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过多日,镜城终于迎来了萧栩羽归朝的大消息。他不仅从伏波带来了大量钱银,还把前方重镇盟城重建的井井有条。朝臣闻风,前来恭贺铸就大功。
真岚手臂上的伤口已经恢复大半。盛装上殿,听萧栩羽述职。
盟城战后飞速恢复,居民回城安居。人口,置业,商贾…听着他慢条斯理奏事,数不尽的银钱箱一直排到朝堂外。明眼人一看便知,必得升赏重用。
萧栩羽还随身带着一件特殊礼物。
归朝之前,他先去了临海看望老友。织繆莊的九嶷旧民,特意为真岚织造了一件新披风。黑色缎纹底,嵌织金线。正面绣着百鸟朝凤的图纹,寓意君临天下,四海升平。
真岚高兴的不得了,当场就披在身上了。下方一片啧啧称奇。
抬手一翻,发现里面也有织绣,精工细织,华丽程度与正面不差分毫。还以为是不小心穿反了,脱下来重新打量。背面有着最华丽的凤尾,全部用孔雀翎羽装点着金丝银线织就,栩栩如生。每一根丝羽都由细的几乎看不见的透明绡线穿梭密织,轻盈又不怕折皱。
为了这几根“凤尾”下了多少功夫?真岚心惊。
萧栩羽禀上:“陛下,临行时他们的人交代,此披风跨上战马,更显身姿。”
“啊哈哈…”真岚来了兴致,当着文武群臣走出大殿,跨上战马飞驰。长风撩错,内层的翎羽纹路随风显现。衬的人似振翅远飞。
再收获赞叹声一片。
真岚喜,拉着萧栩羽的手当众说了一句让满朝震惊的话:“我现在只好奇一件事,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情是萧大人办不成的?”
他不曾给过任何人这样的褒奖殊荣。
萧栩羽守着规矩谨慎拜谢,应真岚邀,留在宫中住几天。
下朝赴宴,真岚又立刻换回他原先的旧披风了。
萧栩羽问披风去向,真岚笑:“我收藏起来了。那披风造价太昂贵,天天穿在身上,别人会以为我喜好奢华,跟风进献。他们的心意最珍贵,我都收下了。”
萧栩羽心悦诚服:“其实…他们是希望借这件披风向陛下赔罪。以前不懂陛下良苦用心,还当着海皇的面让陛下威严扫地…实在不该。也感谢陛下宽宏。”
“哈哈哈哈…”真岚风生大笑:“你不说我要忘了。我现在倒是想跟他们计较。不过那披风实在惊艳,巧夺天工,就当他们功过相抵了。”
真岚笑过后,目光流转:“萧大人去伏波,可见到了女皇绛?她怎么样?”
“哦,伏波国女皇,再三让我代为向陛下致意!”说着,席宴中起身拜礼。
“哎!”真岚抓着衣袖拦住他:“之前在临海,你可以跟我们坐一桌的!怎么替她跟我拘泥起来?”
萧栩羽微笑起身。
“怎么样,绛比昔日,可有变化?”真岚问。
萧栩羽认真回答:“大不相同。如今的女王陛下慈目带威,光彩出众。言行大有圣贤之风…”
听着萧栩羽侃侃而谈,真岚瞠目:“绛?现在竟是这样?!”
“是!”萧栩羽给出肯定回答之后,又想起在伏波第一夜国宴之事,当时有全体王室作陪,各自言语中,全都是话里有话。
真岚发现他愣神,抬手晃:“萧大人?萧爱卿?”
萧栩羽回神,惊觉自己君前失仪。
真岚随和:“哈,没事。怎么你刚才好像,有点顾虑?”
萧栩羽摇头:“我是回想起她身边的那些王公权贵,个个都不简单。但都对她极其屈从。这短短时间内四平八稳,实属罕见…听言语,她还将在朝政大兴改革。”
真岚笑:“那是自然。她可不是普通人…”
萧栩羽在真岚好奇探问下,将那日巧遇流帆的事也一并说了。真岚大叹离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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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话中用过午膳,真岚又有意引萧栩羽往他批阅奏章的地方引,似是有话要跟他说。
“我这里有一样东西要给你看。”真岚开门见山,说话拿出一封奏折。
有人检举萧栩羽在临海城任内挪用库银,中饱私囊,而且正是在解决九嶷离民的事件上…不仅罗列事项,还拿出了凭据。说他盗卖官中房舍,两边渔利。
萧栩羽大惊,扑通一声跪地。
“啊,你先别慌。你应该知道我无意追究于你。”真岚说罢,扶起了他。
这事情很严重。私吞朝廷钱款,黄金一千两,银五千就可治死罪。奏折中所涉及的金额,有理有据,有来往出处。远远高于这个数字。
诸多明细,必得是身边的有心人。回想当初胡懋一死,自己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司库突飞猛进,总揽一切要务,又成城主至交…外人眼里,步步攀升。能不眼红?
