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泛起一串彼岸花开的影子,伴随着冥幻长长的拖裙,流向幽深的洞穴。
冥幻忽然转身,她第一次在自己的居处有所不安。望着那幽静的洞口,想起那张美轮美奂的鲛人面孔,那跳动的眼神,身为神竟有一丝心悸。
“我可以一起死…”当身为海皇的他失去情爱,对自己的生命都是这般冷漠的。
也正是这无所畏惧,让人无法掌控他。
冥幻轻笑:“怎么是个人都喊消灭,破坏神你究竟是有多令人讨厌?”
她叩动手指,将这里封闭才侧身进入密境。秘境里有光,投射下来向圆盘,照亮中间的斑驳的地方。
挥一挥手,指间点点的花瓣落下,暗无影踪。渐渐地,斑驳移动,盘根错从,轻柔的雾气冉冉升起,直上虚无,幻雾中逐渐浮现人影,背景里都是浑浊的橙红。
镜塔上的水镜发出亮光。
“你,你终于肯来了!”破坏神迫不及待的声音。
冥幻看着他的狼狈样讥讽道:“怎么,这么长时间了,你还没能出去?”
她的目光转向塔宝顶插着的辟天剑,听破坏神发出的嘶鸣声,扬起笑容:“呵,我早知道你会有今天。不愧是我的女儿,我的血脉…”
“哈哈哈哈…”冥幻继而发出狂傲的笑声。
破坏神十分不屑,然而又没办法。身处困境,只得好言相求。
“哼!”冥幻高傲抬眉:“我警告过不许干扰那场战事!以为我不知道?!”
破坏神咆哮:“我帮的,可是你的国度!”
冥幻横眉:“你对付的,是我的女儿!”
说完这句,她的目光又向上流转,停驻在剑体周身的红晕上。似是神往。
破坏神发笑:“呵呵呵,你的女儿?”
冥幻的笑容终于逐渐黯淡下去:“我可以帮你。不过要按照我的方法来。”
破坏神静听,周身的黑雾起起落落。
冥幻眉目间青黑,突显阴郁的笑容:“你猜,谁来了?”
破坏神惊异:“你!你竟然…”
“哈哈哈哈,有规定我只能帮你吗?”冥幻不等破坏神说完就明了他的心思:“要对付他们的人是你。我就帮你这一次,可不要辜负我的安排。”
“哼…”破坏神默叹:“被这两个人轻松侵入,你这幽冥之境还是禁境么?”
冥幻并不受激将法影响,眉宇间尽显不屑:“我可从来没说过这里是禁境。连你不是也来过?”
破坏神无奈,只能忍下自己的愤怒,眼看着她挥洒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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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冥之境空气湿重,恍若置身水中。白璎呵一口气在一面棱镜上,立刻结成了霜花,真是奇异的景象。她露出微笑,连忙用手擦拭掉。看看手中托盘里的饭菜还冒着白气,趁热加快了脚步。
苏摹已醒,然难以起身。一直闭目养神。白璎进来之后坐下许久,他才有所感知。
“我躺了多久了?”他仍试着起身,一片意识模糊中觉察到白璎双手来扶。
好一双温暖的手…
“才没多久。女神告诉过我,你需要好好休息才能离开。”传来白璎的声音。
“我是说,世间过去多久了…”苏摹沉默一刻:“你,还戴着火玉?”
白璎左右看:“没有。这里暖,就收起来没戴。”
刚才有那么一瞬,苏摹感觉到,只有她的体温,才是这里唯一的真实。罢了…
“有吃的么?”第一次看到他求助的目光,四肢绵软无力。白璎心触,立刻把食物再拿近一点:“有!”
眼见苏摹似乎连伸手拿取的力气都没有。白璎凑近一点,用小匙盛满了递到他嘴边。
苏摹愣了一下,但张口吃了!
