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绑匪的信又来了,内容很简单:银子两万两,明日午时送到齐元谷,钱不到何少爷必死!有尾巴的话他也死。
说来也巧,信件早不来迟不来正好在老爷准备吃早饭的时候送来。几天了老爷好不容易愿意吃点,为此后厨精心准备了几样平时老爷爱吃的佳肴,现在也全部散落一地。下人们见到处的碎碗若是平时早就争着上去打扰,可刚才老爷掀桌子的情景依旧历历在目导致每个人都战战兢兢不敢上前。
何老爷整个人都不淡定了,如果给了钱能救回儿子还好,可绑匪分明就是没有一点诚信。已经给了两万现在又要两万,这样无止境的勒索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呀!
本来想着如果绑匪再来勒索就试着推脱两天看看走势,没想到信上写的这么严重,可能是小鸭山的事情激怒了他们。这个时候如果再出什么意外后果不堪设想,钱花完了可以再挣,儿子没了那就真的没了。所以何老爷就命“古管家”赶紧把两万两银子装上马车给绑匪送去,为了能及时赶到还特意找了个信得过的手下去做车把式。
此人名叫卫其,本是名捕快,因为贪污受贿被发现革了职后来投靠了何老爷,就这样一人一马带着两万两银子上路了。“齐元谷”在镇西十五里外,需要经过熙熙攘攘的镇子,路过寂静的村庄,再在田间小路狂奔十来里。遗憾的是没人考虑马儿的感受,虽然它很强壮也很有力但昨夜可是下了一夜的雨,让它独自拉着这样的重物显然有点不近人情。刚出镇的时候马儿就开始喘着粗气,过了村庄更是已经“俏皮”的伸出舌头,需要它狂奔的时候它却任性的放慢脚步来欣赏田园风光。
——要知道这可不是春游,不按时到达会死人的!
还好车把式没有把这些忘记,他心里很清楚时间不多了,无论如何都要在指定的时间把银子送到指定的地点,要不然后果不是自己能承受的。所以他果断用上了最有效的办法,拿起皮鞭用力抽打马儿的臀部,以此来唤醒它的斗志。
——累了怎么了?疲了又如何?责任重于泰山!既然选择了“一生为人类服务”那就要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马儿似乎也明白了车把式的良苦用心很配合的随着皮鞭的频率来调整步伐:你快我不慢,你慢我不快。在双方的配合下总算是在指定的时间到了“齐元谷”,清风拂面,温润中夹带着花草的香味,樱花芬芳漫天碎花旋转起舞,时不时还能传来鸟儿的叫声。
车把式仔细打量着四周却一个人影没有发现,开口道:“有人吗?我家老爷让我送银子来。”想着马上就要面对绑匪心中不免有些紧张,临来的时候老爷可是交待过这次不要求能带回少爷,但要确定少爷是不是安全。为此车把式已经想好要以“见到少爷才可以给赎金”作为切入点去交涉。按照前两次的经验绑匪收赎金的时候是不会带着少爷的。如果顺利的话绑匪或许能让自己见见少爷,但如果他们不乐意自己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到时候又要如何跟何老爷交待呢?想到这车把式不经低头长叹了口气。
忽然间只觉不远处有一身影闪动,四周的鸟儿纷纷打开翅膀拼命向天空飞去,想来是绑匪来了惊动他们,车把式长吸一口气道:“你们出来吧,我已经把钱带来了。”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的,躲是躲不掉的可是等了好一会依旧没有人回应,周围陷入一片沉寂。
突然间马儿狂性大作,嘶叫起来。卫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想着去安抚它,随即听到身后野兽的低吼声传来,回头一看一头斑斓猛虎从树丛中一窜而出急奔而来。
——天呀!这是什么情况?怎么还会有老虎!