更难保之前与胡懋紧密的人,怀恨在心。
无论如何,奏折上所列之事确实存在。思虑万千中,真岚问道:“你做的这些事情,飞廉知道吗?”
萧栩羽浑身汗毛立起,层层发汗,迟迟没有出声。
真岚微笑:“我都已经表明了无意为难,你还怕牵累飞廉?况且这件事情如果追查,他无论如何也都脱不了干系呀。”
“陛下…”萧栩羽脑门触地。
“快告诉我是怎么回事?”真岚再次拉起他,依旧言语和蔼。
“库银挪用确有其事。不过我向天起誓,绝无中饱私囊!”萧栩羽言语郑重:“起因是飞廉接手城主之任时,账面诸多亏空。当时胡懋已死,再向上申明,他也有趁人死无对证栽赃之嫌。况且飞廉也不愿再加罪旧部。我们就商议,善加经营,逐年弥补亏空。没想到…”
真岚点点头:“那为何独挑赈济九嶷离民的钱款呢?那可是我特旨批办的呀!”
“并不是有意寻趁他们。当时是他们心中有怨恨,不肯接受施舍救济,认为是羞辱。我便以买卖为由让他们购买房舍,并要求他们以合理价格供给赏灯节灯具。他们觉得如此才是被尊重善待,自愿签下的契约…”萧栩羽一五一十交代。
“如果我派人去查,他们会愿意出面为你作证吗?”真岚问。
萧栩羽再次拜倒:“身正不怕影斜!陛下尽管调查。”
“起来。”真岚单手扶他:“你果然不负我期望。其实我接到这奏折时,反反复复的看。这上面写的再清楚,都没能撼动我心中对你的印象…”
萧栩羽难忍心中亢奋。
“因此一直压在手里。今日之所以拿出来,是因为我打算让你入朝委以重任,有人按捺不住,旧事重提。你连受重用,难免招惹嫉贤妒能之人。哎,也是无奈。”真岚反安慰他。
“既然临海有人能出面作证,为了正式升任,我就必须派人去查你以示公允。”真岚道:“先说我是相信你和飞廉的。”
“臣明白!”萧栩羽拜倒。
真岚喝了一口热茶:“我思前想后,这次召命你归来述职,加官进爵的意向太明显。如果不晋封,引人猜疑;如果强要晋封,又会逼的旧事重提…不如…”
“悉听陛下安排!”萧栩羽道。
真岚一笑:“我想,不然你主动当朝请辞。就以盟城尚需妥善收尾交接,要再任职一段时间,自行离去。免得当朝议论争执。不过之后…唉…”
真岚仍有所顾虑:“调查令一旦下发,你依然难免遭到非议,要受些委屈了。”
“陛下放心,臣自能当之。”萧栩羽鼓舞道。
真岚放好奏折将他拉起来:“好了。这事情就这么说定了。对了,你和湘怎么样?我才听了飞廉说。真是,天南地北差点耽误了你们。也不早告诉我。”
萧栩羽低眉:“这飞廉…”
“哈哈,确有其事吧!少来跟我扭捏作态。你就直说,进行到哪了?海皇肯不肯放人?”真岚笑。
“也…也没什么放不放。唔…我们…”萧栩羽低声,两颊绯红。
“哈哈哈哈…也不能白让你受这委屈。等你这件事过去,入朝擢升,我亲自去跟海皇要人!”真岚道。
萧栩羽振奋拜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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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萧栩羽离开,真岚开始独自沉思。朝中一些旧人忌惮萧栩羽之才,借题发挥,让他大失所望。
百无聊赖之际,想起西京还在镜城,传人叫了过来。
“哎呀,有好事情不想着我。偏等我刚吃完的时候才叫…”西京大老远走过,故意一边剔着牙,行为放诞。
真岚一笑:“是你自己不常往宫中来。怪得了谁?”
西京走近,随意安座。
真岚早习惯他这样放肆:“你从那边过来,就没见到红鸢和治修?”
“哼!他们两个…万一碰上什么还要埋怨我去的不是时候。啧啧…反正我健体的丹药是送去了。其他的,随便吧…”西京撇嘴回答。
真岚嬉笑:“哈哈哈,嘁,听着好心酸呐,大将军!…”
“有什么好东西给我,就快拿出来吧。或者有什么好事要跟我说?”西京来神。
“我想听听你对萧栩羽这个人的看法。”真岚不和他耍花腔。
西京晃悠脑袋:“他?”