他竟然张口吃了!白璎吃惊。紧接着一勺又一勺…她的心跳,也不由自主加快。他是实在病到极点,还是萌动了什么?几次想问,又怕打破这层朦胧的气氛。
过了一会儿,苏摹能活动自如接手:“我这次遭受反噬特别厉害,也许是在这幽冥之境,灵力衰竭的缘故。”
白璎观察苏摹,他嘴唇依旧没有血色,双手拧紧眉心,只是想要迫使自己从混沌中完全清醒过来。
看到他这个样子,白璎阵阵心疼:“你再好好休息一会儿吧!也不急在这一时…”
苏摹没有说不。大概也算是妥协了。
“你何必说出那样的话?什么“一起死”…你知道她是神,真允诺了你怎么办?!”白璎想着之前的事情,轻声责备。
苏摹笑,目光深长地看着她:“白璎,我不知该如何对你诉说这种感觉。自往以来,我从不认为我属于这个尘世。每天听人山呼海皇,王朝重兴,心里清楚知道他们并不属于我,而我也不属于他们…”
这么长时间,白璎第一次听苏摹这样认真跟自己说话,迫不及待要否定他的消沉:“怎么会?他们是你的臣民,他们渴求你的保护…”
“哈,他们需要的是安宁罢了。我亦有别的方式,让他们得到安宁。”苏摹望向这水晶宫殿顶端,白璎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
他向冥幻提出了让时空返溯除去破坏神,自己不惧消亡。
白璎当时在场,紧张的心情无以复加。还好冥幻拒绝了。
她拒绝苏摹时,说的一句“人间困境从来不是消亡可解的…”简直俘获了白璎的心。
然在苏摹看来,这不过是又一次佐证。证明冥幻留他还有企图。
白璎忍不住问:“你心中,真的没有丝毫眷恋?你从前可不是这样的!”
苏摹相望,持久不言。这问题,溟火也不止一次的问过。
白璎…记忆里该与他息息相关的人,可怎么也提不起心绪。仿佛隔着冰墙的火焰。明明燃烧,没有热度。
“咳…咳…”
“你怎么了?!”白璎紧张。
苏摹来不及说话。又一阵反噬涌上来了,来势汹汹。让他觉得浑身冰冷。仿佛被锁进了暗无天日的冰窖里一样。
白璎惊扶住他:“你太虚弱了。还是再躺下休息为好!”
苏摹不愿意。偏要强撑着起来。
你!…
白璎终于发动蛮力,制止苏摹逞能。
苏摹和她较了一会儿劲,然而此时实在太虚弱。竟没能成功。倒在榻上,用不可思议的眼光望着她。
白璎的目光急忙躲开了,脸颊赤红:“让你好好休息,别想那么多!…”
**
逃命似的退出来。这儿是一座巨大的水晶宫殿。透过窗棂,能眺望远处覆盖白雪的圣山。白璎曾见冥幻也面对那个方向神往。
空气中,浮现冥幻的模样。她真的几乎和绛一模一样,眼中充斥威仪与智慧的光芒。正是世间传说中,神的姿容样貌。漠视又有一丝悲悯的柔肠…
人在她面前,实在是太渺小了。
“你在这里呀…”那竟然真的是冥幻!漂浮的身躯由虚而实,微笑着现身上前。
“冥幻女神!”白璎忙挂上笑意,礼貌欠身致意。
冥幻望着她:“你关爱他,更胜过自己的生命。得到这个结果,不后悔么?”
白璎眼角还有些许泪痕,然依旧摇头:“不后悔。”
冥幻笑:“你这样坚持,是怕我把力量收回,再把他带走?”
不幸又被言重了。刚才有一刹,白璎是在怀疑,是否当初祈求来的重生,反倒给苏摹带来了痛苦?