卫其的心立马提到了嗓子眼,好在他还没有被吓傻,挥起皮鞭就往马儿身上打去。这一鞭就如一盆清水浇醒马儿,让它别在乱叫乱跳而是赶紧逃命吧。
老虎在后面紧紧的追赶,很快就追了上来高高跳起跃向马儿的脖子。在这关键时刻卫其突然一调转方向,老虎正好撞上了装有银子的铁箱“砰”的一声响后摔倒在地。可惜的是片刻的功夫老虎就矫健的站起再次飞奔追去,可能是吸取了刚才的教训不再冒然下口而只是紧紧跟随,等待一击必中的机会。如此下去卫其和马儿迟早都是它的“盘中餐”。忽然前方出现一片雾林,老虎立马停下追赶的脚步掉头就跑。卫其却义无反顾的冲了进去,眼前白茫茫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他不知老虎已经走开不敢让马儿停下就这样任由它自己奔跑,渐渐的周围浓雾开始散去,才发现身边彻底变了个样,荒凉无比到处土石乱堆。卫其再望望身后老虎已经不见了,赶紧拉起缰绳想要让马儿停下却无济于事。正在一筹莫展的时候马儿双腿猛然抬起长啸一声停了下来。
卫其深呼了几口气,抬头一看前方虚空中若隐若现几个字:飞儿停下!
卫其整个人都不淡定了,“飞儿”可是马儿的名字。难道这马儿识得空中的文字?这未免太过不可思议了,马儿如何能识字?那它又为何偏偏在“飞儿停下”四个面前停下?这四个字又怎么会突然在天空中出现?
卫其长长的叹了口气,放弃了对这些问题的思考,下了马环顾四周的景象,确定自己从来没见过这么个地方,也从未听别人说过青阳镇有这么一个地方。那这到底是哪?
忽然间远处有金银光芒闪耀,卫其赶紧向其走去,在越过一个土丘后看到不远处有一个小破烂屋子,里面摆满了金银财宝,门前还高高挂着一个破烂不堪的旗子,依稀能看清楚是一个“狐”字!
卫其看到这一切激动的差点大叫起来,突然间一阵清风吹过,只觉一阵晕眩就沉沉的睡了过去。等到卫其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在“何府”,丫鬟见其醒来赶紧去禀报何老爷。卫其趁这点时间从下人那了解到,是府中的护卫把自己带回来的。当时老爷见其迟迟未回,担心会出什么意外就派人去“齐元谷”寻找,在马车上发现了昏睡的卫其,箱子里的银子已经都不见了。
何老爷跟古管家听到丫鬟的禀报后就马上走出房门来到卫其的房间。等到何老爷来了以后卫其满怀愧疚的把一路上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都说了出来。对于卫其说的不可谓不惊奇,一时之间难以确定说的是真是假。何老爷就命何五带着一干人等按照卫其给的路线赶往事发地一探究竟。很快众人就到达指定地点,果然发现了有老虎留下的痕迹,再往前走也出现了浓雾,试着进去查看却伸手不见五指什么也看不见。见此情况赶忙回府禀告。
夫人听到卫其回来的消息后急匆匆就赶到何老爷的房间,自从少爷失踪以后,这才半个月光景,夫人明显憔悴了很多。来到老爷跟前,一脸焦急道:“老爷“卫儿”回来了吗?”每个人的耐心都是有极限的,和夫人也不例外。
何老爷安慰道:“夫人不要着急……”还没等话说完,夫人就抢道:“你让我怎么能不着急?如果卫儿有个三长两短我也就不活了。”说着就开始哭起来,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一时之间何老爷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来安慰妻子。
夫人继续道:“那个卫其怎么说?”
何老爷摇了摇头。
“他以前不是捕快吗?怎么也不能把卫儿带回家?”
何老爷道:“夫人放心吧,绑匪收了钱应该很快就会把少爷放回来的。”
“放回来?这都第三次了!”言语中一半的悲伤一半责备。不知道是在埋怨绑匪的不守信用还是在说何老爷的无能。每个人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何夫人很难再向前几日那般镇定。
何老爷一脸的无奈,想再上去安慰……却又对自己夫人的性格太过了解:遇到这么大的事除非儿子回来要不然再多的安慰都是徒劳。
可总不能就让夫人这么一直哭着!
古管家见老爷没有开口的意思就走近一步道:“夫人,这一次老爷做了妥善的安排肯定能把少爷带回来的。”
古管家的话在夫人眼里还是有一定的可信度的,这么多年来古管家尽心尽力为何府办事,从来不会欺骗自己。
夫人道对古管家道:“你说的是真的吗?”
“是的,不会错的。”
“那你今天晚上能把卫儿带回来吗?”
