事做?” 几个仆从见昔日王爵如此低三下四,哭着扑在地上:“呜呜呜,王爷!王爷…” 宫人嫌弃的看了一眼,然晋阳给他的钱,确实不菲:“好吧。不过话说头里,我这也没什么好差事能做。带去了排班房,各自安天命吧。” “如此也好!我这,多谢了!”老晋阳微微拱手。 几个仆从哭的更响。 推三阻四。终究还是让他们跟着宫人走了。晋阳捧着剩下的钱,独自来到风声瑟瑟的庭院,收拾落下来的残花枯枝。 这里,那可爱乖巧的小女儿住过,又住过一位才貌卓绝的鲛人乐师。 虽说现在让他活着,就像是一场报复。可谁又能知他还自得其乐? 晋阳望着庭院,决定继续亲自打理这块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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