冥幻用怜悯的目光看着她:“你来。”
白璎跟随那彼岸花跳动的步伐,来到一处圣坛。坛中只有一株花木,淡紫色我的花朵状若铃铛,亭亭玉立,娇艳欲滴,一片幽蓝中,绽放开来。
“淬心,只开了这一朵。它能唤起人体内沉睡的力量,欲望,本性…应该能帮助你。就送给你吧。”冥幻一招手,那朵花自从花枝上剥落下来,绽放在白璎摊开的手中。
“啊…”白璎受宠若惊,小心呵护。
“不过,你要在两件事上抉择。”冥幻流露出一丝惋惜:“你们之前所说那个邪神,我已有所感知。确实在侵蚀皇天持有者的意志。”
白璎惊:“侵蚀?女神,您是说…真岚?他,他一直意志坚定,他该不会…”
冥幻没有直接争辩,而是用惋惜的目光看着她。
白璎捧着这朵淬心花,神情忧伤。她知道不该质疑冥幻的。冥幻是神,她这么说,一定是看到了未来某刻,提出预言。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愿管凡间俗事吗?”冥幻怅然:“凡人一生太短暂,通常自己还没享受到什么,就匆匆离世了。不及时行乐,就永久错过…救世之人,往往牺牲的不只是自己的生命,还有一切原本属于自己的美好…”
她转身凝望:“包括毕生之爱。”
白璎心中,难言滋味。
“我今天虽然给你这个,并不是希望你背负职责。白璎,你同样权拥私心的权利。”冥幻笑了。她抚摸了一下淬心花,那花朵就有了无限的生命。
白璎对着窗外圣山沉思,身旁冥幻自顾拿起一个透明的空瓶,亮出手腕,用拇指划开了一道小口。
鲜红的血液汩汩流出…不一会儿,装满这个小瓶子。
白璎吃惊。
“拿去吧。或许有用。”冥幻脸上泛起笑容,轻抚白璎脸庞:“我一早决心不再干扰凡尘了,可不知为何看到你又控制不住。”
就在这时,苏摹从里面走出。只要白璎一不在侧,他就还是按照自己的办法,迅速从伤痛中恢复。
“我们可以走了。多谢。”面对冥幻,他依然保持警惕,惜字如金。
“是我要感谢你们照顾我的女儿。”冥幻波澜不惊,指引他们去大殿外。
这里堆砌万年的积雪。白璎用手去捧,见到那颗粒分明:“这些雪,竟然一点都不冷!”
冥幻默笑:“那是因为你们在这里的感觉,其实都自我心而发。”
苏摹心思清明。果然在这里,冥幻一直控制着他们的感官。那刚才见白璎的时候…
白璎表现的心情颇佳,身后留下长长的脚印。
冥幻紧随:“世间都怎么传说?其实这幽冥间并不是牢笼。超脱自我者,来去自如。你们试试。”
“真的?”白璎尝试,但纹丝未动。
冥幻笑:“你心事太重,不可能心无旁骛。不用担心,我会送你们回去。”
苏摹警惕看着她。只见她挥手施法,俩人的身体逐渐变轻。从这漫布冰雪的幽冥之境,缓缓升上去…
**
世间又过去很久了。盟城重建已接近尾声。湘看到一些城墙工匠在收拾归家的行囊,不觉露出笑容。如此萧栩羽也归期将近了。
推门,竟不见下人。感觉外面站岗的也换成了生面孔,各个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
湘踏步入内,轻轻唤了一句:“阿栩?”
屋内乱极了。大白天帘子都没有收起,昏暗无光,完全不像是萧栩羽这种人能愿意住的地方。
“阿栩?”湘在小门外站了一会儿,还是没得到回应,板脸肃穆:“咳!萧大人!”
“嗯?”黑暗中长竹凳上有一团蠕了蠕,探出一个脑袋。
“喂!这大天白日,还不起床?!”湘惊讶中,感觉到萧栩羽状况不对劲:“怎么,病了么?”