“嗯。你对他有什么印象?”真岚问。
“实话说,之前在临海城见他的时候,嗯…”西京拼命回忆:“怎么说呢,不太有地方官员的孝恭姿态。”
“嗯,看来没有对你阿谀奉承。”真岚嘲弄道。
西京大笑:“哈哈哈哈,我记得不是很清了。不过他能力确实不凡。陛下如果委以重任,我全力支持!朝中有些是倾慕不已,也有些人忌惮深重。毕竟他之前鲜有人识,这些天大家的目光都在他身上。我酸里酸气的话也听到了不少…哈哈哈,就等陛下谕令了。我可以再看看热闹。”
“还热闹…给你看看这个。”真岚将参奏萧栩羽贪腐的奏章递给了西京。
西京头一次知道还有这么回事,皱紧了眉。
真岚不慌不忙,也不着急催他。只在一旁静静地等他评述。
“不能吧。他可十分不像是这样的人…”这是西京最终给出的答案。
“我也知道。不过此次要升用他,这一关必须得过。”真岚顺带详述萧栩羽的辩辞。
“哼。”西京鼻子里哼了一声,极不耐烦:“这检举之人未必就是一心为公。如今临海城结果明了,萧大人理事有方,不就是最好的证明?”
真岚摇了摇头:“一码归一码。”
“已时过境迁,难道现在彻查?”西京不解。
“他已经承认挪用库银确有其事,并且当下确实有他运回来的镜城库银为凭证。我加升用必然有人旧事重提。现在只有派专人查实银两没有没入他的私囊,才能过关。”真岚叹了口气。
“可这怎么查?难道公然去搜?萧这样的人,让他颜面扫地,可比用刑都…”西京停顿片刻:“这次归来,原是要论功行赏。朝中已经议论他会得什么官职。这下…忽然来个彻查的指令,即使最后没事,也会引诸多非议啊!以后谁还敢揽事?”
“唉,我当然知道。我也是怕就这么一旨谕令下去,冷了贤臣之心。”真岚凝眉。
“其实不用那么麻烦。陛下既然相信,一力担保就是了。我不信,谁还敢说什么?”西京言语粗放。
真岚摆手:“我一直是这么做的啊。可这次要让他入朝委以重任,需得服众。”
“陛下打算委派什么官职?”西京这下意识到,真岚将许的地位非同小可。
真岚笑:“你之前不也曾说,我朝中缺乏总揽统筹谋划之臣?眼前这么个旷世能人,居然还问。”
西京喜:“对啊!哎,那他这次建得大功归朝,不是正好封赏?”
“嗯。”真岚点点头。
其实何止是他们。飞廉每每来信,必然提到萧栩羽管辖理事点滴。治理临海城的功劳,他也半分没有揽到自己身上。推举之意不言而喻。
“哼!到底是谁上的本?!”西京拍案而起,几乎要找那嫉贤妒能者亮剑。
“哎!”真岚连忙将奏本收起:“我说你…怎么忽然这么暴脾气。我这还有重要事委托与你呢!”
西京哼声:“何事?”
“当然是萧大人的事。我这就要指派专人去查,心里总觉得不踏实。你帮我盯着?”真岚恳切。
西京勉强答应。
“约法三章。你若出面就是代表我,可不能露出刻意偏袒的态度。回头落了闲话,那结果可就不足以服众了。”真岚再三叮咛。
“唉…好吧!”西京拍拍手。
不日真岚临朝,萧栩羽按照原定计划,当堂提出留任前方盟城。真岚御批应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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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不在九嶷山林野一带晃悠了。
青塬一早接了个怪贴。约他来此林地偏远酒家单独相见,提名故人。难不成是当初那些离开九嶷的人?即便是,这样偷偷摸摸干什么…
也许还是不想见到外人…
青塬这么想,就真决定去会面。即使护卫再三提醒,他还是回绝了他们的跟从保护请求。
但提防之心还是要有的。
他提前到达了目的地,悄悄从后院上楼。戳开窗户看。里面准备了简单酒菜,但看不到一个人。莫非真有设局?