古管家犹豫道:“今晚……”夫人听得出古管家的不自信,心情立马又糟糕起来,眼泪再次流出,道:“我可怜的孩子。”
古管家一脸无奈的看了看老爷,见其点了点头就转身对夫人道:“放心吧夫人,少爷今晚肯定能回来的。”
“你确定?”
“确定。”夫人听到肯定的答复后,心情立马舒畅起来,想到儿子很快就要回家,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
古管家接着道:“夫人,您还是先回去好好休息,别少爷回家见到您如此憔悴,他肯定会心疼的。”
夫人一听确实有道理,就转身回屋。
看着夫人离开的背影,何老爷百感交集,其实自己哪能确定“卫儿”是不是能回来!如果是常规操作,绑匪得了钱就会把人质放回来,这也算盗亦有道。可这个绑匪倒好一点信誉也没有!可又能有什么办法?本来就够乱了总不能让夫人再来“添把火”。能得一时安静就争取一会吧,或许以后再无宁静……
夫人也不是傻子,何尝不知道这些?古管家又不是绑匪他说能回来就能回来吗?明知道不确定夫人依旧相信他的话,不为别的就因为被绑的是他的儿子。
等夫人离开以后何老爷道:“何五,你怎么看?”
何五低语道:“老爷你记不记得镇上有个传说?”
“你是说那个妖狐?”
“相传这个妖狐每隔数年就会到镇上作恶,却从来没有人知道它的住处,这一次可能是机缘巧合下老虎的出现吓得马儿乱窜,无意中闯入了它的住所。”
“你是说绑架少爷的是这个妖狐所为?”
“现在看来很有可能,要不然几次的赎金怎么会在我们眼皮底下凭空消失!”
青阳镇上早就流传着妖狐的传说,更确切的说这就是既定事实。因为镇上有不少的老人都曾经看到过妖狐在镇上作恶,弑杀成性,喜食少女鲜血。
何老爷却不以为然,道:“那你有没有想过绑匪就是希望我们会这么想?”
何五不解道:“老爷的意思是?”
“古管家,你把这几天的调查跟何五说说。”
“我听了老爷的吩咐,再次回到荟春楼调查,”
何五惊讶道:“老爷……你是说这些都是绑匪的障眼法?”
“不错,他们就是想让我们认为绑匪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妖狐”来迷惑我们,这样的话对他们很有好处。”
“可是那处卫其看到的荒凉之地是从哪来来的呢?”
何老爷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让个外人来做车把式吗?”
何五摇了摇头。
“因为只有他会背叛我……”听到老爷这么说,何五就明白了一切了。
夜深人静,圆圆的月亮挂在天空。卫其起身,穿上衣服,走出庭院。在街上四处打量了一下,没有发现行人,趁着借着皎洁的月光鬼鬼祟祟的往后山树林走去。
何五听了老爷的吩咐一早就在其家门口守候,见其半夜赶了一辆马车出门,一路悄悄尾随。三更时分卫其驾着马车就到了后山,只见其从马车上拿出铁锹在地上不停的挖着什么。又过了半个时辰卫其扔掉铁锹从地下搬出一个大箱子,艰难的抬到马车上。
何五果断的上前抓住了卫其,打开箱子一看里面全是银子。
经过审问卫其承认是自己收了别人的银子才会撒谎骗了何老爷。
原来卫其嗜赌成性在赌场输了很多钱,“高利贷”整日骚扰他家人。有一日突然有人找到他,说可以给他一大份银子,但要照着他们说的做。卫其听了对方说的,立马就清楚对方就是绑了少爷的绑匪,对方为了逼其就范还抓了他的妻儿做人质。卫其在威逼利诱下只得同意,他也很清楚此事迟早会败露,所以准备取了银子带上妻儿就离开青阳镇。
所以说根本没有什么老虎,也没什么荒凉之地,自己只是到了“雾林”停下马车让绑匪把银子搬走。
绑匪告诉他会把一部分银子放到后山的树林让他晚上去取。
通过卫其所说知道绑匪有三人,都故意遮着脸,看不清长相,只听到其中为首的是个年轻的声音。其它有价值的情报也没多少。不过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绑匪不是什么传说中的“妖狐”他们也只是普通人。为此何老爷特意让古管家把“妖狐”的消息放出去,让绑匪误以为他们已经相信了一切,造成他们的松懈。