萧栩羽片刻欢喜,声音嘶哑回应:“咳咳,嗯,受了点寒。”
湘收起了帘子,外面强光照射进来,萧栩羽紧急闭上眼睛。
“嘻,你怎么搞的,像是打了败仗的将军。现在这座城比我上次来还要美丽繁华,都不敢认了。这都是你管治有方啊。”湘道。
萧栩羽扬起笑容:“你喜欢?”
“嗯。”湘不吝赞赏:“怎么生病了也没人照顾你,下人呢?”
“哦,要回程了,前天刚把他们遣散。”萧栩羽答。
湘仔细打量,发现他脏兮兮的,满脸病容憔悴:“怎么头发上还有草杆?”
“哦,昨天去工地探察,摔了一跤,又淋了雨,唉,我自己走路不小心。”萧栩羽话来得飞快,转眼间打消湘疑虑。
果然额头发热…湘抱怨:“我要不来,你是不是大夫都不会请?”
“一时头疼脑热,喝杯热茶就好。”萧栩羽起身:“你怎么忽然来啦?人家都没什么准备。”
“哼,听这口气,是我不应该来呢。既然这样,不打扰萧大人了。”湘佯怒,假作转身就要走。
“哎别!”萧栩羽慌不迭的拉住了她:“我都这样了,你忍心扔下我?”
男人撒起娇来,真更令人难以抗拒。湘偷笑,坐回床边,帮他整理衣容:“我这就去给你煮茶,再帮你弄点吃的。想吃什么?”
萧栩羽眼神总是遮遮掩掩的:“只要是你弄的,都好。”
湘无趣,总觉的萧栩羽哪里不对劲。这里厨间也又脏又乱,什么食材都没有。根本很长时间没开火了。只勉强煮了茶,看萧栩羽喝下。
吃的要出去买。湘不放心,想找人诊治。然而无论怎么劝,萧栩羽都坚持不让大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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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湘走在大街上,回忆萧栩羽的种种异常,越发觉得不对劲。偶然听到歇脚的挑夫抱怨天干物燥。
阿栩不是说昨天才下过雨?至此心头又多了一丝疑云。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干嘛要骗她?还有他脸上时常蹦出欢喜又犹豫的微妙神态…
正思索,前方通往酒楼的道路封了,门前有张熟悉的面容。是那个在萧栩羽面前唯唯诺诺的小官,此刻正在以同样卑微的姿态接待号称钦差的大员。
不对,越来越不对。萧栩羽已经是真岚钦点,还有什么事需要另派官员?就算是有,难道他们不与萧栩羽往来?萧栩羽家那样子,明显不是病了一日两日,连一点探望的礼品都没看见…
转眼间他们赫赫扬扬进去了,酒楼门设岗。湘放下手里东西,直跟过去。
她身手极为轻快,仿佛掠过房顶的飞燕。一整间酒楼,上上下下从食客跑堂到官府驻卫百十号人,没有一个注意她的影踪。
藏身,施展耳力,任凭上房屋顶高,哪怕是附耳轻语,她也能听见。
“嘿,真有你的…”不知是什么事,让那大员这么高兴。竟然露出猥琐的笑容。
但他很快又一本正经道:“不过,他现在还是陛下钦点的差使,享有禁刑坐审的护持。将来万一查出来无罪,他凭身上任何一道伤痕,都能告你谋逆。”
“是是是…”那小官满是奴颜婢膝的嘴脸。
湘在上方俯视,看他们推杯换盏。
一杯一口气干到底,大员又露出那微妙的笑容:“裤子,扒了?”
小官愣了一刻:“那当然!”
紧接着是一阵狂笑。
小官为了讨好还附耳说了一些话,大员听到一副心悦诚服状:“你这都是怎么想出来的?人才,人才!”