翻上房顶,沿着屋檐小心挪动。看有没有布设机关或者埋伏。等到接近转角,果然有一个可疑的阴影…
好啊。狗胆包天,想来我的地盘上暗算我呢?还装什么故人…
一想到义气被人利用,青塬怒火急攻。决定先下手为强,收拾了这个不知好歹的人。
这是家小店,房子本来就不怎么结实。三两下的利刃碰撞,沙土飘扬,瓦砾横飞,甚至有小幅摇晃。
灰黄的烟尘中,浮现一张熟悉的脸。可这身形…青塬狐疑。见对方也并不打算对自己下死手,呼出一声:“透?”
“啊…”透晃晃脑袋。
青塬觉得自己简直见了鬼了。高兴的情绪只持续不到片刻,就激动的骂道:“你跑这来干什么?!”
透两手一摊:“我怎么知道你身边会不会有不知好歹的人呢?我刚就感觉到有人在追寻我。”
“我是说你约到这偏僻地方做什么!还故人!故弄玄虚,吓我…”青塬怒拍一下透的臂膀,惊觉他体格更结实了许多。而且个头也实实在在的长高不少。
武艺突飞猛进!
“我,我说…你们鲛人…”青塬结巴着问:“这是,怎么你现在开始长个子了?”
透得意中,收起了银月戟。
青塬意识到那是把神兵:“什么东西?拿来我看看…”
刚说到这,店主找上来叫苦连连。说他这小本生意房子没钱修理…
透淡淡一笑:“你放心,钱一份也不会少了你的。”
“谢谢谢谢…”
“今天这饭钱我付。修房子的,他给你。”透指指青塬。
青塬气不打一出来:“哎?”
“怎么,是你先动的手,当然…”透诡笑:“再说了,这可是你的子民。哎,你知道他是谁么?”
透当场指着青塬与店主搭话,店主还没反应过来,青塬一把按下透的手指:“好了好了。你先走吧。钱我去楼下结给你,再去弄两个好菜。”
“是是是是…”店主千恩万谢的回去。
青塬瞪了透一眼。气哼哼下了房顶落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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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都来了,大大方方去王宫找我就是。何必鬼鬼祟祟的来这地方?”青塬听完透分享的这段时间经历发问。
如今透真的比从前强壮许多。关于长身体这段,他描述的很模糊。总之是夺天地造化的秘法。被海皇那样的人物找到不稀奇。
“话说你可是立有战功的人。回去没有提升也就算了,怎么出门历练,海皇也不多给你些准备?”青塬看着透一身朴素的装束:“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我要行踪隐秘嘛…“透扭一扭手腕,压低声音:“其实,是有事想找你帮忙…嗯,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看他这样吞吞吐吐,青塬益发好奇:“到底是什么事啊?”
“嗯…我想徒步过天阙雪山。你知道路怎么走吗?或者…有地图也可以。”透小声:“我想,重走当年海皇之路,不过他们都不让。”
青塬一听,惊道:“那都不是人走的地方,你去那里干什么?!”
“你骂谁呢?”透握起了拳。
“哎哎,哎呦…”青塬失语,拍一拍脑门露笑:“我是说,实在太危险了。你…哎?等等!你不会是偷跑出来的吧?”
透急红了脸:“怎么可能!无非就是路径…我,我是一定要去的!你就帮我指个路。然后就当没见过我!”
透也不知哪来这么多虎劲。青塬犹疑:“你…你们海皇不让你去,自有他的道理。你不是最听他的话了么?”
透挤一挤眼睛:“也不一定全都听呀。”
“嘿?被我听见了,我可是去告状呐!顺带问问到底知不知道你出来…”青塬笑。
谁知透以为真,当场怒道:“哼!枉我拿你当朋友!”
“我不过开个玩笑,你…真是的。小孩子家家,脾气这么大。”说话间有人来添菜。这简陋的地方,所谓好菜也不怎么可口。
青塬只把那甘冽的山泉水喝了许多:“你的忙,我当然会帮了。可既然来了,就踏实去我那转一圈。你出门历练,古老的青王宫总想见识下吧?”
感觉透动了些心思。
“嘿嘿,我可从来没这么邀请人去。机会难得呀!这些天正好有空陪你,怎么样?”青塬眨着眼睛,一腔盛情:“你要去那种恶劣的地方,怎么也要好好准备。总不能就这样去送死啊。”
透还在盘算。
“哎呀走吧走吧。顺带也让我招待你,不会暴露你行踪的。”青塬拍胸脯。
“唔…我只是想要一张地形图。路是要靠我自己走。”透还是那般执拗。
见青塬持疑不应,他又出言相激:“哎,那么重要的土地,你身为青王,可别告诉我没有!”
“唉!”青塬叹了口大气,指点透的鼻尖:“真难你没办法。有我当然是有。可也没带在身上呀。你这么一个人去,我还不放心呢…你跟我回去。我帮你做些准备。到时候你带上图走,我也好安心。一定帮你保守秘密!”