哈哈哈哈…
萧栩羽好体面。他们就故意施展一些羞辱人的卑劣手段!湘心如刀割。
大员见这小吏有些得意忘形,敲打着桌面提点:“好啦好啦,泄一时之愤,这种事情还是少干为好。别忘了我之前说过的,万一以后查出来无事…”
“大人,不可能没事。额,今天请大人来,还有重要的情况要禀报…”
湘急。一阵不好的预感。
那人继续道:“大人,在下有十足的证据,证明他假公济私,在盟城任时与泉先一可疑女子往来甚密。那女人假托公事,与他如胶似漆。后来公然出双入对,目的难测。虽说现在是同盟,但往后谁敢保?而且战后那样关键的时刻,不守私德,引人为患,也是失职!您看…”
大员捏须:“女子,是什么女子?”
“叫…叫个什么,湘?”
湘听到自己名字,大惊失色。
大员摇了摇头:“原来是她。那确实是泉先重要人物,你不要节外生枝。陛下要查的是他临海任内亏空之事,你这里如果有类似贪污受贿中饱私囊的事件可以一并举报,最重要的是查有实据。不要弄些道听途说的,扰乱视听。此事过后,你接手此城,好好为陛下效力。”
“是是是…”那人闻言俯首帖耳。
“我已经以情况复杂,问讯不便为由上奏陛下暂收钦使官印。在陛下令旨下达之前,不要再做这些无畏的事,落人口实。”大员一本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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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走在回程的路上,左摇右晃。已经耽搁许久,赶紧买了些吃食。她胸中悲切,愤慨万千。萧栩羽一心为公兢兢业业,竟然在被人罗织罪名栽赃贪腐…简直天大的笑话。
果然就不该相信空桑人秉性!
走着走着,她那与生俱来的警惕心,察觉有人在跟踪她。
走走停停,竟越跟越紧。湘估量人数,来到窄巷无人处,将食物放妥,忽然掏出短匕调头发难。
只几个人,没想动粗。结果湘招招迅猛冷酷。
“湘姑娘!手下留情!”
竟然叫出她的名字。湘停手,隐约熟悉。
“我们是飞廉将军部下。湘姑娘,这就都不认识了吗?”他一边说一边从怀中拿出信物。
这东西,湘是认识的。
“你们干嘛跟着我?”如今天地变了,湘言语不善。
“湘姑娘见谅。前些时候萧大人忽然让我们先回,再三追问不欲同往,隐约觉得不对劲。商量之后决定大队驻扎在城外,我们几个乔装返回打探消息。发现萧大人屋外换了驻守,密不透风,担心坏了事。能否请湘姑娘告知大人究竟是何情形,否则我们回去,也无法交代…”
湘知他们对萧栩羽绝不会心存恶意,愤慨间摇摇头,将刚才听到的告知。
简直耸人听闻!几人义愤填膺,跟着湘一路返回萧栩羽住处。
一到家,萧栩羽还在佯装无事,抱怨湘归来太迟,害他挨饿。
“大人!”
猛见老部下,萧栩羽惊。再看湘,知道再无法掩藏。
“不,我不能就这么走。”萧栩羽听完他们所谓的营救计划,平静拒绝:“让你们回去,偏不听。逃回临海不但我不能得救,还要牵连飞廉。”
湘急:“你在这里不是束手待毙吗?”
“那我问你,逃回临海,然后如何?”
“当然上书陈情呀。今天我听到的这些,难道还不够吗?我可以为你作证!”湘道。
“你如何作证?你是泉先的右权使,怎么会偷听空桑官员谈话呢?是不是海皇派你来的?”萧栩羽学着那些人问话。
湘气极:“哼!胡说八道!海皇根本就不…”
她停顿下来。在场的也都识趣不问。果然以她特殊身份,无法参与其中。
萧栩羽又望向其他人:“你们真是,知道了还不快躲,是要给飞廉引火?”
“呵,大人觉得我们将军是胆小怕事之辈?”几人反笑。
“那是朝廷钦差,如果他出兵追击你们对抗,视为谋反!”萧栩羽吼道。
“所以真的是真岚要查你?!”湘激动。原来萧栩羽知道这回事。
萧栩羽瞪大眼睛:“湘…”
“哼!枉我还当他是个明主,原来徒有虚名!”湘越说越激动。
咳…那几人默然。这话就当他们没听见,转对萧栩羽道:“我们,我们还是先不要自己人争执起来,先回临海再做计较吧?”