“一言为定!”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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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三天,青塬都在积极帮透准备探险出行。先前的小马驹已经不适合透长高的体型了,于是再从王宫的存马处选了耐力和探路本领最为突出的良驹。
看透手头空空,青塬时常抱怨:“怎么,你们海皇不给准备行装也就算了,盘缠总该多带一点。不然回头有人把你卖了…”
透每次都反过来骂他多事。自己是出来历练。
两人每到一处,嘴巴就叮叮当当吵个不停。王宫里的人开始还紧张,后来也司空见惯了…背地里都在传青王殿下和一个年轻的鲛人的故事。
终于第三天,青塬一再坚持下,给透举办个晚宴。因为透在泉先尚无职衔,又不想被知道名字,就只以青王见好友为噱头下请帖。
王宫开放。引来许多人参加。青塬在手下前来请示桌子如何摆放的时候,上上下下,一个劲儿的打量透。
“你看什么?”透扁嘴。
“嘿嘿,我是在想,你尚未分化男女…嗯…你说如果把我们两个座位安排在一起,算不算是,轻薄你?如果我在酒席中安排艳舞,算不算带坏你啊?”青塬好似故意。
透当场猛推了他一下:“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啊?!”
青塬大笑。
透还要理论,这时手下来报:“青王殿下!如意夫人来了。”
青塬想也没想就答应:“哦。有请。”
透一听,汗毛乍起:“喂!她她她,不能让她知道我在这!”
青塬听完缘故,说道:“怕什么呢?你出来不是都知道的么?难道不许来我这青王宫?就算是如此,这么远的路,她何至于因为见到你就又跑回去传话。”
“再说,她哪知道你是谁呀?”青塬打趣。
透心里不安。但很快如意就来了。戴着华丽的步摇,一步三颤。举手间风韵十足,笑意盈盈地说道:“青王殿下请客,怎少了我啊?”
她走到近前欠欠身。灵动的目光从透脸上扫过,下意识打量了他。
“如意夫人!”青塬起手:“以为夫人往临海去了。”
“承蒙青王惦记。我刚回来不久。”如意笑面春风。
“早知道,就去夫人那多订些甜酿。我这位朋友不能饮酒。”青塬推了推透。
如意早觉得透面善:“这位是?”
“如意夫人,久闻大名!”透只好主动上前介绍自己。
“呦。没想到在这里能碰上,我就看眼色气韵与此地人不同呢。”如意笑容依旧。
透低头拘谨,等如意过去和旁人说话,才算轻松。
“嚯。原来还是有治得了你的人呐。”青塬取笑。
“哼,谁说我不能喝酒了?”透呛声。
“怎么,我为了你好,真是,不识好歹。”青塬道:“怎么,难道你跟我拼酒?”
“拼就拼。今晚咱们喝一样的,你一碗我一碗。谁喝不动谁算输!”透挑起眉。
“这可是你说的!”青塬指示手下:“给我把桌子并在一起!拿两个大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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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的歌舞其实并不多。甚至稍显单调。透一杯一杯的和青塬拼酒,到后来如意看在眼里,主动上台献了舞。
都知道她有花魁的名号。宝刀不老。宾客们拍手叫绝。
如意拔下一根发簪,特意丢在透桌上。引得无数羡慕的眼光。
透尚不明所以。如意笑道:“知道么?按照规矩,接到花魁的发簪,你今晚就算拔得头筹了。你记住,天下的风韵事,无非如此。再好的风光,都不如真心待你的人。美丽的姑娘你再喜欢,不是你的就永远不是你的。”
透愣。但回味细想,好像有所教诲。
“哈哈,簪子你拿去吧。记得我今晚的话。”如意笑着走开。
青塬在一旁悻悻道:“哼,花魁坠簪,你好大面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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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透一早就不见了踪影。
青塬酒醒过来得到急报,发现给他的东西他都没带。唯独书房天阙地图“失窃”了。
“早知道…怪不得要跟我喝酒!这么想送死啊?!”青塬垂足顿胸,急的团团转。
如意得闻消息赶来,知道了透的雪山之行。
“哎,原来是这样。”她笑:“青王殿下勿急,这事就交给我处理吧。”
“如意夫人?”
“有些事也不必着急。他敢只身出行,自然经过熟虑。”如意淡淡微笑。
“他什么熟虑…”青塬哼声。这些天的准备都白费了。连马他都没骑。
“呵呵,青王殿下不必气恼。我会妥善处置的。”如意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