萧栩羽依旧回绝:“你回去告诉飞廉,让他切勿意气行事,学会明哲保身。我这里能应付。”
“萧大人你怎么…”
“我不同意!”湘怒。
“你们参与进来,只会把事情弄得更复杂,就听我的好吗?相信我。咳咳…”萧栩羽终于也掩饰不住病体沉重。
最终,在他一再拒绝下,几人离开。
**
“唉…”萧栩羽无力的倚在湘身边,吃着她带回来的东西。
“你不要担心。这件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糟糕。”他露笑:“就是一时是受些小人闲气,实话说我这两天正胸闷的慌。”
“我看看你!”湘拉着萧栩羽的手,摊开掌心抚摸。
纵使什么伤痕都没有,有些羞辱比用刑还能让人煎熬。
“你都知道多少?”萧栩羽面羞。想起这两天不堪的遭遇,默默将手抽离。
湘忍了这半天,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没什么大事…”萧栩羽抓着湘的手推笑:“喂,你那眼里的两颗东西要是落了地,恐怕我贪敛的罪证就要坐实了。”
湘一瞬间眼泪回流。
“哈…”萧栩羽笑的风轻云淡:“他没那么傻,真的打伤我,也吃不了兜着走。”
“那是因为现在你还有官衔护身,那人正要上书,暂收你的官印了啊!”湘道。
萧栩羽面色略略一沉:“陛下应该不会答应。”
“你怎么那么确定?”湘想不出他现在还有什么理由如此镇定。
“其实,这件事…”萧栩羽想了想,决定告诉湘:“我之前回镜城,陛下已经有交代。朝中重臣参奏我任内手脚不干净,我已经将前因后果当面解释清楚。”
湘认真地听。
萧栩羽感慨道:“这座城就要重建完成了,我过几日会随同他去往临海。在我定罪之前,我们还算平级,说不定还要同乘一辆马车。他也只是能借助这些小人手段让我难堪。陛下曾经亲口说,会保留官衔身份以免有人趁机加害。这次是例行公事,以备让我以后能在朝中立足。你放心吧。”
“你是说,真岚亲口对你保证过?”湘问。
“嗯。”萧栩羽点头,感觉到湘对真岚有种说不出的敌意:“陛下还言明会再派其他人一同侦办,不会让那人一手遮天。他找不到真凭实据就无法给我定罪。我想这也是他这么着急上下疏通的原因。”
萧栩羽又忽然拉起湘的手,目光闪动:“湘,陛下应承我,等此次风波过去,他会亲自上门,并且为我们主婚。”
这么突然之间,竟然谈到婚娶…湘羞涩中红了脸,心里砰砰的跳:“谁说要跟你了。你们君臣之间,聊这个也聊得这么细致?真是…”
萧栩羽微笑。
“那他当时是神志清明,没有丝毫遭受蛊惑的迹象?”湘问。
萧栩羽摇头,奇怪她为何有此怀疑:“陛下一直健谈开朗,勤于朝政。其实我的事,他一直暗中护持。湘,你可否…可否不要对陛下出那些不敬之语?他可十分关心你我,一番好意…”
湘望着萧栩羽那忠君之态,不想他为难,最终勉强点头答应。
仔仔细细的翻查,还好真的没有受伤。
这里无人,萧栩羽趁机大肆享受这得来不易的相聚,微闭眼睛畅想:“等你做了母亲,会不会是个十分溺爱孩子的?”
湘脸红,在他腰间一戳:“你少臭美了!”
萧栩羽偷笑。虽然嘴上不说,他心里清楚,即使有真岚在背后,接下来很长一段日子,也会十分煎熬。
“我还想吃你做的东西。”他故技重施,用撒娇的口气对湘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